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音把手中的字放在书案上,慢慢的站起身来接过金氏递过来的茶,轻笑道:“画眉,怎么不给姨娘沏茶来?”

画眉忙答应着出去。鸾音慢慢的品了一口茶,转身去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又对金氏笑道:“姨娘也坐。你难得过来看我,这会儿怎么有空?太太跟前不用服侍么?”

金氏笑了笑,说道:“太太这会儿像是心里很烦。特地把我给支出来了。”

鸾音听了这话,不由得抬头看着金氏,纳闷的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金氏低声说道:“姑娘可曾知道太太把四姑娘给禁了足?说让她在屋子里静思己过半个月的时间呢。”

鸾音轻声笑了起来:“她那性子,这也是早晚的事儿。我早就提醒过她,大哥早就不是从前的大哥了。唉!说也没用,大哥去修建祖茔的时候,她还没出世呢。这丫头自以为是惯了,还以为自己真的是金凤凰呢。”

金氏便把从前面那几个婆子那里听来的话跟鸾音说了一遍。画眉端了茶进来听见她们两个人在说话,又悄悄地退出去了。直等到二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才轻着脚步端着茶进来。

鸾音端着已经半凉的茶水浅浅的啜了一口,说道:“姨娘吃茶。”

金氏忙道:“出来这一会子了,前面该传饭了。我还得去伺候侯爷用饭。经过这番折腾,太太心里不痛快,说不吃午饭了,罗姨娘心口疼呢,我再不过去,侯爷该发火儿了。”

鸾音忙站起身来说道:“若这样,女儿和姨娘一起过去服侍父亲用饭。”

金氏笑道:“你肯来帮忙当然好。咱们就走吧。”

鸾音点点头,和金氏并肩出了房门往前面去了。

宋瑞家的奉龚夫人之命送连翘回家看望她娘,出了侯府的大门后连翘便在车里拉着宋瑞家的问道:“大娘,太太今儿这是什么意思啊?给我二十两银子让我去看我娘。这可是府中从来没有过的恩典啊?”

宋瑞家的低声说道:“你真是傻。太太话里的意思你听不出来么?”

连翘皱着眉头摇摇头,说道:“太太的心思,我们做奴才的如何猜得到?”

宋瑞家的笑了笑,说道:“行了,待会儿你拿着银子去看你娘,我要去铺子里一趟。有些重要的事情太太要跟胡先生商量一下。这可是关键的时候,弄不好咱们这回可要赚个大的了。”

连翘好奇的问:“赚大的?这话怎么说?”

宋瑞家的笑嘻嘻的摆摆手,说道:“走着瞧罢了。我们办好了差事,到时候夫人自然不会少了我们的好处。你记得早些回来,咱们天黑前还要回去呢。”

连翘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马车行至锦衣华裳绸缎铺子门口停下来,宋瑞家的从马车里钻出来,左右看了看街上并没有可疑之人,方整了整衣袖进了铺子里去。

铺子里的账房正在柜台里面打着算盘,看见她进来忙赔着笑脸问好:“宋嫂子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宋瑞家的见店铺里也没什么客人挑选绸缎,索性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了,只问:“胡先生呢?”

账房指了指里面,说道:“胡先生在里面呢。这会儿靖国公家的管家娘子刚走,正好有空儿呢。”

宋瑞家的点头说道:“如此我就进去了。”

胡青海这会儿正独自一人在榻上小憩。旁边一个丫头拿着美人拳给他捶着腿,另一个丫头跪在炕上给他捏肩。他却闭着眼睛装睡,那样子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宋瑞家的到了门口,轻声咳嗽一下,说道:“胡先生,我奉太太之命过来见先生,有件要紧的事情要跟线上说。”

胡青海忙抬手让两个丫头退下去,自己则坐起来整了整衣领,说道:“进来吧。”

宋瑞家的方自行挑起门帘从外边进来。因见胡青海在里面的榻上坐着,她又近前去挑起珠帘,走过去福身请了个双安,说道:“胡先生好。”

胡青海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宋嫂子不必客气。你我是一样的人,何必如此多礼。请坐。香草,给你宋大娘上茶来。”

小丫头答应着下去,不多时果然端了两杯香茶进来,一杯给宋瑞家的,一杯给胡青海。

胡青海端过茶来只吹了吹茶末便又放下,看着宋瑞家的喝了一口茶,方问道:“不知嫂子来是因为何事?”

宋瑞家的忙道:“太太今天跟我们家风少爷谈妥了条件了。她承认风少爷在家里大少爷的地位,大少爷回了太太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胡青海听了这话,立刻来了兴致。沉思片刻后微微笑道:“这个叶逸风,还真是有点意思啊。他这话虽然算是开了口子,但也没说具体怎么弄啊。”

宋瑞家的笑道:“先生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这点事儿您还不清楚啊?”

胡青海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太太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咱们做奴才的一定要尽力而为才能对得起太太的苦心栽培。嫂子回去跟太太说,我会争取最大的利润。但太太也应该知道叶逸风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就算他答应了把行宫那边的绸缎都给我们,肯定也会扒一层皮。”

宋瑞家的喝了一口茶,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做生意是你的专长,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只能传传话什么的。别的什么大事儿也办不了。”

胡青海呵呵笑着跟宋瑞家的说了几句家常,又叫了小伙计来吩咐他带着宋瑞家的去后面仓库挑几件衣裳。宋瑞家的心满意足的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对胡青海谢了又谢。

胡青海看着她出门去的背影,一下子想起了叶逸贤来。

平日里叶逸贤从没来过这里,昨日送木香过来还是第一次。昨天龚夫人悄悄地嘱咐叶逸贤把木香送出来,便已经料到了胡青海见了叶逸贤之后心里不会平静。俗话说母子连心,父子连筋。天生的血缘是怎么着都割不断的。

就像叶敬淳十年不见叶逸风依然满心里都想着他一样。胡青海也只有叶逸贤五六岁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龚夫人为了安全起见从不让他再见叶逸贤。算起来也有七八年的光景没见了。昨日一见,胡青海的心里便牢牢地印上了叶逸贤的影子。

他进门时张望的样子,还有临走时对木香的那种不放心,他的一举一动都烙印在胡青海的心里,让他的心像是有一只猫在抓挠一样的难受。这会儿见了宋瑞家的,胡青海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宋瑞家的去库房里挑了两身衣裳,心满意足的往前面来跟胡青海告辞,胡青海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和田玉玦来交给宋瑞家的,轻声笑道:“嫂子,这是我前几天得的,这是上等的和田玉,如今进贡给宫里的货色也难找这么好的玉了。你帮我带回去给三少爷吧,放在我这里白白的糟蹋了。”

宋瑞家的有些迟疑,轻声叹道:“胡先生,这事儿太太知道么?”

胡青海笑道:“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罢了,犯不着跟太太说。”

宋瑞家的依然思量不定,悄声说道:“胡先生,这事儿若是太太知道了,肯定会怪罪我的呀。”

胡青海敛了笑,叹道:“嫂子当是帮帮我吧。说心里话,昨儿三少爷送木香过来,我见了之后便一直想着要送他件什么东西才好。这玉珏跟了我十来年了,从没离过身呢。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吧,这么个小玩意儿,也惊动不了太太。再说了,嫂子完全可以不跟三少爷说玉玦是我送的。我只求你能把这东西交给少爷的手里也就成了。”

宋瑞家的听胡青海说的心酸,便轻声叹道:“罢了!你也是个可怜之人,看在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上,我就帮你这一次。”

胡青海忙拱手道谢:“多谢宋嫂子成全。改日叫上宋大哥,我做东,咱们去春香楼好好地摆一桌酒菜,喝个痛快。”

宋瑞家的嗤笑一声,说道:“罢了罢了!我为的是你的心。难道还差你那一顿酒菜么?”

胡青海又连忙拱手,一直道谢着把她送出门来,又叫小伙计拿了一匹新进来的缎子给她。宋瑞家的忙推脱道:“这衣裳都当不起了,哪里还能再要这料子?再说,今儿连翘跟我一起出来的呢。回去让她瞧见也不好。传到太太的耳朵里,你又要吃亏了。”

胡青海笑道:“这不值什么,太太问起来,我把银子补上就是了。连翘那丫头也不是外人,她平日里也在我这里拿了不少的好处。想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宋瑞家的这才放心的抱着那匹缎子出了门,自己叫了一辆车先把东西送家去,又悄悄地往连翘家去了。

叶逸风一觉醒来,觉得胳膊上一阵阵的酸麻。他下意识的想动一下,却觉得胳膊上沉沉的似是压着什么东西。心中一阵惊喜,他忙睁开眼睛看着不知何时悄悄枕在自己手臂上的小脑袋,嘴角弯起一个迷人的微笑。

锦瑟还在沉沉的睡着,昨夜的失眠让她这会儿十分的渴睡。秋风乍凉,难得有个温暖的怀抱可以安心的睡一觉,所以她这会儿睡得很是贪婪。

小脸睡得红红的,有凌乱的发丝从鬓间散落下来,调皮的贴在她的鼻子上。小嘴巴微微的张着,还有一滴口水流下来,呼吸绵长,且有细细的鼾声。

叶逸风抬手把她脸上的头发轻轻地抚开,然后指尖反转,像是碰触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轻轻地滑过她的脸颊,仿佛用力多一点,她就会消失。

锦瑟熟睡之中还是被骚扰到了。她抬手拍开脸上致使她痒痒的东西,转了个身,背靠在他的怀里,手却抱着他被枕在脖子下边的手臂,咕哝了一声什么,继续睡去。

叶逸风的手臂以十分难受的姿势被她抱着,比之前单纯的枕着越发的难受,可是他却不想动,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让她以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待到锦瑟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

其实她还不算是睡醒的,应该说是饿醒的。眼睛没睁开她便抬手揉着干瘪的肚子叫着:“呜呜…好饿啊,什么时辰了?”然后从叶逸风的手臂上滚下去,抬手抱住一直枕头抵在腹部。

叶逸风坐起来揉着已经没了知觉的手臂,扬声叫人:“蟋蟀!去叫珍珠弄些吃的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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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蜜汁莲藕,桂花山药,黄豆花生肉皮冻,糖醋排骨,还有一大盅虫花灵芝炖老母鸡。叶逸风把白米饭给锦瑟盛到小碗里,回头看见她正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夹着一片肉皮冻往嘴巴里放,肉皮冻还离着嘴巴好远呢,她已经张开了嘴巴。叶逸风忍不住笑道:“口水流下来了。”

锦瑟一走神,筷子上的肉皮冻便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

“啊啊啊——你故意的啊?”锦瑟这是第三次把肉皮冻掉在桌子上了。看着肉皮冻里白的花生米,黄的大豆,她真的要流口水了。可是偏偏这该死的乌木镶银的筷子滑的要命,每次都是没弄到嘴里就掉了。

叶逸风笑了笑,抬手拿了筷子夹了一块肉皮冻,稳稳地送到了她的嘴边,说道:“张嘴。”

锦瑟果然张开嘴巴,叶逸风把肉皮冻送进她的嘴里去。锦瑟一边嚼着一边感慨:“这么沉的筷子,难为你拿的这么稳当。来来,再给我夹一块。”

旁边服侍的珍珠看不下去,悄悄地转身退了出去。

叶逸风像是伺候她上了瘾,开始是肉皮冻,后面连排骨鸡肉什么的都负责弄好了喂她吃。锦瑟则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某人的服侍,敞开了肚子大吃大嚼,没一会儿便撑得靠在椅子上仰天长叹了。

“啊啊啊——叶逸风,我发现你这人真是太阴险了。”

服侍完了小丫头,叶逸风开始往自己的嘴巴里填东西。听见吃饱喝足的某人居然这样没良心的抱怨,他忍不住停下咀嚼侧脸看她:“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会让你认真感受一下什么是阴险。”

锦瑟抹着圆滚滚的小肚皮靠在椅子靠背上叫嚣着:“你根本就是成心的。把我喂得这么饱然后让我长一身肉,变成又丑又胖的丫头,将来没人要,只能一辈子呆在你的身边。”

叶逸风听了这话后脸上的不快荡然无存,嘴角噙着笑转过脸去继续吃东西。直到锦瑟鄙夷的哼了一声,他方喝了一口汤转过头来对自己的行为作解释:“你看你,都快十四岁了还不如燕舞长得胖。鸾音和莺歌就更不用说了。我是怕你万一有一天跟她打起来,而恰好我又不在你身边。可怎么办呢?你一个打一个都打不过,万一他们姐妹三个一起动手,你不是只有挨打的份了么?”

“噢——”锦瑟拍怕自己的脑袋,点点头说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茬。我觉得她们都是侯门小姐,应该不会动粗的。不过从今天的情形看来,就算她们不动粗,她们的丫头仆妇们也会听她们的吩咐。万一那些婆子们真的耍横,我还真是打不过她们。”

叶逸风摇摇头,叹道:“可惜你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还骂我阴险…”

锦瑟忙坐直了身子,两只胳膊撑在饭桌前,撇嘴道:“那你也不能只喂我吃东西啊。”

叶逸风抬眼看她,轻笑着问:“不然呢?要我给你安排几个护卫?你一个姑娘家,不管到哪儿都跟着几个男人,你觉得方便吗?”

锦瑟不满的拍桌:“难道会武功的都是男人吗?让蓝苍云去想办法,给我找两个身怀绝世武功的姑娘来呀!”

叶逸风无奈的摇头,叹道:“你还真说得出口。身怀绝世武功的姑娘?那些都是武林帮派里面的千金小姐。最不济也都是那些帮主夫人的贴身丫头。你以为是人不是人的就能身怀绝世武功啊?”

锦瑟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不过却依然耍赖:“我不管。反正这是你的事情,若是哪一天我真的被人家欺负了,我就跟你绝交!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人。如果你不能好好地保护我,我就另寻高明了。俗话不是说——俊鸟攀高枝嘛!就算我只是一个小麻雀,也会贪恋这花花世界滚滚红尘啊。谁愿意跟着一个没安全感的人混下去啊…”

“闭嘴!”叶逸风终于被这丫头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废话给弄得失去了耐性,“你每日乖乖的呆在我的身边,只要寸步不离我左右,我自然保你安全。”

锦瑟秀眉一挑,小脸上闪过一丝坏笑:“包括更衣出恭的时候吗?”

“噗——”一向好洁的叶大公子猛然转身,把喝到口里来不及咽下去的鸡汤尽数喷在地上。之后他阴沉着脸拿着帕子擦拭着嘴角,缓缓地转过脸来看着罪魁祸首,咬牙道:“你这死丫头又欠收拾了是不是?!”

“啊?”锦瑟赶紧的站起身来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笑道:“我不是故意的啊。人家都说吃喝拉撒乃是人之天性嘛。你总不能只负责喂饱就万事大吉了吧?”

“臭丫头!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叶逸风再也没有一点食欲,随手把擦嘴巴的帕子一扔起身追了出去。

欧阳铄乘坐一辆十分奢华的大马车高调的出现在镇南侯府的时候,侯府门口的几个奴才都眨巴着眼睛看了又看,有一人惊叹:“这是哪位王爷来我们府上了”

另一个人立刻抬手拍着脑门,叹道:“你们赶紧的去迎接,我去告知侯爷!”说完,便转身飞也似的往里面跑去。

欧阳铄下了马车,神情怡然的踱着步子慢悠悠的往大门口走过来,几个体面地家丁忙上前去躬身请安:“请公子安,请问公子高明贵姓,来我们府上有何公干,请公子赐教,小的们也好进去给我家侯爷通禀一声。”

欧阳铄笑嘻嘻的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抛给带头的人,说道:“我姓欧阳。今儿来找我大哥商量点事情的。哦——我大哥就是你们家大公子。”

“大…大公子?”家丁被手里沉甸甸的银子给弄得有点懵了,这一大锭银子足有十两多啊,这位少年公子是什么人啊,出手这么大方?

“嗯?怎么,你们家大少爷不在家?”欧阳铄微微皱眉,俊秀的脸上带出不满之意。

家丁立刻慌了神,赶紧的后退两步,做了个请的姿势,连说话都磕巴了:“呃…不不,大少爷在家。在家——公子里面请。”

前面进去报信的人跑到内宅上房,同门口当值的婆子说有个极有身份的少年公子来访,请侯爷和夫人稍作准备。婆子忙进去回话,后面便又有人匆匆跑来,对门口另一个婆子说道:“快去通知大少爷,说有贵客来访。”

那婆子便不耐烦了:“大少爷?我们府里有两个少爷,一个是风少爷,一个是三少爷。从没听说有什么大少爷。你他娘的莫不是烧糊涂了?”

那小厮被这婆子骂的一怔,然后摸着脑袋说道:“人家欧阳公子的确是这样说的呀…如今风少爷在外边有极大的生意,还应着皇宫里的差事。外边人家都叫他大少爷也是有的。”

那婆子此时才想起来之前宋瑞家的是叮嘱过众人,以后大家都要叫风少爷为‘大少爷’的事情。于是忙改了嘴脸,说道:“你们快去前面伺候着吧,我进去回话。这会儿老爷正换药呢,风少爷和三少爷都在。”说着,他转身便要往里面走,却和从里面出来的宋瑞家的差点撞个满怀。

宋瑞家的十分不满的斥道:“你们这些人整天慌慌张张的,成个什么样子?过几天太太得了空,看不把你们都发落出去做苦差!”

那婆子忙躬身认错:“嫂子原谅我们这一回吧,以后再不敢了。刚是这小子说话没说清楚。是前面来了一位姓欧阳的公子要见咱们家大少爷。嫂子快进去回个话儿,看大少爷是什么意思。”

宋瑞家的听了这话不敢怠慢,忙转身进去回话。

此时叶逸风和叶逸贤看着太医给叶敬淳换了身上的伤药,已经在慢慢的包扎着。宋瑞家的在屏风外边低声回道:“大少爷,外边有位姓欧阳的公子说有事儿找您商议。”

叶逸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叫他等一会儿。”

叶敬淳因问:“是平南王府的人么?”

叶逸风应道:“是平南王的侄子,单名一个铄字的。在家里排行最小,我们都叫他四弟。他没什么正经事的。叫他等一下无妨。”

旁边叶逸贤和龚夫人听了这话都十分的惊讶。外边都说欧阳家的小少爷很怕叶逸风,之前他们还以为无非是以讹传讹。以平南王府的势力,他们家的人如何会对叶逸风惟命是从?

如今看来,倒不像是假的了。

龚夫人立刻想起之前官媒曾经来要过鸾音的八字,说是平南王妃要给他们家侄少爷相亲的事情来,便忙说道:“怎么好让欧阳公子在前面枯坐呢。逸风,你还是快些过去吧。你们父亲这里有我呢,逸贤,你也陪你大哥到前面去一趟。能结实欧阳家的侄少爷也是你的荣幸呢。”

叶逸贤忙站起身来,应道:“是。”

叶逸风则皱了皱眉头,冲着叶敬淳点点头说道:“父亲,那我先到前面去看看。”

叶敬淳点头吩咐龚夫人:“吩咐厨房预备酒菜,留欧阳公子在家里用晚饭。”

龚夫人巴不得能留欧阳铄在家里吃饭呢,听了吩咐忙站起身来说道:“是。妾身这就去吩咐下去,叫他们准备上等的席面。”

欧阳铄正端坐在前厅里慢慢的喝茶,见叶逸风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公子,只得把到嘴边的玩笑话咽下去,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对着叶逸风一躬身,叫了一声:“大哥。”

叶逸风点点头,看了看身后的叶逸贤,说道:“这是逸贤。我的三弟。之前你见过的逸平是我二叔那边的二弟。”

欧阳铄便对叶逸贤点点头,微微笑着说道:“原来是三公子。久仰。”

叶逸贤也忙拱手笑道:“欧阳公子好。之前听家里人提起过公子的大名,只是无缘得见。今日公子驾临舍下,真是蓬荜生辉。”

欧阳铄听这些客套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无奈叶逸风在旁他又不好出言讥讽,只得淡然一笑,说道:“客气客气。我来不过是有些小事要跟大哥商量商量。却不想一并惊扰了三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啊。”

叶逸风早就受不了了,只冷冷的看了欧阳铄一眼,自顾坐下来弹了弹衣角,说道:“有事儿快说,说完了赶紧的滚蛋。我这儿忙着呢,哪有时间听你胡说八道的?”

叶逸贤一怔,显然是被叶逸风如此粗鲁的话给吓到了,但看看叶逸风冷漠的脸上那种令人发寒的表情,他不敢说什么,只是转头歉然的看着欧阳铄,极为尴尬的咧了咧嘴,说笑不笑说哭不哭,本来一怔挺俊秀的脸蛋儿皱得跟包子似的。

欧阳铄是听惯了叶逸风这种调调的。相反,如果叶逸风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他倒是要好好地考虑一下自己下一步的打算了。大哥客客气气说话的时候往往是要往死里整人的时候,这么多年了他早就摸透了。于是欧阳铄嘿嘿一笑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说道:“大哥,这次来还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受人之托来给大哥和锦瑟送个请柬的。”

说话间,他伸手往怀里一摸,拿出一张大红请柬来往叶逸风面前递过去。

叶逸风微微皱着眉头,却不去接那请柬,只是看着欧阳铄,等他解释。

“大哥,下个月初九是六王爷的寿辰。他老人家叫人来平南王府送请柬的时候顺便把你们的请柬送到了,我大伯让我给你送来,我敢不走这一趟么?”

叶逸风皱眉问道:“为什么又牵扯锦瑟?”

欧阳铄笑道:“六王爷的脾性你还不知道啊。锦瑟这回是必定要去的,这寿礼么,大哥需要兄弟去准备什么只管说。”

叶逸贤见叶逸风沉默的空儿,轻笑着说道:“原来是六王爷的寿辰到了。”说着,他端起手边的茶来,轻轻地吹着茶末,喝了半口之后见叶逸风依然不说话,忙道:“王爷的寿辰,我们自然是要备一份寿礼的。大哥若是拿不准送什么东西好,就让管家拟个单子上来给大哥过目就是了。”

欧阳铄轻轻一笑,转脸看着叶逸风问道:“大哥,如今镇南侯府也是你当家了呀?”

叶逸风微微一笑看了叶逸贤一眼,说道:“不要胡说八道的。逸贤是提醒你该去做什么呢。寿礼的事情你和老二去办。不但要体面,还要符合身份。明白么?”

欧阳铄忙答应着:“明白。既体面又符合身份…哎呀,大哥,我觉得这事儿还得辛苦一下锦瑟丫头,若是她肯出手,王爷肯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叶逸风顿时沉了脸,不高兴的说道:“你又打她的主意?还不快滚回去想办法,再多说一个字你就给我回江南!”

欧阳铄笑嘻嘻的站起身来,说道:“得来。大哥是宁可让兄弟们跑断了腿,也不肯让锦瑟那丫头劳碌半分。你真是把她当个稀世珍宝捧在手里呀?唉…兄弟我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重色轻友了。”说完,他抬脚便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方又转过身来对叶逸贤点点头,说道:“三公子,告辞了啊!”

叶逸贤忙起身相送,却听见门口有人匆忙的问道:“喂,欧阳铄在不在这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