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嫁王夫,始终是个“嫁”字,在天禹朝臣看来,陛下和付大哥的子嗣,其实还是姓付的,哪怕陛下给皇子和公主灌了魏氏的姓,可一旦季统回归正统,那么那些原本心中就不满的臣子便会借机提出季统才是真正的魏氏皇子,而陛下只是个公主,甚至在当初连公主都算不上,不过是个郡主。

当然,高湛知道如今陛下手握权势,那些臣子自然是不敢乱说的,只是只要季统回归,那些人定然会徐徐图之,直到时机成熟。

陛下如今还年轻,季统同样年轻,带陛下到了不得不立储的时候,那时候的风云才会真正翻天覆地,那些拥护季统的臣子,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魏氏皇室回归到他们认为的正统,绝对不会让皇位落在陛下的子嗣身上。

“陛下留下季将军,自然会有风险,但是与其这样白白损失一个虎将,倒不如物尽其用。”高湛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直发抖,季统也曾是跟他一起上学念书的同窗,不论哪一个,跟他都有些情谊,可高湛心里也知道,其实他跟陛下的关系更亲近,毕竟那时候,整天形影不离一起吃喝的是他和陛下,不是旁人。

“怎么说?”魏西溏问。

“小人的意思,消息已经出了,事实也已核实,倒不如把季将军召回金州,陛下封他一个王侯的称号,这样也是陛下对皇室血统的一个认可,同时也能让人觉得百姓宽容大度,容得下人。”高湛顿了顿,又道:“陛下有心攻打大豫,这便是季将军立功的机会,季将军必然会全力以赴,以功德服民心,而陛下只要攻下大豫,目的也就达成,谁知道攻下大豫之后,季将军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其实他的话很是明白,利用季统攻打大豫,至于功成之后,陛下想留还是不想留,全凭她一句话,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想在那时候置季统于死敌,那便是轻而易举的。

魏西溏笑了下:“说的也是。”

她却是下令召回季统了,也确实打算给他封王了,同样也会想高湛说的那样,利用季统攻打大豫。

但是,她绝对不会在他功成之后下杀手。

她比谁都清楚,辛苦多年厮杀多年,一朝功成凯旋而归之后,面对的不是笑颜如花的至亲之人的怀抱,而是死亡,那是怎样的让人觉得刺骨寒心。

她知道,她从来都知道那种滋味的。

所以,她就算想杀季统,也绝对不会在选择在那个时候,哪怕她知道那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可她就是不愿那样,她不想当第二个东方长青。

她的视线落在高湛脸上,他的脸色有些难看,魏西溏知道他嘴上说的简单,心里一定倍受煎熬,人若有情,便是弱点,人若无情,人便不是人了。

他们就算杀过人,甚至血流成河,可他们的心里,还是留了一份情。

魏西溏看向放在桌子上的白绢,她点点头:“稍后朕让人给你一块腰牌,你在金州若是有什么事想入宫,你便来吧。朕想着,若是付铮如今在宫里,该也是这样待你的。他待你,总比朕要细心的多。”

高湛低头,缓缓吐出一口气:“小人谢陛下恩典。”

“住的地方,你就先住在面儿安排的宅子里,她若是对那位小公子上心,该也是会派人过去照顾,有人护着,倒是好事。”魏西溏想了下,又道:“面儿是个冲动的,若是你得闲,也可多提点一二。朕觉得你这次回来有些不同,又或者说,你成长了许多,不枉费付铮之前跟朕说了你一堆好话。”

高湛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应,更也没想到付大哥会在陛下面前说他什么好话,其实,他也没什么好话可说的。

魏西溏笑了下,伸手抚在白绢上,道:“朕看看你写的白绢,你先回去歇着吧。柯大海!”

柯大海赶紧进来:“陛下。”

“带高先生下去,把朕的宫里的那块腰牌拿给他,送他出宫。”魏西溏吩咐了一声。

柯大海赶紧应了:“奴才遵旨。”

“小人告退!”高湛跟在柯大海身后退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柯大海才客气的回头,“高先生这边稍等。”

听到女帝称呼他为高先生,而这人明明不是官身,却等陛下青眼,自然不是个等闲之辈。原本明明是要被抓住法办的,结果在陛下面前转悠了一圈,竟然什么事都没了。

柯大海多看了高湛两眼,老眼昏花的,也看不透彻,第一次见,不过却觉得确是有些来头的人物。

柯大海是个极有颜色的老奴才,愈发对高湛客气,高湛也是十分应景的客气,同时还塞了一只大元宝当见面礼,他若要出入宫里,少不得要这老太监传话,权当买路财了。

魏西溏小心的展开那份白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利民策》三个字。

体民所需,定利民之策。

这是远在朝堂的君主,永远都无法做到的体察民情一事,可高湛替她做到了。

魏西溏一字一字的看着白绢上所写内容。

虽然她因九华长公主厌恶高家的人,可魏西溏还是承认,高湛身上流着高家的血,他继承了高家几代为相的血脉,哪怕是被砍掉脑袋的高宰相,也不是草包蠢才。

可高湛更加不一样,他的这番游历,让他的眼光更为长远,行事更为贴近民间,他不夸夸其谈,也不满篇华丽辞藻,他只说最实际最有用的东西,甚至连他遇到的各种奇人异事,他都列在其上,希望有朝一日她在各地用人之际,能用得上这些人,而不是让他们终其一生郁郁不得志,一身才能空抱负。

这是魏西溏当政以来,接到的最朴实最中肯却又最有远见的奏折。

高湛说他想要建立一个让他的列子列孙都称他为祖宗的高家,魏西溏知道,他做的到。

当日午后,魏西溏接到了关于流言的调查结果,顺藤摸瓜摸到了瑜王爷身边的一个贴身侍从,审问之后才知道那侍从是从瑜王爷的一次梦话里听到的。

瑜王爷年纪大了,心事压的一多就说梦话,才把这事泄露了出去。

可魏西溏却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她不想怀疑皇太后参与其中,可她却不得不朝那边想。

皇太后召见左相,是屏退身边所有人,单独召见的,魏西溏很容易就联系到这个。

毕竟皇太后杀季统的心情更急切,因为她担心季统一旦回金州,就会影响到魏西溏的地位。

魏西溏知道,她是一片好心。

可魏西溏想留季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是皇太后不知道的。

她想要攻打大豫,不单是为了她自己,如今,又多了付铮的那一份仇。

左相再次被宣召入宫。

魏西溏开门见山:“相卿,朕问你,太后可是找过你?”

相卿应道:“回陛下,太后确实找过臣。”

“她找你是为了什么?”

相卿沉默之后,才应道:“陛下若想知道,为何不问太后?”

“放肆!”魏西溏提高声音:“朕要如何做,还要你来教?朕就问你,太后找你,是不是因为季统为皇室血脉一事?”

相卿沉默,一言不发。

魏西溏顿时怒从心起,“混账东西!”伸手抓起笔筒里的数根狼毫笔,对着他就掷了过去:“这么大的事,太后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动脑子了没?太后一时情急,疾病乱投医找了你,你也不知轻重?你是一国之相,这点事都思量不清,朕要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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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败露了吧(2)

相卿这才应道:“臣以为,此事虽做的唐突,却不失为打破僵局的法子。瑜王爷虽然能守得住一时,未必能守得住长久,更何况,瑜王爷进金州,本就是来邀功表忠心的,而陛下隐忍不发,瑜王爷便会觉得求宠失利,谁人敢说瑜王爷不会为了保族中老小,转而投靠西溟方向,同样把此消息放给他人,意图将来万一季统事成,他也是得利之人呢?”

他说的言之凿凿,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惜魏西溏不是傻的,她气的骂道:“瑜王爷多大年纪了?还得利之人,瑜王爷要是有那胆子,会只能窝在西洲万事不理?他不会活的好好的到现在,就是因为他胆小怕事,什么事都不管,否则,早不知被扔那个野地喂狗了。”

“可凡事总有个万一……”

“你这分明就是臆想!”魏西溏气的又想抓东西砸,结果看看没东西适合,又不能让那个左相带着一身伤出去,让人家怎么说她?只能气的指着他骂道:“你这空口白牙,倒是编的一大通鬼话,你怎不去写话本子?荒谬之极一派胡言!”

相卿只得低头不语,她说什么都不啃声。

魏西溏对着他一通骂,骂完之后才稍稍平复一下:“此事你按照你之前想的跟太后回复,不要提朕知道这事。”

“臣遵旨。”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真是恨不得打上一通,压了压脾气,才道:“你给朕记着,若日后太后还要找你商量什么事,你给朕老老实实回来禀报,若是让朕知道你私底下跟太后背着朕商量什么,朕绝饶不了你。”

“臣遵旨!”

“这次的事朕放过你,若有下次,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魏西溏恶狠狠的说完,手在桌上狠狠捶了一下。

若是这流言一事没有传出,她倒是什么顾忌都没有,可如今,她跟季统之间,多了层谁都知道却看不到的隔阂,她不论命令季统做什么,只怕都会让人臆想出一些不是她本意的话来。

只怕她要季统出兵大豫,也会让人觉得她是有意让季统去送死了。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唯有按照如今的行事谋事。

“臣……”

“你闭嘴!”魏西溏吐出口气,看了相卿一眼,道:“下去!朕不想看见你!”

结果相卿跪着没动,反倒开口:“陛下……”

“下去!”

“古籍……”

魏西溏听到了,刚刚凌厉的气势瞬间因为“古籍”二字低了下去,拿人东西手软这道理,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清了清嗓子,看了眼相卿两手捧在手里的书,道:“呈上来。”

一旁候着的柯大海赶紧低头把书呈了过去:“陛下!”

魏西溏看了眼书面,看色泽就知是本极古老的书籍,厚厚的一本,也不知要看多久才能看完。

又看了相卿一眼,“朕看完,自会让人还给你。退下吧。”

“陛下……”

魏西溏瞬间就怒了,“朕让你退下!”

“药……”相卿还是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只小瓶,举在头顶。

魏西溏一口怒气压在喉咙口,硬生生压了下去,瞪了柯大海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拿上来?”

柯大海什么话不敢说,赶紧又从左相手里接了那药过来。

魏西溏拿到了药瓶子,打开,放在鼻尖处闻了闻,倒是没什么怪味,重新把瓶塞塞上,她晃了晃药,问:“这药可会有引起其他奇奇怪怪病症的作用?”

相卿应道:“臣献给陛下的药,不敢有半点危害陛下龙体的药效。”

魏西溏点头:“算你聪明。退下吧!”

“陛下……”

“你有事就不能一次说完嘛?”魏西溏气的差点跳起来,“说!还有什么事?”

相卿道:“此药一日只需服一粒便可。每晚膳后睡前服用最佳。”

魏西溏吐了口气,点头:“知道了,还有事?”

“回陛下,没了。”

“没事就回去,别往朕眼前凑!”因为有关皇室遗孤的事,魏西溏是看到他就眼疼。

可是这事牵扯到太后,这么大的事,如果没有太后授意,相卿一个人也不敢胡来,若是深究,就是对他后的质疑,这事魏西溏自然是不会做的。

就算明知是太后所为,她也不能道破,那是自己的母妃,从小到大把她当宝贝一样养大的母后,哪怕是错上了天,她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相卿抬头,魏西溏冷不丁指着他:“不准再开口!有事也等下次再说,朕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相卿只是打算站起来退出去,倒是没想开口说话,见魏西溏指着他,才道:“臣告退!”

他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走,外头便有人来报:“陛下,高先生求见!”

“让他进来。”魏西溏又看了眼相卿,“左相留步,朕刚想起来有事要问你。”

相卿应了声退到一边站着,高湛进殿就看到左相也在,他低头进来,对魏西溏行礼,“小人高湛,参见陛下……”

“免礼。”魏西溏应道,给他的待遇明显高于相卿,左相大人刚刚可是跪了大半天的。

相卿看了高湛一眼,微微眯了眯眼,高湛见过女帝之后,又对着相卿行了一礼:“见过左相大人。”

相卿淡淡回礼,一句话都没说。

魏西溏没让高湛说话,而是直接道:“相卿身边可是有个叫巫隐的少年?”

相卿点头:“是,臣叫他出去做了些事,如今该是回来了。”

“哦,”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文静郡主相中了,抢家里当相公去了。”

“啊?”相卿一脸的诧异,显然对这个消息很少惊讶,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臣倒是头一回听说。”

“你别指着回去训他了,被郡主抢过的男子不是他一个。不过,朕听高先生说,郡主对那叫巫隐的,相当满意。”魏西溏朝着高湛抬抬下巴,道:“高先生跟巫隐是一同入金州的,他知道,你若是有不明白的,大可问高先生。”

高湛急忙低头,对着相卿躬身施礼,却没有说话,算是应承了陛下的话。

相卿的视线再次落在高湛身上,“高先生可是故人?本相倒是觉得和高先生有些眼缘。”

魏西溏一笑,道:“你自然认得,不但认得,当年还见过多次。他是高家后人,高湛。”

相卿点头:“那就对了。”他看向高湛,道:“若是本相没记错,本相曾说过,高先生有从龙之相,果然不假。”

高湛干笑两声,道:“可惜小人空有从龙之相,没有从龙之命,倒是辜负了左相大人当年的吉言。”

话倒是带了几分嘲讽,就是说这相卿只会瞎说了。

高湛对相卿,其实一直都是怀着惧怕之心的,特别是小时候,看到他就下破了胆,可惜每回他都贪嘴,非要跟陛下去蹭吃的,这怕的心思到如今倒是淡了些,不过,他对相卿这种摸不透的人素来都没有甚好感,故大多敬而远之。

如今见到相卿,他还敢说什么从龙之相,真是直戳高湛的旧伤疤,他要是真有从龙之相,会遭那样一通罪?虽说,他也不觉得在外走了一通有何不好,不过,看到这个给了他希望又戳破的罪魁祸首,他还是有些不高兴。

魏西溏突然接过话茬,道:“左相说的没错,你是有从龙之功,你忘了?当年跟着朕东奔西走想方设法打探消息的人是你,就连在城门口遇刺,也活的一命,也是因为你。只可惜……”

高湛愣了下,他是没想到陛下还记着这些,他自己都快忘了,可陛下竟然还记得。

听了她的话,高湛这鼻子就有些发酸,原来陛下还记得呀!

不妨相卿又道:“高先生想必是忘了,本相当年所说的话,可不止这一句。”

高湛一窒,发酸的鼻子因为左相的这句提醒,瞬间没了感觉,他垂着眼眸低着头,讪讪的动了动脚,竟然没再说话。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怎么?难不成左相还说了什么别的话?高湛,怎么没听你说?”似乎有些好奇,她便追问:“还说了什么?”

高湛没法,只得小声道:“当年左相大人确实说了两句,一句是从龙之相,还有一句……是……”他清了清嗓子,才嘀咕道:“是大器晚成……”

魏西溏呆了呆:“是么?”

高湛的表情有些难看,半响才说:“小人不是有意欺瞒陛下,实在是小人那啥时候有些不服气,觉着凭小人这样的,肯定是少年得志,怎么会大器晚成呢?小人跟陛下说的时候,便只说了前头那一句,后头那一句,小人就没说。”

魏西溏点头,按照那时候高小胖的性格,似乎要面子的成份更大些,她倒是能理解,“原来如此。这样说,左相的吉言说的也不差,大器晚成么,到了如今这个岁数,也算是了。朕给溧水城的圣旨已经送出去了,过不了多久,溧水城的城主便会如今面圣,你就在金州等着她来吧。”

一听素垣要进金州,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这么长时间,他都想素垣了,可惜在陛下面前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高湛便只淡淡应道:“小人谢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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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利民策

魏西溏又看着相卿,道:“对了,左相回去以后,也跟那巫隐说说,郡主可是我金州难得的好儿女,心思也单纯,叫他跟郡主好好,等着三年之后跟郡主成亲吧,若是让朕知道他敢辜负郡主,朕饶不你。”

相卿一呆,半响才应道:“巫隐若是辜负陛下,也该是陛下饶不了他,为何是饶不了臣?”

魏西溏冷笑:“巫隐是你的人,你不把他管好,谁来管?”

相卿拧着眉头,只得道:“臣遵旨。”顿了顿又道:“臣告退。”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陛下的药切莫忘了服。”

魏西溏不耐烦,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等左相走了,魏西溏放松下来,拿起药瓶看了看,“来人。”

柯大海赶紧过来:“陛下。”

“把这药拿去太医院,让那帮整天闲着没事干的老东西看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魏西溏说着,把药瓶扔了下去。

柯大海手忙脚乱的才捉在手里,乖乖点头:“奴才遵旨。”

高湛看着柯大海拿了药离开,看向魏西溏:“陛下服的那是什么药?”

魏西溏伸手按了按额角,道:“近几年朕经常觉得头疼,那帮庸医怎么也查不出问题,相卿说他有法子,便制了药送来。”

高湛有些担心,左相的药能服吗?以前他可是听说了,吃了这个药,会冒出那个毛病,腾王当年就是服了左相的药,得了几日康健的身体,结果几天之后就没了,“陛下,这药……”

魏西溏抬抬手:“朕心里有数,所以才让送去让御医那里检查药的成份。”

“陛下派人叫小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高湛问。

魏西溏点点头:“你不是想知道金州流言的事?朕知道是谁传的。是母后和左相叫人传出去的。”

“啊!”高湛愣了下,“太后怎么会……”

“母后是好心,怕朕心软,对季统下不了手,她想把事情弄的紧张一些,逼迫朕警惕起来。”魏西溏叹口气,“左相便听了太后的吩咐行事了。”

高湛有些无语,“原来如此。”

“不过此事已经如此,朝臣也多番提起,朕今日早朝已经说了,季统就是遗落民间的皇子,季筹不是,季筹才是季家的嫡长子,付振海做的一手好戏。”魏西溏撑着头,声音淡淡道:“可朕也不能拿他如何……”

高湛沉默着不敢吭声。

其实,他心里一直没底,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见他第一眼,就敢把那么多朝中要事说给他听。

高湛不知道陛下的心思究竟是如何想他的,她不怕他是个假的吗?她不怕他是个有异心的贼子吗?他不怕他在外这么多年,他成了别人家的探子吗?

可陛下什么都没有怀疑。

她看到他的一句话,是说:“你受苦了。”

他不苦,真的一点都不苦,他不过是在修行,做他自己的修行,是他该承受的人生修行,罢了。

他低着头,没有应答。

魏西溏换了个手势,拧着眉继续说:“若是付铮知道朕这样想他父亲,该是会不高兴的。”

高湛依旧没有作答,魏西溏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看着他说:“朕如今,有些话都找不到别人说,只能跟你说,高湛,你说朕是不是注定就该是个孤家寡人?和天底下所有的帝王都一样的,是不是?”

高湛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半响才说:“陛下,人在其位必谋其事,这是死律。小人不敢妄言,小人只求陛下替不在的人更好的活着,这才是对亡者最大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