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溏似笑非笑的看他道:“将军出行经验丰富,不比红灵久居深宫,红灵不敢强争。将军既已决定启程,红灵自当听从将军吩咐。”

丁虎转身吩咐大军启程。

魏西溏看了夜惊鸿一眼,好在这采花贼虽不满,不过不影响做事,掉头就去跟刚熟识的人嘀咕,说红灵公主刚刚说天要降大雨,该原地待命,好歹有个躲雨的帐篷,不叫兵士们淋雨,不过将军非要启程,待会怕是要淋雨了。

大军收了帐篷,不过刚准备起步,便听天际开始打闷雷,不过几声响,那天色还是那样,雨却像被人倒下来一般,眨眼之间落了下来。

前一秒还在跟部将嘲讽红灵公主说下雨的话,后一秒丁虎就被倾盆大雨淋的劈头盖脸衣服湿透。

副将急忙在他身上披上蓑衣,“将军……”

丁虎恼羞成怒,这老天分明就是打他的脸。

而军中因为红灵公主断言下雨请求原地待命的话,在这场大雨应验之后却迅速传开,知道的士兵中自然多有不满,将军可不会被淋雨,他们可就惨了。

魏西溏从马车里下来,侍女急忙举了伞跟在后面,“公主!”

丁虎的头顶早已被人撑了伞,伸上批着蓑衣,退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秋雨寒凉,谁都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侍女跟着魏西溏身后,她朝着丁虎走去:“将军!”

丁虎站直身体:“公主不在马车里避雨,出来做什么?若是公主被雨淋了生病,本将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魏西溏只是道:“将军,既然大雨短期内不停,何不现在下令叫士兵们雨中搭起帐篷,也好过这样淋雨。”

丁虎伸手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道:“如今搭了有什么用?这雨伴着雷声,想必过一阵就停……”

“将军,三万士兵的身体更加重要,即便不停,也要许他们有雨后修复的时间……”

丁虎冷笑:“既然公主这样善心,何不自己去跟他们讲?公主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关心他们,他们想必会十分感激公主。”

魏西溏看他一眼,转身朝着雨地里的士兵走去,“全体将士听令!原地扎营过夜,明日天明即可启程!”

那些士兵没有动,没有将军的命令,他们不敢违反军令。

丁虎冷眼看着这边,愚蠢的丫头,他才是将军,还真以为她跑去说两句话,那帮蠢材就敢擅自做主?

魏西溏并未离开,而是大声道:“尔等此番出行,全为本公主一人而来,若是因为本公主让诸位将士染了病痛,那是本公主的罪过。尔等都是忠君为主的热血男儿,本公主敬佩诸位英雄意志,只是,本公主心本难安,愿诸位将士一路平安,护送军饷粮草安全入西关。在此本公主以天禹皇家公主、得陛下、太后免跪拜行礼的凰女之身,命诸位将士原地安营扎寨,不为调兵,不求遣将,只为诸位将士顾忌身体,好生调整后为天下百姓尽忠,若有违抗者,以死罪论处!一切后果本公主一人承担!”

这是天禹自古以来,唯一一个要求将士安营扎寨照顾身体,若违抗便处死的命令。

前面听的最清楚的几个士兵面面相觑,而后为首的一个将领爬起来,对着魏西溏抱拳:“谢公主,末将谨遵公主之命!”

而后那人转身,对着身后将士吼道:“诸位将士听命,安营扎寨,生火取暖!”

士兵们一个听传一个,三万人马如起伏的长龙,陆续起身投入到忙碌中。

丁虎原本是带着他的亲信将领看笑话的,不想那丫头在雨里对着那些士兵说了什么,那些士兵竟然在没有他命令的情况下,起身安营扎寨就地休息。

雨声太大,丁虎隔的又有些远,根本听不到红灵公主究竟说了什么,可不管她说了什么,红灵公主此番行为,无疑就是挑战了丁虎的权利,在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知兵权为何物的情况下,单凭一张嘴就叫三万人服从,这就让丁虎震惊和忌惮。

他的猛的冲到雨地,对那些人喊:“谁让你们动的吗?军令如山,你们这是违纪,想挨杀头吗?!”

说话间,魏西溏已经全身湿透,对着丁虎行了个礼:“将军宅心仁厚,不愧是受将士们崇敬的武陵王,将士们听闻将军同意原地扎营生火取暖,无不感激将军体恤下属。红灵再次敬佩将军,他日回宫定会向太后回禀将军爱护将士之善行。也请将军注意保暖,切勿淋坏了身体,将军保重。”

说完,魏西溏转身朝着马车走去,丁虎愣在原地,被她一番话说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身后副将赶紧过来:“将军,既然令已下,不如顺了公主的意思,送她一个人情。若是现在收回公主之令,不但公主失了颜面,将军您也会落个不体恤将士的名声,反倒会失了人心。”

丁虎咬牙,看着了魏西溏的背影,“真是个巧舌如簧的丫头,如她一回愿又如何?女人就是烂好心,还以为救得了天下!”

侍女急忙扶着魏西溏回到马车:“快替公主取干净的衣裳来!”

魏西溏换了干爽的衣裳躺在马车里,有士兵过来牵马,把马车停在帐篷中间护着,地上潮湿阴冷,就算搭了帐篷也不如马车离了地面舒适,公主就是直接在马车里过夜了。

经此一事,士兵们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机会和公主接触,不过,魏西溏明显觉察到了他们的持续而来的善意。

以前若是休息途中偶尔现身,那些士兵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评头论足,脸上的笑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颜色,如今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那些士兵的脸上明显少了那些意思,再见行礼也大多毕恭毕敬满是崇敬之意。

不过,大雨过后,淋雨着凉的士兵比比皆是,毕竟雨势太大,气候寒凉,就连丁虎都打起了喷嚏,主将病了,这行程自然就要耽搁下来。

原本出金州是预算好了时间,如果耽搁太久,就会占用多算的时间,也就是说不能如期到达西关,对西关情况也是不利。

最后丁虎思来想去,不能把军机延误在他身上,否则到时太后也保不了他,更别提朝堂那帮原本就看不惯他的老家伙们了。

于是大军在整顿后重新启程,丁虎以武将自诩,一直都是骑马而行,如今病中,骑不了马,便后几个侍女所乘的马车腾出来,丁虎躺了进去。

魏西溏为了聊表关系,还特地叫其中一个侍女专门照顾,随军的医师开了不少药,都是侍女煎好以后,喂丁虎服下的。

一路药是服了不少,不过丁虎一直不见好转,其他有些士兵的喝了两服药以后早早就好了,就是丁虎一直不见好。

魏西溏特地把军医叫过来询问:“将军的病一直不见好,可是对症下药?这样下去不少办法,要尽快医好将军才是。”

“回公主,”军医无奈道:“老夫试了将军的脉,和其他将士比,将军的身体要虚一些,再加上出现水土不服,所以这风寒就严重了。军里许多士兵都是南征北战,习惯了各种气候和地方,是以一两服药就能痊愈,将军只怕再次之前未曾出过金州,所以这……”

说白了,丁虎之前就是个守城门的小官,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如今一下子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又是升官又是封王,本以为就是护送个凰女的活,跑一圈回去就有功,又不要他打仗,没想到这身体还是个富贵命,直接就病倒了。

魏西溏垂眸,突然道:“请丁将军的副将过来,本公主有事要跟他讲。”

副将走了过来,魏西溏看着他道:“想必将军的情形你也看到,你是将军副将,将军平时与你接触最多,如今状况你有何想法?”

副将抱拳道:“回公主,末将只盼将军速速康复,统领全军。”

魏西溏点头:“你有这番心意,不枉将军对你一番栽培。只是,你可曾想过,若是将军不见好,又当如何?”

副将一愣:“将军不见好……公主,将军生的不说甚大病,不过风寒而已,自然会好的。”

魏西溏冷面道:“如今将军已病了午日还不见好,三万大军无人领军,成副将心中莫不是没有想法?将军的病若是好了那自然,若将军的病一直拖延,又领不了军,莫非成副将就要置身事外?那本公主的安危谁来负责?若是三万兵士各护各的,本公主要你们何用?”

副将急忙道:“公主息怒,末将身为军中之人,岂敢置身事外,若将军一直不见好,末将定会代替将军护送公主平安到达西关。只是若真是如此,末将还求公主能替末将做个证,实在迫不得已,末将才替将军领兵,并非末将本意。”

魏西溏放下车帘的瞬间说了句:“本公主一直以为,无心将军之位的将士,枉为堂堂七尺男儿。成副将不必多虑,本公主必不会埋没一个有用之才,即便将军有个三长两短,本公主也会回禀太后,将军出行半途感染风寒水土不服久病不治,成副将有领军之才,临危受命,值得嘉奖才是……”

马车摇摇晃晃朝前走去,成副将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丁虎躺着的马车一眼,眯了眯眼,翻身上马。

军医的药开了一副又一副,丁虎的病就是不见好,随着形成越远,他水土不服的情况就越发严重,躺在马车上面黄肌瘦手脚无力,说话都有些吃力。

又一次安营扎寨后,魏西溏去见丁虎,他被人安置在临时搭起的床上,喘着气道:“悔不该不听公主之言强行行军,如今倒是让公主为难,只盼着没耽误行程才好……”

魏西溏道:“将军不必自责,如今行程已走下三分之二,只怕太后还不知军中情形,红灵以为将军可修书一份遣人送回宫中,叫太后知道如今状况,不至于日后行程搁下而迁怒将军。”

丁虎想想也是:“公主言之有理……那,本将就叫人……送份信件回……”

只是丁虎写信的力气都没有,魏西溏道:“还是叫成副将代笔,他是将军的心腹,所写东西也能叫将军放心。”

丁虎口述,成副将执笔,写完以后拿到丁虎面前晃了一下,丁虎如今也没什么看的心思,指使成副将掏出自己的印章,在信上的落款处盖上印章。

成副将拿了那信UI丁虎势力:“将军,属下这就遣人送回金州!”

他拿了那信并未直接叫人寄,而是送到魏西溏手里:“公主,这是将军要寄出的信,请公主过目。”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接过来一看,似笑非笑的重新合上,“成副将果然是通透之人,既然将军都说成副将是他得力心腹,向皇太后推荐成副将,想必是件极好的事,这里本公主便恭祝成副将统领三军晋升高位了。”

成副将急忙弯腰:“谢公主提携,末将感激不尽。”

魏西溏看眼丁虎的马车,道:“还请成副将伺候好将军才是正经。”

成副将低头:“末将自当尽心尽力。”

魏西溏看着手里的信,“本公主有一随从,脚程极好,若是成副将放心本公主,本公主便叫他把信送回金州,早日让太后发出懿旨,让成副将名正言顺。”

成副将再次低头:“末将谢公主成全!”

魏西溏叫人传来夜惊鸿,当着成副将的面郑重道:“此封信是成副将亲笔所拟,本公主虽不知道信中是何内容,却知对军中却极为重要,你务必亲手将信送达金州,叫守城将士转送宫中,切记不可耽搁!”

夜惊鸿一身小厮装扮,急忙道:“小人谨遵公主吩咐。”

目送成副将离开,魏西溏放下车帘,低着头,轻轻笑了笑。

勿怪世上有人挑唆,若是被挑唆之之人无贪念,谁又有办法?人之初,性本善,只是世间繁杂,直叫人耳濡目染一片混沌,谁人能在世间护的不染纤尘,只怕便是世间的圣人了。

第069章 军威

大军继续前行。

丁虎的身体每况愈下,水土不服的状况也愈发严重,开始上吐下泻,后来干脆吃不下东西也吐不出东西,人是明显的消瘦下来,一直吊着一口气,只能躺在马车里听天由命,耳朵里听得到外面的那些动静声音,却无能为力。

成副将逐渐取代了丁虎,在军中发号施令,随着他手中权力的稳固,对红灵公主也没了最开始想要掌握权势时的尊崇,不过知她在天禹以及皇太后身边的影响力,也没怠慢便是。

魏西溏对他倒是恭敬有加,一如既往。

如今的成副将依旧是成副将,不过他多了个领头的作用,只是他没有拿到丁虎手里的虎符,不能调兵遣将,是以一直留着丁虎不敢下手。

面对着首领重病,甚至连马都不能骑的状况,看清局势的其他几个小将领,自然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表明立场,站到了成副将这边。丁虎倒霉就倒霉在他一病不起这事上,否则其他人绝对会坚定不移的是他的人,毕竟他优势明显,摄政的皇太后又是他近亲,权势滔天,不是成副将可以比的。只是如今虎落平阳,离金州越远,他的优势就越小。

外人眼中的魏西溏,依然是代表着的天禹祥瑞的凰女,更多的士兵都说丁虎如今的下场是因没停凰女劝阻,所以才早了劫,如果那天他不强行行军,也不至于淋雨惹出祸事。

成副将的态度对魏西溏的转变都这样大,对丁虎自然也更大,开始还算恭敬,随着行程越久,离金州越远,他手中的权势愈发稳定,对丁虎的态度就越恶劣,到最后俨然是以主将自居,开始逼迫丁虎交出兵权。

丁虎虽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仗着皇太后的势得瑟这么一回,运气不好落此下场,不过他还知道虎符决不能交出去,一旦交出虎符,则意味着三万大军落入成副将的手里,哪怕他现在就挟持凰女另起山头,皇太后也无能为力。

丁虎思来想去,虽然坚信自己的病一定能好,不过在他实在无力保护虎符的时候,他在魏西溏派过去的侍女喂服他喝药的时候突然说了句:“待会如果公主身边无人的时候,请公主过来一趟……不要让成之袆知道……”

侍女什么话没说,只是喂他喝了药,转身退了出去。

魏西溏听闻侍女传话,坐在帐内未动,半响才道:“知道了,待本公主闲时,自然会过去探望将军。”

成副将对于红灵公主恭敬的态度很是满意,红灵公主在军中落了个平易近人体恤将士的名声,自然有她的拥护者,这是成副将随军多年没做到的,一不敢对公主明面上大不敬。平时行军途中公主若有什么事需要援助,成副将也是一一满足。

公主心善,即便丁将军如今躺在马车上不动,她也时常去看望,成副将只会叫自己的亲兵站在马车外面听里面的对话,从来不会横加干涉。

大军原地扎营,魏西溏进入丁将军的帐篷,“将军可觉得好些了?”

丁虎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公主有心,本将还是老样子。”

魏西溏看了眼旁边搁置的粥,道:“将军不吃些东西也不行,还是得吃些东西。”

丁虎朝着大帐的门看了眼,魏西溏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有些话不要说,大帐门口站了成副将的人。

丁虎的脸色变了变,半响才开口:“也不知……上次请成副将代笔的信送到没有,如今军中无将……也不是办法……”

魏西溏笑笑道:“成副将待人友善,对本公主照顾有加,进出都有他的得力亲兵护着本公主,十分尽心,将军可托成副将代为领兵。”

话里明着说是成副将对她十分好对她放心,却也告诉丁虎她如今也是被成副将的人看住,心下多有不满。

丁虎还是没说旁的,跟红灵公主说着闲话顺带吧成副将夸了一通。可怜一直以为成副将是自己的心腹,却不知他的这个心腹早已有了自己的心腹,而他不过成了他的绊脚石,一直没除他,完全是为了虎符。

只是魏西溏再一次去看丁虎时,丁虎偷偷塞给她一封信的同时,还把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锦袋交给了魏西溏,嘴里依旧说着无关边际的话。却在她要离开时候,压低声音说了句:“虎符托付公主,信务必送出……”

魏西溏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拆信,想必这封信了丁虎是拿命在写,信中阐述路上状况,自责自己未听公主劝阻强行行军,如今身染重病,成副将狼子野心,大有取代之意,公主被成副将握在手里,变相软禁,为防止兵权外落,先把兵权偷偷交于公主保管……

丁虎在信中对公主大家赞赏,自然也是怕公主不愿替他送信,毕竟如今军中唯一说得上话的人只有这个柔柔弱弱的凰女,其他人不是被禁止跟他接触,就是倒戈站到了成副将那边。他不抓住最后的希望,自然是死路一条。

魏西溏觉得丁虎不算糊涂到家,虽然没有领军出征战场的才能,不过想保命的心思倒是不少。

信,自然是被她派人送出,一路随行的除了夜惊鸿,还有个以普通士兵身份隐没在大军里的白千,魏西溏的入夜放出暗号,那盏每到夜晚才会挂起的小灯从马车的前檐挂到了后檐,白千便出现在魏西溏的面前。

“两日之内务必送到金州,皇太后回信务必五日之内送到西关,来回加两百两,事成之后可得五百两。否则以违抗军令处斩!”这是魏西溏交出信时的话。

白千这个贼从来都是有钱的就是大爷,只要给他钱,让他抱大腿喊祖宗他都愿意,他擅长的就是来去自如的轻功,如今这活倒是完全适合他。总比到人家偷东西容易的多。

而路上各大驿站的马匹早已被付铮安排好,白千牵着马悄声无息的离开大军,直奔下个驿站换马。

白千带着信朝着金州驶去的时候,夜惊鸿和他带着的那封信半道被付铮派去的人截住,没往金州赶,却是反方向被带回了西关大营。

在护送凰女的大军距离西关还有七天行程的时候,夜惊鸿和信也到了西关,那封成副将代笔的信也落入付振海之手,虽然落款是丁虎不假,印章也是,可这信的内容着实可疑,哪有将领一病就主动交权的?若有领权这人有一点野心,交权这人是必死无疑。

付振海看了夜惊鸿一眼,这人面相长的倒是不错,只是气质不像军中之人,哪怕穿的是个普通小厮的衣裳,也遮掩不了他身上那股风流气。

他突然拔剑直接搁在夜惊鸿的脖子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冒送丁将军的信?”

付铮朝着夜惊鸿看了眼,夜惊鸿接收到他的眼神,直接往地上一跪,道:“付将军火眼金睛,小人不敢隐瞒。小人并非军中之人,而是红灵公主的家奴,陪同公主出行。此封信其实是红灵公主叫小人送的,护送公主的三万大军被成副将握在手里,公主和丁将军均遭软禁,丁将军重病在身,行动不便,公主是个弱女子,每日只能听凭成副将指使。成副将自己提笔写了信,逼着丁将军落了款,也抢了将军的章,他要派人送信,公主谎称小人脚程快,可早日让他拿到太后懿旨领到兵权,他还派了其他几个士兵看着小人,不过被小人摆脱了,然后就碰到了这几位军爷……”

那几人是付铮身边的人,付振海看向付铮:“铮儿,你这几人怎会在前往金州的路上?”

付铮道:“回父亲,孩儿在西关集市上碰到好些好玩的东西,想给母亲和家中兄弟姐妹送些回去,他们回来的路上便碰到了殿下的这个家奴,得知是要来西关的,这人便提出同行,等他见到了孩儿,才询问谁是这里最大的官,说是替公主求救的。”

付振海点头,仔细看了那信,又把信递给身后几个幕僚,那几人认真辨认后,纷纷点头,那印章确实是丁虎的。

付振海对付铮道:“叫人带这位公主的家奴下去歇着。”

付铮问:“父亲,那殿下那边……”

付振海道:“不可不信,也不可轻信,要做两手准备了!”

付振海即刻命人发出急报直送金州,送信的不说旁人,正是曹三丰,人是付铮推荐的,说这人脚力极快,体力又好,送一趟的来回所花的时间比旁人短将近两倍。

丁虎的亲笔信送到金州的三天后,曹三丰的信也到了,皇太后拿着两封信,顿时一阵头晕眼花。

一个是付振海核实真伪的信,把成副将代笔送出的信描述一遍,说什么丁将军重病不能握笔,要转交兵权,推荐成副将,而另一封则是所谓重病不能握笔的丁虎的亲笔信,说成副将狼子野心意图逼迫他交出兵权。孰真孰假一目了然,皇天后气的咬牙切齿,一个副将小小真是狗胆包天,竟然想偷天换日窃取兵权。

只是兵权落在红灵手里皇太后虽不至于惊慌失措,却也是不放心的,毕竟那是三万大军的兵权。

兵权落入成副将手里,那后果自然不堪设想。若是现在派人去接手三万大军,只怕会逼急了成副将,他手里拿捏着丁虎和凰女的性命,自然是不成的。可如果那兵权再被付振海拿到手里,那付家的权势可谓滔天,皇太后自然是更加不放心。

思来想去,皇太后突然发现唯有放在红灵手里才妥当些。

一则她是个姑娘,不论是付振海还是成副将都不会想到她会拿着那东西,二则她是天禹的凰女,护住天禹是她的使命,而自己是命定的女帝,这是天定的,她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三则她想保住丁虎的性命,丁虎对公主的赞赏,让皇太后看到红灵心性纯良,以后交出虎符兵权也容易。

红灵不是腾王,若是腾王,皇太后肯定不敢这样冒险,丁虎的性命如今也是捏在成副将手里,病着和被人一刀杀死,这是两码子事,病了可以治,被人杀了那就是死了。

皇太后的哥哥得知儿子重病,命还把心腹捏在手里,差点昏过去,再顾不得什么朝堂大事,哭着跪在地上求皇太后以救儿子为主,绝对不能叫人伤了他性命。

当初让丁虎带人护送公主,主要就是考虑三万人护个公主,能有什么事?没想到金州道西关,护送个人都是不易的,路上千变万化,处处危机,早知这样,是绝对不会让丁虎出去的。

皇太后被丁虎的父亲哭的不耐烦,“别哭了,哀家不比你心疼?最好的法子就是按兵不动,此事关系重大,首先就要瞒着腾王,成之袆那边也不能给半点消息,不论金州给什么样的大夫,同意或不同意,只怕小虎的性命都难保。所以还是按兵不动,就当没接到信。来人,再给付将军送封信去,就说哀家接到了丁将军的亲笔信,成之袆狼子野心意图不轨,要付将军早作准备。”

付振海接到金州的第一封来信时,上面就写了丁虎送信的话,要成之袆一到西关,便立即派人斩杀极其他拥护将士,铲除内贼,解救凰女以及丁将军。

这封信送到以后,大军已快到西关。

前方探路的士兵来报,已隐约瞧得见西关两侧的秋刀山。

算行程,只是人马太多,又有太多步兵,自然不像一人一骑那样迅速,定好的行程日期,再加上路上各种天灾*,耽搁太多,比预想的晚了许多。

得知已看到山脉,顿时群情激扬,唯有成副将闷闷不乐,不解那信送出已久,为何回信迟迟未到,莫非信没有送到?

成副将前来寻红灵公主:“公主,这些天过去了,怎将军的信还未没有消息?”

魏西溏算了算时间,“按照日子来算,这信定是到了。不过回信想必还在路上,回信大军比信使快了五六日,即便快马加鞭,没有个两三日追赶,他自然是追不上的。”

成副将虽然心里不安,不过听她这样说倒也不假,再者凰女是祥瑞之人,取而代之此事还是凰女提醒才叫他看清,有她在身边,自然就该事事顺利。

最后一次安营扎寨后,大军最后一次整顿,成副将顺势又去逼迫丁虎,要他交出虎符。魏西溏看着成副将入了丁虎大帐,就知丁虎劫数难逃,如果他不死,到了西关他也活不成,唯有让丁虎熬不过这一程才行,而其他人包括公主,都是有眼色的人,成副将还真没怎么的担心过。

不多时,外面的人突然听到成副将急切的声音在丁虎的大帐里响起,“将军!将军!将军——”

然后就是一阵嚎哭。

外面一片静默,成副将一脸死灰的从大帐里走出来,手里握着一个被布包起来的小玩意,道:“西关近在眼前,将军终究没能看上一眼,将军最后将虎符交托与末将,末将愧不敢当……”

魏西溏站在马车旁边,低着头,勾了勾唇角,若是丁虎把虎符交给了他,那她手里的这个又算是什么东西?

成副将一声令下,大军朝着西关前进:“一鼓作气,争取今晚就入西关!”

魏西溏安静的坐在马车里,还是慢点好,走的越快,死的就越早,何必找死呢?

除了后面那些不明真相的士兵,只怕前面这些人个个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包括那个刚刚查看丁将军后走出来的军医。

面如死灰?只怕成副将面如死灰的原因是丁虎到死都没把虎符拿给他,皇太后的懿旨一时也没到,这逼的他不得不当着所有人的面作假。虎符到底在什么地方,成副将其实怀疑过红灵公主,不过红灵公主的表现实在太坦荡,甚至有时候还督促他赶紧取得虎符,否则将出无门,名不正言不顺,只怕到了西关,付振海会对他们起疑。

红灵公主说的是他们,不是他一个人,这就说明红灵公主和他是一伙的。

前方一片烟尘翻滚,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成副将勒住马缰,“停!”

对方领头的是个一员年轻的小将,一身戎装英姿勃发,他在西关地界处停下,朗声问:“来者可是从金州护送红灵公主的丁将军部署?”

成副将开口:“在下成之袆,丁将军副将率军前来,敢问这位小将军,可是付振海将军嫡付铮公子?”

“正是。”付铮看了他一眼,“为何引路的不是丁虎将军?”

成副将闻言,引路悲戚:“丁将军初离金州,水土不服,路上遭遇暴雨感染风寒,军医一路随伺都为难挽回将军,在如西关之前,将军已经去了……临终托付末将,务必将公主平安送达西关!”

付铮一脸震惊道:“不成想竟然是这样结局……成副将辛苦。公主看安好?”

成副将回头,让开路,露出红灵公主那辆精致马车,大声道:“公主,西关已到,前方是西关少主付铮公子。请吩咐!”

金色的马车门帘被一只手轻轻掀开一条缝隙,魏西溏的声音在车里传来:“本公主谢付公子前来迎接,将士们一路劳顿急需休整,请公子带路吧。”

付铮盯着那条缝隙,无奈只看得到华丽的衣角,却瞧不见人,他掉转马头,“请成副将以及公主紧随其后,西关恭迎公主大驾!”

成副将挥手示意大军前进,踏入西关境地。

前方那队人马一马当先在前领路,马踏泥地,扬起无数灰尘,很快蔓延四周,直叫人看不清周围状况。

成副将抬头看着前方,刚要开口派人道前面看看,不妨身后的马突然被人一鞭抽去,成副将的马顿时受惊,撒开蹄子朝前狂奔,消失在漫天的灰尘里。

突然一声马鸣,随着响声,马匹嘶鸣的声音骤然消失。

随着灰尘的散去,前方一个巨大的坑洞,成副将连人带马掉入坑里,踏入西关境地的先期士兵们抬头,发现两边山脉站满了弓箭手,齐齐对着下面。

刚刚还立于马上士气高扬的成副将,眨眼之间被拖出坑洞,押着出现在大军之前。

付振海手执圣旨随后而来,“接太后懿旨,逆贼成之袆狼子野心,趁丁将军重病之机假冒丁将军之意传书太后,意图夺取虎符统领三军谋逆,软禁公主看押丁将军期满诸位不知情的将士,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太后震怒,捉逆贼后斩立决!行刑!”

付铮手握长剑,只活动了一下手腕便上前。

成之袆一脸震惊正欲开口辩白,可惜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等……”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军医当即冲出来跪地道:“付将军!丁将军已经被着逆贼活活闷死了……”

付振海当即让人去查马车,果真在马车里发现了早已咽气的丁虎尸体,付振海回头看那些随同成之袆的将领,怒道:“把逆贼成之袆的同党全部一并斩了!”

那些人连喊都未来得及喊上一声,尽数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