初一刚在两大高手面前虚晃了个剑花,心里挂念的全是李天啸的身影,发觉那个剑技极高的少年(秋叶依剑)缠住双唐棍无法分身,而李敬唐那一掌推送之机,抓住机会斜冲了出来,使出平生之所学发力跃起,仿似身后有豺狼虎豹在驱赶,不敢有一丝的怠泄。

松柏、冷琦正欲起身追上初一,“嗖”的一下面前立个身影。

秋叶依剑这步挪移极快,身子静止衣衫依旧翻飞。他盯住两人冷冷说:“双唐棍。”自身不再看一眼,大鹏展翅掠上落雁塔间。

“弓。”他目视前方,语气森然。

银光将玄武胎弓双手奉上。

秋叶依剑接过银弓,搭箭扣弦运气于臂,弓形状如满月,气势饱满。

银光公子察觉身旁公子气息沉稳,心里喟叹一声:“先前迟疑片刻就被公子发觉,心里首先有了怯意,终是不及公子的冷静。”

秋叶依剑双目沉沉而聚,锁住梅林中那个疾飞的青黑色身影,右手三指悄然松开,子母连星“噌”的一声雷霆飞去。

那箭尾带着银白耀眼的流光,带着瀚海咆哮的风声笔直飞向梅林。

初一听闻身后风起云涌的声音,脸色大变,不等心中转过念头,下意识地一拽南景麒的手臂,朝旁边跃去。

金色光芒钉住了初一的右肩,初一身上大痛,步伐凝滞,这翻江倒海的疼痛未歇,紧接着一记银光破空而来,贯穿了金箭簇尾,生生洞穿初一的肩膀,这下初一只觉天昏地旋,还来不及撕心裂肺地痛呼一声,就仆倒在泥土之上。

南景麒大惊,扶起初一身形,出手如风点注了初一肩井穴,轻轻地呼唤:“初一,初一……”

阵阵痉挛似的疼痛袭来,初一困倦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一个关切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远远的石塔上,凛凛地矗立着一个人影。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海市蜃楼里浮起的流冰碎影,飘飘然遗世而独立,漠不关心地俯视沧澜大地。

羽袂翩跹,静止无言。

初一闭上了眼睛。

秋叶依剑转过比千年冰雪还要寒冷的瞳仁,对银光公子说了一句:“去。”

银光一低首行礼,然后招招手,残余的银色羽卫皆恭身尾随银光跃进梅林。

秋叶依剑立于高处看着越来越接远的银光后影,察觉到南景麒似乎仍蹲在地上摇晃着身前的人形。

突然,梅林中散出淡红色的烟雾,趁着微风飘荡在晨间。

微风过去,梅林中已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秋叶依剑嘴角冷冷的露出个弧度,收回目光,似是天神一般盯着塔下负伤顽抗的蝼蚁苍生。

南景麒双手紧护住初一身躯,抱着他疾驰在坐骑“夜雕”身上。

旁边并驾齐驱的是名干瘦枯小的十几岁少年,一身黑色紧身衣上满是污秽的泥土,嘴唇紧咬冒出血迹,一手扣住马的缰绳,一手使劲地抹去眼里的泪水。

“童土,我没事。”风中传来南景麒暗哑的语声,尾音一顿突又上扬,重重地咳嗽一声后,大声说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问你,埋伏在客栈外的援兵现在怎么样了?”南景麒的胸前不仅有初一的血,也有自己咳嗽沁出的血丝。

童土侧脸看了下少爷,似是想起了什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昨晚来了个白色的人影,他带着几十个黑色斗篷的男人,把藏在护城河外的三百名卫士都杀光了。那人长得像天仙一样好看,杀起人来眼皮也不眨一下。我很害怕,看到月亮也是红的,就跳到河水里飘到林子里,躲在泥巴里藏了起来……”

南景麒顿时只觉心里面像是灌了海水,冰冰凉凉的一片。良久,他长叹一声:“这一切都是天意。”顿了顿,又问到:“后来呢?”

童土仍旧小声抽泣:“少爷你知道我从小学习柔术,可以藏在泥巴里不吃不喝躲着,突然看到有个人拉着你飞奔而来,就丢了你白天给我逃命用的烟雾弹……”

南景麒看着他苦笑了一下:“阴差阳错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

童土吓得都忘记哭泣,瞪大了眼睛看着身旁的少爷,迟疑地问:“主上和李将军他们都……死了吗?”

南景麒迎着冬日的晨风,双目粼粼,沉声说道:“我无法劝阻主上前来猎艳,就等于无法改变主上执意带上羽林卫的事实;我既无法护全主上的安危,又无法改变三百卫士被辟邪少主戗杀的命运,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少爷,老爷生前一直劝你不要过问世事,回到老家隐居,你总是不听,现在又说什么死不死的吓我……”童土小孩子气的噘起嘴巴,大声嚷嚷。

南景麒垂下双目,心里微微叹息:小孩子就是好,可以不背负世间一切,可以纵情地喜怒哀乐。

目光浏览到怀中少年的面容,手上微微收紧,又催了一下身下的夜雕。“但是这个救我一命的少年,我至少要保护他的安全……”

夜雕长嘶一声,抬起前蹄奋力朝前奔驰,拉开了身旁小童坐骑的距离。远远地,南景麒清淡的语声在风中传来:“小童,去前面镇子最好的医馆找我。”

南景麒在城门拦住一个进城的胡商,塞给他腰间取下的玉珏,抱拳说道:“大哥,在下小弟误中流矢,请问下城中最好的大夫住在哪里?”

那身材高大蓝眼商人掂了掂手中玉佩,脸上露出灿烂朝阳般的笑容,咧着嘴说:“直走左拐‘回春堂’。”

南景麒急急一抱拳,飞身上马,将初一的上半身扶起,靠在胸前,纵马离开。

城门左侧因南景麒的滞留而停缓着一辆马车,两匹拉车的马通体纯白如雪,额前一抹嫣红,身姿矫健,四蹄饱满。

坐于车前的马夫喃喃说了句:“好马。”

一只白玉般欣长的手撩起锦绣车帷,露出了一截俊逸苍白的脸。他看了一眼外间,微笑着点头:“的确好。”

15.因缘

初一感觉到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的海洋中,没有光,没有风,什么都没有。他的灵魂似乎沉入到了无尽深渊,拉着脑中的痛楚成了一根尖索直直朝下跌落。

这就是我在冰棺中漂流到东海的感觉吗?

心中有个声音回响。

他想极力地划动四肢游离这茫茫东海,却发现全身上下无一丝力量,只能打着漩涡旋转。刹那间海上乌云突起,电闪雷鸣,一个鲜活俊朗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温柔地唤着“双成”“双成”,初一惊喜呼喊“天啸,天啸,我在这里。”那人却转过脸冷淡地看着初一。初一心里大急,很想连滚带爬地靠近却无法施力,心里不由得大声哭喊“天啸,天啸,是不是不认得我了?是不是因为不是原来那张脸你就不认得我了?”

初一的双眼渐渐潮湿温润了起来,猛地睁开了眼睛。

双目之上是一断灰素纱帐,桦木天花板。

初一保持着安静转动脸庞,对着一张简陋剥离的红木八仙桌,上面燃着淡淡的檀香。一个衣着宝蓝袄袍的背影坐在桌旁。

初一眼里的光淡淡飘散,抑制不住心里的失望,又转过脸安静地躺着。

桌前之人转过脸来,朝着初一温和一笑:“初一想起了什么?”

初一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平淡地说:“多谢聂公子。”说完这句话后,索性连嘴巴也牢牢闭上。

聂无忧将竹椅拉近床铺,淡淡地看着初一沉寂的面容。

“你现在身价百倍。”聂无忧看了会,突又打破沉默。

初一闭着双眼沉默了许久,细细思索了下,问了几个自认为很重要的问题:“聂公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幽州青山寺。”

“是公子救了我吗?”

“是的。”

“我的伤口是公子包扎的?”

“是。”聂无忧毫不犹豫地回答,想了想,又接口道:“这里都是和尚。”

初一的眉眼轻微地跳动,抿了抿嘴唇,最后沉稳地说道:“多谢公子。”

聂无忧看着初一木讷平静的脸,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翌日清晨,当聂无忧踏进初一房间时,发现初一不在床上。他心里暗暗一惊,近身摸了摸床铺,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青山寺位于青云山山畔,时值深冬,四处寒石瘦水,此处却青色盎然。在这战火不曾污染的地方,明净得生成另一方净土。扑鼻而来野生荆棘的清香,和着高大肃穆的青柏,透着禅意深沉的庄严。

初一一身滚边白丝的蓝色素袍上套着一件夹背蓝白薄袄,将身形衬得消瘦清朗。他静静地坐在青树下,闭着眼睛聆听一声一声来自天籁的晨钟。

这钟声穿透苍白青湿的空气,似那远古的洪荒,一下一下撞击在初一的心间。

聂无忧背着双手,合着钟声的节奏,一步一步走近初一。

初一睁开双眼,落落大方地站在聂无忧面前,长身一礼:“公子。”

聂无忧不着痕迹地划过一步,侧落在初一身旁,刚好躲过了初一的兜头鞠礼。“初一……”聂无忧的语声有些迟疑缓慢,他盯着初一的脸默默打量。

初一正视聂无忧的双眼,冷澈见底,似那古井深潭,不见一丝波动。

“能否请教公子几个问题?”

聂无忧淡淡一笑:“问问题可以,不可如此繁文缛节。”

初一点点头,看着远山,慢慢地说:“和我一起的少年现在怎么样了?”

聂无忧走到初一跟前,低下眼看着初一,似笑未笑的说:“初一可知道和你一起的少年是何人?”

初一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痛,觉得满腹的苦水都涌上了嘴里,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那是荆湘国第一少年将军,传闻出生之时荆湘皇帝梦见满天云彩,瑞兽南升,御赐姓名南景麒。怎么,初一不认得此人吗?”

淡淡的话音落下,初一猛然转身面朝岑寂的庭院,双目紧闭,身形微微颤抖。

聂无忧站在初一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瘦削的身子,在无风的晨间微微抖动。

初一双手紧紧握拳,极力控制身形。耳旁又传来一声悠长古朴的钟声,一下子划过初一混沌黑暗的大脑,硬生生地扯出一个亮缝。他慢慢慢慢地放松双肩,垂下双手,缓缓转过身子,再次对着苍暮的远山,平静地说:“不认识。”

“不认识初一会在辟邪少主手中拼死救出一个陌生人?”

初一垂下眼睑,心里一沉:原来那个剑艺高超的少年真的是避邪少主。想也别人无可超越的剑术,除了避邪少主还能有谁?

初一抬起眼,语声平静:“极像初一一个故人。”

聂无忧洒然一笑,转过身躯和初一并肩看着远山云雾:“这般说辞聂某相信,只可惜避邪少主不会这么轻易相信。”

“公子对避邪少主知之甚深吗?”

“你不必套我的话,初一。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公子这般爽快,是不是等会初一也必须回答公子想知道的问题?”

“聪明。”

初一沉默了会,刚才的混乱伤痛已经渐渐散去,心里的清明让他理清了点头绪。“我在晨昏之间赶去,就凑巧救起了南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聂无忧双目浮起点点冰绡似的光芒,仍然背着手慢斯条理地说着。

“荆湘国自前唐战乱以来,国力衰微。此次南景麒联合前唐旧部李敬唐欲一并占领瀛云镇,这向来是南北走向的兵家争夺之地。表面上是昏庸的荆湘皇帝慕名如夫人美艳而来,实际上南景麒暗地调动禁卫军围捕,顺便抢夺家传之宝——龙纹剑。”

“只可惜他们小瞧了辟邪少主的能力。你走之后,苍山三隐斩杀双唐棍,冷琦斩杀王一飞。避邪少主一夜剿杀荆湘三百卫士,毒杀荆湘国君,铲除前朝李敬唐势力,动摇荆湘军心,震惊朝野。”

初一现在有些明白那晚在客栈大厅之中,李敬唐为什么身中埋伏之后还这么镇定自如,原来是客栈外还有援兵潜伏接应,只可惜全军覆灭,还真是印证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句话。

“现在整个武林和朝廷都谈论此战,民间街谈巷闻都是落雁塔一役,有个不怕死的少年,从避邪少主手中,身中子母连星还拼命救出唯一存活之人——南景麒。”

想必这个消息也是避邪少主故意让它泄露的,否则几个心腹手下和训练严谨的箭卫胆敢私嚼舌根?

初一蹙起了额眉,心里慢慢推敲避邪少主步步为营的心计。

“避邪少主第二日在全武林下达赏金贴,提供右肩洞穿少年下落者赏银百两,斩杀此少年提头来见者赏金百两。”

说到这里,聂无忧面朝初一微笑。

“你不怕避邪少主找到这里吗?”初一双目微垂,语声清淡。

“这又得从偶遇初一说起了。”

“请。”

“那日南将军坦然地带着你在幽州凉平镇求救,早有人报告给避邪少主。我从回春堂后门进入,给了掌柜的一锭银子,让他以分开疗伤为借口支开南将军,就很轻松地带着你出了城。”

聂无忧发现他每次说出“南景麒”这个名字时,初一的眉尖就要鼓动一下,他暗暗好笑却不声张。再看初一面容时,眼前的少年严肃的脸色,低敛的眉目,不由得在脸上露出持续不断的笑容。

“公子是如何带我出城的呢?”

聂无忧这次露出个大大的微笑:“先上了药,再放在马车的夹板之中。”

初一眼里光芒一敛:“无人盘查这辆马车吗?”

聂无忧哂笑一下:“辟邪山庄的车子,何人敢查?”

初一抬眼静静地看着聂无忧。聂无忧却自顾自地一笑:“神算子请来洞庭水家的大小姐,初一是知道的。”

“这个自然。”

“水家不仅善驭鸟类,而且模仿通晓鸟类语言,这个江湖中知之甚少。神算子请来水家当家小姐一路传信,极其方便及时,自然不会怠慢水姑娘。于是水姑娘在回家之时提出用辟邪山庄的豪华马车护送,也是顺理成章。至于我——”聂无忧直视初一双目,淡淡说道:“顺路搭个车。”

初一移开双眼,看着旁处:“南将军现在在何处?”

“初一是想问南景麒性命是否无忧吧?你放心,想以二十年纪就久经沙场闻名的少年将军,事后怎不会察觉初一被劫走?南将军自然也就会离开。”

聂无忧看着初一沉默的侧脸:“初一怎么不关心水姑娘怎么会这么配合救你一命呢?这青山寺是否安全呢?”

“水聂两家是几十年的交往世家,想必是公子劝说了水姑娘。”

聂无忧的眼光淡淡地扫视远山,脑海里想起水芊灭明亮决然的脸,一时喟叹无言。

初一的脸色还是一如平常的木讷宁静,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青山寺距离涿州两百里远,接近桑乾河的边境,水姑娘回程之中将你放在这里。寺里枯木大师俗时就是靖庄王的八拜之交,而靖庄王之子又是东阁先生的学生。”

初一默默地走到松树下坐定,安静地问了一句:“聂公子,我是该唤你无忧公子还是称你为孤独镇主呢?”

聂无忧背部对着初一,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似是看了许久的青山,才回旋身躯笑了一下。初一看到那笑容似乎被抽去了温暖的光线,只剩下几缕苦涩盘绕在嘴角。

“初一果真是冰雪聪明,平时见你不吭声作气,原来是腹中了然这千丝万缕的联系。”

初一又垂下眼角,看着自己的衣襟下摆:“还未请教公子和东阁先生的关系。”

“他是我师兄。”

——原来都是药王弟子,难怪我昨晚查看伤口时干净利落,的确是医术高明的手笔。初一心里默默地思索着,继续想理清这几日余下的几个问题。

“初一是如何看出这个隐藏近八年的秘密?”

“传闻无忧公子足不出户,江湖中看到其面目者极少,此次虽说是为了护送水姑娘和如夫人出行,理由未免有些单薄。”

“还有呢?”

“一路走来只见聂公子发号施令,却不见孤独镇主踪影,很显然两者不能在同一场合出现。”

“不再同一地点出现的人,如夏日繁星,不可计数。”聂无忧淡淡地说。

“孤独镇主医术精湛,为我易容当晚便知晓我的秘密,昨日被我追问之时聂公子无一丝赧然,似乎有先见之机,自我存世以来,只有两人知道这个秘密,一个是我一次大意靠在肩头的阮四,一个就是孤独镇主。”

聂无忧负手无语,淡薄的朝阳映照出他双瞳中的琥珀流离的光彩。过了一会长叹一声:“孤独凯旋是真正的青龙镇主安插给我的身份,我其实就是聂无忧。”

“我身子自幼孱弱,父亲让我习武,又将我投拜到药王门下,其实师傅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一次,我的医术都是师兄代为传授的。”

说完之后,聂无忧默默地站在那里出神地想着什么。

“多谢公子坦诚相告。”初一的眼睛清明无痕,里面不掺杂一丝杂质。

“还请公子最后告诉我两个问题。”

“但说无妨。”

“阮四和如夫人的尸体在哪里?”

“被少主下令用唐门‘散石水’化去。”

“哪里能找得到避邪少主?”

聂无忧的双目凝聚,散发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的面容如同冰川化雪,有着千条万壑的松动:“初一为何自投罗网?你若是落在少主手里,怕是死无全尸。”

初一面朝远山温文一笑:“无关紧要。”

聂无忧冷冷地盯住初一面容,语气似六月飞雪的天空,说变就变:“何苦要救下你,让你直接去死不是更好!”

初一垂眼注视庭院角落里冒出的一棵荆棘,苦笑一声:“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吗?我是个多余的人。”

“那是初一妄自菲薄。”

“不,公子。我的师傅朋友都离我而去,老天却单独让我一人存活。自我有意识起,我就是避邪少主手中的一枚棋子,挣不脱,死不了。我本想就这样麻木地活着,但是让我遇见了那把剑,那把和我紧密相连的剑。”

顿了一顿,初一无比坚定地说:“长佑剑是把仁者之剑,现在却被避邪少主拿来枉开杀戮。长佑剑,谁也不能拿走。”

16.醍醐

冬日的薄阳素白而显遥远,带了雾气的白云从青山深处无心冒出,给巍峨高山增添了点缥缈朦胧的色彩。

斑驳陆离的阴影洒落在静寂幽深的禅房甬道,花木深深。影影绰绰的台阶走道上纤尘不染,往来无人,四周清净安静。

聂无忧陪着初一慢慢走到角落里的禅房外,顾全初一的伤势,两人惬意地席地而坐。

“初一今日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