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结果是,魏西溏让人去找当年在场的侍卫时,分散各地的侍卫很快传话回来,陛下要找的那些人,竟然全部死了,有人旧疾复发而亡,有人打架被重伤而亡,还有人青楼跑多得了花柳病死了,每个人死的看似平常,可细究之下都是壮年丧命,且是意外而亡,在青王遇刺之后,竟然没有一个活过一年的。

魏西溏看着消息,冷笑一生,伸手拍在桌子上:“荒唐至极!”

这世上确实有巧事,可这等巧合的却是不可能的。

如此说来,付铮当年遇刺一事确实蹊跷,只是,如今除了她和相卿,竟然找不到一个知情人。

可空口无凭,她不能现在就质疑相卿,而她的记忆尚且没有印象,更加不能随意揣测,猜来猜去,唯一可靠一些的说法,还是和相卿所言最为贴近。

魏西溏都要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玩的借刀杀人的戏码,借东方长青之手,杀了有谋反之心的付铮。

越想,她便越觉得头痛,可越痛,她越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禹女帝派出使团再次出使大豫,大豫帝王听闻出使的人是素有仙尊之名的天禹左相,亲自迎至燕州城外,势必要给这位威名赫赫的世外仙尊左相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第291章 不老药

左相大人对大豫帝王的印象好不好没人知道,不过,东方长青的礼数确实周到异常,关于天禹女帝所提要求,东方长青皆是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架势,座上宾左相大人则是一副高冷仙尊的模样。

一张俊美无双宛如画中人一样的脸上带着一丝薄凉的笑,额间一粒水滴形的朱砂痣,因着那张过分白的脸愈发显得鲜红欲滴,一言一行都带着一股仙气,见到过的人无不感慨果真是世外仙尊,否则怎会有这样的姿容出现在凡间呢?

这位左相大人明明是代表天禹女帝出使大豫,却未按常制着官服,一袭不知是什么布料的白色长袍直拖在地,一个抬手一个投足,那白袍犹如流水过境水光丝滑让人叹为观止,更让人惊奇的却是那衣袍十分神情,所过之处却是纤尘不染,未见半分灰尘沾身。更别说那些随侍左右的孪生小童又是如何的罕见了。

分明先前见过,只是东方长青再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仙尊,却觉得和上次所见大有不同。

那时所见的此人,不过是天禹女帝身侧的一个下人,虽有过人的容貌,却并未像今日这样引人注目。

左相大人以及天禹的使团迎入皇宫,大豫的皇帝更是大开宴席,以示对左相大人的欢迎。

只可惜左相大人自始自终都是同一副表情,让人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大豫内斗,以金陵南宫宇为首的判军口号响亮,呼声震天,如今大豫子民虽不知真假,却私底下都在议论那位痴情王夫,究竟是不是真的谋杀了女帝。

有人说自然便有人信,有人信自然就会有人不信,东方长青毕竟统治多年,又是有所作为的皇帝,根基颇深,一时半会儿自然不会让人百姓全部就信了,可起名有名头,如今南宫宇众人只想推翻东方长青,还魏氏皇朝,哪里还管别的?

再如何富有的国度,那也是有贫富之分,天禹有穷人,同样的大豫也有穷人,南宫宇如今号召来的,大多是那些吃不起饭的贫苦百姓,如今军饷充沛,又有天禹女帝支助,倒是成了穷人有饭吃的途径。

东方长青自然在意自己的国度,只是,南宫宇这点小把戏他并未放在心上,直接调动兵马前往镇压。

如今让东方长青放在心上的,其实还是天禹那位女帝。

特别是他在知道那就是魏西溏之后,他更是一门心思放在她身上。

和谈多番被拒,东方长青自然知道原因,她该是不愿见到自己才是。

那是一个天生就有帝命的女子,哪怕是重活一次,她依旧是女帝,身边的男子皆是年轻俊美之人,东方长青在面对这样身份的魏西溏面前,有着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卑微。

当年他是她的王夫,而如今她的身份依旧,他夺了她的天下,她重新来过,而他却老了。

他这样的老态,如何再吸引到她的关注?

天禹这位左相大人对东方长青来说就是及时雨,就在他拨开云雾之后,这位来自方外的仙尊竟然就送上门来。

他能让西溏起死回生借尸还魂,他有长生不老之术。

东方长青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他想要西溏,可他老了,她还那样青春。

“朕听闻左相大人本是世外仙人,不知为何入了这尘世,莫非是有什么缘由?”东方长青看向左相,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一言一行都带着贵族。

那位仙气逼人凡人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的世外仙尊淡淡一笑,道:“本相久居仙山,本不愿出山入世。不过苍天有意,神明所示,本相抗不得天意如此,唯有听天命奉神意。”

东方长青笑道:“朕初见左相大人便觉不同常人,今日再见,愈发肯定。原本以为贫水相逢,却未曾想过还能与左相大人再次相见。”顿了顿,他又试探道:“不知女帝陛下可曾提过两国之事?”

左相大人手里端着杯子,也不知那是酒还是水,举到半空还未送入口中,听到东方长青的话,便道:“我家陛下国事虽繁多,本相与陛下商议政事,自会提及陛下。”

东方长青急忙问:“不知女帝陛下说了些什么……”还未问完,东方长青也觉得自己太过心急,急忙又道:“朕仰慕女帝陛下,陛下初登基之时,朕也派使团前往求亲,哪知错失良机……”

若早知道她是谁,就算各地求和,他也必然同意,可那时候他不过一时试探之举,又如何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相卿低头淡笑:“陛下,我家陛下虽为女子之身,却凡事不输男儿,陛下后宫有正夫一名,侧夫两名,还有其他不计入后宫的俊美男子相陪左右,如何能让贵为天子的陛下入的女帝后宫?叫天下耻笑可不得好。”

天禹女帝后宫有多少男宠外人自然不得而知,唯有知道付铮一名王夫,就连那两名侧夫也是最近才有风声,至于其他什么不计入后宫的俊美男子,更是无从传出,可东方长青听在耳里,便是犹如刀割一般,他是知道的,眼前这位有着神仙姿容的男子便是西溏的新宠。

若不是念在他是世外仙尊,懂得炼丹制药的份上,他定要将这左相碎尸万段也不解恨。

东方长青笑的温和:“话虽如此,却身不由己。左相大人远道而来,不必拘谨请!”

国事先放在一边博取好感才是真的,毕竟,先礼后兵这是常情,东方长青想要长生不老这是必然之举,这天下,又有几人不求长生不老的青春永驻的?

相卿达到大豫,魏西溏也得到了消息,倒是没多担心。

自古都说红颜祸水,可魏西溏知道,男人也能祸国。

当年的荣承帝不就是被那位倾国倾城的左相大人毁的一败涂地。

这人啊,不怕贪钱爱财,不怕贪色好淫,就怕什么都不想要,东方长青什么都不缺,如今又是帝王之身,他缺什么?

魏西溏知道,东方长青如今缺的就是多活五十年。

他的帝王本就是夺走的,所以他护的也紧。

当年他是怎么夺来的,如今他就提防。

魏西溏不觉得东方长青不立后是因为她,或许是有她的原因,可更多的原因他是怕皇亲做大独权。

他该是护紧的,所有如今的大豫便是集权,所有的兵马权都握在手里。

他一定不信他后宫的任何一个妃子,因为他自己就是背叛者,他也一定不敢信任臣子,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外姓帝王,终究不是大豫魏氏皇族的人,所以他谁都不敢信,唯独只信他自己。

魏西溏觉得,东方长青一定是这个世上活的最累的人。

他妻子儿女家人父母,却没有一个能让他说出心里话,一个可怜人罢了。

东方长青一定怕老,一定怕岁月无声却让他满脸皱纹,所以,他一定不会让相卿短时间内离开大豫,而是会千方百计让他制出长生不老的药。

可相卿的药,魏西溏如今都不敢服用,更何况他替旁人制的药?

她倒是想看看,想多活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的东方长青,究竟能多活多久。

高湛的信又来了。

这一回他没再提那位相貌酷似青王殿下的渔民,只说了最新的进展,以及小曦儿和小墨儿的近况。

小曦儿和小墨儿生活如今走上了正规,那位被魏西溏派出去的老太傅也以老夫子的身份被高湛请如了溧水城,小曦儿和小墨儿如今一个月跟着高湛出去一两趟,平时都是在溧水城跟着老夫子学习的。

对此,小曦儿看到老夫子就瞪眼睛:“山羊胡子,你能不能不要天天让我写字?我想出去捉鸟儿!”

老夫子瞅了她一眼,捻着山羊胡子慢吞吞的说:“老夫也不想困着小小姐和小小公子,不过这是高大人决定的,老夫拿了他的银子,自然要替他做事了。小小姐若是不想上,出去玩便是,老夫这不是还有小小公子和高小公子吗?”

小墨儿和小兴儿对一起对小曦儿打眼色:“坐下坐下!还有三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小曦儿哼了一声,气鼓鼓的坐下来,捧着书,摇头晃脑的念起来:“今予维共行天之罚。左不攻于左,右不攻于右……”

高湛前几日才把他们送回来,自然不会再带他们出去,所以小曦儿才不高兴的。

小墨儿和小兴儿虽然也想出去玩,不过淡定的多,小墨儿虽然喜欢玩,不过他比小曦儿懂事些,毕竟他身份不同,母皇说了,他们出来主要是学本事的,不能只顾着玩,所以自觉性要好上很多,而小兴儿要小一些,喜欢和大孩子玩,小墨儿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最不淡定的就是小曦儿这个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的小东西了,天天嗷嗷叫,就喜欢玩。

高湛重新回了玉河,之前是担心到了夏季,怕发突然发大水,所以才把小曦儿和小墨儿送回去的,把孩子送回去他自然就放心回来了。

汛期到了,本就是检查堤坝的问题,他自己倒是无妨,但是一点危险都不能留给两个小殿下。

对于玉河边那位相貌酷似付铮的渔夫,高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特地写信给陛下,说那人长的像付铮,实在是因为他一眼看过去,长的太像,模样,身量,甚至连体形都像,只是他对人很冷漠,几乎不说话,但是对孩子倒是和善,周围所有的小孩过去找他,他都会给孩子吃的,所以小曦儿和小墨儿跑过去跟他说话,他同样给了他们一人一只梨子,只是不开口说话,周围的渔民都说他是哑巴。

高湛远远看过去就觉得像,还特地跟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是一个叫老鱼头的老渔夫的一个远方侄子,因为家里父母双亲都没了,最后没办法才过来投靠了老鱼头,因为家里太穷,连个媳妇都没混到。

半年前老鱼头去玉河打渔,结果遇到风雨天,就再也没回来,十几天后那侄子也不知怎么捞的,竟然还把老鱼头泡的鱼泡似得的尸体给捞了上来,下葬了。

老鱼头一辈子独身,没想到等死了还有人给他披麻戴孝,倒也算是死的安心。

如今就剩那侄子一个人,以前家里是种地的,没打过鱼,不过倒是会打猎,开始的时候他会拿着自制的弓箭进山打猎,拿了猎物去集市换食物,再后来也不知怎么摸索的,反正很多天后,就有人发现那小子摇了船,拿了渔网,竟然去玉河打渔了。

许是那年轻的渔夫和付铮长的实在太像的缘故,所以高湛对他比对旁人要关注,经常假装不经意的经过,就是想多看两眼。不过他一直没机会近距离仔细看,因为那年轻的渔夫除了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是露脸的,之后高湛再看到他的时候,他都戴着一顶破帽子,破破烂烂的边缘,倒是把他的脸挡了个严实。

他给陛下的信,陛下似乎并不在意,他也就没再多提,毕竟付大哥已经走了,让陛下想起来又能如何,反倒是让陛下愈发痛苦难受。

开始他得知陛下忘了付大哥他心中难受,可如今他看到那渔夫之后,突然觉得,若是陛下想起才更痛苦,他看到一个长的像付大哥的人他都痛苦,何况陛下呢?

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执着,明知不是,他还是会去关注,甚至希望这个人过的好一些。

高湛推推身边的渔民,问:“对了,那老鱼头的侄子叫什么名字?”

渔民说:“没听他自己说过,不过记得老鱼头还在世的时候,好像一直喊他于简。”

高湛点头:“哦。”

高湛远远的看着于简的屋子,旁边的人问:“高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于简啊?小人劝您还是算了,那小子不愿搭理人,就算去集市卖东西,那也是只言片语……”

“他会说话?”高湛问,“不是说是哑巴?”

“不瞒大人,小人有一次去集市,刚好听到有人买鱼,小人也是好奇看看他一个哑巴怎么卖的,人家问多少钱他举手回答,那人还价,他就冷不兜兜的说‘不卖’,说的还挺清楚,这不就是会说话吗?”

高湛伸手托腮,想了想,问:“他什么时候去卖鱼?”

“每逢集市都会去,别看他是个新手,不过学东西快着呢,每次打渔都比别人打的多……”

高湛点头:“这个月集市几号?”

“这个月逢十五,高大人要去集市啊?”

高湛笑了笑:“凑个热闹。”放下胳膊,转身走了。

要是能让他扒了衣服看就好了,高湛记得付大哥以前身上中过毒,被左相大人的刀挖的满身都是坑,留了挺多疤,虽然后来用了不少去疤的药膏,不过几个严重的旧伤还是在的。

高湛也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不过谁让他心里满是遗憾呢,当年付铮意外,他不但不在他身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如果不是看到皇陵在,如果不是相信陛下和付大哥的感情,他都不信付大哥死了,那么一个谨慎的人,那样一个别人都不知道护卫是什么东西,他身后就跟是四五个护卫的人,怎么就让自己被人给害了呢?

高湛不想信,可又不得不信,如今看到于简,他就忍不住这样想,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或许付大哥就是没死呢?

再一个,前前朝不就是有个这样的事?丈夫出门,遇到泥石流,死了,所有人都说他死了,甚至连尸首都找着了,可三年以后,他竟然回来了,原来当年他死里逃生,被一个云游的和尚救了,而那尸首也不是丈夫的,误会一场。

既然有这先例,为什么他就不能这样想?

高湛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无聊过,他在等十五的集市。

好容易熬到了十五,高湛还真去集市闲逛,一大早他就让人盯着于简,直到确认他带着几只山鸡和一筐子鱼去了集市,假装自己去买鱼。

相比其他小贩的,这个半路出家的年轻渔夫显然过分安静,他只是把鱼篓和山鸡放到地上,然后抱着胳膊站着,头上的斗笠遮了光也遮了脸,让人看不清的表情。

高湛在旁边观察了一阵,发现就算他不吆喝,也有人主动问价,几只山鸡和很快卖了,不等高湛上前问价,半篓鱼也出手,最后一点他似乎有意一次性抛售,只要了三十文银子便卖了出去,卖完直接收拾东西回去。

高湛赶紧跟在后面追:“哎!”

结果那于简冷不丁回头,吓的高湛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于简的半边脸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疤,远看不清楚,没想到近看之后这般吓人,于简只是瞪了高湛一眼,见高湛被吓的后退一步,依旧什么话没说,转身走了。

高湛站在原地,身后跟着的下人急忙问:“大人,要不要……”

高湛抬手止住他下面的话,“什么都不要!”然后他转身,吩咐道:“备马,我要去周游山!”

“大人,去周游山做什么呀?”

高湛根本不理他,“你带两个人,盯着那个于简,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刻向我汇报。”

当然,高湛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到周游山,随后就有人追上来跟他禀报,说那个叫于简的,昨天夜里收拾收拾东西,一把火少了那破屋子,趁夜摸黑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高湛愣了愣,随即道:“继续派人找,他不是三头六臂,就算走也走不了多远,旱路若是没有,那就走水路,他是渔夫,水路只怕走的比旱路还轻巧。”顿了顿,又说:“往西找!”

“大人?”

“我说往西这个方向找。”说完,高湛稍做休息,便又再次骑马赶往周游山。

当年的所有事他都是道听途说,从来没想过自己亲自来证实一下,如今他有了过来的能力,为什么不来求证一下?

即便陛下派了无数人过来,可他们终究不及自己这般上心,高湛就想着,会不会有漏网之鱼,他这回就是要亲自验证,哪怕一丁点蛛丝马迹他也不会放过。

高湛这边的事,魏西溏自然不知道,她这几日月事来了,情绪有些烦躁,再加上身体上那些无名之痛似乎也跟凑热闹,这脾气都愈发暴躁起来,早朝的时候有两个不长眼的,刚好撞到了魏西溏的剑尖上,说蠢话做蠢事,直接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吓的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再不敢多说半个字,生怕惹了陛下不高兴。

退朝之后,魏西溏便命人把甄太医请了过去,甄太医对着开了些女科的药,叮嘱:“陛下这两日勿贪凉,瓜果也忌口些,老臣替陛下开些药服用,再开些调理的药膳,陛下龙体康健,不必太过担心。”

魏西溏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庸医一个,她全身疼的晚上睡不着,这老东西愣是不明白,就管这些小毛小病的,白养他们了。

气过之后,魏西溏也知道自己身体这痛自己都说不清,也不能指望他们,只怕这世上唯一了解自己身体无名之疾的人只有相卿了。

这也是她对相卿无可奈何的地方,只有他明白,旁人谁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让魏西溏无力,只怕相卿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外面午后阳光正好,魏西溏站在回廊,想了下,唤道:“无鸣。”

无鸣悄声无息的出现在回廊的一侧,走过去跪在她面前,问道:“朕去周游山的时候,你可是跟在朕身边?”

无鸣头也未抬的说了句:“是。”

魏西溏看着他,问:“那你可见到当日的场景了?”

无鸣依旧低着头:“属下看到了。”

魏西溏身体一震,“你真的看到了?”魏西溏回头看向柯大海:“柯大海,你不说当日所有和那日有关的人,都死了吗?”

柯大海傻眼,是啊,那些人所有人都死了,一个都没剩,只有左相大人和陛下,可,可他就是没想起来魏侍卫啊!

这整个皇宫里头,有几个人能记得魏侍卫的?若不是陛下突然想起来,柯大海都快不知道魏侍卫是谁了。

“陛,陛下……”柯大海的腿都在打哆嗦:“是老臣一时老糊涂了,忘了魏侍卫是陛下的贴身侍卫……”

不但忘了,还忘的彻底,柯大海不知道为什么,这宫里人几乎人人都不记得魏侍卫,就连魏侍卫身边那位当年一直侍候他的小宫女,都经常忘,若不是魏侍卫时不时逗两句,估计早把他忘爪牙国去了。

魏西溏瞪了柯大海一眼,柯大海赶紧自觉的带人退到了老远的地方,魏西溏若不是看他有眼色,不定老早换个年纪小一点到了。

瞪走了柯大海,魏西溏重新看向无鸣,问:“朕问你,王爷出事那日,是个什么场景?”

无鸣道:“属下和陛下到了山顶寺庙之后,便看到王爷倒在血泊中,左相大人按着他的伤处。”

魏西溏又问:“王爷之死和左相有何关联?”

无鸣还是那副身姿跪着,道:“属下以为左相有杀人之念。”

魏西溏盯着他,问:“怎么说?”

无鸣应道:“属下旁的不知,不过属下知左相大人仰慕陛下,也知左相大人之所以出招摇山,也是为陛下而来,属下以为左相大人有杀人嫌疑。只是属下未曾亲眼所见,不敢妄下结论。”

魏西溏笑了下,“说的也是,无人亲眼所见,便不能妄下结论。若是换个旁人倒还好说,可偏偏那是朕的左相。朕还怀疑不得。”

无鸣没有吭声,依旧跪着不动。

魏西溏叹口气,道:“你虽说是朕的护卫,又以守护星自诩,不过你在朕眼里到底不是熟悉,这也是你隐藏的好,以致朕老是以为你不存在。不过,你到底比相卿浅薄了些,相比相卿,朕倒是更愿意信你的话。”

“谢陛下信任,无鸣此生只为陛下所用,生死皆是陛下的人,不敢有半句欺瞒。”

魏西溏笑了笑,道:“既然这样,那你便多跟朕说说青王殿下吧。朕记起了很多事,可惜还是未曾想起全部。晚上睡梦里的时候倒是清晰,可醒了以后记性还是有些模糊,甚至连他的模样都看不分明。”

“青王殿下对陛下痴心一片。”无鸣慢慢道:“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陛下为了消磨后宫时光,研究多种古籍,尤其喜爱追问仙山人事……”

魏西溏听到这话,立刻抬头看着无鸣:“你知道《寻仙者录》?”

“回陛下,属下知道,当初青王殿下正是拉着属下,让属下讲了许多仙山之事。”

魏西溏眯了眯眼,道:“那么,你可知那本寻仙者录现在何处?”

无鸣抬头看着魏西溏,一脸无辜道:“陛下可是忘了?那本《寻仙者录》属下藏了起来。”

魏西溏的脸上当即变了:“青王殿下的书,你藏起来作何?”

无鸣只得应道:“陛下,那书是陛下交给属下,让属下藏到一个谁都不能知道的地方去了。”

魏西溏顿时觉得眼前这个跪着的人真该塞到地缝里去,咬着牙道:“你藏在何处了?朕现在想要找到那书。”

结果,无鸣伸手一指后花园最高处的一个鸟窝,道:“属下藏那了。”

魏西溏缓了缓,才道:“取下来!”

“是陛下。”无鸣赶紧起身,跃身上树,直接蹿到了树梢头,把册子取了下来,“陛下!”

好歹还知道用牛皮纸包起来,风吹日晒倒也没受影响。

不过到底时间有些长,特别是雨天的时候雨水有渗入的迹象,册子显得有些破旧。

魏西溏打开一看,果真是《寻仙者录》几个字,她伸手合上,又问:“王爷为何对仙山感兴趣?”

“属下不知,”无鸣略一思索,又道:“不过,王爷对左相大人多有忌惮,曾特地问过臣关于畏惧草一事。”

“畏惧草?”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字,之前在书房,她就看到过那之纸上写了,“这个草有何用?”

“畏惧草是仙山毒草,左相大人是招摇山仙尊,自幼便接触各式草药,只是,仙山规矩,必然会留一种毒草用以钳制历代仙尊,左相大人此生,畏惧草便是他的克星。为此左相大人曾下令铲灭仙山所有畏惧草用以消除威胁。”无鸣认真说道:“王爷便一直想要找到此草,可惜未曾找到。”

魏西溏抬眸看了他一眼,点头:“原来如此。这样说的,朕可否能理解为,青王殿下与左相之间,可是有些敌对的?”

无鸣回答:“青王殿下幼时曾得左相相救,是以青王殿下虽对他不喜,却从未显露出来,他当时所做,不过是想替陛下未雨绸缪,而左相待青王殿下全是因着陛下的关系,若说敌对,属下以为王爷与左相并无利益瓜葛。不过,”他看了魏西溏一眼,道:“王爷与左相为陛下争风吃醋,倒是真的。”

魏西溏嗤笑一声,“幼稚之极。”

即便如此,魏西溏却也知道,无鸣的这些话里,可信成份更多一些。

拿了那册子,魏西溏便让无鸣先退下,自己进了殿里细细翻开。

付铮的字犹如别人口中的评价一般,端正、大气,一笔一划都显露了那是一个心思纯正之人,她一点一点的翻着那书,奏折都没批两本,翻了两页之后放下,才继续批阅奏折。

她看不到的时候不觉得,如今看到了,魏西溏才发现这些东西自己以前一定看过,否则内容不会这般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