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个,元家是商户,你知道的。”谢氏说。

唐安杰点了点头,不解问:“我知道元家是商户,母亲不是一直与我说人的身份不分贵贱,难道您嫌弃元家?”

“不是我嫌弃元家,而是想要告诉你,你娶商户之女的后果。”谢氏说:

“虽说承恩伯府如今已淡出公卿世家的圈子,但你仍是不折不扣的公卿子弟,若是娶个高门女子为妻,今后对你的仕途也好,门第也好都能锦上添花,今后生了孩子,若有妻族相助,说不定你儿子还能有机会袭一世爵,但你若娶了商户之女,就意味着你今后若想入仕,就只能凭靠着你没什么用的阿爹和阿娘,还有你自己。”

“唐家到你已世袭三代,若第三代没有作为,爵位是万万传不到第四代的。这些你都想过吗?”

谢氏把今后可能会出现的后果一五一十的说与唐安杰听,希望他全部了解之后,再做出这个可能改变一生的决定。

本以为唐安杰会犹豫,没想到他很快给出答案:

“母亲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

“想过之后,仍要娶她?”谢氏问。

“要娶。”唐安杰坚定的答。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严肃的谢氏忽然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唐益也跟着笑了:

“瞧见没有,我说咱儿子就是比我有出息。”

谢氏白了他一眼:“德性。”

他们这态度让唐安杰有点拿捏不准:“那爹娘是同意帮我去元家提亲了吗?”

唐安芙和唐安秀对望一眼:“你还是赶紧想想今后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怎么养活妻儿吧。”

花厅内传出一片欢声。

谢氏问明儿子心意后,心情大好,原本她就挺喜欢蕊娘那孩子的,也知道蕊娘喜欢杰哥儿,但杰哥儿这榆木脑子始终都不开窍,她这个做娘的也没办法,如今好了,他知道蕊娘要订亲,急了,自己就想通了。

“可以了。事情商量完,你们该回哪儿回哪儿去。走吧走吧。”

谢氏开完了家庭会议,立刻就翻脸不认,推着两个女儿往外走。

唐安芙着急忙慌的赶回来,连口水都没喝着,甚至凳子还没坐热,就被亲娘又火急火燎赶了回去。

她和唐安秀一起出门,唐安秀邀唐安芙去她家里坐坐,唐安芙想起来王府校场上的白龙枪还没收拾,就婉拒了唐安秀,姐妹俩分别回家。

**

回到王府,唐安芙直奔演武场。

她出门的时候白龙枪就直接竖在地上,得赶紧去拔|出|来。

谁知她刚到演武场就听见场上唰唰棍响,齐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正舞着她的白龙枪。

唐安芙见他舞的兴起,便没有打断他,干脆坐在台阶上看着他舞。

齐辰惯用的兵器是剑,传说他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好像叫什么‘破邪’,正因为他那剑的名字奇葩,所以唐安芙的记忆才这么深刻。

据说齐辰在战场上斩杀千万,用的就是那柄破邪剑,可谓是威名赫赫,一度被军中奉为传奇。

没想到惯于使剑的人,枪法也这般震撼,唐安芙的枪法是谢氏所授,在军中磨炼万千后方成一势,一杆白龙枪,扫遍漠北营不是吹牛,但如今她这个老枪手在看到齐辰这个新枪手的枪法后,居然开始对自己的枪法产生了些怀疑。

齐辰一套枪法使下来,行云流水,一枪冲天,破势而上,落地时,及时闪避了一道棍影,唐安芙看他耍枪,一时技痒,倒要看看自己的枪法能在齐辰手下过得几招。

她见识过齐辰的本领,因此丝毫没有留手,全力以赴,将她融会贯通了两世的枪法尽数使出,一时间,演武场上两道身影缠斗不休,婉若游龙,翩若惊鸿,精彩纷呈。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唐安芙手中的棍子被齐辰手中的白龙枪挑飞,直插沙地,棍尾还因惯性猛烈颤抖,唐安芙看着近在眼前的白龙枪,嘿嘿一笑,打算用傻笑缓解败阵的尴尬。

齐辰收回白龙枪,将之递给唐安芙,做出评价:

“挺好。”

唐安芙拿着枪,不解问:

“你是说我的白龙枪挺好,还是说我枪法挺好?”

齐辰走到演武场边上的茶桌旁,倒了杯茶,认真想了想:“都挺好。”

唐安芙心上一喜:“你真觉得我枪法挺好的?不是骗我?”

齐辰喝了口茶:“我从不骗人。确实挺好。你枪法精湛程度超过了你的年龄。”

这倒是!

她两世钻研的武器就是白龙枪,若是寻常人,别说她如今这个年纪,就算是再练十年八年都未必有她在战场上磨砺两三年的精湛。

“你还看出什么?”唐安芙觉得齐辰话没说完,接着问。

齐辰只喝水不说话,唐安芙便从他手中抢了杯子,将水一口饮尽,催促道:

“快说。”

齐辰无奈,又追加一句:

“你练的是杀人枪,枪法凌厉,见血封喉。”

这都能看出来?唐安芙惊了。

“还要我继续说吗?”齐辰问。

唐安芙的头摇的像拨浪鼓:“算了算了,不用说了。”

再让他说下去,她藏在心里的那点子秘密可就守不住了。

把杯子还给齐辰,还顺便给大佬重新亲自倒了杯水送到嘴边。

唐安芙坐在石凳子上看着手中白龙枪,感慨道:“我的枪法快、狠、准,但使起来却十分费力,打一会儿爆发力是够的,若打时间长了,我的弱势就会显现出来。”

齐辰喝了唐安芙敬的茶,用食指挑起她的枪,说道:

“转枪的手法僵硬,每次变换招式所花时间太长。”

一句话便点出唐安芙枪法的弱项,唐安芙瞬间灵台清明,把白龙枪插在沙地中,转过身一把抱住齐辰,用得遇明灯的姿态恳求道:

“请夫君不吝赐教。”

齐辰低头看了一眼抱住他腰的唐安芙,冷道:“放开。”

“不放不放,夫君不教我,从今天开始我就长在你身上,再也不下来。”

要是两人刚成亲的时候,齐辰声音一冷,唐安芙可能还会有些害怕,但是现在嘛……唐安芙已经不怕他冷了,相反他越冷,唐安芙就越缠的厉害。

她一边说话,还一边用脸颊在他腰腹间磨蹭,从齐辰的角度看去,只觉得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格外诱人。

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下巴挑起,齐辰居高临下道:

“想让我教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唐安芙眨巴了两下黑亮亮,水汪汪的大眼睛,从善如流问:“什么代价?”

“叫师父。”齐辰说。

“师父。”唐安芙没有丝毫犹豫。只要能教她,别说叫‘师父’了,就是叫爹她也能叫的出口!(正在茶楼跟人畅聊天下事的唐益忽然打了个喷嚏!感觉有逆子在说他。)

齐辰一本正经的点头,用指腹轻柔的摩挲唐安芙颈间的嫩滑肌肤:

“今晚到为师房中,为师手把手教你。”

得,这回又换了个道貌岸然,为人师表的身份。

这家伙演戏还演上瘾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来一章,晚上应该还有。

第47章

唐碧茹和裴景的婚礼是七月初六, 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二房庶女嫁安定候世子, 这件事情早在仙姨娘和唐家二房、三房不遗余力的宣传之下街知巷闻,请帖发了一封又一封,近到附近邻居,远到分散各地的亲戚, 有的甚至提前了两三个月就派人送出请柬, 为的就是这日使宾客前来见证这场盛举。

谢氏站在主院的垂花门前观望着什么。

唐安芙因为怕热, 所以一早就回来了,正猫在谢氏的院子里喝冰镇芙蓉汤,就是用梨子、乌梅、芙蓉花和冰糖熬制而成的果酿,夏日里冰镇一番,喝起来爽爽甜甜, 很是解暑。

今日是二房嫁女,谢氏是伯母,最多也就是派人帮衬帮衬, 倒也没有需要她亲自出面招呼操办的地方,比较清闲。

但谢氏从垂花门前回来, 一路摇头, 看见唐安芙老爷似的躺在廊下躺椅上喝果酿, 秀芝在旁边喂她吃葡萄,还帮她扇风, 逍遥赛神仙的样子让谢氏又是一叹。

“阿娘,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唉声叹气的做什么?”唐安芙问。

谢氏让秀芝退下, 娘儿俩坐在一处,谢氏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对唐安芙数落起来:

“我本不该说,可实在忍不住!这仙姨娘办事确实不行,你瞧茹姐儿的嫁妆她都置办了些什么。”

“两张小叶紫檀的八仙桌,不是整块的木头也就算了,她配套的八张椅子居然是榆木的,两套梨花木的柜子,那么老大,花里胡哨,又笨又重。”

“你猜怎么着,她柜子里面还放了十八条八斤重的褥子,她当安定侯府是什么冰天雪地的寒窑吗?”

“还有还有,褥子里还放了枣、生、桂、子,我前几天就看见下人们论斤论斤的往那褥子里灌,这天儿也不怕窝里面臭了。我就说了那么一嘴,仙姨娘竟然阴阳怪气的说我就是不想裴家早生贵子,我也是多余,凭的落埋怨。”

“还有那些个瓶子罐子,既不是古董,又不是官窑特制,堆在嫁妆抬里凑数……还有那些个头面,也是一言难尽。”

“唉,真不知道安定侯府的人看见她准备的这些嫁妆会作何感想。”

谢氏嫁过两个女儿,亲手置办过两份嫁妆,也看见过别人家的嫁妆,倒不是说姑娘家的嫁妆一定要很多很豪华很气派,但至少得合适,得说得过去吧。

“二夫人一文钱不肯出,她一个姨娘,想来能拿出手的也少。”唐安芙说。

“不少啊!”谢氏对此有话说:“她要真没钱,弄成这样我也就不说了,偏生她有钱。那种十两一锭的金锭子,她让人打了两匣,差不多你妆奁盒那么大的匣子,挺沉的,少说得两千两。”

“两千两黄金?”

唐安芙首先想到的是仙姨娘可以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她要这么有钱的话,当年唐碧茹的日子怎么会过的那么清苦?

随即她就想明白了。

估计又是从裴景那里要来的。

这裴景对唐碧茹还真是舍得,不得不服。

“正是黄金。所以我才说她不会置办呀。她一下打那么多黄金锭子做什么,黄金又不能直接用,茹姐儿在婆家万一遇到要用钱的地方,她那金锭子怎么用?哪怕换成十两的小额银票,关键时候都比黄金锭子有用。”

谢氏这话不假,唐安芙完全能理解,裴家后宅的生活,可不是只有风花雪月那么简单,侯夫人精明计较,能让别人花钱的地方她就绝对不会动自己的钱,她是永平候府的嫡女,确实有不少私产,只不过都用在她自己和她儿子身上,连安定侯爷都很少能用到她的。

侯府的下人一个个更是眼高于顶,若打点不够,背地里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呢。

“现在茹姐儿的嫁妆抬出去可真是不太好看。黄金匣子总不能让人揭开盖子抬着吧?外头原本就说她高嫁,这嫁妆一出,算是坐实了。”谢氏说。

唐碧茹和裴景是高嫁还是低嫁,唐安芙现在一点都不关心了,她和齐辰日子过得比蜜甜,做梦都要感谢裴景的不娶之恩,巴不得他俩赶紧凑对。

“怎么说呢。虽然我觉得门第并不重要,但咱实事求是,唐碧茹的身份嫁安定侯府本来就是高嫁,跟嫁妆没关系。”

别说唐碧茹,唐安芙当年嫁裴家也是高嫁。世人眼中的门第观念就是这样的。

况且,当年唐碧茹嫁过人,生过两个孩子,清寡一身,提着个小包袱都被裴景领回家供起来,想来裴景对唐碧茹的嫁妆是否丰厚并不在意。

“话是这么说……”谢氏有点闲操心,有点看不惯二房那边的做法。

唐安芙把果盘放到谢氏手里:“好啦。横竖是二房嫁女,跟咱也没多大关系。娘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有功夫管别人,你还是多管管你儿子的聘礼吧。”

等唐碧茹婚事过后,唐家就要正式跟元家下定,下定之后,就能等着成亲了。

元家也是爽快,谢氏亲自领了两位全福人上门提亲,元夫人当场就拍板同意,还说什么嫁给唐家,连聘礼都不要了,她闺女自带嫁妆来嫁。

客气是这么客气的,唐家怎么可能不下聘,不仅要下,还要按照家里女儿的嫁妆规格,再上那么一个档次下聘,总之就很和谐。

而唐安杰和元蕊娘自从解开之前的心结后,两人肉眼可见的亲热起来,从前蕊娘跟唐安芙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如今却是他们出双入对。

“那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谢氏说着,目光触及院中,笑道:“说谁来谁,回来了。”

唐安芙看向院中,就看见冒着粉红泡泡的唐安杰和元蕊娘进来,跟谢氏请安之后,谢氏把地方让给年轻人,自己便去二房那边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谢氏一走,唐安芙就捏起一颗葡萄砸向唐安杰,被唐安杰一把接住。

“俗话说的一点不错,新人进了房,媒人丢一旁!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这个大媒人的?”唐安芙觉得受到了冷落,控诉道。

元蕊娘扯了扯她的衣袖:“阿芙~~”

唐安杰剥了手里那颗葡萄,递到元蕊娘面前:

“别理她,蕊娘,吃葡萄。”

元蕊娘害羞的接过葡萄,两人四目相交,情意绵绵,成功把唐安芙给肉麻到了。

从躺椅上站起来,唐安芙说:

“不妨碍你们谈情说爱了,我去二房那边看看。”

说完,唐安芙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元蕊娘吃了颗葡萄后才想起来一件事:

“诶对了,我忘记跟阿芙说了。辰王府从岭南运了三十几筐荔枝回来,他们府里管家说马上要送几筐到唐家来呢。”

“荔枝?”唐安杰惊讶,这时节的荔枝可是稀罕货,从岭南运到京城极其不易,所费金钱相当巨大。

元蕊娘也剥了一颗葡萄给唐安杰,说道:

“阿芙嫁入辰王府的时候,好些人都不看好,如今看来,王爷对阿芙还是很好的。”

唐安杰问元蕊娘:

“你想吃荔枝吗?我明年也给你提前订。”

元蕊娘失笑:

“这位公子,这话应该是我,元家商行少东来问你吧,你想吃荔枝还是杨梅?我家商号遍布南北,水路、陆路无处不至,你要有什么想吃的,只要我一句话,保管放到你的案头。”

唐安杰被反撩一回,也跟着笑起来:

“那敢情好,今后可就劳烦元少东家照应了。”

“好说好说。”

“……”

**

唐安芙到二房找谢氏,转了一圈得知谢氏在二夫人的院子里。

尽管被二老爷好说歹说给请了回来,可仙姨娘不知天高地厚,管了两天后宅就真把自己当正头夫人了,不肯把管后院的权利交还二夫人,后来还是二老爷回来当着二夫人的面儿抽了仙姨娘好几个巴掌,才勉强按下二夫人再动身回娘家的举动。

可二老爷虽然打了仙姨娘,却没有下死令让仙姨娘交权,说是至少等唐碧茹的婚事过后再交,毕竟这阵子都是仙姨娘忙前忙后,出钱又出力,没功劳也有苦劳。

二夫人看了一遭仙姨娘办的事后,没再硬是要收回后院管家权柄,二老爷要让仙姨娘管家就让她管好了,二夫人只管把自己的钱袋子捂好,在院子里休养休养,看他们怎么折腾去。

唐安芙找到唐安秀,与她坐到一处:“姐夫今儿来吗?”唐安芙问唐安秀。

“来呢。不过他们营地今儿早上要练兵,他约莫会晚点来。”

唐安秀的相公童修是四十八营都尉,每逢练兵日都会格外繁忙。

“对了,我听说阿爹近来在帮杰哥儿走动,约莫是想在他成亲前为他谋个差事。”唐安秀说。

唐安芙倒是没听说:“谋什么差事?”

“好像是……巡城御史吧。从六品,若是能成也可以了。只要他好好干,以后肯定能升迁的。”唐安秀温温柔柔的,说话也特别慢,就像那文火慢炖的燕窝,既香又甜。

姐夫也是个好人,老老实实,跟姐姐很配,可惜英年早逝。

唐安芙努力回想当年,姐夫童修因为古佛寺在建的高塔突然倒塌,他带兵从那高塔下经过,意外被砸死的。

古佛寺的高塔啊……

现在还没开始建造,等到那边开工以后,唐安芙真得想个办法,让姐夫童修远离那处才行。

“就像你姐夫,做了好几年的五品都尉,勤勤恳恳,上峰终于看到他的努力,这不昨日给他派了个清闲的肥差呢。若是办好了,年底考评定为上优,明年说不定就能正式入兵部,入了兵部就能参与战事讨论,他那个人就喜欢研究那些什么攻防布阵,无趣的紧。”

唐安秀在那跟妹妹喋喋不休自己的相公,唐安芙好笑的看着她,说:

“是金子总会发光,姐夫也是时运到了。他上峰给他派了什么肥差?”

唐安秀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宾客都在说话,没人注意她们,才在唐安芙的耳旁轻声说道:

“古佛寺要建一座百米高塔,需要一些官兵守卫,每日不用做什么,就带兵巡逻个几回,特别轻松。这种外勤军部补贴都尉一日八两银子呢,高塔至少得建半年吧,半年下来,一千五百两补贴少不了的,当然了,银子不是关键,关键是对考评好。”

唐安芙愣住了。

古佛寺的高塔这就要建了?

是她记忆出了偏差,还是怎么了。她记得古佛寺的高塔要明年才开建,怎会突然提前了大半年?

明年开建,建到一半的时候,塔突然就倒了,后来军部和户部一起调查过后才知道,原来之前工部出的建造图纸有问题,但后来高塔还是建成了,因为一个人——江南巧匠谭一舟。

谭一舟为古佛寺的高塔重新设计了一番,工部按照他的图纸来建造高塔,最终终于建成,而谭一舟也因为这高塔,一跃成为大齐顶级的工匠大师。

这位工匠大师有一位高徒,跟唐家有点关系,荣安郡王府大公子骆樊之,是唐安芙大姑姑的儿子。

可惜大姑姑很早就去世了,唐安芙也就小时候见过她几面,后来听说她疯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如今世人之所以会这般贬低唐家,其根本原因就是大姑姑的死。

大姑姑是突然疯掉的,没有任何征兆,骆家上下对其死因支支吾吾,一般有点血性的人家,姑奶奶在婆家突然没了,娘家定是要调查一番,让给出个说法,然而在这件事上,唐家没有任何作为,如此一来,无用、无能的标签就牢牢的贴在了唐家的男人身上,越传越像是真的,而唐益从未为自己辩驳过一句,就好像默认了般。

“好了不说了。喜娘全出来了,新娘子妆好了,咱们去看看。”唐安秀没注意唐安芙脸上的疑惑,拉着她往喜房去。

喜房门口有两个丫鬟站在那里发饴糖,跟唐安芙成亲时发的那种一样,都是三糖斋的,这种糖可不便宜,当时谢氏想订的时候没舍得,后来还是谢老夫人——唐安芙的外祖母亲自让人去订了两百斤送来唐家,据说花了八百多两,四两银子一斤糖,可谓天价,为此谢氏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唐安芙嫁的是王爷,发这种喜糖合情合理。

也不是说唐碧茹就不能发,只是……她这里里外外发好几种就有点让人看不懂了。

简单说吧,就是看人下菜碟,找一帮认人的丫鬟,看见门第好的,身份高的夫人小姐,就发三糖斋的饴糖,遇到身份一般的就发普通饴糖,这客人来做客,不管门第高矮总有交流吧,孩子们得了糖也会分享,这一来二去,宾客里可有不少得了普通饴糖的人都为此不高兴呢。

唐安芙和唐安秀在喜房里转了一圈,见着了盛装嫁衣的唐碧茹。

唐碧茹是真的高兴,今日可以说是她重生以来最期盼的日子了。

她终于嫁给裴景,终于堂堂正正的入了安定候府的大门,从今往后她终于能够以世子夫人的名义自居,再也不是唐家不受宠的庶女了,再也不用看二夫人的脸色。

只要一想到这些,唐碧茹连带看唐安芙都觉得顺眼不少。

而唐安芙如今对唐碧茹也没多少恨意了,她嫁给了齐辰,找到了自己的感情归宿,也乐得成全唐碧茹和裴景,祝他们百年好合,真爱万岁。

这一世的两人本就没多少交集,唐安芙和唐安秀在喜房待了一会儿,走个过场后,就没有多留,走出喜房。

第48章

唐安芙和唐安秀从二房出来, 打算再回谢氏的院子猫一会儿。

到了主院这边就稍微清净一些, 也就是跟二夫人和谢氏相熟的一些夫人小姐们在这儿。

经过花园时,管家叫住了唐安芙:

“四小姐。”

谢氏身边的人都是从小看着唐安芙长大的老人,因此尽管唐安芙出嫁了,他们仍坚持唤谢氏的孩子为公子小姐。

“怎么了, 吴伯?”唐安芙停下脚步, 等吴伯跑来。

吴伯指着外头说:“辰王府派人送了四筐荔枝来, 门房已经收下了。”

“荔枝?”唐安芙很意外。

辰王府送来的,齐辰也没和她说过。这人总是这样,做了什么从来不说。

荔枝是这时节的时令水果,但不易存放,唐安芙想了想:

“你先给我和姐姐送些过来, 剩下的找我娘,让我娘分去。”

吴伯领了命令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