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唐安芙听见了林中传来的那一声尖细的哨声,对康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掀开车帘子,对从林子里解过手出来的唐安杰使了个眼色:来了。

唐安杰一惊,然后点了点头,自觉的坐回马车前板上,一边压帽檐,一边摸到了贴在车壁旁的刀柄上。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群穿着兽皮短打的人持刀跳出,为首那人头上缠着褐色长巾,虬髯粗眉,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肌肉喷张,肩上还扛着一把看起来就极重的刀,简直就是迎面而来的匪气,他身边还有个瘦高个儿,一口大龅牙,贼眉鼠眼的,看着特精明。

“你们什么人?”

唐安杰跳下马车,站在车壁旁,用马鞭指着跳出来的山匪,做戏做全套的明知故问起来。

那些山匪互相交流了个眼神,反问唐安杰:“你们又是什么人?”

马车外的对话让马车里的康王面上一紧,哆哆嗦嗦的问了句:

“是不是,来了?”

唐安芙正关注外面的情况,数了数山匪的数量,大约二十来个,土匪先前肯定已经探过她这里的情况,她们这边连后头化妆成仆婢的护卫,总共加起来有十几个,土匪来二十个人,未免有些不太够,所以唐安芙断定,他们背地里肯定还有埋伏。

“是不是来了呀~”

康王吓得缩成一团,见唐安芙在马车的四个窗户边左看右看,不知道在看什么,问她问题她也不答,不禁有些着急:

“哎呀,娘子,我问你话呢!”

这是他们刚才商量好了的,在马车里的时候,他要称呼唐安芙为娘子。刚才一路上尽顾着咳了,还没有机会这么喊她,这是第一声。

喊自己的皇婶做娘子,想想还真是够刺激的。

然而还没等康王在心里好好的体会这种刺激,就听见背后阴恻恻的传来一句:

“你叫谁娘子?”

“我叫……嗯?”

康王刚要回答就发现不对,唐安芙也听见了那道从马车外传来的声音,对康王挥了挥手,康王识趣的往旁边闪了闪,唐安芙掀开了马车后头的窗帘子,果真看见一张透着阴寒煞气的俊脸。

“啊,你——”康王指着后车窗外的齐辰,刚要大叫,就被唐安芙反手捂住,看了看后车窗的大小,确定齐辰进的来,便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进来再说。

齐辰身手矫健的从马车后窗钻进马车,他动作轻柔的仿佛一只盯住猎物的黑豹,丝毫没有让马车因为他翻身而入的动作而有所摆动。

“你怎么来了?”唐安芙惊讶过后就是惊喜,脸上笑容止不住的对齐辰问。

齐辰无奈的看着她的笑颜,想要教育几句,可对着她那张笑吟吟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得把怒火发泄在一旁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康王身上,一脚踢过去,冷道:

“衣服脱下来。”

康王看看自己的脚,心道你俩还真是夫妻,踢人都踢同一个地方。

若是旁人的话,康王还不怕,可来的是皇叔,他刚才还当着皇叔的面叫皇婶做娘子,被当场抓了包,正是心虚的时候,哪里敢不听话,三下五除二就把外衣给脱了,连带毛坎肩也一并恭恭敬敬的送到了皇叔面前。

齐辰接过衣服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看来他这个正牌夫君是想换上康王这个假夫君的‘戏服’了。

“那我怎么怎么办?待会儿他们冲进来,怎么解释我是谁?”康王小声问。

齐辰将他上下看了一眼后,嫌弃的回了句:“你当儿子。”

唐安芙忍着笑给齐辰整理衣裳,康王在那立刻就炸毛,压低声音低吼道:“什么儿子?你俩这年纪,生的出我这么大的儿子吗?擎等着穿帮不是?”

虽说齐辰的辈分在那,可终究也只比康王大了六七岁而已。

“那你就回去。你有几个脑袋,敢跟着他们闯匪寨?刘副将干什么吃的?”齐辰咬着后槽牙说话的样子比平日里更恐怖。

康王咽了下口水,替刘副将解释:“不关刘副将的事儿,是我自己硬要来的,他阻止不了我。”

眼看叔侄俩要吵开了,未免耽误计划,唐安芙想起来马车里还有一套衣服,他们现在用的这辆马车是她和蕊娘坐着来赵村的那辆,她们来之前都换了村姑的衣裳,自己的衣裳就放在马车里,后来蕊娘坐仆人的车回去了,马车留给唐安芙,她的衣裳自然也就放在马车里了。

将蕊娘的衣服翻出来,递给康王:

“要不,小丫鬟吧。”

康王:……

**

马车里的交流告一段落,马车外的交流还在继续。

唐安杰作为这出戏的总导演,正在尽职尽责的对那些山匪解释他们从何而来,来京做什么的,因为什么什么事情,今天没赶上进城,就只能在城外露宿一宿,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云云。

台词说到这里,唐安杰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道|具给那些拦路的山匪送去。

而那些山匪拿了银子,为首那虬髯壮汉在手里颠了颠,抛给身旁的瘦高个儿,说了句:“还是个肥羊。”

瘦高个儿掂量了银子后,就塞进衣袋里,跟虬髯壮汉对视一笑,虬髯壮汉忽的变脸,对着唐安杰道:

“识相的把银子全交出来,兄弟们放你们条生路。”

唐安杰佯做发怒:“你们别太过分,我们可是带了护卫的。”

土匪们早就探过这车队里,下人仆婢倒是有几个,可看起来像护卫的,左看右看也就只有始终抱剑在一侧沉默不语的宁少坤。

土匪们猖狂的笑了起来:“就这病鸡模样的护卫,哈哈哈,老子我一个能打他一百个!”

宁少坤感觉受到了侮辱,当即就想拔剑上前,谁料土匪们早就防着他,见他一动,几个人就围上来,把他作为重点监察对象,宁少坤当时就怂了,抱着剑退了一步,干咳一声。

这怂怂的样子让土匪们的气焰更加高涨。

“哈哈哈哈,老子劝你们还是快快交钱,你们这护卫可护不住你们!”

这话说完之后,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一声黄莺出谷般清脆可人的声音:

“阿叔,外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夫君好容易才睡下,又给你们吵醒了。”

被唤做‘阿叔’的唐安杰往车里回了句:

“外头没事,少夫人照顾好少爷便是。我们这……哎哎,你们干什么!”

听见马车里的动人声音,那虬髯大汉就跟瘦高个儿对视一眼,眼招子瞬间亮了起来,两人毫无顾忌走向马车,一把推开马车旁的唐安杰,正要伸手掀马车帘子,就看见一只如羊脂白玉般的纤纤玉手从车帘子后方伸出来。

车帘子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令人垂涎的美貌娇颜,竟是个绝色美人儿。

瘦高个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跟虬髯壮汉说:“这可比上回那个漂亮多了。”

虬髯大汉跟着点点头:“是啊,比这个差远了。”

“这要带回去给大哥,大哥定然高兴。”

“咱俩就立大功了。”

两个土匪旁若无人的交流,就当着唐安芙的面。

而马车里的唐安芙一派天真的对他们眨了眨眼,娇娇的问道:“二位是什么人,有何贵干?”

任何男人对着这样的美人都说不出恶言恶语,虬髯大汉把肩上的刀往旁边地上一插,两手在身上蹭了蹭,学着街上那些酸儒的样子,对唐安芙拱手作揖:

“小娘子有礼。”

唐安芙点头回礼。

那虬髯大汉的目光不住往马车里钻,嘴上还客客气气:

“不知小娘子深夜出现在此,所为何事啊?”

唐安芙娇柔一叹:“我家相公体弱多病,我们在老家听闻京城有名医,便变卖了所有家产,来京城为夫看病,不知惊扰到诸位,可否请诸位行个方便,放我们前行。”

两土匪再咽口水:“哦,原来如此。小娘子看着年纪不大,竟已做了人妇。”

“嗯,家里穷,兄弟姐妹多,爹娘养不活我,便将我卖给我夫君家做了童养媳,谁料我夫君是个病秧子,这才刚成亲没多久,他就病发了,公公婆婆又相继去世,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了主,听了人家说京城有名医,就过来了。”

唐安芙的声音缓缓慢慢,人又像是水做的一般,光是看她说话,就足以叫人酥断了骨,销断了魂。

唐安杰却是站在一旁看着如戏精附体,不断给自己加戏加台词的唐安芙恶寒不已,心中焦急,干咳一声,提醒她赶紧进入正题。

唐安芙将头上金钗取下,递到那虬髯大汉面前,说道:

“来之前,我也听人说了一些江湖规矩,望诸位好汉与我们行个方便,等天一亮我们就要去闫家村寻找神医闫大夫了。我夫君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

虬髯大汉收了簪子,还想顺带摸一摸唐安芙的小手,被她快一步闪开。

瘦高个儿眼珠子忽然一转,精明的问唐安芙:

“小娘子说的闫神医,可是东平县闫家村的闫大夫?人称回春圣手。是也不是?”

唐安芙颔首:“正是。”

瘦高个儿往虬髯大汉递去一眼,双掌相击:“巧了不是。您说的那位闫神医,现在已经不在闫家村了,之前我们大哥得了病,便派人去把他接到我们山上小住了,所以你们就算去了闫家村,也是找不到闫神医的。”

唐安芙故作懵懂:“什么,怎么会这样。那,那我夫君的病……”

“小娘子若不嫌弃,便随我们上山,反正闫神医就在山上,他那医术不是我吹,华佗在世也不为过,你夫君的病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肯定药到病除。”

“这……”唐安芙略微犹豫:“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我们大哥最好色……呃不是,最好客了。”

瘦高个儿死命的忽悠。

唐安芙这边咬着唇做出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唐安杰从旁说道:“少夫人三思,他们,他们是土……”

话没说完,脖子上就给旁边的土匪架了刀,顺势闭嘴。

“别别,那我与夫君商议一下可好?”唐安芙说。

两个土匪对望一眼:

“你商量吧。反正我们跟你说了,闫神医就在我们山上,你要是想治病,就得跟我们上山。”

唐安芙转过身去,像是跟车里的人商量过后,才回过身来说:

“我家夫君说,若是闫神医真的在山上,那他肯定是要去的,到时候咱们给诸位好汉多一些诊金,可好?”

“好好好。”

“好说好说。”

两个土匪喜笑颜开,心道:成了。这国色天香的小模样,居然是个傻妞。

不管怎么说,官道旁他们也不敢杀人,但若把人骗上了山,还不是要圆要扁随他们拿捏嘛。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下车来,前边儿是林子,马车不方便走,你们下车,把东西全拿上,跟我们上山去吧。”

“是,那就劳烦诸位了。”

唐安芙回过身去将马车的帘子左右都挂起,然后所有人就看见马车里走下来三个人。

只见唐安芙扶着脸色苍白的男子,旁边还有一个矮小的梳着两个简单花苞髻的小丫鬟跟着搀扶。

看清唐安芙扶的人是谁后,唐安杰和宁少坤脸色一变,可此情此景,他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问齐辰怎么会在车里,只能顺着演下去。

“小昭,我与相公上山治病,你留下看守马车。”

唐安芙吩咐康王,其实刚开始她就不同意康王来掺和,一来他年纪小,二来凶险,怕他出事,偏他说什么都要参与,如今齐辰来了,能不让他卷入就不让他卷入吧。

“不行!要一起上山。”

瘦高个儿谨慎道。

唐安芙不解:“可是,我家马车总得有人看着吧。我们过些日子治好了病,肯定还是要下山的呀。”

她说的认真,仿佛一点都没察觉被骗的事。

瘦高个儿还想说什么,虬髯大汉就开口了:

“哎,算了算了。一个小丫鬟,长得还不咋地。留下就留下吧。”

康王得了土匪一句‘长得不咋地’的评语,暗自咬着后槽牙,心中把这些土匪骂了个狗血喷头,发誓定要剿灭他们不可。

瘦高个儿还想说点什么,被虬髯大汉拖到一旁:

“天快亮了,赶紧把人骗上山,一个干瘪瘪的小丫鬟,有什么意思?”再指车队后面拖车上的箱笼:“看到那些箱子没?她说是变卖了家产出来的,那箱子里,定有不少宝贝。”

“……”

**

唐安芙扶着齐辰走在山路上,唐安杰和宁少坤跟在身后,拖车上的十几口箱笼全都由土匪们帮忙抬着上山。

化妆成仆婢的护卫们静静的跟在后头,暗自记下上山的路和岗哨位置。

两个土匪被唐安芙的美貌吸引的无心顾及其他,不时回头找她说话。

“你相公模样生的倒是挺俊,可惜身体不行。”虬髯大汉有意在唐安芙面前卖弄他的肌肉。

“男人还是要找身体好的。到了晚上你就知道身体好的男人有多好了。”

这话一出,周围听见的土匪们全都不约而同哄堂大笑起来。

唐安杰和宁少坤对视一眼,对这帮粗鄙之人都恨得牙痒痒。

类似这样萎|缩的话语,唐安芙从山下听到山上,暗自为这些秋后的蚂蚱默哀的同时,还要不时安抚被她搀扶着的‘病弱相公’,借着给他整理坎肩的时候,贴着他耳朵轻声说了句:

“稍安勿躁,先救村民。”

别说齐辰,就是唐安芙,如果不是怕这些山匪用他们绑架的村民做人质,想先混上山把村民救回来的话,她自己就能领兵来把这些渣滓给灭了。

“咦,你相公怎么下了马车以后就不咳了?”忽然瘦高个儿对唐安芙问了这么一句。

毕竟他们侦查的时候,可是听见马车里传出的咳嗽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不是他过于小心,只是平白无故出现这么个外地大美妞,带着雄厚家产,还傻乎乎的跟他们上山,总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唐安杰和宁少坤皆心上一紧,以为要暴露,却见唐安芙暗自掐了一下齐辰的胳膊,齐辰居然真的配合她咳了那么几下,配合他刻意涂抹的苍白的脸,还真找出那么一点虚弱的感觉。

齐辰这么一咳嗽,瘦高个儿也没话说了。

反正眼看就要到山门口,他们马上就能跟这帮人翻脸,到时候关起来,多派些人看守就是了。

一行人很快就从山下到达蛮牛寨,还别说,这小小的山寨怪不得敢那么嚣张,从上到下的防守倒还真像模像样的,各处暗哨不少,配着□□,若是强攻确实会吃亏。

蛮牛寨门口还有望风台,早已认出虬髯大汉和瘦高个儿,通知下面打开寨门。

进了山门以后就是一个硕大的演武场,不进来还真不知道这蛮牛寨的规模这般大,若再由着他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说不定真就成了民间武装力量,到时候占山为王,鱼肉乡里,遭殃的百姓多了,头疼的还是朝廷。

高耸的大门从内而外打开,迎着虬髯大汉和瘦高个儿进门,听众山匪称呼,这两人是寨里的头目。

“把那些箱笼直接抬到库房,那些人都送到后山去,这一男一女带到厢房,等大哥处置。”虬髯大汉如是吩咐。

唐安芙大惊失色:“你们,你们不是说带我们上山找闫神医的吗?”

瘦高个儿哈哈一笑,原形毕露:“闫神医没有,阎罗王倒是有,你要见吗?”

“哎,瘦子,对小娘子客气点儿。”虬髯大汉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唐安芙和唐安杰交换了个眼神后,就跟齐辰一同被山匪押往后院的厢房。

把他们送进一间简陋的房间后,就有人在外面落了锁,唐安芙和齐辰并不在乎有没有被人锁在屋里,唐安芙机灵的先到房间里的两个窗户旁去悄悄观望了片刻,只可惜此时天刚蒙蒙亮,看不清院子里藏着多少人。

“周围半丈的守卫不足二十人。”齐辰终于可以卸下毛坎肩,松了松筋骨后说道。

唐安芙完全不怀疑他的判断,齐辰是大齐朝当之无愧的战神,有这般厉害的侦查能力是应该的。

“那些村民应该都被关在后山,我得想办法到后山去。”唐安芙说。

齐辰看了一眼桌上的灰尘,嫌弃的蹙眉:“你还想自己去后山救人?若我不来,真出了事就凭你哥哥和姓宁的,你们有九条命都不够丢的。”

“我怎会靠他们。那些土匪抬上来的箱笼你看到了?里面全是刘副将手下的精兵,据说都是你神武营里出来的,你亲手练出来的兵自然个个身手了得,以一敌百不成问题。”

唐安芙被齐辰抓了个正着,心虚的同时不忘说点好话让他消气。

齐辰冷哼一声,仍未消气,唐安芙凑上前抱着他,吧唧吧唧在他脸颊上亲了两下:

“好了,我知道不该冒险,不也是正巧赶上了嘛。若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还见死不救,我定会良心不安。”唐安芙忽然又问:“对了,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齐辰拿她没办法,回道:“风铃回去说的。”

唐安芙想也是这样,旋而一笑:“你是不是很担心我会出事?所以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齐辰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以示回应。

唐安芙被掐的又痒又疼,扑上去直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两人正亲着,就听见房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第43章

唐安芙和齐辰分开, 赶紧跑过去把他的坎肩重新披到他身上, 正为他系着,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先前带他们上山的虬髯大汉亲自拿着个烛台和端着些茶水和吃食进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唐安芙身上打转。

“小娘子,我给你送些吃的来。”

说完后, 那人便想伸手去碰唐安芙, 齐辰眼明手快将唐安芙护到身后, 那虬髯大汉抓了个空,倒也没恼,将美人的‘病秧子夫君’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开门见山:

“你们不会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吧?”

唐安芙从齐辰身后探出脑袋,说道:“这位大哥, 我和我夫君都是良善之人,你能不能行行好,放过我们?”

“哈哈哈哈哈。”虬髯大汉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话, 捧腹大笑:“良善之人?老子杀得就是良善之人!”

说完还一拍满是灰尘的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唐安芙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用越发发颤的声音说:

“我, 我们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 你们别杀我们好不好?”

虬髯大汉重哼一声:

“哼,老子钱也要, 人也要!你这小娘子确实生的貌美,只要你把大爷我伺候好了,大爷我说不定还能考虑留你夫妻一条性命。 ”说完, 他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噌’的拔出,匕首刃在掌心拍打着威胁:

“要是伺候不好……”

匕首直接钉入他身后的桌面上。

唐安芙‘啊’的一声尖叫,吓得钻进齐辰怀里,紧紧的抱着,口中直喊: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见她如此害怕,虬髯大汉越发高兴,狂笑不止。

唐安芙在齐辰怀里一边呜咽咽,一边悄悄的瞥见虬髯大汉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

刚才他上山的时候,腰上还没有钥匙,这会儿有了,唐安芙想起他先前说要把唐安杰他们关到后山去。

看来这钥匙十有八|九就是后山关押犯人的牢房钥匙。

脑中犹豫着到底要怎么拿那串钥匙,按照目前的剧本发展来看,美人计也许是最好的,但齐辰在这里……呃也不是,就算齐辰不在这里,唐安芙也不可能对其他男人用美人计!嗯,是这样!

可是不用美人计的话,那就只剩下硬抢,对付这个猪头,唐安芙不在话下,关键是怕打斗的时候,引来其他人,若是因此打草惊蛇,他们今晚的计划不就全泡汤了。

该怎么办呢。

唐安芙正满心为难的时候,只感觉身子一冲,原本给她依靠的胸膛忽然不见了,眼前一道人影闪过,她还没反应过来呢,房间的门就从里面给重重关上。

虬髯大汉听见声音,刚回头去看怎么回事,就被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吓了一跳,心道不妙,张口要喊,只觉得脖子处被人点了一下,他不仅再也动不了,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紧接着,两只瞪着的眼睛看见最后的画面就是一道寒光闪过,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钻心的疼也不及眼睛再也看不见的恐惧,张大嘴巴想要把疼痛与恐惧嚎叫出来,却连丝毫声音都发不出。

齐辰脚尖将虬髯大汉腰间的钥匙勾住,踢给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惊呆了的唐安芙。

下意识伸手接过钥匙,唐安芙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齐辰到底是怎么从她身前移动到那人身前,以雷霆之速点穴刺目的。

拿着钥匙,唐安芙来到满脸是血,已经疼的晕过去的虬髯大汉身前,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这是她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传说中魔杀星的威力,视觉冲击实在太大了。

“怕了?”齐辰蹲下身子,用虬髯大汉的衣服擦拭匕首上的血迹,问唐安芙。

唐安芙赶忙摇头:“不怕,只是没想到。”

她上过战场,见识过战场的残酷,与战场断手断脚,肚破肠流的场景比起来,废人眼睛这种程度才哪儿到哪儿,她惊讶的是齐辰手起刀落的魄力。

“走吧。”

齐辰说完便直接开门,边走边将他身上的毛坎肩和外套除下,露出他本来的玄色衣裳。

此时屋外天光微亮,仍有残余月光,银辉照在他身上,如暗夜中寒光四溢的一品利器,手起刀落的瞬间,便将所有向他攻击而来的身影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