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卿摇头,“没有,不过想陪着夫人转一转罢了。”

于是,两人便真沿着街这头,慢悠悠的朝着街那头走去。

相卿微微侧目看向身侧的女子,她的一双手倒背身后,侧颜不似正脸那般英气逼人,这样看倒是多了几分温婉,似乎觉察到他在看她,她扭头看过来,一双清亮的美目直直捉到他的视线:“怎么?”

相卿对她一笑,低声道:“臣想牵着陛下的手……”

魏西溏垂眸,看了眼他的手,还真松开了倒背在伸手的手,主动伸手,直接牵着他的手,“走吧。”

面儿在身后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陛下果真也是喜爱长的俊美的男子的,她后宫那两个虽说容貌也算得上等,可陛下就不是很喜欢,左相大人长的这等姿色,陛下就这般积极。

面儿绝对回去以后叮嘱她相公巫隐不要随便出来,免得他被陛下相中,胳膊拧不过大腿,面儿觉得要是陛下开口,她要是不给就是抗旨,小命都不保了。

相卿如愿握了她的手,软软小小的一只,被他握在掌心,他有种完全把握住她的错觉,虽然他明知那不过是个错觉,可此时此刻,单单想起就觉得甚是满足。

“夫人,”他开口。

魏西溏扭他,“嗯?什么事?”

“夫人近来可有招人侍寝?”相卿依旧是压低声音问,他在问这些话的时候,正盯着她的眼睛。

魏西溏顿了下,然后她笑:“你倒是关心。”

相卿继续道:“不过心有所念,不愿夫人被旁人碰触。或许,这还是夫人所说的拈酸吃醋了……只是,一想到夫人会和其他男子再有那等亲密之事……”

“相卿,”魏西溏脸上带着淡笑,开口:“就算我和其他男子再有那等亲密之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不必过多关注。”

相卿抿了下唇,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半响才道:“臣……”看了眼周围,似乎意识到不能如此自称,才道:“属下只是倾诉属下的心思,并无过问夫人私事之心,只是求夫人心中记挂属下一二……”

魏西溏还是笑了下,点头:“本夫人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必多说。”然后她转身,看向相卿,道:“今晚你过来便是。”

相卿的神情似乎有些诧异,他愣了下才道:“夫人确定?”

“怎么?你不愿意?”魏西溏笑道:“若是不愿,本夫人自然不会强求……”

“如何不愿?”相卿拉着她的手,小心的摩挲她的手背,道:“只盼夫人日日都如此开口……”

魏西溏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便慢慢朝前走,相卿紧紧握着她的手,跟着她的步伐一路向前。

逛完集市,魏西溏便回宫,相卿送她回去之后才回去。

魏西溏去看了皇太后,把小曦儿和小墨儿最新的消息带给她。

关于两个小殿下的消息,高湛是三五不时的派人送信过来,大事小事都会写上,甚至连小曦儿在会爬树了,还掏了鸟窝的事也说了一遍,最后还会自我总结:臣一定努力勤勉照顾好两位小主人,请陛下放心。

魏西溏表示对小曦儿的状态很不放心,当即提笔去了信,让严家管教小曦儿,免得以后成只野猴子,叫人笑话没有皇家公主的威仪。

处理完当天的奏折,魏西溏又看了会书才准备去休息,待她走到寝宫后,才发现寝宫内只有柯大海一个人候在门口,其他内侍宫女竟然都不在,她微微拧眉:“人呢?怎就剩你一个?”

柯大海低着头,走到她面前小声应道:“陛下,左相大人到了。”

女帝寝宫,若是没有传召,左相自然不敢随便进出,他敢来,必然是女帝发了话,所以柯大海才敢如此行事。

再者,女帝一直不愿外人知道,自然是有时局决定,柯大海最为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女帝对左相什么心思,他大体能猜得到,这位左相大人虽然姿容出众,这天下间再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男子,可他在陛下面前,终究还是抵不过青王殿下在陛下心里的重要性。

魏西溏进入寝宫,抬眼便看到相卿坐在榻边,一腿踩在脚踏上,一腿放在地上,半个身体倾着,身上白色的长袍松松垮垮的顺着他身体的形状服贴的逶迤在地,一头墨一般浓密的头发犹犹如半边黑色长袍,蜿蜒而下,他低着头,手里正捧着一本书,长袍遮盖了他大部分的手,只留下半截修长的手指。

那书那是魏西溏前几夜晚上睡不着,拿过来消磨时间的,倒是让他看上了。

魏西溏走过去,故意咳嗽一声,相卿抬头,立刻对她扬起一脸的笑,然后他伸手把书放回原位,站起来迎过去:“陛下。”

魏西溏看他一眼,道:“朕去沐浴。”走了两步,她又站住脚,回头,问:“你可要同去?”

相卿一顿,然后他应道:“臣遵旨。”

魏西溏笑,“这不是旨意,若是不想便不必过去。”

“臣自然是想的,只是怕陛下不适。”相卿朝她走过去,道:“臣伺候陛下沐浴更衣!”

分明是个被人伺候的人,反过来伺候人竟然也是得心应手,魏西溏展开双臂,任由他替自己更衣,目光淡然的看着远方,口中道:“朕习惯了那些阉人伺候,突然换了你,倒是有些不适。不过也算不得什么要紧……”

对她来说,谁侍候都一样。

汤池上空缭绕着雾蒙蒙的热气,魏西溏抬脚,径直下水。

温热的水从四周涌过来,舒服的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气,“每日都来泡上一回,果真舒服的紧。”

她头也没回的问了句:“你可要过来?”

相卿走到她身后,在汤池边跪了下来,伸手轻轻捏在她的肩头,道:“臣替陛下捏捏肩,陛下每日批阅奏折,长期都是一个坐姿,后劲已经肩膀想必时常会觉得僵硬,臣替陛下揉上一揉,陛下便会舒适一些。”

魏西溏笑,自己拿了面部巾子往身上淋水,任由那双手在自己的肩头按着,道:“难得有人这般贴心,朕身边的人若是能有能有你这样的手艺,朕只怕也要轻松许多。”她回头,一双被水汽蒸的水光潋滟的眼看着他,笑的不怀好意的建议道:“要不然你净了身,入宫侍候朕得了。”

相卿的手未停,一下一下的按着,“若是能时时陪着陛下身边,臣倒是无妨。只是臣曾听闻,阉人不得做官,若是臣净了身,只怕就不能参与朝政,做不得替陛下分忧之事,此番手技臣可传与他人,可朝政之事他人却参与不得。”

魏西溏点头:“说的也对,那算了吧。”

魏西溏转身,相卿的手因为她的突然动作抬起,悬在半空,他盯着她的身体,不自在的动了动喉结,然后他咳嗽一声,克制自己的情绪,垂着眼眸慢慢站起来:“陛下多泡一阵对龙体有益,臣在外面候着陛下。”

魏西溏看着他的表情,笑:“朕这回可没撩拨于你,你跑什么?”

相卿站在原地:“臣……去外面候着陛下……”说完,不等魏西溏再开口,已经走了出去。

魏西溏:“……”还是头一回沐浴,被下人抛下。

她慢慢转过身,眉头拧了起来,她前身的事解决了如今要做的,便是这身体疼痛之症,若是这症状能治好,她便没了后顾之忧,否则,她便要时时刻刻担心相卿会不会哪日突然让她再来个神魂离体的戏码。

有过那么一回,让她平白得了个年轻健康的身体她已知足,贪心只怕会适得其反,再者,就算是为了小曦儿和小墨儿,她也不能舍了如今这身体,否则孩子如何会认她?

只是哪日相卿的表情有所犹疑,魏西溏便敏感的觉得相卿似乎有意拖延,那药丸她是确实不想再服用,唯有从相卿这边下手,才能达成所愿。

思及此,她便开口:“相卿,朕要回寝宫。”

相卿再次回来,手中取了白色的软绵布,从她身后包裹住,“臣替陛下更衣。”

洁白无瑕的身体美的恰到好处,再如何未曾见过俗间女子的男人见了,也说不出哪里不美,更何况魏西溏还是习武之身,身上不曾有一丝赘肉。

她随意的穿上亵衣,身上套了外袍,看了始终垂眸未曾抬眼的相卿道:“走吧。”

帝王寝宫内光线并不十分明亮,镶嵌了夜明珠的柱子发出幽幽的光,烛光时不时的跳动一下,偶尔发出“啪”的声响。

魏西溏光着脚,直接躺到床上,她看着相卿,道:“有件事该告诉你,这世间的男子,最为盼望的便是鸳鸯共浴,你倒好,眼都不敢看朕一眼。”她往前凑了凑身子,露出雪白的脖颈,微微偏了脑袋看着他,“你以为朕要你去真是为了服侍朕?”

相卿站在下方,他张了张嘴,半响才道:“是臣愚昧了。谢陛下提点!”顿了下,他又道:“其实臣在府中之时,曾研习各种世间男女情事的书籍,如今再不会如那夜那般莽撞,让陛下受苦。”

魏西溏挑眉,这是回去看了合欢图还是看了艳词话本子了?然后她一笑,对他伸出手,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朕看看,朕的左相回去研习了这么久,到底学到了哪些本事吧?”

相卿倾身,伸手握住她的手,顺着她的手势缓缓向前,怕压着她的身体,侧身悬在她上空,伸手一点一点的解她衣带,低声道:“臣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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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错,大渣爷确实说过今天要万了,但索大渣爷就是木有万,肿么着?肿么着?来咬呀

第287章 探究

相比较第一次,这一次自然好了许多,本就是熟能生巧的事,再加上左相大人求学心切,又是博览群书,如今技艺精湛许多,倒是让女帝很是满意。

待到风停雨歇后,魏西溏背对相卿,闭着眼道:“歇上一会便回去吧,别让人瞧见了,坏了声名便不好了。”

相卿伸手,摸到她的腰上,入手处滑腻肌肤上布满了湿答答的汗珠,他缓缓的靠近,低头,虔诚的吻在她裸露腰间的肌肤上,“臣就是这般见不得人看到陛下与臣的亲昵吗?臣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臣对陛下的心意……”

魏西溏躺着未动,闭着眼笑了下:“朕知道你是如何想的,只是你也知朕是身不由己。”

相卿从她腰间抬头,顺着她的身体捕捉过去,偏头堵她的唇,一遍遍的,似要把她含到嘴里一般,“臣知陛下乃身不由己,臣也不过是想让陛下知道,臣的心思。”

他朝她跟前凑过去,身体贴着她的身体,伸手搁在她的腰上,握住她搁置在身前的手,声音夹杂缠绵后的嘶哑,“臣等着陛下昭告天下那日……”

魏西溏睁开眼,低笑出声,她动了下身体,在他的手臂中慢慢翻身,变成和他面对面的姿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道:“若时机成熟,朕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此间朕不希望你像个寻常妇人一般满怀嫉心,倒是失了你身为天禹左相的身份。可明白?”

黑暗中,相卿看着她的一双水光盈盈的眼,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冷静,再不似刚刚那似哭似笑般的低吟浅唱,在柔情蜜意和冷漠无情之间,她总能切换的无比自如。

他抬手,和她搁在自己脸上的手交叉,轻轻摸着她的脸,然后笑着点点头:“是,臣明白,陛下只管放心便是。”

魏西溏点头:“好,有左相这话,朕放心的紧。”

说完,她重新闭上眼睛,发出轻浅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又开口:“朕打算在八月十五之后命南宫宇在大豫境内起事,但愿一切如朕心意。”

相卿依旧看着她的脸,轻轻道:“必然会如陛下心意,陛下不必过多忧虑此事。南宫宇当年功勋盛名世人皆知,他在大豫余威不减,旧部尚在,如今也练了将近一年的兵,兵马健壮粮草充沛,又有陛下支持,不愁他不成功。”

魏西溏还是闭目道:“朕打算天禹军让明王为主帅,郡主和陈元分别为副帅一同前往。朝中能堪当此任的,除了季统,朕再不放心旁人,郡主虽勇猛,不过毕竟经验欠缺,此番大豫一去,便会积累些经验,顺便还能压制明王,至于陈元,他是颜将军推荐的将领,曾在地方为武官,又有些布兵的才能……”

“陛下此局排的极好,只是,”相卿顿了顿才应道:“与大豫一战非同小可,若是明王出征,一旦功成那日,陛下不怕明王声望过高?”

魏西溏笑了下:“朕总不能因为怕,就白白养着一个人才吃闲饭吧?朕心中自有伎俩,朕把他召入金州,本就是有大用的。”

相卿往她面前挨了挨,低声道:“若是陛下愿意,只需战后归来陛下一句话,臣便替陛下除去明王,以绝陛下心头大患。”

魏西溏猛的睁开眼,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没有正面应答,而是问:“当初那付铮,也是朕这样叫你除去的?”

相卿垂下眼眸,轻轻一笑,道:“陛下与王爷情意深厚,断然说不出如此的话,只是,陛下密旨所写,句句皆是此意,陛下亲眼所见。”他的呼吸略略有些重,低头吻在她的脖颈上,“陛下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既然不是欢喜之事,不提岂不是更好?”

魏西溏任由他一番亲昵,倒是没动,只说道:“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动明王一根头发,若是你敢轻举妄动,别怪朕翻脸无情。”

“是,臣遵旨。”相卿从她脖颈间抬头,声音带了几分笑意:“陛下就是这般容易动怒,臣不过说说罢了,若是陛下不愿,谁敢谋害朝廷重臣?这可是死罪。”

魏西溏看了眼外面,道:“时辰该到了,早些回去吧。”

相卿发出长长的叹气,“是。”

身边是布料磨蹭的声音,魏西溏知道那是相卿穿衣服的声音,她躺着,突然慢慢坐了起来,相卿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陛下?”

魏西溏伸手揉了下太阳穴,道:“其实朕一直担心朕这原身疼痛之症难以消除……相卿,你跟朕说句实话,朕这副身子的病症,可能痊愈?朕只要你一句实话,就算治不了,朕也不强求,更不会怪罪于你。”

相卿的手摸到她的手上,举起,送到自己的唇边,闭目吻了一下,然后他抬头,睁开眼,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着浓浓的笑意:“陛下还是不信臣是不是?臣说过,若是陛下不心急,臣必能让陛下痊愈,陛下可还记得?”

魏西溏闻言,她脸上的表情也是松了松,然后点了点头:“相卿是说过,只是朕实在分辨不得是真是假。”顿了顿,她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既然相卿这般说,朕还是信了相卿吧。”

相卿似乎又叹了口气,“臣知陛下心急,也怕自己身体不适。臣在此向陛下发下毒誓,绝对可以痊愈陛下身上疼痛之症,否则臣便……”

魏西溏直接替他开口:“朕要像所有身体康健之人一样,不要那些奇奇怪怪的病症,你可明白?既然是发下毒誓,那就不妨发个狠些的,你若是做不到,便如何?”

相卿略一想,便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魏西溏嗤笑,“这是寻常妇人才说的词,算不得毒誓。”

相卿又想:“客死他乡马革裹尸。”

“人固有一死,你又是长寿之人,哪里算得上毒誓?”魏西溏说的轻描淡写。

相卿顿了下,最后道:“臣曾在话本子上瞧见过一些说辞,说的似乎十分重,不知陛下可会满意,臣说与陛下听上一二。若臣失言,便让臣此生不得意中人垂怜,一生无心爱之人相随,至死不得真爱。”

魏西溏抬眸看着他,然后慢慢朝他靠近,伸出胳膊,楼主他的脖子,顺势坐在他的腿上,与他面对面坐着,一双美目盯着他的眼,轻轻蹭了蹭身体,道:“若相卿失言于朕,朕与相卿,便生生世世永无相见之机,相卿可同意?”

“陛下!”相卿的手扣着她的腰,呼吸似乎在一瞬间急促起来,却又因她的话瞬间跌落万丈深渊。

“怎么?”她笑的一脸纯真,微微眯了眼,看着他问:“你是不敢,还是根本做不到?刚刚不是说的那般信誓旦旦?怎这么简单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臣何德何能,如何能让陛下入得臣的毒誓之中?”相卿紧紧圈住她的腰,道:“换一个,如何让臣不得好死都行,就是别……”

“相卿。”魏西溏收了脸上的笑,她垂眸,搂着相卿脖子的手也未松开,只是道:“你若失信于朕,便是有欺君之罪,朕日后必然痛苦一生,那才是真正的不得好死。你觉得,若是如此,朕还会想看到你?”

相卿盯着她的眼,良久之后,他才道:“若臣失信于陛下,便罚臣与陛下生生世世永不相见。”说完,他抬头看向魏西溏,问:“陛下可满意了?”

魏西溏凑到他的脸侧,做出一个要轻吻她的姿势,只是待相卿想要顺着她的动作贴过来的时候,她却又猛然放开,伸手一推,从他身上下来,道:“回去吧。”

相卿半躺在原地,“陛下!”

魏西溏裹着锦被,一裹翻身,道:“退下。”

“是,臣告退。”

待身后的动静消失之后,魏西溏才睁开眼睛,她出声吩咐:“来人,沐浴!”

待柯大海进来之后,她道:“送药来吧。”

柯大海知道,这是一如左相第一次入的女帝寝宫一样,陛下这是要服避子汤。

天禹的朝臣这些日子突然觉得左相大人更积极了,甚至积极的有些狗腿。

说狗腿一点不为过,朝上朝下,但凡陛下稍稍表达了什么不满,左相大人就会把那个意图说服陛下的人骂个狗血淋头,务必要人顺了陛下的心意,不但朝臣们目瞪口呆,就连陛下都傻了眼,后来不得不把提意见的那几个朝臣私底下叫下去,取长补短重新夸了几句。

皇帝要朝臣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希望朝臣能发现帝王自己发现不了的事吗?不就是盼着能有些有用的谏言吗?左相大人倒好,直接把人给骂跑了,谁敢得罪左相大人得罪陛下?

魏西溏这一看风向不对,只能补救。

当然,她自己也知道相卿这是干什么,他就是要把所有反对她的人给咔嚓了,就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说个“不”字。

魏西溏没办法,还特地把相卿叫过去提点了几句,不能人家一说不同意见就骂人啊,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要允许不同意见存在,这样才有利于长进。

被魏西溏一通说的相卿倒也干脆,直接认错:“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罢了罢了,朕也知你一番苦心,还谈什么责罚?以后若有什么要紧的事,朕自然会先同你商量,不至于让你这般,如今这宫里,朕也就能和你商量一二,其他哪些人,朕如何敢信?”这话说的,就是把左相大人看成了心腹似得。

早上从高湛那边又有信送了过来,信中说他请到了一个颇有些能耐的游氏神医,神医家族位置位于中海,据听说距离那什么招摇山很近,常有人看到仙山现形,是以高湛觉得,此人能助陛下一臂之力,解开那药丸之谜。

魏西溏看完信,立刻修书一封让人给高湛送回去,即刻请那神医入金州。

还别说,游龙果真是个守信之人,第一批派过去人便顺利找到了游氏一族,他看了信之后,便立刻想起了自己带着妻女回中海路上,妻子差点被那个招摇山的人带走的场景,当时若不是那人出面说了两句话,有十个花花被带走他也奈何不了。

如今看到恩人有事相求,游龙便决定亲自过去一趟。

虽说那药丸在手,不过,还是要结合服药之人如今的症状才好确切判断,望闻切听,连人都见不到,如何敢下判定?

既然是恩公相求,说什么也要尽全力才是。

因着怕半路再遇到招摇山的人,所以游龙决定自己出门,不带妻子和女儿出门,如今家里还有个儿子,只是太过金贵,是以全是家里的长辈带的,怕花花带不好。

嗯,游龙也知道,老人们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对于一个冬天要冬蜇,吃食要食活的蛇女才说,总会把小儿子也带成小蘑菇那样就不好了,幸好如今小儿子和妻女不同,是个完完全全的正常小孩,不但不喜欢蛇,还十分害怕。

游家还指望有个嫡长子能传宗接代把游氏医术传承下去呢。

游龙是盘算好不带妻女出门的,结果蛇女听到动静了,一听游龙出门还不带她和小蘑菇,当即就不高兴了,自己跑回去拽了两件衣服,偷了两个大花瓶抱着就要离家出走。

幸亏被下人发现给拦住了,要不然少奶奶铁定带着大小姐走了。

游龙听说以后,汗都下来了,赶紧过来哄,一件一件把蛇女乱七八糟小包裹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花花,为夫不是不要你和小蘑菇。为夫是要出去报一个恩情,等完了就回来了……”

蛇女一扭头:“骗人!你就是不要奴家了,奴家不高兴了……”两句没说,便委屈起来:“嘤嘤嘤,奴家好可怜,被人抛弃了,嘤嘤嘤,奴家要离家出走!”

小蘑菇也在旁边揉眼睛,哼哼唧唧道:“嘤嘤嘤,离家出走,不高兴了。”

游龙叹气:“花花,小蘑菇,别胡闹,真不是不要你们,是怕外面世界太乱,我一时照应不过来……”

“不管!”蛇女继续哭:“奴家的命好苦啊奴家不想活了!旺旺,给奴家找一个容易断的麻绳来,奴家要上吊!”

游龙没辙,终于认输:“为夫要出远门,花花和小蘑菇若是答应路上乖乖听话,不惹事,我就带花花去,小蘑菇也去。”

蛇女当即没了眼泪,“奴家听话,什么都听相公的!”

小蘑菇也喊:“什么都听爹爹的!”

于是一家三口,再度出发,被游龙扔在家里的小蘑菇的弟弟小人参一点都不妒忌,回过头就跑去跟着爷爷认草药了。

游龙表示很忧桑,家里唯一个正常点的孩子,跟他这个正常点的爹还不亲,是亲生的吗?

可小人参长的跟他一个雕刻师刻出来的模样,想赖皮都不成。

一番长途跋涉之后,终于随着高湛派过来的人出现在溧水城。

高湛虽然不常在溧水城,不过早有安排,那几个带路的随从自然是要把神医带去见高湛的。

几年未见,游龙变化并不大,倒是高湛,游龙第一眼见了,都没想起来是谁。

高湛人比当年略胖了些,身上的贵气也不知什么时候就逐渐冒了出来,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黑,不过精神气不见少,总归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的。

“游神医,您这是不认得小人了?”高湛笑眯眯的,对着游龙抱了抱拳。

他探头一看,在游龙身后发现小毛驴上趴着一大一小两个人,除了那个小丫头长高些外,其他真是什么都没变。

高湛皱了下眉头:“怎不备马车?难不成就是这样请游神医一家过来的?”

游龙仔细一看,总算看出了高湛早前的模样,主要是便会太大,一时不敢认,听到他这样说话,便道:“不不,是有马车的,只不过我家这两位就喜欢这头小毛驴,都是乘一阵马车,再骑一会驴的。路上耽搁了,还望……”

他一时不知怎么称呼,因为不知道高湛身份,早前见到他还是个下人,如今他周围站满了人,一看就是众星捧月的姿态,这是发达了?

高湛笑了下,只摆了摆手:“游神医不必多言,稍等,待我们回头细细再说。”说着,他转身吩咐身后的人,分别安排下去之后,才赶紧过来:“游神医别介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蛇女不耐烦:“相公,人家饿了!”

游龙赶紧应道:“来了!”说着,从小毛驴身上挂着口袋里掏出两根一看就是准备好的干净胡萝卜分给蛇女和小蘑菇:“这是零嘴,吃完了就有饭吃了。”

于是,那两个趴着的安静的啃胡萝卜。

高湛:“……”伸手擦汗,多年未变的贪吃母女本色啊!

亲自带了游龙去详谈,素垣得了信,还亲自过来带了蛇女和小蘑菇去用膳,留下游龙能有时间和高湛说话。

开始游龙还不觉得是什么事,结果待听到高湛说是天禹女帝拿过来的药时,他倒是惊了下,然后追问:“女帝陛下如何有了这药?这药混合了两种血液,一种是招摇山仙尊的,还有一种不知是什么人的,其他药物皆是招摇山医者特殊溶质而成,并无不妥。不过,以血为药本就不是正途,这药只怕治病的同时,也是引致了其他病症吧?”

高湛顿了顿,他突然问:“游先生说的其他病症,可有什么例子可言?比如,可是会有忘却症?就是突然好好,记得其他所有事,唯独忘了自己身边最亲近之人?”

游龙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忘却之症倒是有,不过,不该是唯独忘了某一个人,还是最亲近之人。”他伸手一拍大腿:“有一种可能!”

他伸手捏出那药丸,道:“此药中有一种血液不知是什么人,若是高大人刚刚所言确实有此症,那这药丸中的药,只怕就是陛下身边这最亲近之人了。”

高湛搁在腿上的手紧了紧,他抿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他早有准备,可亲耳听到有这种可能,他还是被惊住。

那左相是何意?

他看着游龙:“游先生,陛下心中疑问颇多,特地命人送来此药,让在下找民间奇人验上一验,只是在下毕竟不是学医之人,若是书信回禀,只怕说不清楚,不知能否请游先生入金州一趟,这诊疗费用,在下绝不亏待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