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峥一下子被戳中了软肋,顿时拧了拧眉,之后一手亲昵的勾住小表妹的肩膀,哀嚎道:“这个月倒是安生了,没让我再绣什么乱七八糟的。表妹啊,若是下回我娘让我绣那劳什子冬雪傲梅图,你可得帮帮我…”

这绣活儿,姜令菀自个儿也是个半吊子,遂赶紧求饶:“峥表姐,您就饶了我吧…”

瞧着小表妹这副楚楚可人的样子,叫薛峥一下子顿生怜香惜玉之情,摸了一把小表妹水水嫩嫩的脸蛋,夸赞道:“这脸生得真好,若我是个男的就好了,一定把你娶回家。”说着,便俯身在小表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姜令菀同薛峥这个表姐素来关系好,有几回薛峥把她姑父姑母气着的时候,就来卫国公府避避风头,晚上便是同她一道睡。她是个不喜与人同榻的,若不是关系好到那份上,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可她是真心喜欢这表姐,两人晚上一起睡觉,她这表姐便使坏给她将鬼故事,吓得她只往她的怀里蹿。

是以目下亲亲脸颊,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儿了。

薛峥搂着姜令菀的肩头,因她身量高,衬得一旁的姜令菀格外的小鸟依人,薛峥忽然“哟”了一声,看着不远处道:“那家伙是谁,长得倒是不错。”

薛峥和薛嵘二人的容貌是没得说的,加之时常对着姜令菀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能被她夸赞“长得不错”,那倒是件顶顶稀罕的事儿。

姜令菀闻声去瞧,目光落在长廊下静静站着的蓝袍男子。

见是陆琮,倒是有些惊喜。

可下一刻,姜令菀隐隐有些不安,她微蹙娥眉,仿佛觉得陆琮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儿。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穿着一身男装、和她勾肩搭背的薛峥,顿时就明白了。

第0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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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常年在军营,陆琮这腰板自是习惯性挺得直直的,饶是就这么站着,便是身姿如竹,颀长高挑,是说不出的器宇轩昂、矜贵不凡。加之他容貌出众,经过的年轻丫鬟自是忍不住频频抬眼打量,一个个面颊绯红,这般兴奋,仿佛多看上一眼怀里就能多揣一块金子似的。

姜令菀瞧了几眼,顿觉陆琮太过招蜂引蝶。

可目下她被薛峥揽在怀里,这谁行为不检点,可是一目了然的。

姜令菀忙挣脱薛峥的手臂,一张俏脸气得有些胀鼓鼓、红彤彤的,在旁人看来,却是小姑娘害羞带俏、面若桃花。

薛峥却是个聪慧的,一眼就瞧出了其中有猫腻,又见这男子生得俊朗、气度不凡,最是招姑娘家喜欢。她低头看了一眼自个儿的小表妹,心里头为自家弟弟感到担忧,之后才想到了什么,忙执起她的小手摸了几下,道:“璨璨,这外头怪冷的,咱们进屋里去说话吧?”

姜令菀赶紧缩回手。

薛峥眨了眨眼,冲着她笑笑,笑得人畜无害,手上却捏得更紧了。

薛峥打小就是练武的,姜令菀这细胳膊细腿,哪里敌得过她的力气?她一面怕陆琮误会,一面又好奇陆琮的反应,可她抬眼瞧着陆琮面色冰冷,倒是同方才无异,心下越发堵得慌。她一叹气,也就不再挣扎了,任由薛峥牵着她的手往玉枝院的方向去。

长廊另一端,穿着一身桃红刻丝风毛亮缎小袄的姜令蕙望着远去的姜令菀和薛峥,一面走一面拧着眉头道:“这六妹妹也真是的,过几日就十三了,也不注意注意。这薛嵘虽是表哥,可终究是个男的,若是被外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卫国公府的姑娘都是这般作风,那岂不是连咱们的名声都连累了?”

姜令蕙絮絮叨叨的话边上的苏良辰并未听进去多少,只一双眸子静静望着长廊下站着的蓝袍男子,顿时眼前一亮。今儿荣王携世子陆琮来卫国公府,而前两日这荣世子年轻轻的便立下不小战功、颇得皇上赏识的消息,可是在晋城传遍了的,又说这荣世子生得一张异常俊美的脸。如此一来,面前这人不是荣世子陆琮还会有谁?

苏良辰还记着,那会儿这荣世子同姜令菀甚是亲近,瞧着同亲兄妹无异。

姜令蕙正说着呢,便见这廊下有人,还是外男,刚想开口发怒,却见那男子转过身,瞧着眉眼布满寒霜,饶是生得俊美,也怪吓人的。

姜令蕙是个欺善怕恶的主儿,这下自是不敢再说话了。

苏良辰却是落落大方,稍稍俯身:“荣世子。”

陆琮眼皮子都未抬,面上绷得紧紧的,转身朝着前厅走去。

见走远了,姜令蕙才破口大骂道:“真是个没礼貌,瞧着跟个冰块似的。”她看向苏良辰,道,“对了,你方才唤他什么?”

苏良辰蹙了蹙眉,觉得这姜令蕙实在是有些愚蠢,可面上却是言辞温和道:“方才我听说今儿荣王带着世子来咱们府上了,我幼时同荣世子有过数面之缘,方才瞧着有些眼熟,觉着这人应当是荣世子无疑。”

姜令蕙听了顿时恍然,想着方才那男子虽然俊美,可气质太过冰冷,瞧着是个不易亲近的主儿,而且…若是她记着没错,小时候这荣世子同姜令菀关系极好,头一回来府上的时候,这荣世子同她还结下过梁子。如此一来,就算这荣世子生得再好看,也令她欣赏不起来。姜令蕙撅着嘴道:“会打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个粗俗的莽夫罢了。”

姜令蕙即将及笄,自是到了慕少艾的年纪,可她喜欢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男子,譬如谢致清这等状元之才。一想到谢致清,这姜令蕙倒是双颊绯红。上回她偶遇一回,瞧着那白袍翩然的俊雅男子,当真是说不出的温润如玉。

苏良辰嘴角微掀,暗道这姜令蕙当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

以陆琮如今的年纪、气度、能力,日后恐怕是有大出息的。不过她也懒得同她多费唇舌,只道:“这位荣世子如今风头可盛着呢,咱们是惹不起的。”

姜令蕙素来骄纵,一听这话更是不悦了,小脸耷拉着,满满都是对这荣世子的不屑。

再好,能比得过谢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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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峥同姜令菀回了玉枝院。

薛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半分不像姑娘家,一进姜令菀的卧房,便脱起袍子来。姜令菀瞧着这架势,赶紧上前掩住她的衣裳,道:“你这是做什么?”

薛峥拧着眉,将袍子脱了,之后才将束在胸前的白绫解了下来,长长松了一口气:“勒死我了。”

姜令菀瞅了一眼薛峥的胸前,见不似以往那般一马平川,目下微微隆起,已经开始凸显女子的玲珑。按理说这薛峥的年纪比她大上一岁,目下这身板不该如这般才初具规模,同她一般都是俩小笼包。

姜令菀蹙眉。

嗳,又戳到她心坎儿上了。

薛峥平日不注意,又是个坐不住的,整日舞刀弄枪,半点没有姑娘家的仪态。如今年纪渐渐大了,就算再如何像男孩子,终究是个姑娘家。

瞧着薛峥这般折腾这部位,姜令菀忙叮嘱道:“峥表姐,你这儿可不能再缠了,当心日后长不大。”姜令菀自个儿是个不害臊的,而薛峥也是个直性子,二人说话的时候难免直接了一些。

哪知这话正合薛峥的意,见她眨了眨眼,说道:“我正愁着呢,这些日子这儿隐隐作痛,瞧着长大了一些,怪累赘的。”说着便抓住姜令菀的手往自个儿胸前一摁,挑眉道,“瞧瞧,是不是挺烦人的,我这样还怎么穿男装啊?”

虽同是女子,可姜令菀也被这薛峥彪悍的举止吓到了,赶紧收回手,欲哭无泪道:“峥表姐,你本来就是个姑娘家啊。”

薛峥却道:“那是我爹娘把我和弟弟生得掉了个个儿。”

话虽如此,可姜令菀不得不承认——这薛峥的确比薛嵘更有男子气概,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她也不说话了,只将袍子替她穿上,瞧着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一边穿一边念叨:“峥表姐,不是我说你啊,咱们姑娘家,小时候性子野一些没关系,可长大了总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你若是再这样下去,日后怕是不好找婆家。”

薛峥倒是不担心,任由姜令菀替她穿袍子,捏了一把小表妹白嫩嫩的脸,道:“那正好,我就有借口找倒插门的了。”

姜令菀撇撇嘴,没说话。

瞧着袍子穿好了,薛峥才想起方才那男子,赶紧小声儿问道:“刚才那男的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提起陆琮,姜令菀便是一肚子的火,淡淡道:“荣王府的世子,陆琮。”

薛峥抬眼,打量了一下小表妹的脸,心里明澄澄得跟面镜子似的,嘴上却只不过是“哦”了一声。

薛峥在玉枝院待了一会儿,之后瞧着薛嵘来了,便赶紧拎着自家弟弟往外走。薛嵘晓得小表妹最喜欢他的脸,每回来卫国公府的时候总要好好拾掇一番,他本就生得一张斯文秀气的精致脸颊,如今这白袍玉冠,瞧着真真同个玉人儿一般。薛嵘见自家姐姐拎着自个儿往外走,没法阻止,只蹙眉不满道:“姐,你松手成不成,我衣裳都被你弄皱了。”

表妹可是喜欢人儿干干净净,穿得整整齐齐的。

薛峥将自家弟弟逼到墙角,眼神满是凛冽杀气,拍了拍薛嵘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同他说了今日陆琮一事。

虽说陆琮离开晋城已经近五年了,可薛嵘还是将此人放在头号劲敌的位置上,如今听着自家姐姐一提醒,越发是神情紧绷,秀气的俊脸上满是认真。

薛嵘道:“姐,那我该怎么办?”

薛峥捏了捏拳头:“你必须在体力上胜过他,小姑娘嘛,喜欢的男子不过三种,一是面容俊俏的,二是温文尔雅的,三是孔武有力的。璨璨不喜周季衡那种的,那说明咱该往一和三上花工夫,你天生丽质,那小厮生得也不错,可人家打小练武,这三你可是输给人家一大截了…”

这么一说,薛嵘越发没把握了,可他想着这几年小表妹的身边只有他一人,便道:“璨璨兴许已经把陆琮给忘了,我都没听她提起过。”

薛峥一拍自家弟弟的小脑瓜子,道:“你傻啊,人儿小姑娘心里惦记着谁,告诉你做什么?”

薛嵘欲哭无泪,抱着自家姐姐的手臂,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姐,那你得帮我。”

薛峥一把搂住薛嵘的肩头,安抚似得拍了几下,道:“你放心,我是你姐,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啊。走,咱们这就回家练武去,等练好了,改明儿当着璨璨的面跟陆琮打上一架,你把那小子打趴下了,璨璨就是你的了。”

薛嵘捏了捏拳头,重重“嗯”了一声。

这厢枇杷走了进来,同姜令菀说着薛峥薛嵘回府去了。姜令菀蹙眉,不禁有些纳闷儿,往日薛嵘来找她的时候,死皮赖脸的,非得她开口了他才肯走,今儿这是怎么了?不过目下她心里乱糟糟的,也没空再招待薛嵘,这走了倒也好。

姜令菀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之后有些忍不住,披上斗篷朝着外边走去,她见金桔和枇杷欲跟着,这才道:“你俩自个儿忙活吧,不用跟着我。”

金桔和枇杷晓得六姑娘自个儿是个有主意的,也没跟着。

外头的雪早就停了,此刻白茫茫的铺了一地,踩在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儿。姜令菀在院子里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院,待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愣愣抬起眼,看着不远处的陆琮,心道:出来晃悠都能遇着他。

可抱怨归抱怨,眼睛还是忍不住往他身上瞄,等瞄够了,便赶紧转身回屋。她跑得快,因方才薛峥那事儿,她心里虚的很呐。可惜之前出门的时候,这斗篷的带子仿佛没系紧,跑了几步便是“啪”的一声,这身上披着的斗篷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里头穿得单薄,只一身儿脂红点赤金线缎子小袄,目下也没辙,只能觍着脸往回走,将那斗篷捡起来。

可有人却比她更快一步。

她瞧着陆琮弯腰替她捡起了斗篷,轻轻拍了拍上头的雪,便正抬手想去接:“谢谢琮表哥…”

可陆琮却是没给她。

他面无表情的,一双眸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之后将斗篷披在了她的肩上,慢条斯理替她系着带子。她平日里是个不害臊的,这会儿倒是觉得脸有些烫,低头瞧着他这双手,原是极漂亮的,这会儿却见他的右手虎口处有道伤疤,瞧着仿佛已经很久了。她看着怪心疼的,可张了张嘴,有些话还是没说出口。

若是她解释今儿那人是薛峥,陆琮会不会觉得她还惦记着他?

她不说话,陆琮倒是开口了:“璨璨。”

姜令菀听着,心都颤了颤,跟个揣了一窝兔子似的。

之后却听他淡淡道:“…放心,我不吃人。”

姜令菀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也是,他是何等聪慧之人,她那点伎俩哪里逃得过他的眼?她气鼓鼓的抬起脸,水亮亮的眼睛恍若星子,望着面前的陆琮,欲盖弥彰道:“我只是来找我娘的。”

陆琮低头,瞧着面前小姑娘一张绯红的脸颊,是出奇的漂亮,而且是越看越漂亮,又见她眼神倔强,亮晶晶的。这眼睛,倒是同小时候无异。

系好了斗篷,陆琮才慢悠悠收回手,道:“姨母已经回屋了,外头天儿冷,你早些回去吧。”

听着他温和的言辞,姜令菀习惯性的点点头,可猛然发现不对劲儿——怎么自个儿在他面前就这么乖呢?乖得跟小媳妇儿似的。小姑娘家吃得空,总是爱耍耍性子,更别说她这种金尊玉贵被人捧在手心儿的,不闹闹脾气那可不是她的作风。

她撇撇嘴,直接往前面走:“那我去找我爹爹。”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娇气,陆琮听了心头一阵发笑。

哪里是变了?这性子分明一点儿都没变。

他缓缓抬起眼,望着她的背影,之后才垂了垂眼,不急不缓跟了上去。

·

卫国公府的姑娘过年前会专程置办几套头面,毕竟这过年走亲戚总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何况府中的几位姑娘都到了说亲的年纪,没几套像样的头面哪成啊?姜令菀有好几匣子首饰,可总是觉得这妆奁里缺点儿什么。今日老太太发话了,让府中的几位姑娘自个儿去挑,甭管多贵重,一人两套,不偏袒,一视同仁。

往常都是玲珑斋将置办好的头面拿到府上来让她们自己挑,可姜令菀是个有主意的,喜欢去店内选,姜令蕙素来喜欢同姜令菀争,如此一来,也有样学样去店内,久而久之,这府中的姑娘干脆直接出门。

姜令菀同姜令荑一辆马车,而姜令蕙同苏良辰坐一块儿,至于姜令蓉,是个不爱出门的,今日倒是一如往常没出来。

进了玲珑斋,姜令荑见姜令菀给她选了一套极贵重的红宝石头面,忙道:“六妹妹,不成,这太贵重了…”

姜令荑打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会觊觎自己不该觊觎的东西,这头面,也应当同身份相匹配。这些年姚氏虽将她当成嫡女养,可说到底,她总归是个姨娘所出的。

可姜令菀如何不知她方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分明是极喜欢的,忙道:“四姐姐你放心,今儿老祖宗特意交代过,这过了年四姐姐就及笄了,得置办几套像样的头面,便嘱咐我替四姐姐拿拿主意。你瞧瞧,喜不喜欢?”

哪有姑娘家不喜欢首饰的?姜令荑瞧着,的确是喜欢的,便点头“嗯”了一声。

姜令菀粲然一笑,道:“成,那就这套了。”

姜令蕙瞧着姐妹情深的二人,不禁嗤了一声儿,淡淡道:“这山鸡就是山鸡,就算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再名贵,也成不了凤凰。”

姜令蕙就是这般性子,稍有些不顺心便喜欢挤兑人,姜令荑见姜令菀正欲发作,赶紧握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看在姜令荑的面子上,姜令菀也没有同她计较,只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姜令蕙正在犹豫不决挑选的簪子,对着店家道:“这柜子里的簪子,都给我包起来,送到卫国公府去。”

姜令蕙顿时气得发抖,道:“你…今儿老祖宗可没让你选这么多。”

姜令菀眨眨眼,笑着道:“我自己出银子。”

姜令菀同姜令蕙不同,周氏娘家的亲戚都是有头有脸的,姜令菀小时候便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生得讨人喜欢就是有好处,这攒起来的红包,说是小金库,可是一点儿都不夸张。虽说金子银子俗气,可有的挥霍也是一种本事,不像这姜令蕙打肿脸充胖子,非得针对别人,那她自然犯不着客气,花银子能气气人也不错。

姜令蕙气不过,站在原地眼神定定的。

苏良辰正欲去劝劝,却将姜令蕙从怀里拿出一个胭脂盒子,打开来往着手上用力抹了几把,之后走到姜令菀的身后,故意撞了上去。

“哎呀,对不住啊,六妹妹。”姜令蕙将手藏于袖下,冲着姜令菀抬了抬眼,嘴角一弯。

姜令菀蹙眉,觉得姜令蕙的举止太过幼稚,也没同她计较,几人选好头面之后便出了玲珑斋。

姜令蕙望着姜令菀的屁股,嘴角噙着笑意,冲着身侧的苏良辰小声嘀咕道:“看她出去丢不丢人。”

苏良辰倒是没发表意见,毕竟这事儿不干她的事儿,况且…她也想瞧瞧这姜令菀是如何的反应。

几人一道走了出去,正当姜令蕙等着看姜令菀笑话的时候,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之后抬眼,瞧着黑色骏马上,正是穿着一身玄色锦袍的俊美男子。

这寻常男子只要骑在大马上,甭管生得如何,便是比往常多上几分英姿,若是这脸本就生得极好,还骑术精湛,那不惹眼才是奇了怪了。

姜令菀正戴着帷帽,透过缝隙瞧着是那张熟悉的脸,也不禁多看了一眼。

天地良心,她的确是只随便看一眼而已。

可下一刻,却见那人路过,突然弯下身子,强劲有力的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肢,直接将她提到了马背上。

第0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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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菀低头,瞧着陆琮这胳膊紧紧横在她的胸前,箍得她疼得慌。

她怕被人瞧见她的样子,赶紧侧过头偎在他的怀里,闻了一会儿他身上好闻的味儿,之后才顿时觉得不对劲,忙眨了眨眼,用力挣扎了几下:“陆琮!”

他就这么把她提上马背,成什么样子?她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生得娇小,自是跟个小鸡仔儿似得被他轻轻松松揽在怀里。陆琮低头瞧了一眼,见她发恼,嗔怒的声儿听得人也格外的舒坦,仿佛是软糯的枣泥糕,直甜到人儿心坎里去,遂赶紧开口道:“别动,当心摔下去。”

姜令菀最爱惜自己这条命,可今日若是换做旁人,她是打死都不会从的,谁叫这人是陆琮呢,情况就不一样了。她知道这陆琮是个有分寸的人,应当不会做出这等鲁莽之事,可今儿无端端将她提上马背,却是事实。姜令菀下意识紧了紧手臂,生怕摔下去,心里却担忧着:若是这事儿被爹娘知道了,也不晓得该如何训斥她。

姜令菀撇撇嘴,饶是戴着帷帽,这迎面刮来的寒风也让她脸颊隐隐作疼,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了。

一直到了没人的地儿,陆琮才停了下来,然后下马,抬手欲将她抱下来。

姜令菀坐在马背上,一双大眼睛透过帷帽缝隙望着陆琮,之后没理会陆琮的手臂,自顾自下来。去年生辰的时候,她特意让爹爹给她请了骑马的师父,她生得聪慧,自是学什么都快,何况这骑马本就是她感兴趣的,目下这下马的姿势标准娴熟,倒是颇有一番英气。

陆琮瞧着,眼神也露出些许赞许。

姜令菀站在陆琮的跟前,整理了一下衣裳,抬眼一瞧,发觉陆琮这厮个子生得极高,她这小身板,充其量只到他的心口,也难怪在体力上也实力悬殊了。不过她不担心,她年纪还小,还会长个儿呢。姜令菀朝着四周望了望,瞧着二人站在这河边的空旷的草地上,四周没人,便一把摘下头上的帷帽,问道:“琮表哥这是做什么?”

他就是再想她,哪有大街上直接掳人的道理?

而且最令她气恼的是他这人力气太大,又是个粗鲁的,虽是无意的,可这么长一段路,她胸前正在长大的两处被箍得发疼。她生得细皮嫩肉,兴许这会儿都有淤青了,可陆琮在这儿呢,她也不好意思揉。

陆琮瞧她一张俏脸满是愠怒,头上梳着的两个花苞髻也有些乱了,这才面色不自然道:“你衣裳脏了。”

姜令菀原先心里早就给他想好答案了,可以说是想念她了,也可以说是那日瞧着她和薛峥亲近,他误会是男子,心里头吃味儿了,却不料他说出来的是这个答案。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作势欲上马,道:“陆琮,你太讨厌了!我衣服脏不脏,干你什么事儿。”连小姑娘都不会哄的男人,活该娶不到媳妇儿。

陆琮哪里能让她上马,赶紧按住她的手,道:“璨璨,别胡闹。”

姜令菀将自个儿的手抽了回来,美眸瞪得浑圆:“谁胡闹了?你当着府中姑娘和丫鬟的面把我掳了来,这才是胡闹。若是我名声坏了,看你怎么赔!”

陆琮无奈,这小肉包长成了小姑娘,除却瘦了些漂亮了些,这脾气仿佛也见长。他将右手握拳,虚虚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你衣裳后面…”

姜令菀拧着眉,气恼的回头望了望,瞧着自己屁股上那摊红色的痕迹,一下子傻眼了。

她一张俏生生的脸颊“腾”的红了,又抬头望了望陆琮的脸,晓得他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遂赶紧道:“这…我尚未行经,怎么可能…”

话说了一半,她赶紧住嘴。

这等姑娘家私密之事,就是同四姐姐讲的时候,四姐姐都一副羞涩的模样,她再大大咧咧,也不能和一个男子说这个啊。而且她并不是没经验的,这月事有没有来,她又不是木头,自个儿有感觉的,况且…再如何凶猛,这冬日衣裳厚,若是渗到斗篷上,那估摸着半条命都去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想着方才玲珑斋一事,便晓得定是姜令蕙搞的鬼。

她就是存心想让她出洋相。

若是方才她不注意,陆琮未出现,指不定这会儿有多丢人呐。

姜令菀自认不是个无理取闹的,这会儿知道原因,赶紧低头装鹌鹑,气焰一下子矮了一大截儿,弱弱道:“谢谢琮表哥,我…我想回去了。”

昔日活泼缠人的小肉包变成了娇娇俏俏的小姑娘,陆琮有些不大习惯,可目下瞧着她一张小脸,脸颊还是有些肉肉的,就算再如何变,性子摆在那儿,总归是这个人。他微微颔首,道:“我送你回去。”

姜令菀点点头:“嗯。”

陆琮抬手去牵马,忽然想到了什么,手微微一松,那马儿便“哧溜”一下跑远了。

姜令菀再次傻眼了:“琮表哥…”她哭丧着一张俏脸,眼神依赖的望着陆琮,道,“…这马跑走了,咱们怎么回去?”

陆琮没做过这种事儿,目下有些心虚,之后若无其事道:“这马性子野。罢了,咱们走吧。”

姜令菀望了他一眼,顿时明白了。好啊,敢情还当她是傻子来着,这马她可是认识的,同陆琮极有默契,哪里如他口中所言是“性子野”?可目下瞧着他这番幼稚举止,她心里仿佛一点儿都不讨厌,还挺欢喜来着。

姜令菀装作不知,低头偷偷弯了弯唇。

之后抿唇,像小媳妇儿似的跟着陆琮往回走。可一想着自个儿屁股上的这摊红色印记,便耷拉着小脸,欲抬手将这身上的斗篷扔了。

陆琮赶忙制止。姜令菀嘟囔了一句:“我不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