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吴太医趴在地上颤抖回道:“贤,贤妃娘娘腹中胎儿先元不足,只怕生不下来。”

德明帝愤恨的瞪向脸色惨白的裴娇,沉声质问:

“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裴娇一个激灵,赶忙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妾,臣妾只是一时糊涂,受人蒙骗,陛下饶命啊。”

“朕问你!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德明帝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立刻剁碎了喂狗。

裴娇一时语塞,不知道要不要把唐碧茹供出来,正犹豫之际,皇后从旁开口:

“贤妃,你可知本宫与陛下为何会来?”

裴娇连连摇头:“臣妾,臣妾不知。”

她腹中胎儿有异常这件事,除了她身边的贴身宫婢和吴太医之外,只有唐碧茹一人。

“安定候世子昨日已入宫请罪。”

裴娇震惊,竟然是安定候世子……那唐碧茹定然已经……

彻底断了裴娇的念想之后,她开始疯狂磕头请罪:

“陛下,臣妾也是受了唐碧茹的蒙骗,她拿我父兄威胁我,逼着我翻下这滔天大罪。都是她,都是她逼臣妾的。请陛下看在臣妾尽心伺候的份上,绕过臣妾吧。”

德明帝总算亲耳听到她承认,深深一叹。

“你从前只是在我宫中为针线女官,为何突然调去御前?”皇后如是问。

裴娇知道再不交代便无活路,哪敢隐瞒:

“回皇后娘娘,也是唐碧茹找到了臣妾,她说能让臣妾到御前伺候,她要臣妾在陛下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对娘娘的忠心,陛下为着娘娘也会对我高看一眼,臣妾……不是,奴婢知罪,请娘娘救我。”

德明帝这才明白其中套路。

当时袁家遭难,他虽保下德妃,却无法让她继续为妃,只能幽禁冷宫,他对德妃心怀愧疚,而此时恰逢一个德妃从前身边伺候的宫婢出现,有意无意的在德明帝面前提起德妃如何贤良,如何待人宽容……

正如唐碧茹猜测的那般,德明帝果然记下了这小宫婢,有一日见她被人欺负,便将之调到御前,偶尔宠幸了一回,竟不想这些都是别人的圈套。

不想再理会这等勾心斗角的事,德明帝既知晓前因后果,剩下的便交给皇后处理。

德明帝离开之后,皇后便叫人将裴娇和太医、宫婢一同押去掖庭受审。

其实这件事,皇后早在七天前就知道了。

辰王妃连夜入宫告知了她这个消息,皇后怕打草惊蛇,一直派人暗暗监视着裴娇的举动,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安定侯府,如今袁家正逢难后重建的关键时刻,裴家紧紧咬在后面,意图取而代之,甚至把裴娇推上了四妃之位,争权之心,路人皆知。

若是裴娇这件事处理好了,对裴家而言就是致命一击。

可是,让皇后没想到的是,裴娇之事还未东窗事发,那边裴景就主动入宫向陛下坦白了此事,陛下震怒,派她调查,皇后只得顺水推舟将所查之事禀告陛下知晓。

得知裴娇身边的贴身宫婢今日和吴太医私下接触,拿了落胎药,皇后便知她打什么主意,赶忙回禀陛下来抓她个现行。

陛下把这件事交给皇后处理,那就说明他不愿在此事上多做文章了。

虽然没能彻底解决裴家,但这件事之后,裴家的灭顶之灾算是躲了过去,但从今往后也没了筹码再跟袁家一争上下。

所以对皇后来说,并非毫无所获。

也多亏了辰王妃提前告知,皇后才能利用这几天把事情查清,否则若陛下问询之时,她这个皇后一无所知,在陛下面前倒显得无能了。

**

唐安芙看着门房送到她手中的这封信,陷入了思考。

给她信的人,是唐碧茹。

“什么时候送来的?”唐安芙问门房。

门房回:“就刚才,小的还未转交王总管手中,见王妃出来,便直接交给您了。”

唐安芙看着这封信,写好之后装进信封大约有些时候了,给什么东西压的平平的,信封上‘阿芙亲启’四个字,唐安芙怎么看怎么讽刺。

这封信显然是唐碧茹很久之前写好了,却没有立刻让人给唐安芙送来,而是等到这时,才叫人匆匆送到唐安芙的手里。

什么意图,一想便知。

前儿唐安芙让风铃去调查了左立春,得知唐碧茹这一年多来,背着裴景所做的事情。

由衷的感慨这个女人既蠢又坏。

她以为自己和左立春重新搞到一起,借着左立春的医术在背地里搅风搅雨很痛快,殊不知,旁人不是傻子。

若她不是急于接手安定侯府的中馈,这么急着对安定候夫人下手,说不定一切后果还能晚几年到来,可她沉不住气,见裴娇成功晋升妃位后,连巩固都等不及,就把安定候夫人给害死了。

殊不知,这个世上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是重生回来的。

唐安芙这边就不说了,因为她比他们晚了半年多,他们不知道唐安芙回来了。

可裴景是和她一起回来的,两人互相知道底细。

裴景再怎么混账也该记得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好端端的,一句‘心疾’就宣告病死,他怎么可能不怀疑。

只要他开始怀疑,那么查到左立春身上就是早晚的事情。那她背后干的那些事情,自然就兜不住了。

如今送到唐安芙手中这封信的内容,不用看唐安芙都能知道。

无非就是在信里跟唐安芙说上一世的事情,引起唐安芙的兴趣,然后插手她和裴景的事,那么她就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唐碧茹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喜欢耍手段,耍的还是那种动辄见血要人命的手段,她以为心狠手辣就是手段,殊不知,那只是恶毒。

‘唰’一声,唐安芙将信撕成两半,四半,八半……

狗咬狗的戏码,还是让狗自己去解决就好。

不管裴景会怎样对唐碧茹,那都是她咎由自取,跟唐安芙可没有任何关系!

第100章

安定侯府柴房里, 唐碧茹倒在血泊中, 奄奄一息。

这里曾经是她‘战胜’唐安芙的战场,没想到如今却也成了她的坟场。

她上一世把那么多人都玩弄于股掌间,谁有她唐碧茹厉害?若非齐辰半路杀出,上一世的唐碧茹就成功了。

重生后, 她虽然换了种方法, 但做的还是上一世的事情, 然而却没有了上一世的运气。

“哼哼哼哼,哼哼。”

被打的头破血流,站不起来,唐碧茹却忽然笑了起来,她满身狼狈, 满嘴鲜血,忽然笑起来,怎么看怎么瘆人。

裴景一直在柴房外等着, 忽然打人的手下从里面出来,对裴景说:

“世子, 夫人请您进去, 她说死之前有话与你说。”

裴景咬了咬牙关, 到底还是进去了。

“你若想求饶的话,我劝你还是别说了。”裴景看了眼血泊中的唐碧茹, 转过身去,背对她。

唐碧茹勉力睁眼,看着他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背影, 说道:

“裴郎,你当真这般狠心吗?”

裴景冷哼一声:“你断送整个裴家的前程,还怪我对你狠心吗?”

“前程。呵。”唐碧茹听到这两个字忽然又笑了起来。

“除了裴家的前程,你还做过什么,难道要我说出来吗?”裴景见她不见棺材不掉泪,沉声道。

唐碧茹既然已经被发落至此,怎会不懂裴景已经知道安定候夫人之事,但她并不在乎:

“说出来就说出来,反正你也没打算放过我。”

她这态度让裴景十分恼火:“唐碧茹,我竟不知你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我母亲与你有何仇怨,你要置她于死地?”

“她呀!从没把我当人看,这理由够吗?”

自从她嫁入侯府以后,侯夫人就对唐碧茹横挑眉毛竖挑眼,把她当贼一样防着,唐碧茹原以为,等到过几年老侯爷过世以后,裴景袭爵成安定候,到时候她做了侯夫人,侯府的中馈终究还是会落到她手中。

可离老侯爷过世还有两年,唐碧茹却受不了那老妇的欺辱,再加上她自以为控制住了贤妃,更加没有耐性忍受,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让左立春加大了药剂量,直接将那老妇给送走了。

“你说我母亲不把你当人看,如今想来,她倒是没看错你。你确实不是人!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裴景看透了她,往昔的事情历历在目,他像个傻子一样被她玩弄股掌间。

“你让贤妃服那等虎狼药怀上孩子,你就没想过事情一旦败露,会给侯府带来什么后果吗?你把侯府和我的所有前程全都断送了你知道吗?”

裴景一想到那抄家灭族的后果就后怕。

这回若非他警醒,得知真相后,拼了前程不要去陛下面前检举认错,这才保下了侯府上下,但同时,侯府的前程也就此断送,从今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家衰落,再也无法攀上高峰了。

这种懊恼、悔恨、不甘、气愤的情绪交织,无休止的折磨着裴景。

“你的前程。侯府的前程。”唐碧茹忽然念叨:“你真觉得,如果没有我,凭你的能力能让侯府前程似锦吗?”

“你什么意思?”

“裴景。直至今日你还没有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吗?我都看清了,你却还看不清,你是有多自大?”

“上一世你能做上一品军侯的位置,靠的是唐安芙在战场为你拼命厮杀,她用毁容和断腿,换来了你的超品爵位和兵权,我死之后你之所以能入内阁,是因为齐辰杀了我,陛下为了补偿你,才破格将你晋升。”

“你曾经得到的所有尊荣全都是唐安芙给你挣来的。可你是怎么对她的?她当年就像我一样,被你派人押在柴房暴打,就在这里,她当年眼里看到的景象便是我如今看到的。她也跟我一样,看到了你的无情和无能,看到了这侯府里里外外的龌龊。”

裴景气恼不已,捡起旁边地上的鞭子,重重在唐碧茹身上抽了几下:

“你闭嘴!你这毒妇还敢提阿芙!我当年为何会那般对她?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生的那个注定活不长的孩子!我受了你的蒙骗,以为她真的对孩子下手,这才对她出手。她跟你可不同!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唐碧茹又被抽了几下,已经懒得挣扎和讨饶了,她已经把自己看做一滩血肉在等死,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害你对她下手……真不要脸。那孩子生下来那副模样,你会不知道他活不长?你明知孩子活不长,还由着我送给唐安芙,你安的什么心,以为没人知晓吗?”

“裴景,你说我心狠手辣,可你又何尝不是无情自私,唐安芙对你掏心掏肺,把一切都给了你,为你铺平了所有的路,可你眼里只看到她强势,只在乎你自己能不能抬得起头。”

“你这种自私自利,过河拆桥,无情无义的人,凭什么说我?”

唐碧茹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在沉重撞击着裴景的心房,对着他的软处不断攻击,最关键是,裴景发现对于唐碧茹的指责,他竟说不出任何为自己辩驳的话。

“我早该看透的。你对一个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尚且那般,又怎会真心待我?不过就是觉得我性子柔顺,以为我好拿捏罢了。”

“你娘不把我当人,你又比她好多少?我从前不知,你上一世身边没有通房妾室和外室是因为唐安芙管着,这一世没了她管你,你成亲前就在外面背着我养了外室,如今少说也有七八个了吧。”

裴景没有说话,因为觉得自己找几个通房跟她并无任何关系。

“你说,你养外室,养舞姬,这么多女人,为什么至今连个孩子都没有呢?”

唐碧茹说着说着,话锋忽然急转直下。

裴景不解:“你什么意思?”

唐碧茹不说话,只是用沾满血污的脸笑吟吟的看着他。

裴景心上一寒,脸色大变,冲上前将唐碧茹的衣襟揪起,怒声质问:“你做了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裴景之前也想过,甚至也听过不少回他母亲的埋怨,说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至今居然连个长子都没生出来。

裴景一直没有在意这问题,因为他上一世是能生的,唐安芙怀上过,只是后来在战场上掉了,更别说唐碧茹了。

可现在他听唐碧茹话里有话,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紧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碧茹忽然癫笑,使得裴景越发愤怒,同时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急速攀升。

“你这个疯女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裴景怒吼。

唐碧茹笑够了之后,说道:“你不让我生孩子,那我也不让你外面那些女人生,裴景,你这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你既杀我,我便让你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

四个字在裴景脑中不住回响,他失魂落魄的跌坐到地上,在唐碧茹魔鬼般的笑声中抱紧头颅,捂住耳朵。

至此,他终于品尝到了自作孽不可活的苦果。

侯府的前程没了,他的梦想破灭了,如今甚至连他今后的人生都断送了。

这是天意吗?

老天爷为什么让他重生回来?

不是为了让他完成上一世未完成的心愿,而是让他品尝上一世没来得及品尝的苦果吗?

就在他这一晃神的功夫,唐碧茹回光返照,忽然飞身扑过来,张嘴一口咬住了裴景的一只耳朵,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发狠似的把它给咬了下来。

柴房中传出痛彻心扉的嚎叫声,先前被裴景屏退到柴房外的家丁们踢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裴景捂着一边耳朵,血流如注,已经染红了他半边衣裳,而在他不远处,唐碧茹已经被他一脚踢断了肋骨,死不瞑目,嘴里还叼着刚咬下来的半截耳朵……

**

唐安芙还没睡够就被齐辰从床上给挖了起来,一路打着哈欠,跟齐辰到古佛寺去参加百米高塔的落成仪式。

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感觉睡不够,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整个人都蔫蔫的。

齐辰给她找了好些厨子回去,变着方的换菜系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百米高塔建成之后,骆樊之就亲自来邀请唐安芙,唐安芙答应的同时,也顺带帮齐辰答应了。

夫妻俩一并上山,古佛寺山门口有不少沙弥在外引路招呼。

唐安芙困了一路,直到山门口也没见多清醒,挽着齐辰的胳膊,将半边身子的力气都靠在齐辰身上,没精打采的样子。

山门口引客的沙弥们看见齐辰双手合十,呼喊佛号,转而看见齐辰身边的唐安芙时,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虽然同样挂着笑,但就是明显感觉动作僵硬了不少。

“施主也来了。”为首那沙弥正是上回唐安芙来找得一方丈时,把她拦在山下的那个。

他过来打了个招呼,旁边的沙弥和尚也跟着对唐安芙合十作礼。

唐安芙想起上回闹的事情,很是难为情,回过礼后,赶忙拉着齐辰上山去了。

“之前我来寻得一方丈问你的下落,他们不让我上山,我生生一路打上山,这帮秃驴估计是恨死我了。”

唐安芙主动对齐辰交代原委。因为从他们进山门开始,凡是看见唐安芙的僧侣全都脸色一变,而后尴尴尬尬的合十行礼。

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安芙和齐辰是什么了不起的佛教大拿呢。

这事儿齐辰听人说起过,不过只是听了一句‘辰王妃大闹古佛寺’,如今看来当时闹的动静相当大了。

不禁笑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不会恨你的。”

唐安芙幽幽一叹:

“唉,他们还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呢,还不是骗我得一方丈不在寺内云游去了。若非我聪明,说不得真就被他们骗了。”

“你是不知道这帮和尚有多难打,一个个铜皮铁骨的。”唐安芙又追加一句。

齐辰问:“他们当时打伤你了吗?”

若是打伤过她,那这件事还是要有个说法的。

唐安芙愣了愣,随即道:“那倒没有。旁人打两下,他们得多打几下,打个四五六七八下,总能倒下的。”

齐辰:……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些和尚对他们行过礼后,就急匆匆的埋头躲开了。

今日百米高塔建成,所有人都站在耸入云霄的宏伟建筑下仰望,赞誉不绝。

这是大齐,乃至周边列国最高的塔,有多壮观,不言而喻。

唐安芙看着这座记忆中的高塔,一时感慨良多。

其实她上一次体验死亡的时候,最后看到的除了蓝天白云之外,便是这座百米高塔的塔尖。

骆樊之穿着他工部左侍郎的官袍忙前忙后,这座高塔是他倾注了所有心血所建造出来的,他让所有人看到了一个奇迹。

远远看见骆樊之和晋王并排而立,正在与一位年长的大人说话。

“樊之表兄和晋王关系真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唐安芙和齐辰在一侧等候时感慨说。

唐安芙一开始知道两人是朋友的时候还十分诧异,毕竟身份悬殊。

虽说晋王因为母妃去世的早,又没有显赫的母系门庭支持,在几位皇子中存在感比较薄弱,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成年封王的皇子,是天潢贵胄;而骆樊之在入工部之前,只不过是一个郡王府背负着沉重身世又不受宠的长子。

不过,世事奇妙。

也许是两人相似的成长环境,让他们在彼此身上看到了些相同的特质,从而成为朋友。

齐辰没有回应唐安芙的那句话,而是扭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唐安芙还没问他那抹笑的具体含义时,晋王和骆樊之便过来了。

“王爷,王妃,你们来啦。”骆樊之行礼之后,晋王也跟着行礼:

“皇叔,皇婶。”

“嗯。”齐辰应了一声,赞道:“这塔很好,辛苦了。”

骆樊之与晋王对望一眼,笑着回道:“多谢王爷。”

都知道齐辰不是个会说客气话的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夸赞那就真的是夸赞,虽然言语简单,但却比任何华丽的夸赞辞藻更加真实。

齐辰又看向晋王,问:

“你当真要去洛阳封地?不再考虑一下吗?”

晋王没想到齐辰会过问他的事情,愣了愣后回道:

“皇叔,我早就考虑好了,只不过这两年有些其他事情耽搁了,如今事情圆满,我也可以动身出发了。”

齐辰的目光在他和骆樊之身上扫了一圈,没再说什么,倒是唐安芙十分不解:

“殿下要去洛阳吗?”

“是。洛阳本就是我的封地,父皇一直未曾催我过去,我便腆着脸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过去了。”晋王说。

唐安芙很意外。

之前听骆樊之说晋王无意争储,在京城开设那么多的赌坊为的只是赚些钱,说实话当时唐安芙是不怎么相信的。

一个皇子开赌坊敛财,按照正常的逻辑应该是用来做收买朝臣之类的事情吧。

没想到他是真的要离开京城。

“你一个人去了洛阳,岂非寂寞?”唐安芙说。

晋王没有说话,倒是骆樊之开口了:“自然不是他一个人去,我也随他去的。”

“哦,那还好一点……呃?”唐安芙说完才发觉不对,问骆樊之:

“你说什么?”

骆樊之无奈重复一遍:“我说他不是一个人去,我会陪他一起去。”

唐安芙的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你也要去洛阳?那……”她指了指骆樊之刚穿上身没多久的工部侍郎官袍:“工部怎么办?”

骆樊之将衣袖抬高看了看,说道:“这衣裳我已经穿过了,塔也建成了,我已经完全证明了自己,心愿了了。今后做不做官都无所谓啦。”

说的这般豁达,唐安芙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好了。

“我爹知道吗?”

想了半天,唐安芙也只想到这个。要说对骆樊之的关注和看重程度,唐益当属第一。

骆樊之笃定一笑:“舅舅会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