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后头坐着相卿,长发,白衣,曾经贵为仙尊时的装饰,难得在为相后的相卿身上出现。

他盘腿端坐闭目不动,身前却横亘着一副盛满了红色液体的水晶棺木,棺木底部隐隐看得到一个人形的身影,棺木冒着缕缕雾气,寒意逼人。

相卿的一只手伸在棺木中,脸色愈发的苍白,额头鼻尖的沁出细密的汗珠,平稳无波的呼吸不知何时逐渐加重。

那只放在棺木中的手腕,隐约可见一处伤口正汩汩的往外流着鲜红的血。

外寝守护小童突然来报:“仙尊,时辰到,可出关!”

相卿猛的把手从水晶棺中拿了回来,身体随着一股惯力跌倒后面,他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扭头对外面的小童道:“进来吧。”

一对孪生小童快速的推门而入,两人手中各拿两根白烛,室内骤然明亮起来。

在白烛火下,相卿的脸色一片惨白,身体在微微发抖,其中一个小童拿了白色的长布和准备好的药膏,抹在他被横割开的手腕处,仔细包扎起来。

相卿回头看了眼那副水晶棺,另一手摸向隐秘处的开关,那副水晶棺便缓缓下降,直到两片木板填补上面的空地。

另一个小童勤快的取了毯子铺上,不露一丝痕迹。

“仙尊,好了。”

相卿点点头:“你二人先退下,让人准备送些吃食进来。”

窗户被人推开,窗外明亮的光线一下子照了进来,相卿略略不适的闭了闭眼,然后站起来,缓缓走到窗口。

阳光下,他那张原就白皙的脸,犹如常年不见阳光鬼,似乎要透过他的皮肤,照进他的骨子里,没有一丝血色,透着浓郁的病态。

“仙尊,膳食已准备妥当。”

相卿回身,看了眼那些膳食,又道:“还是在外头吧,本尊也有十日未出过门了。”

手腕处的伤带了些红,那手似乎也比另外一只显得干枯,他一边朝外走,一边抬起受伤的手看了一眼,随即冷笑一声,把手放了下来。

次日入朝,相卿满脸的病态吓了朝中大臣一跳,这个也来问:“左相大人这一病可真是不轻!”

那个也道:“左相大人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形容啊!”

说来也怪,朝中明明有左相一片,且他是为首之人,可偏偏左相与他的同党们并不相熟。

确切的说,高风亮节丰姿高雅的左相大人似乎有些瞧不上那些和他结党的人,私底下一点往来都没有,要说以什么证明那些人和左相大人是同党,只怕就是每次纷争之时左相大人的意见观点和他们是相同的。

魏西溏看到相卿那病人,便突然想到了初次见到他的模样,那时候他正在宫里后花园的地方怂恿宫里的两位公主打架,那时候他的脸色就是今日这样,犹如大病初愈,白的不向常人。

臣子大病一场,作为君王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魏西溏便道:“左相的身体似乎差了些,怎会病的如此之重?莫不是久未锻炼的缘故?左相平日里还是要注意些才是。”

左相抬眸,笑意盈盈的看着魏西溏:“臣不过略有不慎染了风寒,已无大碍,臣谢陛下关心。陛下也要保重龙体。”

魏西溏点头一笑:“左相无大碍甚好,朕知你告了病假,却不知你病的这样重,若是早知道,定然会让宫里的御医前去替你诊治。”说完她又笑道:“哦,朕一时倒是忘了,你本身就是位出色的药理医者,若是叫了旁人,倒是砸了呃逆自己的招牌。”

相卿淡笑:“若是陛下能记得臣一、二分,即便是砸了招牌,臣也甘之如殆。”

魏西溏应道:“你倒会说,只怕真是那样,你就要怪朕多管闲事了。”然后她问:“诸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若是无事的话,便退朝吧。”

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她经常觉得困乏,这一阵是能偷懒便跑去偷懒,就盼着别叫御史发现,要不然御史老儿可是会烦死她。

下朝以后,付铮正在外头等她,见她过来,便是伸手扶她:“陛下,今日可有要事烦陛下?”

魏西溏看他一眼,笑道:“自然没有。”走了两步,随口道:“今日相卿来上朝了,不过,脸色十分难看,想必是病的不轻。”

付铮愣了下:“左相大人那样的仙人也会病?”

魏西溏笑道:“仙人到了凡间,便不是仙人了呗。”

第144章 先兆

付铮对她做了个鬼脸,道:“陛下直接说凡人就是了。”

魏西溏挑眉,看他一眼:“说他是凡人吧,朕到觉得他还是有几分本事,不过,说是仙人,着实夸张了些。不过会些旁门左道罢了,若是见的少了,自然觉得稀奇。”

付铮笑:“陛下倒是清楚。”

魏西溏睨他一眼,道:“朕自然清楚,当年不知多少道士觉得朕年少无知,可从宫里捞上一笔发个横财,自荐入宫。开始朕还有些稀奇,后来发现不过是些小把戏,若是给朕有些时间,自然也可以学的像模像样。”

“那那些被陛下发现欺瞒了陛下的道士,后来如何了?”付铮好奇。

魏西溏理所当然道:“欺君死罪,没有余地。”

付铮又问:“那陛下可发现左相有欺君之嫌?”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魏西溏问。

付铮笑道:“自然是真话。”

“若是真话……”魏西溏顿了下,道:“他自然是有隐瞒之处。不过,朕并无确切证据,在这,相卿此人,即便有隐瞒之处,也不涉及欺君。”

付铮惊奇:“哦?陛下如何知晓他隐瞒了什么事?”

魏西溏砸了咂嘴,摇摇头:“只是与他接触过的感觉罢了,做不得数。”

然后她抬起手腕,撩开朝服叫他看自己的手腕上蛇镯子,道:“你看到这个。”

“这是左相送给陛下避蛇的镯子。”付铮自然记得。

魏西溏点头:“朕之所以说相卿有些本事,缘于这个镯子。”她伸手取了下来,道:“朕认真的看过,这是一条真的彩蛇制作而成,只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弄的跟银镯子一样,比银镯子还好看。”

“不是说此镯子有避蛇之效?陛下可试过?”付铮是从游龙那里知道蛇女一事,而蛇女脖子上挂的彩蛇,就是这样的,只不过那条比陛下手腕上这条小的多。

魏西溏看他一眼,道:“试过。”

付铮一愣:“陛下如何试的?捉了蛇了?还是做了什么?”

魏西溏一听就知道他有些生气,以为她拿自己不当回事,便笑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不听朕说话,自己尽顾着乱想。当年金州不是闹过蛇患?相卿给朕送了这个镯子,后来朕便带了人,在金州城外转了一圈,刚好碰到一户人家说有蛇闯入,朕就去看看……哦,别这样看着朕,朕带了守卫,不过那蛇看到朕以后,不像之前那样极具攻击性,而是畏缩的一路朝着后头游去,很快就爬走了。”

“所以陛下还是拿了自己做了考证。”付铮拉着脸,瞪着她。

魏西溏讨好的笑:“你这人着实无趣,不过一时好奇,刚好碰上罢了,再者都过去那么久,你倒惯会捉人的短。”见他还不搭理自己,便怒道:“朕还怀着身孕呢,你还跟朕生气?”

付铮瞅她一眼,气鼓鼓的伸手扶着她的胳膊朝着前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陛下日后可要多替自己想着些。这是没出事情,若是出了事,只怕后悔都来不及,陛下觉得可是这样?”

魏西溏一脸笑意的扭头看他一眼,然后点点头:“恩,朕记得了,你放心吧,就算是为了皇儿,朕也要小心行事才对。”

这话说了付铮倒是高兴了些,“早这样不就没事了?”

二人和和睦睦的回寝殿了。

如今付铮接手的折子比之前又多了起来,他在那边念着折子魏西溏便舒舒服服靠在美人榻上喝水,付铮没批阅之前都会说下自己的意思,魏西溏大多听取,如果觉得和自己意见向右,便会开口出声。

付铮这些日子出宫的时间少了不少,主要是担心她的身体,她如今是个双身人,若是他不在,她自然是自己处理政事,他便是担心她一时忘了,或者是被哪份奏折给气着。

总之说起来,他就是不放心。

《寻仙者录》和医书药理也暂时停下,专心帮她处理政事。

付铮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合上,然后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发现她闭了眼在小憩,也没打扰她,只接过宫女手里的扇子,在旁边替她轻轻扇了起来。

他看着她的脸,轻轻伸手擦了下她鼻尖上的汗,伸手小心点在她的腹部摸了摸。

自打魏西溏有了怀孕,付铮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摸她的小腹,他小的时候就听到付夫人说过,孩子在娘亲肚子里的事时候,可是会知道有人摸他的。付夫人说他当初还没出生的时候,付振海每次摸付夫人的肚皮,他都会用小手或者小脚推一下。

所以付铮也盼着陛下腹中的胎儿,也能踢他一下推他一把,这样才叫他知道那小家伙长的很大了。

魏西溏没多久便醒了,见他一手翻着书,一手替她打着扇子,便开口:“王爷,书好看吗?”

“陛下醒了?”付铮笑道:“臣还以为陛下还能再睡半个时辰呢。”

“朕睡了多久?”魏西溏想要爬起来。

“没睡多久,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付铮急忙扶她:“陛下小心。”

魏西溏抓了他的手,“一直扇,不累吗?”

付铮笑:“累也不跟陛下道累,臣愿意的。对了陛下,臣明日要出去一趟,去年结识的一个医友今年过了,叫人给臣带话,说要见上一面。臣出去一趟便回来。”

“你有事便去吧,朕不打紧。”魏西溏说完,又看他一眼,道:“不过,不能时间太久,不然朕的皇儿也会不高兴。父王跟人家一起出去玩,都不带他。”

听她语气有了点撒娇的意思,付铮不有又笑:“臣知晓,不敢让陛下和皇儿不高兴。”

次日魏西溏早朝回来以后,付铮果然已经出宫。

他在外头跟之前结识的老大夫算是忘年交,难得彼此脾性相投,对方又在长者,请季筹带话给他,无论如何他都要过来见上一见的。

听付铮说家里的夫人有了身孕,老大夫还恭喜了一番。

与老大夫话别后,付铮便打算回宫,结果行到半路便碰到了下朝回来的左相大人。

跟付铮到哪都喜欢步行比,左相大人显然更热衷于享乐,进出皇宫是乘坐轿子的。

其实左相大人之前并无此习惯,不过是大病初愈以后便一直乘轿子,想必是病的不轻,需要温养些日子。

好歹两人都是有些地位的人,左相遇到青王,还是要行礼的,即便不行礼,他也要从轿子里下来才是。

于是,左相大人便下了轿子。

付铮还道:“左相不必多礼。本王听闻左相进来身体有恙,便免了虚礼吧。”

“万万不可,礼不可废。”左相说着,便在付铮面前要行礼,他脸色白的叫人担心,一看就不是那种正常的白。

在付铮如今懂些医理的人眼中看,左相的脸色更像是失血过多的所致。

左相的身体似乎晃了晃,不等左相身后的两个小童上前扶着,付铮已经下意识的伸手托住他的手:“左相大人,身体要紧,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付铮碰到了左相手上的皮肤,略略皱了皱眉头,道:“手也是这般的凉!”

相卿不动声色的缩回手,抬眸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道:“多谢王爷,本相告辞。”

说着,两个孪生小童上前,一边一日扶着左相进了轿子。

付铮看着左相的轿子渐渐消失,便笑了笑,对身后的随从说了句:“我们也走吧。”

回宫见陛下,要不然陛下一会见到,不知会如何不高兴呢。

怀了孕的陛下,似乎比以前更喜欢耍小性子,除了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如今倒是挺享受陛下的小脾气。

回到宫中,魏西溏果然如他猜的那样正生着闷气批阅奏折,看到他进来,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生闷气。

付铮过去唤:“陛下,臣回来了。”

魏西溏道:“你出去了一个半时辰。你昨日可是答应朕,去去就回的。”

付铮只好道:“半道碰到了左相带人,耽搁了一会。陛下今日可觉得好些了?皇儿可听话?”

他故意问些转移她注意力的话,这样才能叫她忘了。

魏西溏道:“还算听话,朕觉着没甚两样。”然后看他一眼,歪着脖子道:“要不然你摸摸试试?”

付铮在她身侧坐下,伸手隔着衣衫在她肚皮上摸了摸,“我们皇儿十分乖巧,想必日后是个稳重的性格。”

魏西溏笑道:“你又看不到他是甚模样,万一日后是个公主呢?”

付铮便道:“那便是个文静的公主。”

两人还在一起说笑了半天,付铮帮她处理了政事以后,二人便回寝殿。

只是睡道下半夜的时候,魏西溏突然惊醒,她一把摇醒付铮,急切道:“付铮,朕觉得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付铮瞬间清醒:“陛下!”

她以一个固定不动的姿势跪着,苍白着一张脸,道:“是皇儿……好似有些不对!”

付铮的手都在发抖,他一骨碌爬了起来:“陛下勿急,许是假象!”对着外面喊道:“来人,急穿女科御医!”

第145章 怎么查

其实付铮因为魏西溏有孕,也是看了不少女科的医书,只不过心下一急,他便忘了其实多数也知道一些的事。

再一个,他对自己的医术用在魏西溏身上多少还是不放心的,情急之下便急吼吼的让人传女科的御医。

御医是连滚带爬被人带到了寝宫,魏西溏已被付铮扶的躺了下来,那御医把脉的时候一直锁着眉头,付铮在旁边心急:“甄御医,如何?”

御医咂嘴,然后他问:“陛下可曾误服过类似红花之类的药物?”

付铮直接道:“不可能!”他弯腰看着魏西溏,问:“陛下可曾在臣不在的时候,偷吃了甚东西?”

魏西溏瞪了他一眼:“朕能偷吃什么?每日的膳食不都是你安排好的?朕如何敢偷食旁的东西?”

“甄御医,陛下的膳食确实是本王一手操办,绝对不可能出岔子。”付铮拧着眉头,问:“那陛下的身体现在……”

御医道:“陛下的身体倒是无大碍。”

然后他站起来,看了魏西溏一眼,就想拉着付铮走到寝殿外间说话。

魏西溏动也未动,却开口:“朕的皇儿可安好?”

御医急忙跪了下来:“陛下!”

她动了动身体,看向御医:“朕问你话呢!你要拉着王爷出去说什么?有甚话,就在这里说!”

御医跪在地上不敢动,巍颤颤道:“回陛下,陛下的胎像不稳,有,有滑胎的迹象……”

“胡说!”魏西溏打断道:“三日前你来替朕把脉,分明是说胎像平稳,一切顺利,如何三日后就变成有滑胎迹象?一派胡言!”

“陛下息怒!”御医急忙道:“臣还诊出了陛下应该是服用了对腹中小殿下有害的之物,类似红花导致滑胎的药物,臣斗胆,请陛下说下昨日服用过的食物名称……”

付铮看了眼满脸怒气的魏西溏,走过来,伸手把她扶的重新躺下,“陛下息怒,这般生气对皇儿不利。甄御医是个女科好手,臣记得陛下昨日膳食食谱,这就带甄御医到外头说,陛下稍安勿躁,皇儿定然不会有事。”

魏西溏怒气冲冲的看了御医一眼,被付铮扶的重新躺下,面色极为不善,听了付铮的话,她便点点头,重新躺好。

付铮伸手虚扶甄御医,“请甄御医随本王过来。”

两人出了寝殿,付铮问:“甄御医,陛下腹中的胎儿可有大碍?”

甄御医道:“暂时还不好说,只诊出有滑胎迹象,至于后续,还要看如何调理。”看了看内殿,甄御医伸手拉着付铮又往外走了走,“王爷,实不相瞒,从刚刚的号脉上来看,殿下这滑胎的迹象似乎不是突然发生,而是长期服用了致滑胎的药物,久积而成,只是在今晚发作罢了。”

付铮坚定的摇头:“绝对不可能。陛下有孕之日起,每日膳食便是本王亲自监督,如何会让人钻了空子?”

甄御医哪里敢说别的,他也只是怀疑,拿出药箱里的纸笔道:“下官先替陛下开一副安胎的药房,下官这就亲自去煎药,不让经了旁人的手,咬熬好了就会送来。”

“有劳甄御医。”付铮送走甄御医,赶紧回殿。

魏西溏只是躺着并未睡下,听到动静她略略动了动身体,问:“甄攀如何说了?”

付铮在她身侧坐下,“甄御医未曾说旁的,他开了安胎的药去煎,怕中间会有岔子,亲自去取药煎药了。”

魏西溏扭过头看着他,道:“朕有些怕,之前一直好好的,突然这样,朕担心是不是有人想要害我们的皇儿。只说一想,这后宫里根本没有争风吃醋节外生枝的事发生,一丁点值得朕去怀疑的人都没有,莫不是朕多想了。”

付铮握着她的手,道:“许是多想了,臣也想了又想,若是陛下跟什么人有仇怨,还真是想不起来哪个,那不成是旱拔国那帮人使了阴招?”

“旱拔?”魏西溏摇摇头:“应该不是,他们应该还没那脑子想到什么,再者你报复人家使者做的那些事,根本就是在他们旱拔境内,要说做了什么,就是挑拨了他们一个山寨的人袭击使者而已,查都查不出,如何记恨?”

付铮一时沉默,实在不知该该从哪里想起,顿了一会他道:“刚刚甄御医说,陛下像是长期服用少量下胎药,久积而发的症状,难不成那些进来的膳食药材被人动了手脚?”

魏西溏惊了下:“什么?久积?为何会久积?”

付铮摇头:“臣一时也没想清楚,陛下的衣食住行,分明就是臣一手打理,事事都经了臣之手,怎可能叫人有机会下手?这绝不可能。”

看她一眼表情,付铮又笑道:“陛下不必多虑,臣会去彻查此事,绝不叫陛下再出任何差错。”

魏西溏如今躺着不敢乱动,她偏了偏头,把头靠在他肩头,道:“明日早朝朕不知道能不能去,朕想保住这个孩子,若不然,明日你就替朕摄政一日,可好?”

付铮笑:“陛下不要这般乱想,明日的事明日再说,说不准甄御医一剂药,明日陛下就会安然了呢。”

魏西溏看着他笑了下,“你这般小心,叫朕不知如何是好,朕总觉得,你我之间存了隔阂。”

“陛下可又胡说了?”付铮低头,拉着她的手亲了一下,“陛下与臣是夫妻,哪有什么隔阂?只不过臣与陛下又不同他人,除了为夫妻,还有君臣之分,陛下说的隔阂,许这个吧?”他笑:“这个臣便没了法子,谁叫陛下贵为天子呢?”

魏西溏看他一眼,道:“你总是有理的。”

付铮在她床前一直守到甄攀在柯大海的领路下,亲自端了煎好的药来:“陛下,王爷,药煎好了。”

付铮立刻站起来迎出去,甄攀端着药在门口,付铮伸手接过来:“有劳甄御医。”

甄御医急忙道:“快喂陛下服下,老臣就守在殿外,陛下若是有个半分不适,传唤老臣便是。”

付铮点点头,“甄御医辛苦。”

然后赶快端了药,把魏西溏扶起坐好,背后塞了靠垫,嘴里道:“陛下稍等,容臣先尝一口。”

魏西溏伸手打了他一下,笑道:“这是安胎的药,你一个男子,尝什么?”

付铮认真道:“臣尝不出别的,但是有没有寒凉之物还是尝的出来的。”

喝了一口咂咂嘴,然后点点头:“陛下可以服用。”然后他拿了勺子,一勺一勺喂她服下。

魏西溏道:“喝完小腹热热的,倒是舒服了些。”然后对付铮:“付铮,你去把甄御医叫进来,朕有话跟他说。”

付铮点点头,起身把门口候着的甄御医叫了进来,“臣叩见陛下,吾皇万万岁。”

“起来吧。”魏西溏道:“药刚刚朕服下了,觉得舒服了一些,不过朕还是有些担心,不知还会不会再有意外。”

甄御医道:“陛下只要不再服用到胎儿的克星之物,便不会有大碍,若是再有一次,只怕就悬了!”

魏西溏抬手,抚在小腹,如今已有五月身孕,腹部初显,虽然对外宣称不过两月,可实际上她的身形变化明显,朝臣都以为陛下体质不同常人,易胖所致。

“朕知道。甄御医辛苦,先下去吧。”魏西溏点点头,表情严肃。

待甄御医出去以后,付铮才道:“陛下不必多想。”

魏西溏抬头看他,道:“可若是真有人想害皇儿,朕与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此人,在你我都不知不觉中再下手,我们的皇儿岂不是保不住了?再者若是真有这样的人,该是怎样的叫人后怕?”

“陛下,”付铮笑道:“臣一定会查清楚,这世上,若是没有仙人,那害人的人,必然会要想其他的法子接触陛下。臣不信仙妖之术,是以,这个别有用心之人,必然是通过他人之手才接触了陛下,或者是让陛下服下了什么。只要此人还在,只要他还会下手,臣必然会捉住此人。”

魏西溏歪着偷,对他一笑:“听你说的这样信誓旦旦,朕不信都不成。朕服了药,觉着确实好些了。”

付铮低头,“那陛下先休息一会,臣一时没有睡意,就在这里陪着陛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