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立刻扁扁嘴,不乐意的翻过身去用后背对着他,心里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半个月不理他。

叶逸风看她耍小脾气,细想想也觉得这几天都没有跟小丫头好好地聊聊天了,于是把手中的账册合起来放到一旁,又抬手把小炕桌搬去暖榻的一头放好,转过身来在她身后靠过去,伸手漫过她的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好吧好吧,看在你这几天都这么乖巧听话的份上,我今晚不看那些枯燥无味的账册了。咱们好好地说说话儿,嗯?”

锦瑟立刻来了精神,忙不迭的转过身来笑嘻嘻的靠在他的肩窝里,问道:“那你快说说啊,怎么那个风天扬会喜欢玉花穗的呀?”

叶逸风却抬手捏了捏她粉扑扑的小脸,说道:“这事儿回头你还是自己去问吧。今儿晚上咱们说说咱们两个的事情。”

锦瑟闻言一张小脸立刻垮下来,很是不高兴的瞥了叶逸风一眼,准备翻身再给他一个冷冷的后背。

叶逸风却顺手把她圈住捏住她的小腰不许她动:“六王爷说了要为你我保媒,只是出了孔雀大街行刺这件事情,朝中各方各面的势力都蠢蠢欲动,这事儿恐怕得等到年后了。年后昭阳公主要下嫁楚王府,我看这倒是个好机会。趁着普天同庆的时候,把你我的婚事也放定了,如何?”

锦瑟挣扎了几下终于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斜着眼睛说道:“就算是年后,本姑娘也才十四岁。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就算六王爷保媒,我也不能以十四岁幼龄之冲嫁给你吧?”

叶逸风看锦瑟如此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又忍不住皱眉:“你是什么意思呢?成了婚各种事情都方便了许多。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你说是不是?”

锦瑟瞥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的哼道:“那是你的事情,我没什么事儿可做。”

叶逸风俊朗的长眉一挑,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锦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继续解释:“你说的事情不过是侯府那些破烂事儿,说实在的我对那些鸡毛蒜皮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呢,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我的小日子,赚点钱,有好吃的东西吃。不过只有好吃的东西是不够的,还得有好玩的事情做。到目前为止呢,我还没找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过我想很快就有了。所以大少爷你只管忙你自己的,大可不必管我怎样。”

叶逸风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下来,眼睛里有一丝黯然之色闪过,原本捏着她的手也轻轻地放开,身子往后移了移,以便于更清楚地看清锦瑟她的脸色,却还是不说话,只那样冷冷的看着她。

锦瑟看他不高兴,依然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吧,今天太累了。我要睡了,你快去看你的账册吧。”

“说清楚。”叶逸风看着锦瑟又要翻身向里睡,再次伸手拉住他。

“说什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为什么不想嫁给我?”一向最注重办事效率的家伙直奔主题,问的一点都不浪漫,相反却让人有一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你连个聘礼啥的都不准备,连个求婚的仪式都没有,就想如此简简单单的娶本姑娘进门?你还当本姑娘是六两半银子抵账来的丫头啊?锦瑟看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不是不想啊,是还不到时候。”

“那你说要到什么时候?”

“要到我非常非常想嫁给你的时候。”

“那你什么时候会非常非常想嫁给我?”

“嗯…这个暂时还不确定。”

“那就由我来确定一下?”

“嗯?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嘴巴又被人家咬住,他台风一样席卷着她的唇,同时粗鲁的撕开身上的衣衫,手伸进去,有力地抚着她。他的亲吻中带着些许怒气,之前的那份耐心在她的毫不讲理中一点一点的崩溃,那份欲望又经过了刚才很长一段时间艰难的囤积,此时释放的时候便有了些迫不及待。

当锦瑟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她光洁的小肩膀已经露在冰凉的空气里了。她呜呜的叫着,拼命地摇着头挣扎,好不容易在他的吸吮中挣脱出来,连口气都来不喘,便冲着他怒吼道:“叶逸风你个混蛋!你居然对我用强的?!”

叶逸风被这小丫头忽然喷发出来的暴躁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只是瞬间而已,下一瞬他立刻用比她更冷酷的声音吼回去:“我若是混蛋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对你用强!你本来就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

这下锦瑟吼不出来了。

她只呆呆的看着他,这个一度把他捧在掌心里的男人,就在前一刻他们还谈婚论嫁,可就在得不到她准确的答案后,又把主子的身段摆了出来。

他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一直放在身边没有碰只不过是还没有兴趣而已。兴趣来了,随时都可以要了她。

直到此时此刻,她在他的心里不过是个贴身的侍婢,主子想怎么样她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侍婢甚至连妾都算不上,纳个妾还要摆及桌子酒把亲友请来认一下众人呢。侍婢不过是他们泄欲的工具而已,玩烦了可以随便踢开,就像是丢掉一双穿厌烦了的鞋子一样,毫不可惜。

看着锦瑟的脸上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冷漠,被她眼神里渐渐蓄满的悲伤看着,叶逸风也慢慢的明白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过分了。

他慢慢的伸出手去,想触摸她的脸颊,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她。可当他的手触摸到她肌肤的那一刹,她却像是被烫着一样迅速躲开。哀伤的眼神也瞬间凌厉起来,刚刚被他亲吻的红肿的唇冷冷的笑着,一字一句的问:“那么,大少爷,请问现在我的赎身银子是多少?你开个价,我把银子给你,你把我的卖身契约还给我。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你!”叶逸风心里的愧疚被她如此决绝的话语给气得烟消云散,刚刚的怒气再次回来,恨恨的等着她,似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锦瑟被他的气势所逼,微微往后退了退,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往下榻去了。

叶逸风先是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会离开,等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迈下了腿去。原本是要伸手拉她的,可心底那该死的倔强在那一刻又占据了上风,所以他的手指攥了攥,最终还是没伸出手去拉住她。

锦瑟一旦离开叶逸风强势冰冷的气场之外,心底的那股傲气又勃然而发。她赤着脚一直踩着地毯走到屋子的门口,方转过身来把身上的衣衫一拉,冷冷的对叶逸风说道:“六两半银子的赌帐,如今就算是利滚利,再加上这大半年来的衣食住行,我给你大少爷一万两银子足够了吧?”

“锦瑟!”叶逸风转过身来憋着冲上去把她狠狠地揍一顿的冲动叫她的名字,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的样子:“不用一万两银子。我一文钱都不要,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的侍婢了,那一纸卖身契就在这里,还给你。”

说着,他居然抬手伸进衣襟里,在贴近胸口的位置摸出了一个淡绿色的香囊,抽开香囊扣上的丝线,他缓缓地从里面取出一个纸条来,轻轻地展开,字迹朝外,对着锦瑟。

那样高的姿态,那样强的气势。

锦瑟想他无非还是想用这种手段压制着自己,让自己一直在他面前做小伏低罢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手上有足够的银子甩给他,所以他干脆高调至此,反正他也不缺那十万八万的银子花。

锦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地砖的冰冷透过地毯从她的脚心一直冷到了她的心底,冷到她每一根发梢。而她的声音却比她的心还冷:“为什么?大少爷肯做这样赔本的买卖么?”

叶逸风淡然一笑,却不说话。只把手中的纸条又抖了抖。那意思很明白——你到底要不要,要就过来拿。这会儿不要以后可别后悔。

锦瑟想了想,有那个东西在他的手里,不管怎么说对自己都是一种束缚。反正他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这些日子自己教给他的那些算数学已经够他收益一辈子的了。就算他这会儿不要银子,也还是赚了大便宜的。想到这些,锦瑟便抬起脚来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

叶逸风冷冷的目光在她的一步一步的脚步中一点一点的变软,只是锦瑟心里被那种受压制的怒火充斥着根本没有发现他渐渐地转变。

等她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拿那张纸条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上当了。

叶逸风怎么可能让她抓住那一纸契约?那可是他费劲了心机才得来的东西,其价值根本就不只是六两半银子而已。那是他准备拿来当一辈子的赌注的,而且为了留住她在身边,已经搭上了一个曾先生的性命。

所以当锦瑟被他一个反手拉进怀里紧紧抱着的时候,心里再次鄙夷自己的软弱,终究还是比不上这个阴险腹黑毒辣无比的家伙!

“你的心就这么狠?就算你不心疼我,也该心疼你自己的身子吧?这是什么时候你居然光着脚往外跑?忘了前几天的疼痛了,嗯?!我看我是不是把你给宠的太没边儿了?大半夜的你跟我在这儿耍小脾气,你说你该不该打?”

他温软的质问一声接一声的在她耳边响起。

锦瑟心里的委屈便一丝连一丝的积蓄起来,最终变成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扑簌簌的落下来,滴到他因为拉扯而垮下来的衣领里那一片凉丝丝的落到他的白皙的肌肤上。

“哭了?”叶逸风把她从怀里扒拉出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脸,轻轻的笑着抬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低声的责备:“你还好意思哭啊?我都被你气死了,你还哭。”

“叶逸风!你就是个混蛋!你个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锦瑟忽然呲牙咧嘴的骂着伸出双手去掐住了叶逸风的脖子,虽然舍不得用力掐他的喉咙,但却可以尽力的摇晃。

她下死劲儿的摇着他,一边摇一边哭道:“你给我道歉,道歉!说你错了,以后都不会这样欺负我了!快说,快说!说一百遍!”

叶逸风被她摇得头晕脑胀,一肚子的火气没出发还得小心翼翼的护着她,让她不至于用力不匀摔倒了,还记挂着她光着脚站在脚踏上,又伸出手去把她揽在怀里去,像是抱着个孩子一样轻声的哄:“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道歉,我以后都不会这样欺负你了,行了吧?”

看着她犹自哭的梨花带雨,叶逸风心里又急又痛,忍不住长长一叹:怎么会喜欢上这个无理取闹的丫头呢!她既不贤惠又不大度,整天古怪精灵的小脑袋里不知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天到晚惹他心烦意乱,六神不安。可他偏偏就是疯魔了一样,一刻看不见她就十分的难受。

她已经成了他生命力的一个不可逃脱的劫数了吧?

叶逸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又伸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后背,轻声的哄,知道她在他怀里哭得睡着才起身把她放到床上去,拉过被子把她裹好。然后自己也在她身边躺下来,却睁着眼睛瞪着帐子顶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不想成婚,那就不成婚吧。

想到半夜依然没有什么好主意,叶逸风轻轻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在等一两年也无所谓了,这小丫头似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不过这也不怪她,她的确还小,还不到十四岁呢,看她小脸还没有巴掌大的样子,叶逸风心底深处最私密的角落仿佛被一根羽毛轻轻地触动着,温柔一点点的荡漾开来,渐渐汇聚成无边的春水。

盘桓在几人头顶上的阴霾随着杜玉昭的醒来而烟消云散。叶逸风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蓝苍云也因为那日在岳州杀了两个风家的人而出了几分恶气,脸色不再那么阴沉。欧阳铄一向都是阳光少年,如今自然又恢复了往日的灿烂风采,只是见了玉花穗的时候笑容会稍微收敛一点,但终究还是会有该有的礼貌。

锦瑟终于明白他们哥儿四个是如何的铁打的一片,连欧阳铄这死小孩都对玉花穗有微词了。

原来古人的心里真的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

危机解除,大家都各自忙起来。

尤其是锦瑟,她答应了欧阳铄半个月的时间给他做一千个创可贴的,前几天因为杜玉昭的事情牵扯了不少的精力,叶逸风也没心思给她弄那些可以止血治外伤的药粉。如今杜玉昭渐渐地好起来,欧阳铄把事情跟他说了说,叶逸风觉得此事可行,当时就答应了要尽快给锦瑟弄一些治外伤的药粉来。

几日后杜玉昭的伤口需要换药,玉花穗不愿离开非要守在一旁,当她看见杜玉昭的衣衫解开之后伤口上贴着的东西似曾相识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于是,她抽了个空儿把锦瑟给揪到了一旁,皱着眉头问道:“叶逸风给杜玉昭包扎伤口用的那是什么东西?”

锦瑟嘿嘿一笑,说道:“你看见啦?”

玉花穗啐道:“不看见我能问你么?你知不知道他们很是忌讳这个的?你居然用女人用的东西来给他弄伤口?你这死丫头是怎么想的?”

锦瑟连忙摆手,笑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你若是怪的话就去怪叶逸风啊,是他非要拿去给他用的,还逼着我改进了样式和配方呢。”

说到这个,锦瑟忙又拉过玉花穗去一旁坐下,一本正经的说道:“哎我说——咱们这万能OK绷也是一条生财之道啊,欧阳铄先让我做一千个,回头他说会说服平南王,把平南王府麾下的兵勇们每人身上都配备这种东西,以防意外的小伤。怎么样,我能干吧?你这几天只知道跟你的情郎腻歪在一起了,妹妹我却帮你赚钱,你不但不谢我,还来质问我,你有没有良心啊?”

玉花穗听了这话后也面带惊喜之色:“对啊!我也能把这个东西给父亲看,让他把大内侍卫和九城兵马的人也都配备上呀。这些人就算不打仗去,每日里也要操练的,小伤小患那是常有的事儿,一人三个恐怕都不够三五天用的。”

“啊?用量这么大啊?”锦瑟的眼睛里立刻放起了光彩——这可比女人们一个月用那么几天的量多了去了,而且这还是光明正大的官方生意。啧啧…发财了。

的确是发财了。锦瑟发财的事情还不只是这一件。

这边玉花穗刚放过她进去看杜玉昭,外边又有人进来回道:“回姑娘,叶家二少爷来了,说有事儿要求见姑娘。”

“咦?”锦瑟这回倒是很奇怪了,不解的问那来回话的丫头:“大少爷呢?这会儿怎么二少爷指名道姓的见我?”

那小丫头回道:“大少爷在前面坐着呢。是二少爷说有事儿一定要当面谢姑娘,所以大少爷叫奴婢来回姑娘一声,请姑娘到前面去一趟呢。”

锦瑟这才忽然想起了麟州知府之前扣住叶家的货船之事,算算日子那货船也该到京城了。于是忙叫了珍珠来:“快给我换衣服,咱们到前面去收年货了。”

珍珠好奇的问道:“姑娘收什么年货啊?”

锦瑟笑道:“别问了,反正过年少不了你的好衣裳。”说着,便抬手把自己身上的家常小袄脱下来,又吩咐珍珠:“把之前我画了图样让你做的那身白狐毛的衣裳拿出来穿。”

珍珠又问:“姑娘,那衣裳您不是说过年才穿么?”

锦瑟另有打算,不过她不愿意跟珍珠多说,只强调了一句:“今儿就穿,你看外边又要下雪了。还等什么过年。”

“好来。”珍珠转身去橱柜里拿出一个大大的包袱来。这些日子他们一直住在别院这边照顾杜玉昭,等杜玉昭好了锦瑟便搬去了之前她住在这里的屋子里去,再回老地方,珍珠自然是心情舒畅,各处都十分的顺手。

拿了包袱来打开,里面果然包了一件皮毛翻到领口袖口外边的衣裳。

这是锦瑟根据清朝服饰里的端罩修改的。在清代服饰制度中,端罩是一种皇帝、诸王、高级官员等人在冬季时替代衮服、补褂套穿在朝袍、吉服袍等袍服外的一种圆领、对襟、平袖、长及膝、左右垂带的翻毛外褂。

锦瑟因为嫌弃在这里动不动就披斗篷,那斗篷出门时还得双手牵着前襟,很是麻烦。而那些皮毛褙子又太过保守,样式也短,少了几分异域风情,至于其他样式的袍褂锦瑟又嫌弃太罗嗦或者臃肿不实用。

所以便根据自己的喜好,把端罩稍作改变,表里倒置一下,外边却用上等的云紫色贡缎为面,白狐毛为里,只留袖口和领口出雪白的狐狸风毛,让珍珠等几个心灵手巧的丫头给自己做了这样一件款式简洁大方,又十分保暖实用却不失华贵雍容的衣服来。

要穿这个衣服的话,就很不必再穿那些累赘的棉衣,所以锦瑟只在里面穿了一件粉绿色缎绣栀子花蝶夹衬衣,下身系了一条玫瑰紫色的襦裙,登上一双掐云镶边鹿皮小棉靴,待到珍珠把那件白狐褂子前面的玉扣一个个扣上之后,又转身半跪到她的身侧,从腰肢处拉起两条蝴蝶绦子来轻轻的收了收腰,在腰身的两边各自打了个兰花结,然后很是满意的站起来看着铜镜里窈窕的身影,微笑着问道:“姑娘,您看这样满意吗?”

锦瑟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抬手捏捏珍珠因为忙活了这一通而微红的脸蛋儿说道:“很好。你这丫头真是心灵手巧。以后我身边可离不得你了啊。”

珍珠平日里被锦瑟给打趣惯了,早就不再因为她这些轻佻的动作而害羞,只是调皮一笑说道:“只要姑娘不嫌奴婢笨手笨脚的碍事儿,奴婢乐的服侍姑娘一辈子呢。”

锦瑟又转身照了照后面,打了个响指笑道:“好。咱们可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许抱怨我刻薄不许你找婆家。哈哈…”说完,她不等珍珠反应过来就跑了。

珍珠气得在她身后一跺脚,忙拿了那只被遗漏下的圆筒手套追了上去。

前面的偏厅里,叶逸风正端坐在太师椅上陪着叶逸平用茶,闲聊一些家里的事情。

叶逸平刚说道:“大伯的身子这几日见好了。只是心情还不怎么顺,大哥抽个时间也该回去一趟,毕竟是亲生父子,哪里有哪些解不开的疙瘩呢。那日父亲过去瞧大伯,看着大伯心里是真的记挂着大哥的事情。他也是为了大哥做打算,大哥还要体谅大伯的一片苦心。”

叶逸风只是笑了笑,并不打算多说什么。恰好门口侍立的丫头福身请安:“姑娘来了。”

然后锦瑟灿烂的笑声便从门口传来:“是二少爷来了吗?”

叶逸风眸子一紧,盯着锦瑟俏丽的身影走了进来,一直到二人跟前微微福身时,方淡然说道:“你也真是胡闹。些许小事你帮也就帮了,怎么能要二叔船上的东西?”

锦瑟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瞥了一眼叶逸平,只俏皮的笑了笑,没说话。

叶逸平忙道:“大哥可别这么说,不是锦瑟姑娘开口要的,是父亲自己愿意拿出来的。再说,大哥说些许小事儿,可毕竟咱们还是要向别人开口,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开口求人的道理?这些东西是给锦瑟姑娘拿去打点玉大人府上那些管家管事们的,父亲说了,等忙过了这一阵子,要在家里设宴,请大哥和锦瑟过去亲自道谢呢。”

叶逸风淡然一笑,摆摆手说道:“二叔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如此骨肉至亲也这么谢来谢去的,叫外人看着也笑话。”

叶逸平忙笑着点头:“大哥说的是。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大哥说,何时派人跟兄弟到码头提货呢?若大哥这会儿没时间,可以叫几个得力的下人跟着兄弟过去,这老天眼看着又要下雪,阴沉沉的又潮湿,那些绸缎布匹还是要妥善保管的。”

叶逸风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那就叫杜少安派几个人过去吧。我这里真的有事儿走不开。改日再去给二叔请安。你回去替我问个好吧。”

锦瑟便忙说道:“我也要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大船卸货呢,反正在家里也是闲着没事儿,出去走走正好透透气。”

叶逸风微微皱眉,回头说道:“不行。我没时间出去,你一个人怎么去?”

锦瑟扁了扁嘴,说道:“叫几个人跟着不就是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叶逸风眉头皱的更深,很是不高兴的说道:“如今九城的戒严令虽然撤消了,可是行刺的事情还没查出眉目来呢,不许你胡乱出去逛。”

“哎呀,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找惹那些人来行刺。我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小丫头,人家怎么可能在我身上费那些心思?再说了,不还有二少爷在嘛。难道叶家的人一个个儿都是吃素的?”

叶逸平不幸被点了名,心里一怔,赶紧配合的笑道:“大哥,我多带几个家人照顾着就是了。你放心,保证把锦瑟姑娘给你毫发无伤的送回来。”

叶逸风怎么可能放心?

不过锦瑟像是拿定了主意要出去逛逛,撅着嘴巴十分不高兴的说道:“人家养条狗还能出去溜溜呢。我在这院子里都快闷出一身毛了。”

叶逸风无奈,只得叫了杜少安来,吩咐道:“多带几个家丁护卫,好生保护着姑娘去码头。出一丝差错你们谁也别回来了。”

杜少安一听这话有些头大。

自从这位锦瑟姑娘跟着大少爷进京以来,但凡跟她沾惹到一起的事情没一件不让人头疼的。但大少爷吩咐了,他也只能应承着,回头出去果然点了二十多个家人并六名护卫高手随行。锦瑟带着珍珠出门上车,被那阵仗给吓了一跳,忍不住笑道:“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么?”

第119章

珍珠悄声笑道:“姑娘金贵之躯,大少爷这还不放心呢。以奴婢看,诰命夫人出门也没这么大的阵仗。咱们只差那套行头仪仗了。”

锦瑟轻笑道:“只是不知道这诰命夫人是几品的?三品一下就算了,我还真不稀罕。”

珍珠被锦瑟这话给说的呆了一下,继而摇头笑道:“姑娘这话说的,可真是的…”

“狂么?”锦瑟站在马车的车辕上回头轻笑,“你呀,真是不明白。什么诰命夫人其实都比不上自由自在更好。天大地大任我行,多好。比那四方院子里的一年到头的闷着不知强了多少倍。”

说着,她转身钻进马车里,不再理会珍珠怎么样。

珍珠听了锦瑟的话,细细的想了想,不由得点点头,轻叹一声也跟着上了马车。

杜少安亲自伺候着,看这位小主子已经坐稳了,大手一挥,吩咐赶车的:“走了。”车夫答应一声放开了手里的马缰,并吆喝了一声赶车前行。二十多个家丁护卫簇拥着锦瑟的马车出了杜家别院往城外的码头走去。

而与此同时,镇南侯府龚夫人的马车也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龚夫人身为一品诰命,出行的阵仗的确不容忽视,豪华的大马车前后簇拥着十几个华服家丁,后面丫头们的车都比寻常百姓家的小姐场面,前面更有骑着白色骏马的叶逸贤为她领路。

叶逸贤本来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又批了一件枣红色织锦的斗篷,骑在白马上越发的风流俊逸,引得大街上过往的百姓们纷纷侧目。一个个艳羡不已的交头接耳,互相吹捧着镇南侯府的气派。

和锦瑟的马车所去的方向一致,龚夫人这一行人也是往城外而去。

两队车马在城门口的地方前后交错开来,恰好在临到城门口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各自从东面和北面两个方向交错着旖旎醒来,却是锦瑟的马车快了一步走在龚夫人的前面。

锦瑟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心里细细的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却听见珍珠惊讶的说道:“咦?那边好像是镇南侯府的人啊,那个骑在白马上的公子哥儿不是三少爷么?”

锦瑟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惊讶,便睁开眼睛伏过身去从珍珠那边的车窗往外看,一边儿问道:“哪儿呢?给我看看。”

珍珠指着后面说道:“刚拐弯儿的时候我看见了,就是三少爷。骑在白马上披着红色的羽缎斗篷,很是俊俏呢。”

锦瑟轻笑着瞥了她一眼,说道:“你莫不是看上他了吧?我跟你说啊,你看上谁都无所谓,就是不能看上他,知道吗?”

珍珠被锦瑟如此无赖的话给说的哭笑不得,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姑娘啊姑娘,奴婢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您说你一个主子家家的,怎么能够跟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说这样的话呢,嗯?你说我回去把这话儿说给大少爷,大少爷会怎么惩罚你呀?”

锦瑟笑嘻嘻的说道:“你能那么吃里扒外么?我这儿好心好意的给你提个醒儿,你还去告我的状?我吃了亏你又有什么好处?”说到这个,锦瑟的脑子里忽的闪过一丝什么,忙一本正经的问:“你刚真的看清楚了,后面跟着的就是叶逸贤?”

“嗯。是他。”珍珠笃定的点头,见锦瑟原本玩笑的小脸也严肃起来,因问:“姑娘想到什么事儿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