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溏伸手搂着他的腰,道:“朕只信你,朕也知你不会叫朕失望。”顿了顿,她突然又道:“付铮,明日起你跟朕一起理政可好?或许哪日朕便厌倦了。”

付铮看她一眼,笑道:“陛下说什么呢?即便厌倦,陛下身上也有责任,岂能放手不管?再一个,或许陛下厌倦那日,我们的皇儿也长大成人,陛下传位皇位,臣与陛下以后便能双宿双飞,岂不是更加叫人期待?”

魏西溏抬眸看他一眼,又点点头:“说的也是。朕便盼着我们的皇儿早日出生,快快长大,成为盛世明君。”

付铮点头:“恩,臣也盼着呢。”

女帝有孕一事尘埃落地,左相府内相卿看着女帝星旁冒出来的小星星,冷笑一声。

若是陛下的孩子生下来,也就是付铮的,说来说去,还是便宜了那个姓付的。

这是付家一家老小都去了西溟,若是在金州,只怕陛下这一孕,付家上下就不得了得意了。

相卿起身回屋,寝室之内一片昏暗,他轻轻拂袖,候在室内的小童便亮了灯。

“都退下。”相卿出声,待那些小童退了出去后,相卿走到内寝,他拿了一支蜡烛,慢条斯理的点燃桌上摆放的一排白烛,白烛被点亮后,桌案后面逐渐显现出一副女子的画像。

烛光闪烁,隐隐绰绰,以致那画像上的面目有些模糊。

“陛下叫臣有些欣喜,却又有些失望,陛下可要一直如此?”相卿拿着蜡烛的手一抖,一滴蜡滴在手上,他慢吞吞的把蜡烛放下,看着手上那滴蜡,由液体变为固体以后,才拂袖擦去。

他没有表情的脸上,勾了勾唇角:“那等人物,也配让陛下产下子嗣?”

说着,他转身走向床榻,却在一步之后猛然转身,甩袖灭了那一排烛火。

女帝有孕之后,各方贡品便纷纷送入宫中,大多是护胎安眠的东西。

公里的御医被调集在一起,挨个检查魏西溏饮用的物品,筛选出不适合陛下服用之物。

要是发现居心叵测之物,自然是一个都跑不了的。

如今付铮倒是觉得自己平日里研习药理医理有些有了用处,如今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每样东西经了他的手,他便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对陛下有益处,适不适合陛下食用。

魏西溏知道以后便笑他:“你叫御医看还不放心,非要自己再去看,难不成你日后还打算当个御医呀?”

付铮瞅她一眼:“如今你是双身人,自然要小心才好,臣这般做,是为了皇儿,也是为了陛下。”

魏西溏笑道:“好了好了,朕知你是为了朕好,朕领你的心意。”

付铮道:“臣盼着陛下孕期,朝中不会有甚重大事务发生,臣盼着四方边境安稳不出祸事,也盼着天禹风调雨顺不给陛下添乱子。我们的皇儿再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降生与世,”他重重的叹口气,道:“如此,臣便满足了。”

魏西溏瞪他一眼,“你的心愿倒是简单的很。”

付铮道:“臣本就胸无大志,能想到的就是臣眼前的人和事,陛下还要怪臣?”

魏西溏靠在他肩头,道:“朕想的略多些,不过大同小异,如此看来,你我二人不愧为夫妻,想到了一块去……不过,”她顿了顿才道:“朕有一心愿,若是此生不能达成,只怕会死不瞑目。”

付铮好奇:“什么心愿?”

“朕若说了,你答应不跟朕生气。”魏西溏看着他道。

付铮笑:“臣不敢。”

“不是不敢,朕是要你答应不生气。”魏西溏拧着眉头,看着他。

付铮点头:“臣答应陛下不生气。”

他应了,魏西溏才再次开口:“朕有生之年,必要攻下大豫,夺回魏氏江山,叫东方长青一尝朕当年所受万箭穿心之苦。”

付铮怔了怔,半响才道:“陛下所言,可是发自肺腑?”

魏西溏点头:“自然。”

“陛下,天禹距离大豫隔了两国,攻下大豫,势必要先扫清障碍石,陛下可有想过?天禹和大豫紧挨启蒙山,陛下是要翻越启蒙山还是要绕道而行?陛下可都有想过?”付铮道:“大豫实力雄厚,兵力财力远在天禹之上,国土广袤,陛下要如何攻下?”

魏西溏道:“付铮,你说的这些事,朕在九年那边便已想过。所以朕才要蓄养兵马,募集士兵,督促各地加强操练。朕要天禹的兵马一声号令就能上战场,随时待命而不是混入军营苟且偷生。出征路线朕早已想好,一是从北贡出兵,而是从南翼出兵……”

付铮叹了口气:“陛下,臣虽盼你安安稳稳坐镇天禹,不过,陛下若是此生心念如此,臣自然也是全力支持陛下的。”

魏西溏看他一眼,笑道:“怎么办?朕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才跟你说了。付铮,你怎这样好呢?”

付铮挑眉看她,“臣也只对陛下如此。”

魏西溏一笑,再次靠在他怀里,道:“朕重活一次遇到你和父王一家,半分不悔。那你幼时可有发现朕在什么时候与之前不一样?”

付铮搂着她的,道:“臣其实也不大记得你何时跟小时候不一样的,你幼时一直都很调皮,与三公主有些类似,不过比三公主更大胆些,要说变化……就是你从马上受伤以后,有一回碰上,你欺负高湛,当时觉得你说话坏了点,而且看人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付铮学了个眼角瞟人的动作,道:“以前不觉得,如今想想,许是那时候就不一样了。”

他说完高湛的名字,魏西溏便顿了下半响过后,她突然低低说了句:“也不知高湛如今到了哪里,做了什么。也不知可有欺负他,那人以前那般爱吃爱喝,也不知有没吃的……”

付铮笑了笑:“陛下大可放心,高湛那人,就是因为爱吃,所以才比旁人多了混吃的本事。饿着谁都不会饿着他。他临行那日,臣给他拿了点盘缠和吃的,还给了他一匹马,想必不会太差的。”

魏西溏点点头:“但愿如此吧。到底是朕杀了他高氏一族老小,若是他想回来,那便让他回来吧。”

付铮笑:“陛下,他若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再者,如今他在何处都无人知晓,想那么多也是枉然,陛下还是先顾着自己吧。至于高湛,他那样聪明,自不会让自己饿着渴着冷着的。”

魏西溏看他一眼,未再应答,只静静的跟他在一起坐着。

天禹东边某个不知名的小国,一个破衣烂衫的年轻人人正跟一群难民围着篝火坐着,篝火架上绑着半只被烤焦的瘦马,大家都眼睁睁的盯着马肉,都等着熟了以后大块朵硕。

“小子,什么时候才烤好呀?”一个心急的大叔伸手抹了下口水,催问。

高湛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刀,靠近那肉,一边吹着一边快速的割下一块肉,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点点:“上面下面这一块能吃了,来,翻一下,准备吃下面的。”

他手里有刀,刀又不给旁人使,就负责了分肉的活。

老马肉太老,牙不好的人嚼不动,不过这不影响难民们吃饭,有吃的总比饿死强。

高湛在半道遇到了他们,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分明就是想把他洗劫一空,与其这样,不如主动把老马拿出来,用一副同情心让这些难民放弃洗劫一个可怜人,很快便融入其中。

高湛其实很穷,当年离开金州的那点盘缠早被他买肉吃完了。能一直活到现在,就是凭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这里蹭一点,那里蹭几天,要是哪天饿的直不起腰,他肯定就颠颠给人干活赚吃的。饿多少回饿一点,饿瘦了也是真的,不过,没饿死就是命大。

一路走一路看,通关的公文上盖了做一个章又一个章,认识不少好人也遇到不少坏人,可就是这样的旅行才能逐渐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

走在路上,也时长听到传来有关天禹的事,那位陛下新来有了喜事,怀了身孕,天禹后继有人了。

高湛翻着公文,看了眼天禹的方向,喜滋滋的把公文揣到怀里,好好睡一觉,明日还要赶路呢。

次日天明以后,他辞过那帮难民,怀里揣着通关的文牒,后面背着一块马肉,拄着一根木棍,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他早已不恨了,也不怨了,如果是他当皇帝,他也一样对待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更何况,高家还欠一条无辜的人命。

天下人都可恨,偏偏九华长公主不可恨。

错了就是错了。

可恨也恨了。

不是非要有人接着死掉,才能磨掉他被人灭了全族的恨。

慢慢长路会消磨他的恨意,一如他毅然决然的一路往南,他相信,他和陛下两个人,都会记得他们曾经小时候青梅竹马一块玩的事情,也会坦然的接受两个家族间那段血淋淋的过往。

高湛一步步朝南走去,过了大豫,过了怀城,过了渡水,像个走马观花的行者,游走在各国的边境,却从来不入繁华的都城。

人黑了不是一圈两圈,瘦了也不是一圈两圈,就连离开金州时像样的衣裳,如今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早已失去了富贵的资本,成了一个一直流浪的行者。

高湛走在满是灰尘的路上,身边一辆辆的马车轿子从身边走过,吆喝着让穷鬼让开。

他顺从的让到一边,看着前面那个年老体衰行动迟缓的乞丐被一个家丁粗暴的推到一边,跌倒在地。

他能做的帮忙就是过去,扶起他,然后继续向前。

这些风光无限的人可有想过,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今日高人一等,说不定哪日就成了阶下之囚。

这样的事,不就是落在他身上了吗?

拄着木棍,他大步向前,恩,他还会回来的。

身侧一顶华贵的轿子从快速的路过,四个看似物理的小童抬着轿子,不停歇的朝前走去。

走了十来步突然又退了回来,一直退到高湛旁边,那轿子边上挂着的华丽帘子被人一把掀开,一个把下巴搁在轿子窗口的俊秀少年看着他问:“叫花子,本公子问你,距离南翼都城还有多远?”

高湛看了眼这顶华丽的轿子,随口胡诌:“再走上十天十夜就到了。”

他根本不去都城,压根不知都城在什么位置,他只需要过境就行。

然后那少年点点头,冷不丁扔了个小玩意给他:“赏你的。”

高湛低头一看,竟然发现一块天然未经雕琢的玉石,急忙道谢:“谢公子赏。”

少年放下帘子,踢了踢轿子:“走。”

四个小童快速的抬起轿子,颠颠走了。

高湛看着那块玉石,“这是雕个什么小玩意,老值钱了,有肉吃了!”

马肉也是肉,不过肉质太粗不爽口,还是体型小一点的动物肉好吃。

把玉石揣怀里,高湛喜滋滋的继续赶路,所以说出门在外,热心点嘴甜点有好处的,看看那傻公子,打发一下就给个宝贝,找个集市换银子买肉吃。

西溟城外的马场内,一个矫健的身影在穿梭在马群之中,马场边的栅栏位置站在付振海,他看着马场的身影,眼睛里也带了笑,付铮不在身边的缺憾,季统却弥补上了。

他不但治理城池像模像样,就连驯马都有一手。

马场上季统的背影,让付振海的眼微微眯了眯,如今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可那又怎样呢?付家的子孙除了几个小的带了过了,其他成年的都在金州为官。他不算委屈,是他有意为之,可季统呢?

付振海不知季统心里是如何想的,他根本就是因为自己来了西溟,他才跟过来的。

连裴家那样的人家,裴傲回金州以后就不想再回来,可季统却主动要来西溟,不就是因为付铮来不了,他跟着来照顾付家一家老小吗?

这孩子懂得感恩,是个难得重情重义的好男儿。

季统驯服一匹烈马后,把马鞍套在马身上,牵着走了回来,“将军!”

付振海微微有些发福,脸上也有了老态,刚刚接到金州传来的消息,特地找他来说一声,“季统啊,刚刚付铮让人送了信回来,你猜信上写了什么?”

季统的脸上都是汗,他很瘦擦了把汗,好奇的问:“王爷写了什么?”

付振海笑着说:“他说陛下有喜了!”

季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然后他点点头:“天禹的大喜事。储君有人,想必陛下和王爷十分高兴才是。”

那到底是自己的孙子,付振海也高兴,当初离开金州的时候,还因为付铮不思进取有些生气,说话也说的有点不客气,可如今得知自己有了孙子,还是嫡长孙,付振海的心里是真的高兴。

他不是不喜欢女帝,而是不喜欢女子当政,骨子里的大男子想法叫他改也改不了,既然反对不了,那他便退出官场,也算是一种成全。

付铮自幼就是付振海的骄傲,他聪慧、懂事、性格稳重,一看就是个办大事的人,所以当初被选为太子伴读时付振海也赞同,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他死活就是相中了陛下,想拿陛下容貌也不算是当世决定,他娘塞了那么多美貌丫头给他,他都不愿意,非要陛下,到底让他如愿了,可也让他折了翅。

付振海的心里其实更喜欢自己的儿子叱咤沙场,而不是当个围着女儿转的煮夫,可付铮自己愿意,付振海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季统见付振海一脸欣喜,便道:“将军嘴上说王爷不争气,心里还是挺喜欢的。既然这是喜事,何不回去庆祝一下?”

付夫人听了这事以后也是十分欣喜,还真叫人准备了好酒好菜,权当庆祝了。

付振海看了付夫人一眼,点点头:“那就让人准备吧,稍后配老夫喝两杯。”

季统笑道:“难得今日休沐就遇上这等好事,说什么也要陪将军喝酒的。”

只是酒足饭饱之后,从付府离开后,季统原本脸上洋溢的笑便渐渐淡了下来,沉默的翻身上马,从随从手里接过缰绳,叱喝一声,骏马便狂奔起来,朝着郊外马场跑去,在宽阔的草原马场上奔了整整三个来回,最后他从马上跌了下来,躺在地上,依旧沉默的看着天空发呆。

第143章 闭关

距离远就罢了,如今连心都隔的更远了。

季统不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他以为离的远远的,才会让惦记,可陛下的心里到底又惦记了他几分呢?

付夫人不知跟季统提了多少次,想替他娶个媳妇,结果季统一回都没应过,还把陛下搬了出来,说当初陛下答应了他,他的婚事不用人操心,他自己心里有数什么的。

付夫人都没法跟他说了,她是急的要死,结果人家不急啊,这孩子是打算一辈子不成婚的吧?

今日因为陛下有孕的喜事,付夫人在付振海面前嘀咕了一句:“季统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你看他还知道替他弟弟找个媳妇,就不知道替自己操心。他也老大不小了吧?难不成就不打算成婚?我老早就打听过了,这附近有不少相貌品性不错的姑娘,都知道季统没有夫人,还有人家主动跟我打听呢……”

付振海抬头想了下,“这事他要是不应,就没法子。你当老夫不急?当年在金州的时候老夫替他物色了多少姑娘?千挑万选,结果他不乐意。”

付夫人看了他一眼:“那你就任由他胡来?到底是你下属家的长子,他早已不在,你待季统又没含糊,这点事还管不了他?再者,又没打算害他,这是娶媳妇的大事,怎就不知道上心呢?”

付振海只是抬眸看了付夫人一下,没有应话。

付夫人没注意他的视线,继续唠叨:“老爷,跟你说话呢,你好歹劝劝季统,我跟他说呀,他尽糊弄我。”

付振海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季统的事你还算别管了,管着终究还是不合适。”

“哎……”付夫人又要开口。

付振海已经站了起来,“就这吧,季统要是不愿意,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说着,人大步走了。

付夫人一脸不明所以的站着屋子里,“这人……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季统领啊?”想想,付振海不管,自己就算看在季统去世的父亲份上,也要帮他找到媳妇呀,回头又去张罗了。

付振海从府里出来,问了随从:“季将军在何处?”

随从回答:“回老爷,刚刚看到季将军骑马朝着马场的方向去了。”

付振海点点头,上了轿子,“去马场。”

到了马场,季统果然在马场,正站在马厩的位置,抓了一草喂他最喜欢的一匹骏马。

看到付振海过来,他把草放在马食盆里,拍拍马的头,然后走过来:“将军?”

午饭过后的时间,应该休息才是,付将军怎么到马场来了?

付振海倒背双手,抬头看了他一眼,下巴朝着里面一点,说:“季统啊,今天中午有点高兴,这午觉就免了,反正也睡不着,所以过来转转。你陪我走走吧。”

“是!”季统跟着他的脚步,随他带着,慢慢朝着前头走去。

付振海突然又扭头对身后跟着的那些人说:“老夫随季将军前面走走,说两句贴心话,你们不必跟着,就在前头,有事会唤你们。”

季统回头对自己的人点点头,然后两个人朝着前面走去。

待走到付振海觉得后面的人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的位置,他停了下来,开口:“刚刚夫人又跟老夫提了,说要替你物色个好姑娘成亲一事。你今日对老夫说句实话,你迟迟不愿娶亲,可是因为金州的那位陛下?”

季统一怔,表情十分复杂,却在听了付振海的问题后,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付振海并不打算放过他,道:“季统,老夫难得和你这一认认真真说话,你便如实回答老夫便是,是还是不是?”

季统垂眸看着地面,身形笔直纹丝不动。

付振海走了两步,见他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看着他:“季统?”

半响,季统张了张嘴,说:“将军已然知晓,为何非要问呢?”

付振海看他一眼,“老夫心里知道归心里知道,总要听你说出来才知老夫所想是真是假。”

季统呼出口气,顿了顿,才道:“是。”

付振海重重的叹了口气,“真不知当初送你去国子监是对还是错。”

“季统让将军失望了。”季统低头道。

“你到没人让老夫失望,只是……”付振海又叹了口气:“你不该对陛下怀有他想。”

“季统有自知之明。”季统道,“陛下也从来不知道季统所想,季统此生更不会对陛下表露半分,将军只管放心。”

付振海回身又看了他一眼,“你……算了,既然知道自己和陛下不可能,那以后就不要在想。只是,你一日不婚,不但是我,只怕周围的人都会起疑,你总不能因为一个永远无法得到的影子,荒废了自己一生吧?季统,老夫知你心眼儿实,只是有些事,该想的时候你还算是要想清楚,千万不能一时头昏,误了自己一生。”

季统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淡淡说了句:“季统不过是做些该做的事,何有误了一生之说?季统暂时并无娶妻打算,若是哪日想通,自然就会主动向将军喝夫人开口。”

付振海看着远方,他哪里就能想到季统到现在还惦记着陛下?一直未婚,早已成了周遭人疑惑的地方,若是让人知道他对天禹女帝心存杂念,这还得了?不定被人传成什么样的话了。

“你还跟谁说过?”付振海问。

季统垂着眼,道:“未曾。”顿了顿,又道:“不过,或许是王爷是猜得到的。”

付振海窒了窒,确实付铮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猜到也不足为奇。

“他知道便知道吧,看样子,也知道不短时间了,一直到今日未曾说过,想必日后也不会再说。”付振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回吧。今日就算突然想起来,才要说上一说,你不必多虑,只是,自己也要替自己着想着些。”

“季统谨遵将军教诲。”季统抱拳施礼。

付振海看他一眼,道:“回吧回吧。”

说着拉着季统的胳膊带着他往回走。

远在金州的付铮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立马捂着鼻子跳开,“呔!陛下小心!”

魏西溏无语的看着他:“不过打了个喷嚏,有甚好小心的?”对他招手:“你过来,这份折子还没看完呢。”

付铮自己吸了吸鼻子,觉得没甚感觉了才敢过去。

其实这二人在一块的时候,干正事的时间并不多,大多在一块腻歪了,魏西溏就觉得自己自打有了身孕以后,倒是越来越想偷懒了,而她拉了付铮过来以后,付铮比她还懒,关心的重点还是在她身上,就怕她累了困了还硬撑。

魏西溏的身形初初显形,不过随着天气逐渐变冷,倒也跟着有了遮掩的厚重袍服,叫人看不出到处有几个月了。

左相大人最近很安静,还抱病了几日未曾上朝,许是陛下腹中的胎儿确实是个福星,最近天禹也是平稳无事,各地并无重大事情禀报上来。

朝中一片平和,宫里一片喜庆,唯有左相府内一片死寂沉沉。

左相大人这两日抱病闭关,在朝中告假的时长是十日。

碰巧朝中无事,魏西溏便准了。

本来看到他就够头疼了,告假反倒是好事。

一群小童正在打扫院子,其中一个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叹气:“仙尊每年都要闭关十日,每次出来脸色都会白的吓人,这都第十日了,仙尊怎还不出关?他还能顺利出关吗?”

另外一个用扫把打了他一下:“仙尊哪年不是顺利出关?你这里长吁短叹个什么劲?赶紧干活,叫仙尊听到你乱哼哼,非剥了你皮炖肉吃。”

小童赶紧老是的低头干活,不敢再吭声。

府内院子里,只听到刷刷扫地的声音,再没人吭声过。

门外一片明媚,室内却一片昏暗,唯有内寝那处有一点昏暗烛光在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