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南溪正在气头上,哪肯去理会他说了什么?当即抬脚放脚把这一下踏实了。谁知他穿的那鞋跟石头一样硬,她的鹿皮棉靴根本半点儿都奈何不了他,反倒是一脚下去在他鞋面上打了滑,她自己重心不稳差点跌倒。

…幸好他正扶着她,所以才没摔成。

可若不是他不放手,她哪里需要踩这一下、哪里就会身子不稳了?

郦南溪这回是真的羞窘万分,眼睛都冒了火,万分懊恼的说道:“你松手。”

重廷川看小丫头是真的气狠了,顿了顿,终是将手撤了回来。

郦南溪把盒子往他怀里一塞,当即就要跑着离开。可是还没能跑到门口,就被眼前骤然闪来的黑影给挡了个严实。

“我请你喝杯茶。”重廷川把手里的盒子捏在指尖,扣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语气却十分淡然,面色依然平静,“外面天太冷。喝杯茶暖暖身子。”

“不用。我车上有热茶。”郦南溪的语气比那外面的寒风还要更冷三分,“母亲还在家里等我,我需得赶紧回去。”

“即便如此,喝杯茶的功夫总是有的。”

重廷川一句话刚刚说完,就见郦南溪好不理会的继续前行。

他好不容易腾出了这些功夫来在这里等着,既是见到了,终归不能让她在起头上就这么走了。不然的话,往后怕是难办。

重廷川忙侧身伸臂半拦住了她。虽不至于碰触到她,但起码让她前行的势头稍缓。

“我是个粗人,做事有些鲁莽,还望姑娘莫要与我计较。”

低沉醇厚的声音传入耳中。郦南溪脚步一滞停了下来,狐疑的朝他看了过去。

虽然她初时就意识到了他是武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气度矜贵卓然,即便带着嗜血的煞气,仍然让人无法和“粗人”俩字联系起来。

不过…

他这样的人居然肯低头认错,还真是难得。

郦南溪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一般对方知道错了,她都会谅解。可这人没事就动手动脚,让她实在是不愿去原谅。

一时间心里万般纠结,竟是不知该怎么才好了。

重廷川看她垂眸沉思,最起码不似刚才那样排斥抵触他了,这时他紧接着盒子的手指才微微放松了些。

他算是发现了。对小丫头,来硬的不行,得来软的。

小姑娘心软,和她好好说,她就舍不得给他难堪了。可如果来硬的,她能比他还凶。

…这脾气真是。

说她什么好呢。

重廷川无奈的摇头低叹,对郦南溪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她说道:“在下想请姑娘喝一杯茶,权当是之前行事唐突的赔罪,不知姑娘可否赏个脸?”

他虽然话说得十分委婉,可很显然,他并不擅于做这种事情。即便是说着这样让一步的话语,依然姿态带着高高在上的矜贵,声音低沉,瞅着不像是给人赔罪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也得亏了她看出他眼神柔和了不少,而且还带了些无奈与歉意。不然的话,就他用这样的姿态和人致歉,不吵起来才怪。

偏他自己还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

看着高大男子浑然不觉的样子,郦南溪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慢慢弯了眉眼和唇角。

重廷川看她高兴了,就也心情愉悦起来。

他有心想让小丫头多留一会儿,偏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忽地想起来昨日肖远向他炫耀的刚得的好茶,便道:“昨日肖远拿了些君山银针和碧螺春,你喜欢哪一个?我给你泡一些。”

郦南溪奇道:“你居然还会泡茶?”

她这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理所当然的怀疑与错愕。

重廷川听闻,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沉沉“嗯”了声,说道:“你等我片刻。我马上就来。”

语毕他疾步走到门边,回头深深的看了郦南溪一眼,这便大跨着步子出了屋。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郦南溪忽然想到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立刻站起来朝门旁走了两步。可是这里哪还有他的人影?

郦南溪扶着门框忍不住喃喃自语:“说好了让我选的。这还没选呢,就走了?”

而后一想,如今他不在,她倒不如即刻就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郦南溪就下意识的往外走去。可是脚步踏出屋子后,她忽地想起了他回头看她的那一眼。不知怎地,迈出去的脚步就显得开始艰难起来。

是走,还是留?

郦南溪忽地有点拿不准主意了。

正踌躇犹豫间,身边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郦南溪侧首望了过去,便见她方才想到的那个人正立在和她相隔七八尺远的地方。

他高大的身量挡住了投过来的阳光,在走廊地板上留下了长长的阴影。他的呼吸有点乱,甚至于可以看到单薄的衣裳下他不住起伏的胸膛。

这人一向沉稳有力,素来镇定自若,哪里有过这样紧张的时候?

郦南溪正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他忽地勾唇一笑,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淡漠。

“你没走?”他轻轻颔首,“甚好。”

最后一个音还没完全落下,他就又消失在了不远处开着的那扇门内。

郦南溪怔怔的站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急急的过来这一趟是来确认她是否还在。

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刚才想要离开的步子不知怎的就转了方向。待到反应过来,郦南溪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屋中了。

她回头朝屋门处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再走出去。

…既然已经折回来了,索性再等一等罢。

不多时,脚步声再次响起。随着声音进到屋中,茶香也随之飘来。

重廷川一手端着一个茶盏,抬脚将门踹上,几步行到桌边将茶盏搁在桌上,“我一样泡了一杯。你看喜欢哪个,另一杯给我就是。”

郦南溪仔细看过了两杯茶后,说道:“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只不过泡制的办法稍简单粗糙了些。”

重廷川眉心轻蹙望向热气袅袅的那两杯。

茶和水都是肖远早先弄好了的,唯独泡是他泡的。

差距有那么明显?

郦南溪看到他盯着热茶时候的样子,心下有些了然,复又说道:“虽然手法不够好,但胜在诚意,所以味道应当不错。”语毕自顾自拿了一杯到自己跟前。

重廷川并未去动另一盏。

他抬指轻弹了下郦南溪跟前的杯子。见女孩儿朝他望过来了,方才有些好笑的开了口:“你是在安慰我吧?”

郦南溪没料到他会这么坦然的说出来。想了想,她就也没否认,很轻的“嗯”了一声。

重廷川摇头失笑,单手端起自己那一杯,朝她微微颔首,“喝吧。”看她将盖子掀开,又忍不住道:“当心些,烫。”

郦南溪没想到他会那么细心的提醒她,赶忙笑着道了声谢。

重廷川觉得她太客气了些,有心想与她说,在他面前不用这般的礼数周到。但现在的气氛很好,他不愿破坏这份平静与融洽,终究是抿了抿唇后什么也没多言。

两人身高差异很大。而这屋里的桌子又很高。

郦南溪就站在桌旁小口小口的啜着喝。

重廷川原本习惯了脊背挺直的站着。但看自己站直了后与小丫头离得好似太远了点,就放松了身体斜斜的倚靠在了墙壁和桌子中间,边饮茶边不时的望向身边的女孩儿。

一盏茶饮毕,郦南溪看看时间过去了不少时候,再怎么着也得走了,就斟酌着词句准备与身边之人道别。

谁料她还没开口,男子已经当先问道:“要走了?”

“嗯。”郦南溪应道。

啪嗒一声,有东西被搁在了桌上。而后是轻微的娑娑声。不多时,那个金丝楠木的小盒子被推到了她的眼前。

“你拿回去。”重廷川道:“我想送你。你收着就是。”

郦南溪赶忙拒绝:“六爷,这恐怕不太合适。”

“怎的不合适?”

“我若收下了,怎么与家人交待?家人若是问起来这手钏如何得来,我如何与她们说?”

女子与外男私相授受是极其不妥帖的行为。任何一个女子做了这样的事情,都要遭受旁人的责难与非议。

“简单。”重廷川并不把这个当回事,将东西又往她跟前推近了半寸,“你来买手钏。看中了这个,买回家。”

郦南溪笑道:“若是以我的本事,哪里能让肖掌柜将此物拿出来?即便拿出来了,它的价格怕也是我无法承受的。母亲在场还好说,能帮我买下。若只我带的那些现钱,哪里会够?”

这话倒是一句中的。

重廷川没料到小丫头居然看出来此物不寻常。想她一个小姑娘都能瞧出来,她家里人怕是也能看得出。

抬指轻叩着桌案,重廷川一字字说道:“所以,你并非不想要它,而是没有个合适的收下它的缘由,怕被旁人责问。”

他这话说得十分笃定,让郦南溪又好气又好笑,忙道:“您误会了。这样贵重的东西,我自是不能收下。更何况,这不是您要送与家中亲人的?”

重廷川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清浅的勾了勾唇,便绕过女孩儿去往桌子的另一边。

屋里生了火盆,颇为温暖。之前郦南溪想着即刻就走,所以进屋后一直未曾脱下斗篷。但后来两人开始饮茶,她终究觉得再这样下去实在太热了,就解了斗篷放到桌边。

此刻她刚萌生了要走的念头,手臂上一紧,已经被拉到了稍稍远离桌子的位置。而后不待她反应过来,身上骤然沉了沉,斗篷已然被披到了她的身上。

郦南溪有些缓不过神来,只能愣愣的看着那高大男子微微躬下,身子,给她将斗篷披好,仔细的挪动正了,而后有小心的给她系上丝带。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纤细的丝带在他的手间飞舞,不多时已经打了个漂亮的结。

郦南溪垂眸看了看,叹道:“六爷的结打的漂亮。”

她这句夸的真心实意。很少有男子能做到这一点。他们都太粗枝大叶了。

重廷川听闻,低低的笑了,“安营扎寨的时候时常需要打绳结。”他将她斗篷上的帽子给她戴上,又在她的头顶揉了两下,“往后说与你听。”

这话说得太过于引人遐想,这动作也太过于亲昵了些。

郦南溪忙侧头避了避。

重廷川倒也没有再拉她或者是揽着她,只唤了她一声后与她并行着走到了门边。

“你去罢。”他将视线胶着在她的身上,有些艰难的开了口,“路上小心着些。”

郦南溪脸上自打刚才就在发着热。这个时候生怕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窘状,只随意的点点头又应了一声,这便低着头匆匆而去。

重廷川看她走时步履匆忙且慌乱,生怕她摔到,紧走几步跟了过去。却见女孩儿走路的时候斗篷帽子忽上忽下,露出的她的脸颊是绯红的…

他不由莞尔,放松身子倚靠在了门边墙上,眉目疏淡的望着她渐渐远离。

郦南溪本都打算要回家了,临要出翡翠阁前,她又改了主意。

转身回到放置手钏柜架的那个屋子,郦南溪寻到之前看着还算不错的一个手钏买了下来。这才出楼往自己的车子行去。

——若是母亲问她为何那么久才回来,有个手钏在手,好歹能够有个说辞,就道是挑选费了些时候。

这天晚上,一个消息在郦府里炸开了锅。

大房的郦大少爷竟是收到了国子监送来的文书,上面写着的所有一切都表明,他得以去国子监读书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到掌灯时分。

天初黑,尚未黑透,还有一丝丝的光明。

有穿着皂衣的衙役来敲郦府大门,将文书交给了门房的人。门房见是官差送来的东西,且对方未说明要送给谁只道是给你家主子,门房就将东西呈与了老太太。

郦老太太看到里面的消息后,着实吃了一惊。赶忙将大房的子女俱都叫到了一起,细问是怎么回事。

王氏之前还为了这事儿愁着,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郦大少和大少奶奶自是欢喜的不知该怎样才好。

倒是五姑娘稍微镇定些,虽也高兴,却还能分析个子丑寅卯出来:“这事儿发生的着实蹊跷。前些日子本以为不成了,便一直未曾提起过。这些天来为了我的事情,母亲和哥哥才开始重新为此奔走。可巧的是,正是现在夙愿得偿。如今既不是国子监考试的日子,亦非能捐监之时。忽然得了这样的消息,定然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才让事情有了转机。”

五姑娘说着说着,便觉得自己好似猜到了些什么,有些雀跃,有些喜悦,更多的还是不敢置信与随之而来的信心陡增。

她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但语气却带着满满的自得,“若说如今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应当就是我们与国公府的联系了。这次,莫不是与这有关系?”

五姑娘这话一出来,郦大少当先哈哈大笑着同意了她的话:“妹妹所言极是。除了国公府外,我也想不出谁能做到此事了。”

他已过了弱冠之年,相貌端正,唇上蓄了一点胡子,看上去倒是比实际年龄还要更大一些。

郦大少向前紧走几步,朝老太太躬了躬身,朗声说道:“虽则国公府从中出了力,但想必我早先在考试中的表现也让国子监的大人们有了印象。不然的话,断然不会事情刚刚提起,文书就已收到。”

郦老太太也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早先她也曾考虑过会不会是国公府从中打点的。但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她自己就先否决了——重大太太即便再看重五姑娘,也断然不会帮忙处理这些事情。毕竟她没道理为郦家将要嫁过去的新妇增添脸面。

那么会是谁?

郦老太太实在想象不出其他答案。如今听了五孙女和长孙的一席话,她再次开始斟酌衡量。

大奶奶是大太太王氏的娘家侄女儿,性子很像她的姑姑,甚至比王氏还要更加沉默寡言些。听了五姑娘她们的话后,她只是一味的笑,半天一个字儿都没说过。

倒是王氏话多了些,比起往日来腰板也挺的更直了些,“母亲明鉴,我们虽然一直在为了涧哥儿这事忙碌,但一直未曾寻到合适的法子。不然昨日也无需跟到翡翠楼去求四弟妹了。”

想到昨日里在翡翠楼受到的屈辱,王氏心里愤恨之余,此刻倒是生出了一种翻身而起的快意,“原先四弟妹和四姐儿还说,这事情没的去办。还与那肖掌柜一唱一和,说甚么是我们痴心妄想了。如今天可怜见,我们涧哥儿终究是有这个福气的。”

郦老太太自然知道王氏这话夸张了好几成。旁的不说,单就“痴心妄想”四个字,那肖掌柜是绝对不会说的。

不过听了王氏的这番说辞,倒是让郦老太太想起一件事来。

那翡翠楼新东家的身份若真如她所想,那么昨日的争吵一事想必此人能够知晓。倘若事情并非是重大太太出手,而是他的话…

若真是他的话,那涧哥儿的事情有转机倒也说得通。毕竟重大太太是无法晓得涧哥儿想入国子监之事的。而他,可以由肖掌柜告知。

但,他真的会为了五丫头去做这事儿?

郦老太太始终觉得,五孙女的性子太过斤斤计较,不适合做宗妇、无法撑起一个世家。

可如果国公府那对十分不投契的母子俩都同时看中了五孙女,她这个做长辈的,也是没甚可说的。毕竟那是对方娶妇。卫国公位高权重,重大太太又是他的嫡母,决定权终究是在他们重家。

思及此,郦老太太终归是摇了摇头,低叹一声。

她语气平静的说道:“涧哥儿能够去国子监读书,着实是好事。你们给他准备着些,免得到时候进去读书的时候落了什么。”

说起即刻就能进去读书,郦老太太愈发觉得促成此事之人是极其位高权重的,绝非重大太太所能为。

单就说一件事。

如今不是国子监收人的时间,对方却能硬生生往里头插进一个人去,这就不是重大太太能够做到的。

老太太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五姑娘见老太太并未否认自己先前说的“国公府相助”这个想法,顿时心里头欢喜到了极致。和母亲兄嫂向老太太行礼出屋之后,她脚步声风,整个人都有些开始发飘,只觉得国公府夫人的位置铁定是自己的了。

郑氏和六姑娘、庄氏和四姑娘郦南溪几人赶到海棠苑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郦大少爷下巴高扬,连个招呼都不耐烦与她们打,十分自得的模样。

大少奶奶倒是朝两位太太行礼问安,道了一句“婶婶们好”。不过被郦大少瞪了一眼后,就赶忙小碎步跟了他去。

王氏和五姑娘稍稍滞后了几步,没和他们夫妻俩同行。低声商议过后,母女俩反倒是朝着二房四房的人走去。

郑氏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不待王氏母女俩开口,已然说道:“听闻涧哥儿可以入国子监了?真是可喜可贺。熬了这么些年也没能得个功名出来,如今乍一飞上枝头,莫要高兴太过乐极生悲才好。”

六姑娘听着这话不太像样,就飞快的睃了母亲一眼。但她心里也不好受,到底没有劝着母亲收敛些。

王氏想要开口驳斥,被五姑娘拉了一下,这便停了口。

五姑娘笑着袅娜走到郑氏跟前,十分随意的轻轻福了福身子,笑道:“乐极生悲怕是没可能了。不过,极其高兴倒是真的。毕竟是国公府从中出了力,这般的好意,我们也不好拒绝。”

初时郑氏听闻郦大少得以去国子监、成了五姑娘的一大助力后,心里就不太舒坦。如今晓得竟然是国公府帮的忙后,郑氏的脸色就愈发黑沉下来。

“事情还未查清,莫要胡言乱语。”郑氏冷哼道。

王氏这时候顾不得女儿的眼色了,立刻驳道:“并非胡说。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

这话一出口,即便是旁边未曾参与舌战的庄氏母女三人,也俱都愣住了。

谁也没有料到,国公府为了五姑娘能够做到这个份上。

“你说是国公府帮的忙?”

四姑娘喃喃自语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不过,她到底教养极好,虽然心里明白自己许是没了什么机会,但还是保持着面上的风度,并未作出什么失态的表情,也未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五姑娘犹还记得昨日在翡翠楼的那遭遇。看到四姑娘这般状况,她心下冷哼着,上前与四姑娘笑着说了几句话。

无非就是那文书上一字一字说的多么客气,让她兄长进去读书,还有就是知道这件事情是国公府所为之后,自己那震惊到不能自已的情形。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再多计较都是徒劳了。

大家晓得这件事后急急赶来,最主要的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毕竟这事儿是大家原先就说起过的,都觉得没了可能。如今乍一出现转机,所有人的心里都被高高提了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问清楚有些有些不踏实。

如今听了王氏母女的一番话后,四姑娘渐渐恢复了平静,挽了母亲的手,叫上妹妹,一同回了蕙兰苑。

郦南溪中途本还想帮姐姐说上几句,被四姑娘拍拍手给半途止住了。

回去的路上,四姑娘虽然声音有些发哑,但依然清晰有力。

“无需帮我说什么,西西。”她目光直视前方说道:“没了希望便是没了希望。我们即便输了,也不能没了风度。”

“说得好!”庄氏忍不住赞道:“竹姐儿说得对。那国公府的人若是真的择定了五丫头,只能说明他们有眼无珠。这样愚昧蠢钝的人家,不去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