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青背抵着沙石,刺骨的寒风竟吹不散体内蒸腾的热流。她尽力咬着牙关,克制着自己难耐的呻吟。舌尖已被咬破,入骨的疼痛稍稍唤回了一丝清明。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兽人的嚎叫,久久盘旋在空旷的原野上,让人觉得分外可怖。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离青开始挣扎起来。坚硬的沙砾磕不停地磕碰着身上的皮肤,有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丝。身体被强撑了起来,却还是抵不住突来的刺激,重重地跌坐在地上。体内的躁动因子不停地在叫嚣着,她拼着一口气翻转过身子,在地上一点点爬了起来。

怎样都好,只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嗯唔啊”破碎的呻吟溢出了口,下/体处漫出一股热流。离青身体一软,趴倒在石堆上。

此时的她已经面颊通红,浑身如浴火般煎熬着。如今的她是那般的无助,粗重的喘息深深敲打着自己的耳膜。气血停滞,静脉爆裂而死,自己难道真的会死得那般的凄惨。不知自己死后,那人会不会感到心痛,哪怕一点点也好

“桀桀桀”耳旁突然想起几阵怪笑。身旁似乎暗淡了许多。离青迷蒙地睁开双眼,竟看到几个身材壮硕的兽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桀桀桀我就说是女人吧,你们还不相信!好久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了!”一个半兽人说罢,长舌伸出在外头扫了一圈,接着便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是啊!是啊!模样长得还真是标志!不过,你们看她现在的模样,倒和魔族的女人一样放浪”

难以入耳的对话,听得离青很是难堪。舌尖处已经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被她咬开。

看着那些长相丑陋怪异的半兽人,如果让它们糟蹋了,还不如死了算了。粗糙的手掌一瞬间掰开了她的下颚。

“你们就别争了,小美人竟然要自尽啊啧啧啧,我们好不容易碰上一回儿女人,可不能就让你这么便宜地就死了”

“不管了!干脆一起上吧。”

“呲啦”残破的衣衫被几双手合力扯破。离青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眼见着蔽体的衣物一件件化作破絮,随风飘走。

身体被人不知玩弄了多久。经过那几个兽人的抚弄,离青竟产生了快/感,阵阵呻/吟声从口中不断溢出,让她感到分外羞耻。

当那粗长滚烫的硬物抵上自己的下/体,离青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奋力地挣扎了起来,眼角泪如雨下。她一张口咬上了捂着她嘴的大手,凄厉的吼叫出声:“不要!!!”

同时在云霄大殿的子墨手中的笏板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寂静的大殿上,笏板落地的声音显得极其清明。

天君见状,沉声问道:“卿家这是怎么了?”

子墨拾起掉落的笏板,摇了摇头:“请陛下恕臣失礼。”

天君摆了摆手:“方才和你说的事情”

“臣遵旨”

“砰”的一声巨响。光圈过后,围在离青身旁的兽人惨叫迭起,一个个呈抛物线飞了出去。离青双手环胸,脸上热潮未退,见到面前的人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讶。

“怎么会是你?你怎会在魔界?!你师父呢?”墨袍张扬,红发如火,面前的人却是那鬼族之君——幽冥。

“呜呜呜”离青已经说不出话来,气血瞬间在周身逆流了起来,痛苦难当。一个时辰快要到了吧

幽冥察觉出离青的不对劲,细长的指尖连忙搭上了离青的脉搏。

“你中了春/情散!”

手腕处传来的触感,丝丝冰凉透入心田,离青舒服地嘤咛一声,吓得幽冥忙收回了手。

“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你救救我救救我”

任是英明果决的鬼君,遇到这件事也失了分寸:“我”

地上的离青已经蜷缩成了一团,眼角、耳朵、鼻孔处俱滑下了缕缕血流。

小腹处灼烧的火焰已经化成了剧烈的疼痛。

不要再痛了,若是死了那该多好,真的太疼了。

幽冥望着在沙石上不停翻滚的离青,眼里有一丝不忍,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在周围布下了一层厚重的结界

冰凉的身体轻轻附上离青的身体,耳旁是那人温柔的话语:“你中了春/情散,你如今已经七窍流血了,若再不解去,就会静脉暴涨而死,我是在救你”

眼睛蒙着一层血雾,迷迷糊糊辨认出那人不是自己的心念之人。她嘴里呜咽着,含着泪摇了摇头。

幽冥不语,一手慢慢在她身上游移了起来。离青眼角的血泪更甚,嘴里低声呜咽着:“师父师父”

幽冥叹了一口气,手掌往自己脸上一拂。白光过后,那张脸赫然变成了子墨。这样她应当是不会抗拒了吧。

修长的指尖已经游移到离青的两腿之间。离青察觉,想要并拢双腿。幽冥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是我,青儿”离青缓缓睁开眼,隔着朦胧的水雾看到了那长脸

“师父,是你吗?”

幽冥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温柔缓慢,一次次安抚着身下的离青:“是我”话出口,心中有点虚,但是要救人啊

离青听到那熟悉的语调,眼角的又滑下了一股血流,伸出了手抚上了身上人的面颊,一遍又一遍,似乎永远都摸不够。

幽冥优雅地解下自己的衣物,将早已肿胀的下/体抵了上来,一点点没了进去。

异物的入侵让离青舒服的呻/吟出声,双手情不自禁地环上了幽冥的脖颈,喃喃道:“你当真来找我了,我不是做梦吧。我在魔宫中每次都会梦到你来寻我,但是梦只是梦如今你真的来寻我了,我反而觉得这更像是梦了,怎么办?”

离青的话幽冥不知怎么回答,内心的愧疚又加深了一层。他们师徒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师父的心里只有凝薇姐姐,为了她竟能与我行那双修之事,只为了取我体内的墨莲花心的灵气。我不恨师父,真的不恨,我只是有点难受而已,只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受,不多的”

幽冥再次没入她的身体,身下人又是几阵轻吟。她的一席话,字字沁血,竟自己有些莫名的心疼。那人终究是做了,伤了她的心难怪她那么难受,事情的大概他已了然

“如今师父来寻我了,我也不生你气。你还欠我两根簪子,一件新衣,还有我在百花谷的劳苦费,你回去记得给我,这样我就真的不生你气了。”

“好回去后还你。”幽冥有些哭笑不得,如今他和她正在行那事,这人竟还能一口气连贯说了那么多话,倒让自己感到有些失败了。

他重重挺进身下人的身体。离青的身体已经微微出汗,呼吸也愈发的急促了起来,幽冥的动作,刺激她失声叫了出来,随后又断断续续道:“等凝薇姐姐醒来师父师父会不会不要我了”

幽冥的唇微微贴上她的脖子:“怎么会不会的”他若不要你,我便要你这个女人让他觉得心疼。

“是吗?那就好,徒儿要一辈子跟着师父”

幽冥吻着她,声音很温柔:“好”

那一日,就在魔界荒芜的边境。离青无助地搂着那人的脖子,弓着身子,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子墨的名字。而幽冥就这样,听着身下人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宣泄在了她的体内。

身下的人已经沉沉睡去。墨黑的长袍轻柔地裹起她□的身躯。恬静的睡颜让幽冥有一瞬间的失神。看着倒在不远处几具兽人的尸体,眼中迷上了一层阴霾。

生死薄上突然少了好多人的名字。派下属去查却一直无果,无奈之下,他便亲自出手。循着一丝蛛丝马迹,他才探访到了这魔界。若不是自己到了这处,怀中的女子怕是要既然在魔界境内,她又中了魔界特制的淫/毒,此事定又和那人有关,这生死薄上消失的人想来也是那人搞得鬼。

先是凝薇接着又是离青,他到底要怎样才能罢手!那个曾经单纯可爱的小师弟真的变了,变成了一个手段阴险狠辣的大魔头了。下次,他真的不会留情了

双手轻轻抱起地上的人儿,幽冥的神情有些许的复杂。女子向来对名节看得重要,她醒来要如何的发泄,他都会忍,如今还是先把她带到鬼界了好。他们师徒间的纠葛,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见或不见,不是他能做主的

而就在幽冥走后不久,子墨便率着仙界的一万天兵到了魔界的边界。天地间,一场新的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

44无赖仙师

殿内,上好的黑绒毯上倒了一地的残羹冷炙。楚蛟的脖子被人死死地摁着,整个人倾倒在了地上。巨大的力道碾碎了一地的磁盘,锋利的裂口深深扎进了皮肉里,雪色长袍染上了缕缕残红

“说!你把她怎么样了!”九阴眸色变得通红,布着一层浓重的杀气。

楚蛟气若游丝:“陛下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

“我说过不准再有第二次了!本君平日里是不是对你太放纵了!”九阴手面上青筋暴露,一双血眸似要剜□下人的皮肉:“你!该!死!”

楚蛟仰头看着那死掐着自己的男子,唇边的笑容显得有些自嘲:“我这条命早就给了魔君,魔君若要取了去随时都可以,只是,我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说罢,眼睛紧紧闭了起来。

“你!”九阴气急,死死咬着牙关,最后还是松了手,将人一甩。

楚蛟重重地倒在地上,身形显得有些颓败。他剧烈地咳嗽着,嘴里的声音有些破碎:“咳咳我知道的,无论几次你都不会真的杀了我。你曾说,我们是最像的人,你下不了手的下不了的”

九阴身形一震,有些恼怒地瞪着地上楚蛟。随后袖袍一甩,疾步走了出去。刚至门口,一道黑影便应了上来。

“魔君,天界已派仙兵驻扎在我魔族边界,带兵的是司战上仙——子墨仙君。”

九阴稍敛神色:“终究是来了。”抬头望了望了雾霭沉沉的天空,继续道:“你们五路魔将率领兵士也去吧,计划一切照旧”

“是!”话落,黑影消逝。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这一声叹息顺着风声渐行渐远

晚风习习,月光亮如水,清凉而又恬静。风起花动,蓊郁的沉香透窗而进,惹得床榻上的人儿鼻尖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纱帐缥缈起伏,竟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四周的环境离青并不陌生,一切如旧。

鬼界,她又来了

床沿边,坐着一道身影。见离青醒来了,幽冥有一丝错愕,脸颊不自然的偏了过去。

“是你救了我?”

“是”

“楚蛟给我吃了媚药,还说如若不在一个时辰之内与男子交合就会精血滞留,血脉爆裂而死,也是你”

幽冥愣了半晌,却还是点下了头:“是”

锦被里的人良久没有动静,让幽冥感到了一丝不安:“那时你情况危机,若不然就”

离青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幽冥,低声道:“我知道,所以谢谢你。”

离青很平静,语气中竟让人窥不出一丝的波澜。幽冥心中一痛,她若能大吼大叫向他发泄一通就好了,这般的模样到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我知道你们女儿家向来在乎名节一事,你若愿意,我会”

“不用了,我知道鬼君只是为了救我的命。只是一时情动,又何必将搭上自己的一生,鬼君对此无需介怀。再说这‘名节’二字我本就已经”|

离青的一番话让幽冥听出了一丝疏离。也罢,也罢,她心里的一根刺,不是自己能拔得了的。

“现在天色还早,你身上元气未复,还是多休息一下吧,我派人通知你师父,告诉他你在我这处,好让他来接你。”

长衫被人紧紧拽住,那原本侧卧床榻的女子突然有了动静。

“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幽冥拧眉,见离青一副哀求的模样,还是止不住点了点头:“好,听你的,我不去知会他了。”

离青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见了,又如何随后噘着嘴,神情有些委屈道:“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先养我几天好不好?”

幽冥哑然,对上她受伤的神色,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了抚离青的头,语气有些宠溺道:“傻瓜,你想住多久都行。”

精心烹饪的珍馐美食被婢女们一盘盘端出,随后又重新换上一桌冒着热气的美食。诱人的香气在内室里弥漫开来,只是蜷缩在床榻的女子看也不看一眼,只顾埋头在膝盖间,看不出她任何的表情。

一名鬼婢看不过,上前柔声规劝道:“姑娘,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现下还是吃点吧?”榻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姑娘姑娘”那婢女又唤了两声,见她依旧一动不动,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放弃了

桌上的饭菜热气不再,那些候立的婢女们相互叫唤了一些眼神,又默契地端起了那些菜肴,鱼贯而出。见到门边立着的身影时,都微微福了福身子。

“她还是不吃?”

领头的婢女点了点头:“回禀君上,是的。”

幽冥挥了挥手:“去吧,再去换一批来,尽快。”

帐幔上衬出的人影缩得小小的,像头受伤的小鹿,显得那样的无助。每次见到她总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如今变得这般安静,真是让人心疼。

“她们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你现在法力被禁,与寻常人无易,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住。”床榻上的人只是微微挪了挪身子,愈发朝里面缩了缩,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幽冥皱眉:“你不是要我养你几天吗?你这么不吃不喝的,叫我怎么养你。”蜷成一团的人影,依旧不说话。

珠帘微动,脚步声纷至沓来。先前出去的婢女又新换上了一桌吃食。幽冥示意让她们退了下去。

“去吃点吧”哪怕幽冥费劲唇舌,榻上的离青依旧像尊木雕一样一动不动。幽冥急了,起身,亲自将饭碗端了过来,冷声道:“你若在不吃,本君就派人去找你师父了。”这话一出,果然管用。缩在床角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他手中的饭碗,大吃大嚼了起来。

离青刚吃了几口,胃部便一阵蠕动,一股难以名状的恶心感涌了上来。她将碗筷往幽冥手中一塞,捂着嘴冲到窗口呕吐了起来。她吐得几乎脱力,刚吃进去的饭食也连带着胃里的酸水都一并吐了出来。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背部,扭头看到是幽冥关切的眼神:“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我去请个鬼医来给你看看。”

离青摇了摇头:“不用了,些许是我刚才吃得太急了。”

幽冥扶着她坐上了饭桌,又重新将碗筷递给了她。离青本没有什么食欲,就随意啄了那么几口。半当中,幽冥夹了一块糕点凑到了她的嘴边:“你若吃不下饭食,就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吧,总比不吃得好。”

玫红色的糕点飘来一阵甜香。离青不想拂了幽冥的意,还是咬了下去。

糕点酸酸的,夹杂着一点甜味。离青吃下后,胃部的恶心感反而被压下了些许,倒是给激出了一点食欲。一块糕点下肚,她禁不住又夹了一块。

幽冥见了,很高兴:“这是酸枣糕,你若喜欢,下次我命人多做些给你。”

离青空着的一只手也执起一块放到幽冥嘴边,嘴里包着糕点,含糊道:“好吃,你也吃点。”

幽冥摇了摇头:“你吃吧。”他向来不爱吃这些软糯的东西,这酸枣糕他嫌太酸了点,想不到她竟爱吃。

满满一盘糕点下肚,离青竟产生了点困乏感。幽冥见她眼皮下拉了起来,便道:“累了?去睡会儿吧。”

幽冥扶着她重新回到了床榻上,刚帮她掖好身上的锦被就听到了那均匀的呼吸声。他笑着摇了摇头。吃饱了就睡,倒让他联想到了一种动物。(某水:大家都知道是哪种动物吧)

陆判一人在殿外兜兜转转了半天,有些焦急地看着那扇紧阖的大门。随后还是忍不住对守房的鬼婢道:“这位姐姐,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捏,说我有要事启奏君上昂。”

那鬼婢听那陆判喊她姐姐,掩嘴吃笑了两声道:“大人莫要为难我了,君上对里头的那位姑娘可着紧着呢,万一我此刻进去通报了,君上和那姑娘正在办什么要事,大人这不是让我往枪口上撞吗。”

陆判黑乎乎的脸上难得起了一些颜色:“办要事”后来45度望天,颇正派道:“不行!如今有大事发生,君上怎还有心思沉浸在温柔乡!不行不行!”

“你说谁沉浸在温柔乡。”阴沉的话语传来,陆判和那名鬼婢的身子不禁震了两震。

陆判收回那45度仰天的头,见那阖着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了开。自家君上正肃然地立在那里。他咽了咽口水,试探道:“君上,你和那姑娘正事办完了吗?办完了,咱们该办办鬼界的正事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陆判虎躯又是一震:“君上,大臣们现下都在太阴殿候着呢。”说罢,一张嘴就拱了幽冥耳边,叽里咕噜就是一通,而幽冥的神色却变得愈发的难看。

“真的,此事你们都打探清楚了?”

陆判点了点头:“清楚了,子墨仙君也已动身了。”幽冥听罢,便甩袖而去。陆判在后头高喊着:“君上,你等等我,微臣和你一起”只留门口那一名鬼婢,歪着头望着那两道逐尘而去的身影。

45无赖仙师

太阴殿的大门自阖上后,整整三日也没有打开过。鬼界众人对此猜测纷纷,不知鬼君现与众鬼臣们在商议何等大事。

望乡台前充斥着怨灵的嚎哭。孟婆将汤碗依次递给来往的怨灵,看着他们含泪饮下,嘴里还在不停吟唱着:“喝了我的孟婆汤,前尘往事忘光光。所有的恩怨情仇全都放下吧,前世已了断,来生再相聚,释然吧释然吧”

身后的鬼婢听到孟婆那公鸭嗓的歌声,浑身颤了颤道:“姑娘逛久了也乏了吧,这忘川河边鬼气太重,怕会伤了您的身子,还是早些回寝殿休息吧。

离青摆了摆手:“无碍,这几日我在寝殿也躺久了,想多出来走动走动。”说罢,继续朝河边走去。在屋里摆深沉了三天,胸口处也闷闷的,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那鬼婢无奈,只能继续忍着漫天怨灵的嚎哭和孟婆的魔音。

忘川河是三途河的一条支流。这是这奈何桥下的忘川河,融了太多不愿投胎的怨鬼,河水泛着微微的黄色,还隐隐散着一股恶臭味。

鬼婢的脸已经变得铁青,倒是开始佩服孟婆和转轮王能在这里呆上上万个年头。河里的怨鬼大抵是闻到生气的味道,一个个都从湖里探出了头。面色惨白,劈头散发,头上顶着水草,湿漉漉的,模样有些瘆人。离青身后的鬼婢见到这个场景,原本铁青的面颊变得铁紫。

离青倒也贴心,转头道:“你到外头等我吧,我见到熟人了,想与他叙叙旧。”

那鬼婢一脸迷茫,这轮回司放眼望去全都是一列又一列的怨灵,她这里哪有她什么故人。不过,还是福了福身子,离开了

“李越”离青对着湖面喊了一声。怨灵中,一道鬼影愣了愣,随后慢慢滑了过来。

面前的鬼影由于终日浸泡在河水中,皮肤发白,有些发皱,眼眶周围有一圈青紫,标准的一副鬼样。

“姑娘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声音悠悠的,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心酸。

“你不记得我了。”离青道,随后摸了一把脸:“也是,你那时见到我的时候我像个黑炭子,现在白了,难怪你不认得我了”

李越听罢,有些惊愕,一双眼睛直瞅着离青,极力辨认着什么。最后震惊道:“你是!你是当日的那个仙子!”

离青点了点头,

“见到她了吗?浣娘”

“见到了,就在我刚跳下奈何桥后不久,她便来了。只是当她走桥头时,就已经不记得我了,我便在这里,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决绝地跳下轮回道”

离青听了,有些伤怀:“值得吗?你为了她放弃了投胎,甘愿成了这忘川河内的怨鬼。而且,她定是认为你又弃了她,一个人走了,所以才决绝地喝下孟婆汤。以后,她在桥上,你在桥下。浣娘的每一世你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上。你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她却不知,说不定心里还在怨着你。你不觉得自己很傻吗?”

李越苦笑了两声,摇了摇头:“或许我是真的傻吧。仙子刚才问我这么做值不值得。你知道吗?世上唯一不能用值不值得衡量的,就是一个‘情’字了。我不想奢求太多,前世我欠了她,就是欠了她,情债难浣。永生永世,我只求那么远远地看上她一眼也就足够了”

李越一双眼不知飘向了何方,嘴里继续道:“仙子,你知道吗?若我那日真去投了胎,我与她之间,已不是短短的错过,而是永生永世不得见。哪怕是像看她一眼,我也见不到了。哪日就算是在凡尘的街道上遇见了,我不认得她,她亦不识我,两人终究成了陌路。所以,现在我还能见到她,记得她,真的很好”

离青一瞬间陷入了恍惚。

“仙子,我在这忘川河内的日子,想了许多。相爱的人并不一定要在一起。如果你真的爱她,而不是想方设法要与她在一起,有的时候默默地守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仙子,你说是吗?”

轮回司殿门口,那鬼婢见离青还没出来,便从兜里掏出一捧瓜子磕了起来。刚巧,有一列新晋的投胎队伍走了过来。那鬼婢闲着无聊,便与身旁的一名鬼魂聊起了天。

“诶,这为鬼兄,这么年轻就做了鬼啊,怎么死的?”

那白面鬼兄泪目望天,暗自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随后忿忿道:“靠!那个死贱/人。怪我上辈子瞎了眼才会看上她,还娶了她。你知道吗,这贱/人竟然乘我外出经商的日子,背着我偷汉子,有一次被我撞了个正着。那贱/人竟然和她那奸/夫合谋,用老鼠药将我给毒害了,最后还夺了我的家产!”

鬼婢听了,心里有那么点同情,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捧瓜子递给了那个怨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上辈子的事了,你想开点。”

白面鬼兄磕着瓜子继续道:“我现在已经想开了,因为在我头七的那日,我魂魄返家,可怜我尸骨未寒,他们竟然还有心思做那苟且之事。后来我乘他们亲/热的时候显了形,那贱/人被我吓成了失心疯,至于她那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