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喜对视一眼,很显然的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同情。

这我倒是很理解的,陛下几乎从不会主动“召见”我,若找我,基本就是因为我捅了什么篓子。

我顿时也有点口干,仔细回想一番,他难不成是找我过去,为昨日的事继而做一个深刻的检讨?

呐呐应了两句哦,将木桶递给阿喜,跟着铜钱往陛下书房去了。

陛下院子前还立着个人,一副宫人的打扮,站得远远的等候着。见我走近,头自始自终都没抬起来过,眸光低垂,卑躬屈膝。

太监?

我脑中一闪而过这么个想法,在铜钱通报之后,推门而入。

陛下正在桌边写着什么,我看他忙碌,自己又是过来检讨的,不敢将存在感显示得太强,朝他打了个招呼无果之后,默默找个角落坐下了等。

这一坐下就是一刻钟,我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呵欠。

“今日可要去天镜宫?”陛下忽而开口,笔下未停,仍行云流水写着什么。

我忙正色:“按一般礼度,我接受灌魔之后应当去拜见一番师祖,师父师伯的。”略想了想,“可师父今个怕是要闭关,没人引荐,我并不知道诸位师伯师祖在何处。”

“天镜宫大天师之间素来交流甚少,等季云卿恢复出关,让他带你去见主天师即可。”陛下说着,搁下笔,从书案边抽出张纸来。我立马会意起身去接。

“这是夫子给你留的课业,前两天你不在,课业却须得补上。”略顿,“时间上可吃紧?”

我眸光往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一扫,纵然内心苦不堪言,但好歹对今日“书房面谈”之行有了个底,勉励笑着:“挤挤总会有的。”天镜宫的事原就不会对外张扬,牵扯到鬼道,仿佛就是另一个世界。即便如今皇室都信奉拜神,有些人仍觉着这些不过是引导民心的幌子。教我写文章的廖夫子便就是其中之一。

我总不能同他道我要去当天师,劳烦课业减免一点。

陛下看着我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也没介怀,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灌魔也有两日了,你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我展开手,左右扭了下身子:“无碍的。”

“胆子大了些么?”

“嗯?”陛下今个的话题转得显然都有点快啊。

陛下凝了我好一会,不知是从我脸上瞧出了什么,摇摇头,笑了:“我打算同你说件事,怕你受不住。”

“何事?”

“前世杀你的‘太监’,我已经将人找到了,如今就在院外,想必方才已经同你打过照面了。”

“…”

陛下失笑:“吓傻了?”

“哥哥是怎么找到的?”消息来得突然,我其实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乍一回想起前世杀人凶手给我的感觉,和刚才见到的,并不怎么相似。可哥哥既然笃定如斯告诉我,我自然不会怀疑是找错了人,而是诧异。

“说也简单。”陛下以眼神示意我喝口水压压惊,“宫廷守卫毕竟森严,出事之后,他没能逃出去,几番盘查之后被抓入狱。当时与他同时入狱的还有数十人,隔日,却只有他死在了牢房外、距离不远的水塘边,其他人则在牢房内被杀。”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或许是他不甘心伏罪,孤注一掷,越狱而出。但他背后的人仍是觉得唯有死人才不会开口,才有了这么一幕,恰好的叫我记住了他的脸。你道凶手手背上有疤痕,他手上也有。”

我咬着茶杯没吱声。

“现世一切境况皆有不同,再错综复杂的局势都还没能开始。李承才刚刚进宫,无背无景。而今能做的,便是静观其变方可揪出幕后的人,不然杀了李承,还会有其他人。”陛下像是见我并无想象中的失措,唇角微抿,颇为欣慰,“我将人带来给你看,便是为了给你提个醒。再隔两年,你见他最好绕着走了。”

我的关注点并不在凶手李承上。或许是我心大,但老虎和老虎幼崽还是有区别的,见他如今一副奴颜婢膝的现实模样,反倒会让我前世匆匆一眼、对他留下的深感恐惧印象大打折扣。他到底不过是个杀手,听人差使,为人卖命。正如陛下所说,他而今对我们的价值,便是可以提早埋下暗线,暗中将他的行踪监视器来,这样一来他背后有谁,自然会水落石出。

我关注的,是我尽然隐隐觉着陛下今日的所言所行,竟然有一丝邀功的意味。

他平素同我说话,从不会好心情到始终浅浅含笑,即便而今是在说一件较之严肃的事。更不会一直将目光停留在我脸上,留意着我的反应,将我想知道的过程解释得这般详尽。

陛下竟还会做这样孩子气的事么?

我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委婉将称赞他的意味隐在表情与语气内。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样凶煞的人,幸好早早给揪出来了!”

陛下眼睛微眯,纵然不至于笑得明显,却很显然的被顺了毛,内心十分舒坦,指尖扶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

我也是琢磨出来了,陛下对委婉的夸赞比较受用。

我闷在心里暗笑,莫名就是觉得可乐。

陛下没催我走,我便厚着脸皮布了张桌子凳子,坐在一边写功课。

写着写着,恍然抬头。暖色阳光斜照在摊开来的纸上,连同陛下身遭都像是渡了一层光。即便是常看的容易,偶尔一瞥还是惊艳如初。

曾几何时,前世里,也多是这般的场景。

我坐在窗边咬笔头,望着陛下发呆。那个时候总在心里乐呵呵想:我家哥哥,可真好。

而今却是静静地想:我欢喜的人,真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母上大人生日,家里来了一波熊孩子,电脑被霸占了,我心好累。

第53章

时光如流,安稳在表象之中。

往后的数月中,我前前后后不知道出门寻过萱铃和三生多少次,但始终杳无音讯,心中隐有了不好的猜想。

皇城愈发的乱了,我在随季云卿出门巡视的时候亦受过几次伤。提了没死透的冥鬼来问,得出的结果往往令人心寒:这些作乱吃人的恶鬼,竟大部分都是有主的。

从冥界越界而来的无主恶鬼愈渐强悍,天师鬼修招架不住,便纵了手下的恶鬼去吃人,尽快提升修为,好能有自保之力。

用吃人之法来护人,便是而今的现状。

季云卿将此事上报圣上,消息最终石沉大海。

天师纵鬼吃人的事,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有寻常百姓仍将天镜宫视作救赎,不远千里来跪拜祈福。

我曾随陛下拜见过当今圣上,一脸病重的青灰,眸光虚浮。周身龙气黯淡,眉心一点光,为一米粒大点的小虫啃噬着。

我知道圣上疾病缠绵数月,连天镜宫主天师也无能为力,总归是有原因的。万万没想到,冥界至邪的“噬魂虫”竟然会被人养在了圣上的眉心。

这虫一旦沾染上,便永远无法剥离。一旦为人强行剥离,便会引得其疯狂的挣扎,重则致使圣上魂灵崩塌,轻则精神错乱。

想要给圣上续命,便须得无穷尽的魂灵作为替代,来喂饱噬魂虫。

有关这一点,我仅仅只是猜测,亦从未对旁人提及。毕竟寻常人若是染上这虫,快则一月,慢则三月便会魂灵枯竭而亡。圣上一度病危,却拖了这般久。

只做不知,才得安稳。

我如今是隶属天镜宫的编制,有了自己需要巡视的领地。幸得领地恰好临着季云卿,只需在暮光将落之际去加持一道防御的阵法也便算完。

而今正是隆冬,白日里零零散散积下来的雪在夜里凝成了冰,踏上去又滑又硬。

季云卿按着惯例来王府门前等我,撑着把伞在屋檐下站着,容貌之间仍是清秀的模样,宛如不谙世事的贵家公子,却又多了份无喜无悲的出尘。

见我出来,他呵着冷气将伞递过来些,略略沮丧道:“王婶的包子铺也关了。”

我将手拢在暖袖里头,收回方才对他“出尘寡欲”的错误猜想,放低声音道:“这年头小本生意不好做,想吃的话,改日我给你做吧。”出来刚一阵,浑身都凉透了。我钻入他的伞下,打量一眼他仍衣着单薄,皱眉:“昨个不是让你加衣裳了?”

不怪我这般婆婆妈妈的,半月前气温骤降,季云卿猝不及防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躺了七天,前两天才好利索。他自个不细心也就罢了,府上的鬼仆一个个压根感知不到冷热,更谈不上照看季云卿了。

故而他虽然是我师父,我却像多了个年纪不大的徒弟,衣食住行样样要给他安排妥帖。当真不晓,我从前没管过他的时候,他自个是如何活下来的。纵是一脸清纯出尘,却太不叫人省心了。

季云卿或是自己也觉得冷,往我这边靠了靠,肩膀挨着我的,带着点讨好的意味,笑而不言。

我要给他气死,偏偏对着这张笑脸又怨不起来。

我木着脸给他撞回去,将暖袖摘下来递给他:“病人须得忌口,许多东西都不能吃,你还记得吧?”

他收起笑,面色稍稍肃然,一手将我的暖袖抱着了,另一手仍撑着伞并未给我。

我也冷,没了暖袖,手上好不容易保持住的热气仿佛瞬间都散了,便不再坚持,随着他往门外走。

巷道里头有风,一迈步出门便兜头灌下来,凉彻心扉。我抱紧了披肩,听得旁近季云卿忽而唤了我一句:“谷雨。”

“怎么?是还冷么?”我掉头过去看他。

“你到天镜宫来住吧。”

若是寻常的黄花大闺女,遇到寻常的公子哥给她说这么句话,定当就是一耳光上去,再啐一句登徒子了。可他是季云卿,这事儿不能想复杂。

所有的亲近都是有理由的,更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几个月中,我尽心照看他,他慢慢收心依赖我。

可提出要我去他那住,还是头一回。兴许是兼职的管家使唤得不趁手,想要带回家做全职罢。

我默了片刻,方在阿喜一脸从错愕转作要拼命的表情下,拼命为他找了个由头解释,并婉拒道:“虽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自可照顾你,可我阿爹还在王府呢。”

他并不觉得困扰:“咱们可以将你阿爹也接过去。”

“…”

阿喜急了:“小姐!”

于是我不婉拒了,径直道:“我过去不合适。”

季云卿微顿,便在我后悔不该将话说得太直伤人的时候眯眼笑了:“也行,那我来你这。”

“…”我只当他在开玩笑。他真敢开口,我阿爹也会拿扫帚赶他的。

我与季云卿的关系算不得是“好”,更确切的说,是忽远忽近,忽冷忽热。

他就像只养不熟的猫。

譬如他若是来专程王府找陛下的,就绝不会顺带来看我一眼,就算遇到了,我主动同他打招呼,他也不会多看我两眼。有回正是成雪在我府中,我招呼路过凉亭的季云卿来喝茶,他不走心道了句不用了,就走了,十分的伤感情。

成雪还劝我道,天镜宫的天师多有难以揣摩的性子,是吾辈凡人不能亵渎的,人家既然不理咱们,咱们还是别去招惹他的好。

他是我嫡亲的师父,早晨还给他做糕点来着,这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倘若需求关系换一换,他身上不好了,境况又会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譬如半月前的那次,他发着高烧大半夜从天镜宫跑来,谁也不管,非要见我。

我迷迷糊糊被人从床上叫起来,前脚刚迈入前庭,下一刻就给人抱住了。

季云卿一身滚烫,无力般靠在我肩上,不知是烧糊涂了还是如何,揽紧我的腰身,喃喃抱怨了句:“我等了你好久,你总不来。”

阿爹当时就在场,差点将房子掀了。

明明是季云卿主动的,最后却是我被罚抄女诫。

我想起前车之鉴,叹口气往外走,这是造的什么孽呢。

加固过阵法,又拘了两个小鬼,任务圆满成功而返。

我毕竟仍是个半新的新手,每每此时都会沉浸在做英雄的成就感中不能自拔,回家之后免不得跑去找一趟陛下,若他不忙,就给他说一说我的英雄事迹。

季云卿说要随着我住,果真只是一时兴起。将我送回家之后,转身就走了,亏我趁着没人,给他准备了一大堆劝说的话,最后还是烂在了肚子里。

去厨房端了碗补汤,来到陛下书房前的时候,正见阿爹背着手从屋里出来,一副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我心里略感不妙,阿爹一贯不与陛下亲近,无事的话绝不会来寻陛下的。

便上前,笑眯眯唤了句阿爹。

前一刻还面布愁云的阿爹,见着我,下一刻就笑没了眼,亲切异常:“回来啦?去找你哥哥?也好,你多劝劝他。”

我浑身一抖,勉强才端稳补汤没撒:“怎么?”

“还不是你的亲事!”阿爹捋了一把胡子,瞧着我愈发的和蔼,“在过两日便是你15岁生辰,虚岁16,都是大姑娘了,旁人家那孩子都有了。阿爹虽然不急着将你嫁出去,但好歹得有个苗头。你说咱闺女才貌都是定顶好的,身份…”言语一低,指了指屋内,“自然也不缺。你可不知道,主动找上门来的媒婆数也不数不清,其他人我可看不上,但是定远侯家的亲事,那可是天上掉的带肉馅儿的馅饼!”

他那一指,指得我心里头微哽,却说不出什么来:“成易?”

“哪里呀…”阿爹摇摇头,颇有几分自得,“我闺女能嫁庶子吗?是成牧,定远侯的嫡子,你嫁过去也是做正房的。”

我想起几个月前,他还觉得我嫁给成易“妙得很”的事,木着脸,干巴巴道:“我没见过他。”

见阿爹要变脸,又忙缓和了语气,“这事有几分影儿?还是您就是听人那么一说?”

阿爹哼了一声,“这不是让你哥去敲敲鼓,看有没有戏么。”上下打量我一眼,声调亦变得没了起伏,“上回那个季云卿的事,你自个也要掂量掂量。幸得撞见的都是自家人,不然说出去你清白都没了,还要怎么嫁人?人家是个天师,娶不得你,再喜欢能当饭吃?老老实实的,等我和你哥物色好了人,就乖乖给我嫁过去。”

我霎时明白他突然急着给我找亲事的缘由了,低下头,任他甩袖从我身侧走远了。

自己则盯着补汤发了会呆,其实或早或晚,我都是要嫁人的。

就算反抗,也没什么说头。

由于我与成雪走得较近,定远侯府亦去过几次,对府内上下人员印象颇为不错。

定远侯府离王府和皇宫都不算远,手中亦掌着实权,说不定还能帮衬陛下一二。

或许当真是个好去处?

“发什么呆?汤都要凉了。”

回眸处,陛下肩上随意搭着披肩,靠在门口望着我,领口处一圈儿雪色的绒毛裹着,更衬得整个人精致犹若白玉雕琢。眸似含盈盈浅笑,清润如许,清晰印刻着我的影。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第54章

我回过神,缅着笑,端着汤进了屋。

见他合上门,方开口:“我适才遇见了阿爹,说是同哥哥谈了谈我的亲事?”一顿,“哥哥是何意见呢?”

我习惯于将事情说与陛下听,哪怕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也忍不住想听听他的建议,根深蒂固的依赖。

“虽是良才,却不见得是你的良配。他与蔡尚书的嫡女乃是青梅竹马,再过一年便会定下婚约,感情甚佳。”陛下并没有坐回去看公文,而是随我站在桌边,一手端起了我送来的补汤,神色如常:“你阿爹顾忌着季云卿,怕你当真同他私定终生,遂才心急了些,不必理会。”

“私定终生?”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想起季云卿让我去他天镜宫住时,阿喜的表情,失笑,我当真是解释不清了。

陛下慢条斯理将汤喝尽,放置回托盘上:“笑什么?”

“我是你兄长,此时此刻同你说的话题亦严肃得紧,你难道不该有眼力见儿的,自发同我下个保证…”他凝眸看我,“说你不会同他私定终生?”

我懵了一懵,确认他真不是在开玩笑,乖乖举起手发誓:“我不会同他私定终生。”

“同谁?”

我只得重复一遍:“我不会同季云卿私定终生。”

陛下满意了,顺手将桌上搁置的暖袖递给我,淡淡道:“成了,收回去吧。”

我想起我的暖袖还在季云卿那,哦,还有三条披肩,都是想送陛下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

他过来的时候将门带关了,我也便不急着收拾东西出去,一如既往厚起脸皮,在添置的软塌上坐下来。

脚边就是火盆,这里可谓是整个房间最暖和的地方。

陛下并不管我,绕回桌前,望见一文书,忽而想起般:“正月过后,北方会有匪贼作乱起义,我将会领命前往,大抵要离开两三月的时间。”

我一听登时心焦起来,而今京城是这个局势,哥哥若是被远调,可会影响初成的势力根基,甚至于面临数倍的危险啊?不过转念又想,陛下乃重生之人,本就是赢过一次的人,万事自然具有把握在心,总不至于须得我来忧心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想着又平静下来,唯剩了叹息:“两三个月?这么久?”

陛下将我一番面色的变化看在眼里,没道什么,眸底的笑却几不可查的暗淡了。

“路途遥远,又天寒地冻的,自然会慢一些。”

小年过后,府内忙碌起来。

阿爹自打辞了官职来上京,便一心修生养性养养花草鸟虫,没事出门溜达一圈。这么大个王府,陛下兜手便交给了我,过年期间家里上上下下,大小的布置都得我来安排,我又是头一回,半学半做的,整个人忙得晕头转向。

幸得过年了,夫子放我几日的假,可容我勉强挤些时间出来给陛下纳两双厚底靴。他要去的是北方,我虽然没去过,却听说那里冷得厉害。外头买的厚底靴瞧着厚,针脚却不密实,还是自个纳的放心,模样也更精巧些,毕竟是按着陛下的脚做的。

宁国民风开放,女子岁首并不忌门,初一随陛下入宫拜年过后,又一一去往诸位夫子家,最后才到的天镜宫,都快近饭点了。

缘由无它,季云卿可能都不觉得初一是个大日子。我行程又排得太满,他都算自己人了,便将他排在了最后。

天镜宫还是原来的冷清模样,一点张灯结彩的年味都无,从宫外走到季云卿的行宫,拢共就见到了几个守卫,着一身冰冷的铁甲。

季云卿已然辟谷,所以没有三餐一说。我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正厅内,桌上摆了两个洗净的果子,身边一个鬼仆都没有,独自一人喝着茶。

我心里一声叹息,就知道是这样。

于心不忍着,面上也堆起笑,欢呼着入门:“拜年啦,拜年啦~师父,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或许是我的情绪欢庆得过了头,他见着我不复一贯的漠不关心,反而热情迎了上来:“什么?”

“有你最喜欢的糕点,还有…”我将手里的红灯笼高高举在面前,“我自个做的红灯笼,还有对联,来来挂上吧,看着热闹些!”

作者有话要说:尴尬了,短小君今天去练车,没留神嗨过头了。

明天字数会补齐,以及还会更一章

第55章

一言落定,就着气氛布着梯子挂灯笼和对联,我爬上爬下的挂,他抄着手看,难得的没兀自去翻食盒。

热闹的气氛也是一时的,空旷的庭院里就两个人,我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站在梯子上回望季云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