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惊喜交加,喜的是齐辰愿意调兵,惊的是居然不让他参与。

这可是他从头跟到尾的事情,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

“皇叔……我要管,哪怕给刘副将做副手……”

“不必再议。你回去吧。”

齐辰做出决定之后,便拖上唐安芙的手,态度坚决的回了内院,无论康王在后头如何请求,他都只当没听见了。

唐安芙明白齐辰的意思,康王毕竟是皇子,本身又是个没有应差的闲王,若沾手兵马之事,对他没有好处。更何况,康王才十五岁,京城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万一在蛮牛寨受点伤可了不得。

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把事情接管过来,不让他管。

第39章

雨势渐缓, 唐安芙站在檐下看着灯笼外的蒙蒙细雨, 等待齐辰回来。

之前答应康王派刘副将去大兴府衙调兵之事,并不是齐辰说了骗他的,康王离开之后,齐辰便让王伯去传刘副将来府, 齐辰与他在书房说话。

苏荷出来为唐安芙披了披风:“王妃, 夜里风凉, 回房里等吧。”

“好。”

唐安芙正要回房,就看见垂花门那有灯火,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果然看见王伯提着灯笼在前方打灯照路,齐辰随之而来。

两人进房后, 王伯将苏荷苏溪都带出去,还一脸笑意,体贴的为他们将门关好。

唐安芙自从知道王伯偷偷给齐辰送鹿血汤后, 就再也无法正视王伯脸上的暧昧笑容了,这个不正经的老头指不定脑子里在想什么。

“都吩咐好了?”唐安芙解下披风往屏风后走去, 边走边问。

“嗯。”齐辰在外面应了声。

唐安芙又说:

“王爷, 康王殿下说的这事儿恐怕背后有猫腻。”

她刚才在外面想了想, 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康王殿下说,蛮牛寨的人之所以敢那么嚣张, 是因为收了那帮外地商人的钱,那些外地商人想要地,就和蛮牛寨勾结, 抓了赵村的人,可是外地来的商人怎敢这样大胆,这是京城,天子脚下,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帮外地商人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就好像之前跟元家竞争的番邦人,同样的道理。那些番邦人也是仗着凉国公世子杨韬的势力才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中搭建人脉,开设香楼,若是没有凉国公世子撑腰,他们只怕连流民地都不能自由进出,更别说做其他了。

“嗯,确实很可疑。我先前也与刘副将说过,让他顺带去查一查那些外地商人的背景。”齐辰说。

唐安芙将披风挂在架子上,从衣柜里取出晚上睡觉穿的衣裳,顺便把齐辰的也给拿了出来,一件件的摊平放好,供他一会儿换装。

“现在去查那些外地商人只怕已经查不出什么头绪来了,从头到尾那些外地商人就是个幌子,实际上要赵村地的人肯定就是京城某大户,借了外地商人的名头和蛮牛寨与那些村民进行逼迫买卖,现在买卖既成,那些商人已经没有价值,必定销声匿迹,便是查也是大海捞针啊。”唐安芙说。

齐辰在外问:“你说的有理。但即便是大海捞针,如今也只能通过查这些商人,才能把幕后操控的人找出来。”

唐安芙换了衣裳,低头系衣带子,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

当年她和裴景离京上战场,刚开始去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军营是官级至上,但论资排辈的情况也很严重,要想将士们真心臣服,除了与他们打成一片,还得拿出真才实学,若领军的将领是个没有能力的草包,将士们自然也不会真心听他调度。

裴景当时在军中毫无资历可言,就算有安定候的人帮衬,依旧很难在军中立足。

那时候,边城正好出了一桩山匪杀人案,唐安芙当机立断,替裴景领了个差事,十日剿匪。

安定候身边有个谋士还挺厉害,尤其擅长分析地形,对打山匪起了关键的作用,他当时就提议,说要快速剿匪,就要占领一处高地,最合适的地方是一处村落的后山,可若他们真的和山匪打起来,附近村民可就遭殃了,于是首先就是要让村民迁移。

谁料那地方的村民特别彪悍,觉得山匪杀人又不是杀的他们村里的人,根本不配合军队。

最后没办法,唐安芙让人化妆成山匪的样子,找了个月黑风高夜,到村里抢了几家,抢东西是次要的,关键是闹出了特别大的动静,果然第二天整个村里都说山匪杀人杀到村里,当天下午村民就全部迁移出去了。

那时候唐安芙才知道,原来刁民怕土匪胜过怕军队。

后来因为占据了有利地形,唐安芙帮裴景领的十日剿匪任务大获全胜,至此才算在军营中立住了些。

不知为何,竟然想到了这桩往事,大概是因为那是唐安芙真正意义上打的第一次仗吧,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找不着那些外地商人,可能也不打紧。”唐安芙系好了衣带,从屏风后走出。

齐辰在剪灯花,闻言问:“怎么说?”

“你想啊,那幕后之人操控外地商人通匪买地是不是?”唐安芙悠哉哉的在圆桌旁坐下,齐辰剪好了灯花也走了过来,对她点头回应。

唐安芙笑着继续:“那现在地已经买了,只需把人放回来,不就神不知鬼不觉,可为什么蛮牛寨的人还不放人,继续勒索村民每户五百两呢?”

齐辰想了想,得出答案:“他们内讧了。”

“对!”唐安芙很满意齐辰与自己的默契:

“请神容易送神难,落草为寇的人又岂会是那种乖乖听话,让做一绝不做二的人?他们收了幕后黑手的银子,却还想得寸进尺吃两头,左手收幕后之人的钱逼迫村民卖地,右手借着绑架之事勒索村民钱财,只怕那幕后之人也没想到蛮牛寨会这么做。”

“所以,只要剿了匪寨,一番审问,定能问出幕后之人的蛛丝马迹,比大海捞针去找几个外地商人容易多了。”

唐安芙做最后总结。

齐辰对此十分认可,顺手给唐安芙和自己倒了杯茶,唐安芙接过他手中的茶杯,忽然想起一件事,指着桌上的小暖炉说道:

“对了,我给你煎了茯苓茶,还热着呢。”

齐辰扫了一眼却是摇头:“不了,先前在书房,王伯送了汤去,我全喝了。”

汤?

唐安芙心中警铃大作,放下悠哉哉翘着的二郎腿和手中的杯子,警惕问道:

“什么汤?”

“就之前一直喝的,这几天倒是没见了。”齐辰说。

唐安芙:……果然!她还是大意了!

自从知道齐辰每晚喝的不是苋鱼汤后,唐安芙就禁止厨房再把汤送到房里来,没想到王伯这么能见缝插针!

“那个,王伯……真的只是管家吗?”唐安芙发自灵魂的询问。

齐辰不解看她,边卸腰带边走进屏风换衣裳,不一会儿屏风后传出:

“你不知道吗?他是前大内总管,父皇驾崩以后,他就辞了总管之职,随我到辰王府养老来了。”

唐安芙傻眼,她还真不知道!

并且这个消息足够震撼和颠覆,王伯是……前大内总管……那岂不是……

“不对啊,王伯有胡子。”唐安芙说。

“假的。一扯就掉。”齐辰在屏风里说。

“假的……?”

唐安芙想象王伯被扯掉胡子的画面,忍着笑趴到屏风一侧,探头往屏风里看去,正好看见齐辰脱了内衫,露|出后背的样子。

这后背,唐安芙摸了不少回,抓了不少回,却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她知道齐辰的后背不平整,这很正常,哪个打仗的将军身上没点伤痕,就是她从前身上也有不少伤疤。

可齐辰背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痕却不都像是战场上留下的痕迹,其中有两处最为扎眼。

一处右侧后肩,一块拳头大的伤痕,像是火伤,并且伤口有层次,说明不是伤了一回,可火伤怎么会伤在同一个地方多回呢?

还有就是背心处几道像是被荆棘,就像是带刺的鞭子抽过留下的痕迹,唐安芙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有什么武器会留下这种绞状的疤痕,而且凭齐辰的身手,就算真的被什么人用武器所伤,他也不可能让人家在同一块地方打到这么多下吧。

不知不觉的,她就走到齐辰身后,伸手抚上他背脊上的伤口。

齐辰身子一僵,肌肉像是立刻转换成备战状态,眼角余光瞥见唐安芙,肌肉才微微松懈下来。

“这些都是怎么弄的?”唐安芙边摸边问,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声音微小且有些颤抖。

“战场上刀剑无眼。”

齐辰正说着话,就感觉一张软乎乎,柔嫩嫩的脸贴到了他后背上,唐安芙两只手从他背后探出,将他结实精瘦的腰圈住,不知道说什么,就想这样静静抱着他。

齐辰还是第一次被人从身后抱住,他的心跟着唐安芙颤抖的声音而微微发颤。

低头看着她如珠光般莹洁的皓腕,十指修长尖细,手形与她的人一般好看,倒是虎口处有薄薄一层茧,知她惯使白龙枪,虎口有茧说明没少练。

齐辰看着那两只形态优美,柔软洁白的手,脑中忽然想起某本书里的内容……

唐安芙抱着齐辰,将自己完全贴在他的身后,紧紧的抱着,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忘记一些这些伤口带来的伤痛般。

“你以后上战场,要不要……”

唐安芙想说以后上战场带上她,就算她本事不大,但关键时刻还是能给他挡挡刀什么的,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手心被塞进了一个毛乎乎,软软的,热热的东西。

一股电流从头发丝传到了脚后跟,唐安芙意识到那是什么,想撤回手的时候,却被另一只手强势按住。

只见齐辰回头看了她一眼,用毫不见外,且平常冷静的声音对唐安芙说了一句叫人绝倒的话:

“书上说,这样……也挺舒服。我们试试。”

试试,试试个屁!

唐安芙脑门儿炸开,眼睁睁的看着齐辰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中沾染上了些许异色,谁能想到这个正经又高冷的人刚才对她的手做了什么,并且还无辜的诱导她继续做下去……

唐安芙简直第无数次后悔,当初就不该把包嬷嬷给她的那本教习册拿给齐辰看,就他这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唐安芙都快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刚想好好的煽情一下,怎么就被他一个猥|琐的动作完全带跑偏了呢?能不能正经一点,过审多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昨天感谢的单子好像不全,有些小天使没出现,我也不知道咋补,就在这里统一感谢一下给我地雷和营养液的亲亲们,谢谢~

第40章

荒唐一夜。

第二天一早, 齐辰没事儿人似的早早起床, 唐安芙虽说比刚开始适应了一些,却也磨磨蹭蹭到辰时三刻才起,这还是惦记着今日要去看城外看蕊娘,不然她至少能睡到中午。

起来后, 用了些早饭, 让王伯准备马车, 带上风铃直接出城去了。

元家的田庄唐安芙以前来过几回,但因年代久远,真正到的时候还稍微找了找才找对路。

田庄不比宅院,就是一片农舍连在一起,前院后院的地里都种着东西, 唐安芙下了马车,一眼就看见元蕊娘站在院子里浇花……呃,看起来像是在浇花。

因为她手里的水壶里已经没有水出来了, 她还用手提着往花上浇。

“蕊娘!”

元家田庄虽大,但也是篱笆墙, 唐安芙站在篱笆墙外对回过神扭头看的元蕊娘招手。

元蕊娘懵懵的看向声音源头, 先是一愣,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就赶忙把手里的水壶放下, 让下人去开门,她自己也迎到门口。

“阿芙!”元蕊娘十分惊喜,拉着做小妇人打扮的唐安芙左看右看。

两人挽着胳膊进门, 经过元家田庄前院的一片郁郁葱葱,桃香扑鼻的桃林。

今日阳光正好,元蕊娘让唐安芙到里屋说话,唐安芙却对院子里的风景情有独钟,元蕊娘便叫人将桌椅搬到院中,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阿芙,你怎么会有空来看我啊?”元蕊娘拉着唐安芙的手不肯放开:“你在王府还适应吗?过得怎么样?王爷对你好吗?王府里有没有人欺负你?”

一连几个问题让唐安芙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两人目光交错在一起,忽然默契的笑了起来。

元蕊娘说:“我也是多余问,王爷要是对你不好,你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我哪个样子?”唐安芙低头看了看自己。

元蕊娘凑到她跟前,极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唐安芙便忍不住笑着与她打闹了起来。

“你怎么好端端的搬到庄子里来住了?我回门那日都没见着你,亏我还给你带了礼物,让我哥带给你。对了,他东西给你了吗?”唐安芙捧着杯茶站在已然结果的桃树下与元蕊娘闲聊。

元蕊娘目光一动,低头小声‘嗯’了一声。

“我让他给你送过去的。他那个糊涂虫,都没告诉我你搬庄子里来了,还是我昨儿回家看我阿爹阿娘,自己去你家找你才知道的。”唐安芙在那喋喋不休:“你也是,好歹派人给我留个信儿啊,我……”

“阿芙。”

元蕊娘忽然打断了唐安芙的话,唐安芙回头看她,就看见元蕊娘嘴角挂着一抹并不怎么开心的笑,说:

“我要订亲了。”

唐安芙短暂愣了愣,然后才从桃树下走出,坐回元蕊娘的身边:

“真的假的?”

元蕊娘点头:“真的。”

唐安芙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突然搬到庄子里来了。是你娘要帮你订亲是不是?你自己不愿意是不是?”

谁料元蕊娘却摇头:“不是我娘,是我自己要订亲的。我娘给我物色了一家,也是商户,不过那人年前考中了秀才,是个读书人,可惜他不是京城人,将来我若是嫁到他家,咱俩今后见面就不方便了。”

上一世元蕊娘确实是远嫁出京的,也正如她所说这般,她嫁出京后,跟唐安芙就再也没见过面,开始的两年,两人还通一通书信,后来唐安芙随军,一连好几年,也就断了音讯。

唐安芙记得两人通信那两年,元蕊娘信中说过,自己过得并不是很好,夫家虽是商户,可规矩大,她人生地不熟的,受了气也不能时常回娘家,唐安芙当时自己过得也并不好,裴家的日子很煎熬,所以对于元蕊娘信中说的一切,她也是无能为力。

难道这一世,她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元蕊娘嫁去一个并不能让她幸福的地方吗?

“太仓促了。能不能先别订亲。京城有那么多好人家,干嘛非得嫁到外地去呢。你先等等,我让我阿娘,或者我阿哥,他认识的青年才俊不少,让他给你介绍几个先看看。”

唐安芙急切的挽留,元蕊娘听到她说‘阿哥’的时候,抬眼看了看她,唐安芙一时没抓住她的这个眼神变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我哥虽然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他人品不错,眼光也好,他挑的人不会错的,他……”

元蕊娘抬手捂住了唐安芙继续叨叨念念的嘴:“你能不能别提他了。”

唐安芙不解,将元蕊娘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问道:“别提谁?我哥?”

一个隐隐的念头瞬间在唐安芙的心中冒出,回想她两次回去对唐安杰问起元蕊娘时,唐安杰那欲盖弥彰的紧张神情……再看元蕊娘此时苦恼的样子……唐安芙试着猜测了一句:

“你和他,怎么了?”

元蕊娘低下头,轻咬唇瓣,眉峰蹙起。

这样子,肯定有事,唐安芙又催促一句:“说呀!”

元蕊娘被她一吼,忽然就撑不住伏案大哭起来:“你别问了,你别问了,我不知道怎么说。”

若这样子唐安芙还猜不出他俩发生了什么,那就太没常识了。

“他欺负你了!”唐安芙冷声问。

元蕊娘抽抽噎噎的直冒眼泪,唐安芙愤怒起身:“我找他去!”

谁料她刚起身,就被元蕊娘一把抱住:“不是,不是的。你别去找他,他,他也不是故意的!”

唐安芙捧着元蕊娘哭花了小脸:“到底怎么回事,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去抓他!”

元蕊娘没法,只得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唐安芙:

“那日你成亲,我俩都喝多了,在,在你家柴房……”

说到这里,元蕊娘实在说不下去了,捂着脸不知怎么面对唐安芙震惊的目光。

“你俩……”

唐安芙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缓了半天才艰难的冒出一句:“那你急着嫁人,就是因为这个?这事儿,我哥知道吗?”

元蕊娘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他不知道。可他以前也说过并不喜欢我,我不想勉强他,也不想日日在他面前出现惹人嫌。”

“所以你就想着远嫁外地……”

照这么说,那上一世他们俩是不是婚前也有过这样的私情,蕊娘才嫁去了外地。

“我纵然不能让他喜欢我,至少也不能让他讨厌我吧。”蕊娘说。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必须去找他问清楚才行。”

上一世她不知道内情便罢了,这一世她知道了内情,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呢。

元蕊娘拉不住唐安芙,便在她身后大声喊道:“你若去了,咱俩从今往后就别见了!”

这句话杀伤力够大,硬生生把唐安芙的脚步给扯了回来。

一刻钟后,唐安芙坐在那里生闷气,元蕊娘自知不对,又不知道说什么,便在一旁小心的招呼着。

“对了你之前不是喜欢吃我五婶家腌的雪里蕻吗?我给你拿点过来好不好?”元蕊娘有心把唐安芙哄高兴了。

唐安芙却斜斜看她一眼:“我有病啊,就茶吃雪里蕻?”

茶就咸菜,亏她想得出来。

元蕊娘也觉得好像不太合适,又道:“要不吃蜜饯吧,不过今年的新果子还没出来,蜜饯都是去年做的……”

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唐安芙有些不忍心,妥协道:

“蜜饯就算了。雪里蕻就雪里蕻吧。打两个刚生的鸡蛋,做个雪里蕻鸡蛋汤。”

元蕊娘连连点头:“好好,再让我五婶给咱们贴两张饼子,顺便杀只鸡红烧烧,咱们中午就吃这些。下午我带你池塘里钓鱼。”

元蕊娘的五婶家就住在她家庄子附近,元蕊娘要是高兴的话,便去她五婶家吃饭,只不过这些日子元蕊娘心情不好,日日在田庄里待着,就没去她五婶家。

唐安芙隐约还记得,蕊娘五婶家的饭很好吃。

两人收拾了一番就去了,蕊娘五婶很热情,亲自下厨给她们做了菜,但唐安芙吃了两口后就觉得跟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我五婶亲自煮的。”元蕊娘凑过来解释,刚才她五婶煮饭时,她凑过去问了问情况:“她家厨娘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已经很久没来上工了。一时找不着合适的。”

唐安芙表示理解,反正她也不是特地来吃饭的。

“说起来,她家厨娘也挺可怜的。年轻时死了丈夫,一个人把闺女拉扯大,谁知道还遇上那种事。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被土匪绑上了山,就算不死,回来一辈子也毁了。”

元蕊娘感慨道。

唐安芙听到‘土匪’两个字时愣了一下,往这附近看了看,问元蕊娘:

“这里是不是离五绝山挺近的?”

“是啊。怎么了?”元蕊娘给唐安芙盛了一碗汤。

唐安芙放下筷子,小声问:“你五婶家厨娘不会是赵村人吧?”

元蕊娘惊讶:“你怎知道?”

还真是!唐安芙暗叹这世界太小了。

“听了些赵村的传闻。他们村儿里是真的出事了吗?”唐安芙问。

“真出事了。我这些天在庄子里也听婆子们说起过,说是赵村的人惹了蛮牛寨被报复了,蛮牛寨抓了好多赵村人,现在正一家家勒索呢。五婶家的厨娘就是赵村的,她闺女现在还被关在蛮牛寨里,生死未卜。”

“先前我五婶说,她前两日还来跟五婶借过银子,那帮土匪太黑了,张口就要五百两,普通老百姓家五十两都拿不出来,更别说五百两了,没钱的人家就只能等死,太过分了!”

第41章

接连两天都听到了关于赵村的事情, 唐安芙决定去看一看。

吃过饭, 唐安芙和元蕊娘乔装打扮了一番,都做农家装扮,让元蕊娘的五婶寻了个认路的人,带着她们往赵村的方向去了。

风铃对唐安芙此行并不赞成:

“王妃, 赵村如今乃是凶险之地, 您不宜前往。”

唐安芙却坚持:

“放心吧, 我有数。”

“王妃,请不要让属下为难,属下的任务就是保您安全。”风铃依旧不放行。

“我有自保能力的,我学过武。”唐安芙试图说服。

但从风铃的表情来看,唐安芙就知道她并不相信。

“世道险恶, 王妃就算学过一些武,但遇到真正危险的时候您就知道,您所学的那些花拳绣腿并无任何作用。”风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