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他抬手划破手腕,而后把手伸入了水晶棺中,以血养尸,以保尸身不腐。

喂血喂了一会之后,便有小童进门,“仙尊!”

小童急忙道:“还未到喂血之际……”

相卿缓缓抬头,“开了棺,自然就喂了一点……”

小童急忙去取了药具过来,“仙尊。”

相卿抽回手,小童帮他包扎伤口。

相卿突然道:“着人收拾行李,等候本尊的话,随时听令。”

“仙尊,可是要回招摇山?”小童问。

相卿抬眸:“招摇山?去什么招摇山?陛下有意打算东征大豫,想要微服前往一探究竟。本尊岂能错过与陛下相陪的机会?”

小童了然:“是,小人这就让人去准备。”

待小童离开之后,相卿独自一人坐在床榻的台阶上,水晶棺被推回原位,满室萧索。

金州皇宫,皇太后就觉得陛下这心情是越来越好了,更不会像之前那样想起付铮就会眼泪汪汪,有时候看到他的东西还会睹物思人,为了配合左相制的那药,皇太后在宫中给人家下了禁令,谁都不准在陛下面前提起逝去的青王殿下。

看到如今的魏西溏,皇太后才略略宽了心,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总不能看到一个整日里哭哭啼啼的陛下吧。

魏西溏特地来找皇太后,打算亲自千万大豫,为今之计,她若想顺利拿下大豫,内外夹攻才是上策,若是单凭天禹的战力对抗大豫,只怕要差上一截。

她再如何恨东方长青,不过也承认东方长青治国是个好手,原本就是繁荣昌盛的国度,在他手中更是大放异彩。

皇太后一听她要到大豫去,这脸都吓白了,“池儿,池儿啊,你可别犯傻啊,大豫跟咱们天禹可是死对头,几百年不来往了,你是女帝,怎么能自己去啊?”

魏西溏笑笑道:“朕知母后担心朕的安危,不过朕自幼安排。无鸣自会跟朕同去,朕早已安排此行路线,这趟非去不可,对朕、对天禹都是必行之程。”

“池儿,母后怕呀……”皇太后伸手拉着她的手:“你就不能你去?随便找个人去,都行啊!左相,左相不是最能干?要不然把明王派出去,他如今是王爷身份,也是尊贵,和御驾亲临并无区别……”

“母后,”魏西溏拉着皇太后的手,安抚的把她引到榻上坐下:“此趟唯有朕亲自前往才行,换了其他任何人,都成不了事。”

“这……倒地是什么事,非要你亲自去呀?”皇太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是真担心。她统共四个女儿,走了一个,其他两个都随夫婿去了各自管辖的属地,哪知道如今陛下竟然也要微服出行,她怎么能不担心?

魏西溏笑笑,道:“事关国体,成则天禹国强,昌盛百年不成问题,若是不成……”她顿了顿,才道:“朕不会让此事不成的。”

皇太后一听她这样说,便愈发紧张起来:“池儿!”

魏西溏握着她的手:“母后在宫里,只管看顾好曦儿和墨儿便好。朝政朕已经安排妥当,监国摄政以及辅政之人都是可靠之人,是朕登基以来挑选培养的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们自然是要尽心尽力。朕去的不会太久,不过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母后别担心便好。”

这事就是大局已定,但凡有一个人能替魏西溏做完这事,她也不会跑这一趟,可联络大豫分遍各地的曾经心腹幕僚,这不是件简单的事,特别是她要找到曾经位高权重德高望重的大豫前南宫宇。

当年大豫朝廷的复姓世家中,东方和南宫最不对盘,天天上朝就是掐架,东方长青谋反篡位,南宫家自然也落不得好,原本的豪门世家,经过一场浩劫之后,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省下破败的门庭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魏西溏早在几年前就暗卫打听过,南宫宇还活着。

当年在大豫,南宫宇算是个传奇人物,就算他不及大豫女帝风头盛,但列下他的功勋那也是赫赫有名,让女帝都要敬重三分。

南宫宇如今算起来,该是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能活到这个年纪,说明身体也算康健,南宫一族被东方长青砍杀殆尽,满门子孙没落下几个,如今只能缩在某个地方不动以求自保,毕竟,如今的东方长青不是当年。

魏西溏想要找到南宫宇,只怕要动一番心思才行。

南宫宇恨东方家族,如果能找到他领头起事,更能引起百姓轰动,毕竟,东方家族历代都是太傅,虽个个文采斐然,不过东方家的子弟终究不如南宫家的引人注目,战场立功撕撒拼搏那是眼能见到的。东方家最为人所知的,还是东方长青,只因当年女帝非卿不嫁,逼的朝臣只能低头。

大豫的百姓都不是傻子,有人听信朝廷公告,有人分析真伪,当年大豫宫变的风声总有透露出来的时候,乡间私底下都在说东方长青刺杀女帝谋反篡位,但公开了是不敢这样说的,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过有一点的是肯定的,那就是东方长青登基之后,对南宫家大开杀戒,以谋反罪名定罪,诛杀南宫家族的九族,这一点还是让人大豫的百姓口服心不服。自然,这些还是不能公开来说,也是会杀头的。

魏西溏的手里一封暗卫飞鸽传书过来的信,寥寥几字,道明了南宫宇如今的藏身之处。

帝驾东行,仪仗威武万千,这就是表明了女帝出宫巡视,反正对外的名声那是使劲往好里说,这样对安抚百姓的心还是很有效果的。

魏西溏坐在龙鸾内,手托腮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她心中有事,顾不得其他那般多了。

帝驾巡视,魏西溏会在半途微服离开,随行的朝臣到时候就算知道了也没法子,魏西溏只要把金州握在手里,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面儿可以守住金州,她有声望手中还有权势,关键还有个颜白镇守皇宫,而明王手中无兵无权,他是有心无力,说白了,魏西溏就算离开金州,她也并无后顾之忧。

她留下相卿监国,四部尚书辅政,凡事必须经过皇太后的凤印才能核实下来,她设下重重关卡,少了任何一道都不成。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让天禹那些有本事有想法的帮她做事,而她要去点燃东方长青遗落民间分散各地的燎原之火。

第269章 寻人

帝驾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呼,女帝巡视,意为亲民,前半年北行,如今东行,女帝这是把天禹各地都转一遍啊!

什么是体察民情,这就是。

魏西溏的随从里,她是把相卿的名字排除在外的,她希望他在金州监国,担起左相的重任,这样也能压制明王借机联络他人。

女帝大巡,直至原北贡、西溟交界处、如今被命名为共恭的地方,此地原本地质特殊,属于三国交界,若论打仗,大豫本该怎么都不能跟天禹打起来,当时北贡、西溟为了不出战事,三国各割地一百五十里,定为中立地,三国战力皆不得入中立地,后来无战事,倒是逐渐发展成了三个国家民间生意往来的聚集地。

后来北贡、西溟被天禹收服,魏西溏直接把这中立地纳为天禹版图,占为己有,并命名共恭,意为共同恭敬之意。

原本还有大豫子民不服,结果,大豫帝君竟然没有发表任何反对言论,倒是让大豫百姓大失所望。

其实,魏西溏敢如此行事,实在是她了解东方长青。

东方长青不好战,他对治国有方,弄兵有谋,但是,他天性崇文不尚武,且不喜战事。

否则,魏西溏也不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把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东方长青视为天人,小小年纪就知道凭借自己的公主身份把他拉到身边。

他曾说过,战事起,最为遭殃的便是天下黎民百姓,对她的劝导一直都是若能不战便不战,若战就必然要用最少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魏西溏也确实照他的话做了,所以,她摸准了东方长青的底线,才敢这样堂而皇之的把中立地据为己有。

东方长青绝对不会为了区区一百五十里的中立地,发动死伤无数的战事。

他是个有为的帝君,对百姓对天下有仁慈之心,不过他不是天生的帝王命,所以生不出天下归一的想法,他要的不过是作为男子的尊严,要的不过是不要屈居她之下,守好他的大豫,他便心满意足。

若有女子后遇到他这样的男子,或许该是大幸的,可惜,魏西溏遇到的东方长青,是称帝前的东方长青,那时候他不过是魏西溏身后的男人。

天禹女帝的动静这样大,东方长青自然有所耳闻,不过,他倒是佩服起这天禹的女帝来,丧服之痛还未国,她竟然就打起了壮国威扬国气的主意,这点果断狠绝,倒也少见。

不过,听说那青王殿下和天禹女帝情深意重,且早已诏告天下只有一个王夫,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

东方长青再想到自己,脸上莫名就是沉重起来。

自己和那女帝自然是不能比的,哪怕不是他所愿,毕竟,他是负了西溏的。

都说世间女子长情,这样一看,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这分明就是女子绝情,原来女人心中,天下也重于男人。

那西溏呢?

她会如何?

东方长青转身:“吩咐下去,密切注意天禹那边的动况,有任何情况,立刻回来禀报。”

“是!”

魏西溏的动静确实大的很,她也是刻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就是为了让人看到她大巡,如此来吸引各国的眼光,同时也壮大天禹的声势。

而相卿如今也确实在金州监国,只不过,在监国三日之后,他便秘密离开金州,追随女帝的踪迹。

在长途跋涉之后,帝驾一行最后共恭之地落脚后,女帝也不需要做什么事,身边自有颜阴以及一干随行重臣出来挡住各方跪拜,女帝也就是戴着头纱,遮住面容,在百姓中走上一圈,便能让百姓热泪盈眶。

共恭之地一片欢声笑语,高呼吾皇万岁的时候,魏西溏一行人正轻装便服,拿着文书以行商之名,从大豫云门关入大豫境地。

进入云门关,如所有的黄沙边境地一样,房屋破旧飞沙走石,再富强的国度,都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这些,东方长青只怕一辈子都没看到过。

他怜惜的是从来都是眼前伤。

比如被误杀的鸟,再比如被踩死的蛇,他不想看到死亡和杀戮,就不希望战争的发生。

可这些都抵不过云门关百姓生活并非燕州那般和平安详。

魏西溏勾了勾唇角,一步溅起一阵尘埃,百姓破衣烂衫,有富人有穷人,所有的地方都一样,再富饶的国度也会贫富之分。

相卿慢慢的跟在身后,即便一身灰衣的布衣,也丝毫不妨碍现在的姿容风貌。

魏西溏的脚步越走越快,这本该是她的子民,本该是她的国土,如今她却只能通过通关文书才能入得她的地方。

无鸣紧贴魏西溏身后,哪怕手里没有任何兵器,也不妨碍他的武力高低。

魏西溏只带了三个臣子,左相相卿、大理寺卿孙诛,还有个颜白举荐刚晋升不久,认识的人不多的武威将军刘元,至于无鸣根本不算官,且不管到哪,他的存在感都很低,魏西溏此次带的人,都是平时较为低调的。

自然,到哪都少不了几个跑腿伺候的太监,

原本相卿是要一定留在金州的,结果相卿极力自荐,要求随行,皇太后也觉得左相大人有神通,万一遇到什么事,还能护住陛下一二,好容易劝说了魏西溏,才让她应下。

只是相卿如今是朝中重臣,且颇为显眼,是以便私下随行,出行之前,他做了易容改变面目,虽模样不及原先,却也差不多哪里去。

而他总算在第一次身边没有带着他标志性的孪生小童,就怕会让人一眼认出。

“云门关今日这般冷清,可是不逢集市?”魏西溏回头问了句。

不多时,就一见腿脚利索的小厮跑过来应道:“回少爷,云门关当初可是很热闹的,不过,后来听说中立地被天禹的女帝给纳为国土,很多有些盘缠的百姓怕两国开战殃及到他们,都跑了,留下的这些,是跑不动也是没法跑的。”

魏西溏愣了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的是,确实如此。他们倒是懂的时局发展。”叹口气,又抬头看看天,道:“天色不早,今日就在此地住下,待明日我们出云门关,争取一天赶到留侯镇。”

“是,少爷。”

立马有人往前赶去,寻找像样的客栈了。

任何年代,都不缺乱世谋财之人,比如这般衰败的云门关,竟然还能找出一家像模像样的客栈,生意还不错,可见钱银之物有多吸引人了。

“各位公子里面请,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热情的过来招呼,生怕怠慢了客人。

这年头赶到云门关的,都不是普通人,大多是家财万贯有些门路的豪门富商,这几人一看就知不是普通百姓,态度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好些。

魏西溏一行人多,不过这客栈估计房子没要钱得的,客房倒是足够。

刘元不动声色的前去布防,无鸣直接跟着魏西溏进了卧房,不等她开口赶人,已经一个跃身,跳到了大梁上,靠着梁柱,跷着二郎腿闭眼。

魏西溏瞪眼,倒是十分无奈,若是面儿随行,就不会有这些事,可惜面儿离不得金州。

两个太监进出伺候,端盆打水,魏西溏待洗簌了才歇下。

到了深夜,外面还是吵吵闹闹的,可见客栈生意有多好。

好在一路赶路也累了,好容易有了歇脚的地方,魏西溏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早起赶路,洗脸的时候她问了句:“夜里可有什么事?”

无鸣摇头:“外面吵了些,属下出去看了,没什么事。”

刘元也摇头回应。

如果连可疑的人都没有,那就是说明他们此行出来,确实做的足够隐秘,只怕很多人都盯着天禹女帝的帝驾仪仗了。

这样一来,他们便走的大方起来,一路骑马疾奔,总算是在当天傍晚时分赶到了留侯镇。

留侯镇和云门关相隔不远,不过,这里相比冷清的云门关倒是显得热闹很多。

不知是正逢集市还是天天如此,各种叫卖声不绝,来往的商客也是不断。

两个小厮到处拉人打听:“这位大哥,请问于功楠铁匠铺在什么地方?”

有个卖糖葫芦的伸手一指街那头,道:“那边就是老鱼头家的铁匠铺!那个独眼老头就是老鱼头。”

打听的小厮急忙道谢,还顺便买了两窜糖葫芦以示感谢,然后跑去回禀:“公子,说是在街那头,再走一段路才能找。”

魏西溏点点头:“那就走吧。”

铁匠铺的热气冲天,隔了很远就听到“叮铛叮铛”的打铁声,铁匠铺里有四五个年纪偏大的老师傅,还有几个一看就很年轻的学徒,两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正在挑选宝剑,一个独眼的老头正跟他们推荐装饰豪华的宝剑,一脸猥琐贪恋之色,说的头头是道:“公子好眼光,此柄宝剑是上乘的铁水煮成,融了虎骨蛇胆在内才练得此般丝绸绿之色,整个店铺就这一柄……”

魏西溏站在旁边,突然出声道:“此柄宝剑确实不错,”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剑体优美,色泽醇厚。本公子要了!”

那两个富贵公子本来没打算要,毕竟一说只此一把就很贵,结果有人劫胡,当即道:“这位公子好没礼貌,可知先来后到之礼?”

魏西溏只得道:“那两位公子请!”

富贵公子当即掏了银票出来:“多少?”

一柄普通加了色的宝剑买了一千两百两银子,富贵公子咬着牙,肉痛的抱着宝剑走了,临走还瞪了魏西溏一眼,神气活现。

老头见到魏西溏,赶紧过来,刚要开口,却在看了她一眼后顿了下,然才换了一副面孔,声音也比刚刚低了几分,问:“这位小公子可是想要买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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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你是谁?

魏西溏收回正在看着挂着满铺子宝剑的灰暗呈剑室,慢慢转身看向那老头,对他笑了笑,道:“这些剑不过都是寻常物事,本公子瞧不上眼,不知老师傅这里可有什么稀罕之物?”

老头嘿嘿一笑,伸手往里一指,道:“有!有!”

说着把魏西溏引了进去,无鸣抬脚要跟上去,魏西溏转身道:“不必跟来,不过看看剑器罢了。”

无鸣止住脚,守在门口。

魏西溏随那老头进了内室,老头从里面拿了一个长盒子出来,摆放在魏西溏面前,道:“这位小公子,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绝对是上品的好剑,只是这价格……”

魏西溏道:“若真是好剑,价格自然好说。”

她伸手挑开盒盖,里面变出一把镶满红蓝宝石的剑壳,魏西溏伸手,拿起那剑,抽出剑身看了一眼,只是淡淡一笑,道:“这剑本公子的府上可是多的是,这哪里算得上什么好剑?”

说着,合上剑,放回盒子里。

那老者又看了她一眼,还未开口,魏西溏便道:“本公子说了,若是剑好,价格好说,若是老师傅没有好剑,那本公子便不打扰了。”说完便要离开。

老头急忙说:“慢着!这样,公子你想要什么的宝剑,看于某人能否帮到公子。”

魏西溏站住脚,转身,看向老头,淡笑道:“本公子想要寻一把世人不知的天下好剑,此剑寒光逼人削铁如泥,见血嗡鸣不止,名唤雷公,不知老师傅可能替本公子找到此柄神剑,本公子愿重剑奉上!”

老头在听到“雷公”二字时,脸色顿时惨败如雪,他猛的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魏西溏,嘴唇颤抖,半响才道:“于某从未听闻过此剑,公子还是另寻他人吧!”

魏西溏依旧淡笑道:“哦?原来是本公子寻错人了,告辞!”

魏西溏又要走,不妨老头又突然开口:“不知公子为何要寻一把什么人都不知的剑做什么,天下名剑那般繁多,为何要千金求一柄什么都不是的剑?”

魏西溏笑道:“老师傅有所不知,雷公剑虽名不经传,却是御赐之物,更何况,剑身还有曾经名动天下的南宫宇老将军的亲笔刻字……”

话未说完,老头的脸色再次大变,他死死的盯着魏西溏,一手已经按在了刚刚拿出来让魏西溏验看的剑柄上,“你是谁?!”

魏西溏依旧淡笑:“自然是一个重金求宝之人,要不然呢?”

老头摇头,眼睛盯着她没有一丝放松,“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雷公剑?为什么会……会知道雷公剑上有南宫宇的亲笔刻字,这天下,知道此事的人分明……分明……”

魏西溏低头,复又抬头道:“又不是什么密事,本公子如何不知?”

老头脱口道:“如何不是密事?天下只有两个人知道雷公剑有刻字!”

“哦?”魏西溏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老师傅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天下知道此事的人,唯有赐剑的大豫女帝和受剑的南宫老将军本人而言,老师傅又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你还敢说自己是南宫宇不成?”

老头顿时语塞,压在剑柄上的手却突然一紧,伸手抽出那把宝剑,道:“你到底是何人?”

这是天大的秘密,绝对不能透露出去,不管这个小公子是什么人,都不能让他离开!

魏西溏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反问:“你说呢?”她笑:“天下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位是大豫女帝魏西溏,一位是大豫大将军南宫宇。”

她抬脚,朝前走了一步,抵上那把宝剑的剑尖,逼问道:“于功楠?又或者是……南宫宇,你说我是谁?德胜七年,你为了阻止东方长青成为女帝王夫,头顶国训跪在乾坤殿三天三夜,那时你是如何说的?你说天下帝君,不该为一己之私罔顾朝纲落入口舌。师徒之名不可废,君臣之分不可乱,你说明君不该为男色所惑,你说女帝后宫王夫不能论政,更不能是东方家族之人……”

她上前一步,南宫宇握着的剑因为剧烈的颤抖而显得无力孱弱,随着她每进一步都会往后退去,他颤抖的声音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从喉咙口发出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为什么你……”

“德胜十一年,你平定祝文山有功,女帝赐予你东洲百倾田地被拒,你单独求见女帝,要求女帝赐婚御史程前之女程月媛于你嫡子南宫敖,却要女帝守住你求赐婚一事……”

“不可能!不可能!你到底是谁?……是谁?”

“德胜十三年……”

南宫宇满脸是泪,双眼直直的看着她,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你不可能……”

魏西溏依旧淡笑,她伸手从腰间抽出一个小小的卷轴,在手中轻轻颠了颠,突然伸手朝着南宫宇抛了过去,道:“曾答应过你,一旦西征凯旋归来,便御笔手书‘崇荣斋’三字赐予你从商的三子,虽是晚了多年,不过,倒是没有失言。”

南宫宇一手哆嗦的举着剑,一手努力打开那个卷轴,待看清上面的字迹之时,手中的剑便“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两只手紧紧握着那卷轴,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打在地上,他看看那字,又抬头看看魏西溏,道:“你……你……”

魏西溏看着他,道:“卿家可还有何疑问?”

“陛下?”南宫宇颤抖着声音唤道:“陛下!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陛下……”

魏西溏上前一步,道:“朕知卿家心中所想,卿家不必疑问,朕自会替你解惑。朕乃大豫亡故德胜女帝,如今更是天禹帝君,你信或不信,朕不强求,不过,”她抬头打量周围,道:“你和外面那些工匠的性命,朕必然是握在手里,否则,出不去的只怕就是朕了。”

南宫宇摇头:“若你真是陛下,为何是这般模样?可你若不是陛下,又为何知道那些陛下才知的事?你……”

魏西溏抬眸,道:“你有疑惑那是自然,只是,朕所遇之事实在匪夷所思,若是非要说个所以然来,朕只能说,天道有德,非要朕来收复朕的失地不可。东方长青从朕手中夺走的,朕要全封不动的夺回来!”

南宫宇的心里翻江倒海,被眼前的公子惊的不敢动弹,他的模样分明没有半点女帝的模样,可刚刚乍一见时,他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动作和神情,以致让他不由的起敬。

他是大豫重臣,对德胜女帝十分熟悉。

心中一时起疑,难不成是陛下当年死而复生意了容貌?他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可也知道,如今不论他心里信不信,如今也只能信上几分,否则,整个铁匠铺只怕会寸土不留。

“你真是陛下?”南宫宇将信将疑的看着她,“那么你……是男是女?”这样一想,视线便朝魏西溏看去,在触及到她的喉部时,才发现这个小公子是没有喉结的,也就是说,其实这位公子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儿家。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西街口蓬莱客栈,想通了便过去,自会有人引你进去。”

说完,魏西溏直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南宫宇满脸是泪的站在原地,心中惊疑不定,半响,他伸手把那宝剑放回盒子里摆回原位,打开暗室,闪身钻了进去。

夜幕降临,蓬莱客栈门前挂在两个灯笼正随风摇曳,许是过了饭点,客栈显得有些冷清,一个面容黝黑的独眼老头两手捧着一只长盒子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对着掌柜的呵呵笑道:“刘掌柜的,有位公子定了把剑,老汉给他送来了!”

掌柜的刚要开口说话,便看到一个人影闪了出来,道:“公子等了你很久了,快点!”

“来了来了!”老头对着掌柜的点头,赶紧捧着剑上楼了。

小半个时辰后,那老头手里的盒子没了,缩着脖子,低着头,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之后,从蓬莱客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