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血肉模糊,她意识有些涣散,只感觉到有人在她手上撕扯,手背上的伤实在太疼,她全然感觉不到其他动作。

“弄醒了。”戚若允挥了挥手,滚烫的水还掺了不少盐,箫彤忍住脱口而出的尖叫。相较于戚若允从小见惯了道上的手段,苗萱却见得少。

她面上渐渐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戚姐,这样会不会太狠了。”“狠?这么点手段就算狠了?”戚若允美丽的脸庞微微上扬,细长的眼睛挑得厉害,眸子里尽是狠意。

“对她,我永远有用不完的手段。”她红唇一扯,又是一脚,将用尽全力撑起身的箫彤踢得往远处滚了几米,嘴里呕出一口血,连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你都消失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回来?”戚若允居高临下地弯腰看她,箫彤本想别开头。戚若允手上一个用力,揪住她的一把头发,将她的脑袋往后拉扯,不得不与她对视。

“我回不回来,管你什么事!”箫彤喘得很厉害,却依旧倔强地反驳,戚若允用力甩开她,箫彤一个不稳,后仰着跌倒。脑袋撞在地上,疼得她闷哼一声,使劲咬着牙不叫出声。

“就算处在这样的劣质,你还能这么嘴硬。”戚若允突然笑起来,本就极美丽的脸庞越发地动人,“孟璟澜果然把你宠得无法无天。”

“孟璟澜有多宠我,你不是最清楚吗?”箫彤嘴角一勾,面上的笑还没有舒展开,就又迎来了戚若允的一脚飞踹,这一脚似乎下了十成十的力道,箫彤腰身撞倒方才绑她的那根柱子。??她捂着肚子,整个人蜷成一团,戚若允似乎还不解气,又连着下了两脚。直到她再次晕过去才停下来。

周围的人,别说是柔弱的苗萱,就是那些大老爷们都被戚若允身上熊熊的怒火震慑住了,明明是一身湖蓝的裙子,模样楚楚,却是这样的手段,一时谁也没敢开口阻止。

片刻,苗萱才咬着嘴唇:“戚姐,这就差不多了吧,要把人弄死了,就不值钱了。”戚若允冷冷地看着地上几乎跟死了没多大区别的箫彤,淡淡地颔首。

有人在戚若允耳畔小声说了几句,她垂下眼:“好好地看着人,戚家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苗萱不疑有他,又对戚若允的毒辣很是心悸,巴不得她快点离开,忙不迭地点头,目送她离开,才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半个小时,铁门外突然传来了砸门的声音。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自然警惕起来,几个人从后面的小门溜出去,想要探一探情况,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声东击西,早派人守在这里。

小门本来就出去了三四个人,谁想到却冲进来一大拨,苗萱手足无措地立在箫彤前面。仓库里的灯光很亮,几乎一眼便认出了为首的那个男人。

两方对视,孟璟澜却全然不顾,快步向苗萱走去。苗萱早就被他身上的戾气逼得一退再退,脚跟踢到躺着地上的箫彤,才回过神:“别过来!”

几名手下已经将箫彤拖起来。她身上血迹斑斑,就这样突兀地暴露在灯光下。白色的光线却比不过她的面色,映着沾着血迹嫣红的唇瓣,有些触目惊心。她闭着眼,仿佛很痛苦,眉头拧成一团。

?这样的一个箫彤跃入他的眼帘,他的脚步几乎踉跄。目光仿佛沾了毒,尖锐得如刀子一般刻划着面前几人。

“把人放下。”孟璟澜冷冷地开口,言语间掩不住的焦急。“孟少,你应该知道…”“把人放下!”孟璟澜猛地打断苗萱的话头,大喝一声,吓得她浑身一颤。

对面的人竟寻不回气势,不知再说什么。反倒是孟璟澜,压不住心头涌上来的一阵阵凉意。“我最后说一遍,把人放下。”眉角止不住地跳动,“不然,我要你们的命。”

孟家看似身家清白,其实这么多年,依旧控制着整个道上的势力。这里所有人,也只有苗萱不太清楚,以至于不明不白做了戚若允的替死鬼。

几个人对视片刻,当真将箫彤推出去。箫彤仍旧昏迷,哪有站立的力气,往前一倾,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孟璟澜飞快上前接住她,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直到现下抱住这个温温软软的身体,方才慌成一片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你们!”苗萱急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不敢上去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人就这么又回到了孟璟澜的怀抱里。

急切地翻过箫彤的左手,五根手指一根也没有少,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小手白皙的手背上是留下一个深陷的凹口,被磨得几乎露出骨头。似乎碰到了她的伤处,她失了意识地哼了一声,带着显而易见的痛楚。

孟璟澜立刻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揩去她嘴角的血迹,却发现嘴里血依旧绵延不断地涌出更多,白色的衣袖上湿了一片。

手抖得越发厉害,殷红而粘稠的液体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痛意涌进五脏六腑,让他连呼吸都不敢。

两方人马继续对峙,只是孟璟澜的人手明显多过对方,而且武器更加齐全。依旧僵持不过是因为孟璟澜如今眼里只有箫彤,不下命令他们自然也不敢动手。

“全部抓起来。”孟璟澜抬起头,白色的眼仁布满了血色,“一个都不许放过。”将箫彤从地上抱起来,动作放到最轻最柔,唯恐再次弄疼她。

仓库里气氛凝滞到极点,对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被制服,连着苗萱一起被按倒在地上,粗糙的水泥地摩擦着脸颊。??她心里后悔,根本还没来得及和孟璟澜谈条件,这边的人就已经倒戈了。到底不是苗家的人,她根本支使不动。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孟璟澜蹲在手术是外面,短发凌乱,从领口到胸口再到袖口,一路蜿蜒着殷红的血迹,实在是骇人。

“孟老大…”陆方淮觉得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孟璟澜了,将要出口的安慰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无彤…怎么样?”冯翎面色凝重,对上孟璟澜的眼睛,诧异地看出几分无助。孟璟澜只是摇头,根本不愿去回忆医生刚刚说的话。断了五根肋骨,脾和胃都有破裂,失血过多…

几个人安静地守在手术室外,气氛很压抑。手术中的牌子一直亮到夜深,七点半送进来,一直过了十二点手术才算结束,箫彤被送进ICU,孟璟澜将所有人拒在门外,独自坐在病床前,小心地捏着那一双小手,或是因为打着点滴,冰冰凉凉的,连带着他的手也冷下去。

听着箫彤微弱的呼吸,就这么枯坐了一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苍白的小脸,依旧泛不起一点血色,透明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疼…”孟璟澜立刻俯身,细细地辨认她嘴里的喃喃,“好疼…妈妈…”她这样脆弱的语气,却像是一柄利剑,戳进他心里。

“孟璟澜…孟璟澜…大孟…”他身躯一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喃呢他的名字,惊喜伴着一阵酸涩直冲脑顶,他没有保护好她,这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他怎么能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医生说箫彤的伤情已经稳定,理论上最多两天就能醒,现在却已经过去七天,床上的人依旧紧闭着双眸,毫无醒过来的征兆。

孟璟澜发了很大的火,那架势几乎像是要拆了医院。医生护士惶惶不可终日,如果不是生理上的伤,那就是心理上的,只能说明病人自己…不愿意醒,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宝宝,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他手指流连在箫彤的脸颊上。她睡得并不太安稳,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无论他如何抚也抚不平。

孟璟澜已经几天没有合眼,最多靠着床侧眯一会儿。箫彤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孟璟澜侧着脸,手牢牢地抓着她的,闭着眼,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她没有半点力气,手上并不明显地动了一下,却也将孟璟澜惊醒。他目光直直地盯着箫彤,带着几分呆滞,许久才回过神,眼眶里漫起一片晶莹:“宝宝,你醒了。”

33、陪你养伤

她张了张嘴,干裂发白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孟璟澜俯□,耳朵贴在她的唇边。隐约听见了两个字:“好累。”他猛地松了一口气,到底是醒了。

箫彤暗淡的眸子渐渐回笼了光芒,意识也慢慢清晰起来,才感觉到每动一下,都像是碾过一般的痛。

“别动。”孟璟澜按住箫彤欲爬起来的身体,“你伤得很重。”箫彤妄自动了动,那种席卷全身的疼痛吓得她不敢再挪一下。

孟璟澜将她疼得握起的手掌摊开,以免针头滑出来。箫彤看着那张居高临下的面孔,下巴上细细碎碎的一片胡渣,额前的头发垂下,遮不住眼角眉梢透出的疲倦,眼神却很温柔,动作也很细致。

“医生说…”孟璟澜仿佛不经意地提起,一边调慢了点滴的速度,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鬓发,“你的胃只有三分之一。”

箫彤眼睛霍地睁大,淡淡地笑了笑,不带讽刺,也没有伤感,却刺痛了孟璟澜的眼:“怎么会…这样?”

箫彤眼神往上抬了抬,跃出孟璟澜的视线,掩上雾蒙蒙地一层,像是在回忆,只是语气不甚在意:“我从小娇生惯养,后来跑出去…没得吃的时候一饿几天也是常有的,有的吃,就拼命吃,吃了吐,吐完再吃。”

孟璟澜掖被角的手顿住,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宝宝…”箫彤时候没有听到,兀自道:“被文姐捡到的时候,有十天没有吃过饭,折腾太久了,大半个胃已经坏死,就切掉了。”声音依旧沙哑,透出几分沧桑。

孟璟澜恍然,所以往时总是吃不饱的丫头,现在却吃得很少,人越发地消瘦了。心头一跳一跳的疼。到底是怎么样的恨,让她宁愿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医生接到呼叫,本是飞扑而来,可是透过玻璃,见里面的两个人情意浓浓,踌躇地站在外间,一时进退不得,趁着当下两人冷场,堪堪推门进来。

“孟少。”恭敬地颔首,挪着步子往箫彤身边靠近。病人昏迷了这么久,总算是醒了。他们内科外科的众多医生总算能从刀山上下来,从油锅里爬起。

“病人醒了就能转到普通病房…”用眼角睨了睨孟璟澜,冷冰冰的气场压得他立刻改口,“当然,如果留在IUC更加妥当一点。”医生觉得很冤枉,他不是心疼这间被孟少砸了几次的IUC,只是想强调病人的病情好转了呀!

医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速度做完全部检查,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箫彤盯着盐水袋出声,错过了孟璟澜揉额角的的痛苦表情。

门再次被推开,孟璟澜以为又是医生护士,有些不耐烦,却见冯翎单手提着保温瓶走进来。

他的目光落在箫彤脸上,箫彤苍白的嘴唇咧了一下,抹上几分笑。“无彤,醒了。”冯翎将保温瓶递给孟璟澜,“你很久没吃东西了,我妈亲自下的厨。”

孟璟澜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饿,将保温瓶放在矮几上。“不吃东西没关系,不过…”冯翎睨了箫彤一眼,孟璟澜适时打断他的话:“出去说。”

孟璟澜弯下腰,紧紧地盯着箫彤:“我一会儿就回来。”手掌抚过她的脸颊。箫彤抿了抿嘴,最终没有问什么,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一前一后地消失。

她觉得累极了,意识开始迷迷糊糊,只记得睡着之前有人走进来,还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食指上的戒指有几分沁凉。

再醒过来,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孟璟澜坐的位置,冯翎捧着一本杂志坐在那里,大概感觉到床上的醒了,抬头望向她。

捕捉到箫彤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冯翎笑了笑:“璟澜有点事,很快就回来。”“我…”箫彤突然觉得在冯翎面前辩解没有任何意义,他总能一眼看穿别人的心思。

“无彤。”冯翎站起身,杂志随手丢在矮几上,手掌撑在床沿上,眼神变得低沉。箫彤心头挑了挑,他这样的表情,有些慑人。

两人对视,冯翎听到外侧房门开启的声音,率先收回目光,抿起笑:“你太瘦了,虽然漂亮,可我还是怀念你从前胖乎乎的样子。”像是玩笑,又能听出些认真,似真似假。

来人动作匆忙兼有几分粗鲁,像是破门而入,正是陆方淮和他家那位。“听说人醒了?”陆方淮大嚷一声。

“聒噪。”他身旁的女人推了他一把,把他挤到后面去,接着贼眉贼眼地探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

大概从床上那人的眼里看出来诧异,来人憨憨地笑,她今天跟着陆方淮过来,就是好奇孟璟澜宠上天的女人…是不是真如陆方淮所说的那么…难看…一见之下才发现,即使这样的病态毕显,却依旧掩不住美艳的本质,真是漂亮。

“还认识我吗?”陆方淮凑上前,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箫彤只觉得这人无聊,别开脸不理睬他。陆方淮大惊:“冯翎,这真的失忆了?”

“人家这是不想理你。”身后的女人拧了一把他的耳朵,只觉得丢人,笑嘻嘻地同床上的人打招呼,“孟大嫂,我是沈漫绿。”箫彤忍不住笑起来,孟大嫂这个称呼,真有乡土气息。

“陆方淮,看见没,我比你受欢迎,你一边去。”沈漫绿冲他挥挥手,小俩口打打闹闹的温馨,突然让箫彤的心里堵起来。

“陆方淮,你打扰宝宝休息了。”孟璟澜的声音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来,两人立刻噤声。沈漫绿向来敬畏孟璟澜,陆方淮就更不用说了。“孟大嫂,下次再来看你。”绿绿拖着陆方淮一溜烟地消失在门口。

“我也该回去了。”冯翎从位置上站起来,略略弯腰,“无彤,好好养伤。”箫彤扯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孟璟澜看着两人之间轻松的氛围,不自觉绷紧了下颚。

箫彤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闭上眼睛。他以为她并不想看到他。而箫彤却是因为他回来,让她安了心,疲惫一股脑涌上来。

连着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箫彤觉得无聊透顶。有时候孟璟澜一直盯着她,一眨不眨,仿佛要将过去的八年时光一点不落地补上。

有时候,孟璟澜也会捧着一本书给她讲故事。他一个字一个字丝毫不落地读下来,尽管语气没有起伏,也毫无渲染力,可是非常认真投入。

箫彤已经可以移动,只是动作要绝对地轻。孟璟澜将她抱起来,一路出了病房。她有些诧异,就算平时带她出去散步,也是推着轮椅。

小心翼翼地放进车子里,她仰头看见孟璟澜面上肃杀的神色,心里涌动着几分不安。车子开得很慢很稳,不见半点颠簸,一路驶到那一片废弃的仓库。箫彤恍悟。

孟璟澜依旧没有把她放上轮椅,只是徒手抱在怀里,托得有些紧,仿佛只有拥在自己的怀里,才最放心。

卷门被拉开,里面阴冷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箫彤似乎对这个味道依旧心悸,立刻别过头靠着孟璟澜的胸口,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稍稍稳了神。

“害怕吗?”孟璟澜声音很轻,仿佛害怕惊动了她。箫彤沉默半晌,最后点了点头。“宝宝,有我在。他们让你害怕,我会让他们更害怕。”孟璟澜的声音冷而生硬,让人心寒。

一片漆黑,房顶的白炽灯被全部打开,里面的人似乎不习惯突如其来的光亮,纷纷扭过头去。

手下抬进来一张柔软的沙发,孟璟澜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沙发上。箫彤穿过他的肩头看见绑在柱子上的苗萱。她惊恐地往后挪了挪,眼神涣散,头发凌乱,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你把她抓来了?”箫彤惊讶。“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了。”孟璟澜没有扭头去看身后的人,而是伸手覆上她胸口,手指轻轻按了按,“有没有弄疼你?”

箫彤明明知道他是在摸她的肋骨,只是他手掌的位置有些敏感,不自然地动了动,却还是没能躲过:“不疼。”

苗萱一身狼狈地被人拖过来丢在她脚下,她似乎看清了眼前的箫彤,爬过来抓住她的脚:“慕小姐,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到最后她的声音转为尖锐,在空荡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箫彤也才注意到她抓着自己那双手的食指竟然都少了一截,扭头望向孟璟澜:“她的手…”宋十将苗萱拉开,丢在一边,下手不轻,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孟璟澜无所谓地扯扯嘴角,箫彤却觉得心寒:“如果没有苗萱拦着,他们可能真的会砍了我的手指!”

孟璟澜不为所动:“要不是苗萱把你抓过来,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说着扭头看了看摔在一旁的苗萱,苗萱根本不敢和他对视,缩了脖子往后爬了几步,“况且,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

“我这一身的伤根本就是戚若允弄的,你现在却全部推在苗萱身上?”箫彤的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讽刺,几分酸涩划过心尖,“你不过是想袒护戚若允!”

“戚若允…”孟璟澜念了一遍,不带任何感情,“我怎么会放过她。”箫彤诧异于孟璟澜如此冷漠的情绪,再抬头,竟然看见仇万拖着戚若允从角落里走过来。

戚若允显得更加脏乱一些,或是气势依旧强烈,反而不像苗萱那么狼狈,仰着下巴,眼神也很澄澈。

“慕无彤…”眼睛至上到下将箫彤打量一遍,最后低声笑出来,“这一身的伤,疼吗?”竟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箫彤按着胸口,不要孟璟澜的搀扶,艰难地站起来。目光冷冷地回视戚若允:“想知道有多疼?”手起落,戚若允不可思议地捂着自己的脸颊。

“比这一巴掌疼上百倍千倍。”箫彤或是因为动作有些大,扯到伤口,痛得额上沁出汗。

34、有仇报仇

戚若允要扑过来,被仇万反手缴住,按着半跪在地上。她依旧将头仰得很高,似乎不服软的架势。

孟璟澜将箫彤半搂进怀里,手帕一点一点擦拭着她额上的汗渍:“伤口疼了?”箫彤喘了两口气,眼看着他的手又要摸上胸前,赶紧摇了摇头:“不疼。”

“我真后悔没有弄死你。”戚若允话音方落整个头就被仇万按在地上,嘈杂的碎石磕着脸颊。

“戚若允,你找死。”孟璟澜蹲□,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孟璟澜,你不要忘了孟锐死前你说过什么。”戚若允努力地想要抬起脸,却始终无法将目光与他的对上。

“说过什么?”孟璟澜挑眉,眼角弯得厉害,挂满了讽刺,似乎思考一般,手指在太阳穴上一下一下地轻点,“我记性一直不好,倒是忘了。”

戚若允睁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嘴唇不停地抖得,渐渐失了血色。“戚若允,你以为我真的会对孟锐的话言听计从?他活着的时候我不怕,现在死了,我还会怕吗?”孟璟澜微嗤。

“孟家的规矩,男人不能对女人动手!”听出孟璟澜言语间的残酷,戚若允生出几分害怕,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眼神扫过四周,清一色的男人,稍稍安了心。

突然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在她背脊上,她还来不及喊疼,第二脚又落下了,不留半点情面,力道极重。

“孟家的规矩你倒是记得清楚。”孟璟澜双手交叠,“我自然也不会忘记…所以,特意为你养了一群女打手。”陆续又走进来几个女人,都是劲装打扮,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手臂肌肉发达,很有些剽悍。

“Alice,别看戚小姐柔柔弱弱的,她可是泰拳好手。”孟璟澜眼角扫过踩在戚若允背上的女人,“你可以找她切磋切磋。”

名叫Alice的女人当真将戚若允从地上拉起来,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孟璟澜,你疯了!”戚若允大骇,她现在这样狼狈,哪里会是Alice的对手。

“把她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折了,要留活的。”孟璟澜淡淡地下了命令,“戚若允,我当然可以饶你一命,却知道怎么让你生不如死。”

“慕无彤,孟璟澜可以骗你一次,就可以骗你第二次,第三次,你还相信他?你不害怕吗?”话音未落,就被Alice一拳击倒在地上。

箫彤本是被孟璟澜抱在怀里,在戚若允抛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孟璟澜明显地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不安慢慢聚拢在心口。

箫彤转过脸,看着地上的戚若允,“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在这种自身难保的时候还要分神关心我和孟璟澜的感情?”言语间抑不住的讥诮,“戚若允,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迷恋孟璟澜却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变态。我信不信任孟璟澜,又关你什么事?”

“你又何必装得那么不在意,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为什么要逃这么多年?”戚若允趴在地上低声地笑起来。

“我当然在乎,我在乎为什么孟璟澜要让你多活了八年。”戚若允保养的极好,根本没有三十多岁女人开始衰老的征兆,只彷如一个盛年的少女,八年,几乎没有给她留下痕迹。

反观箫彤,眉头皱得多了,眉心有浅浅的折痕,眼角布着细碎的纹路,美丽之余,却显得沧桑了。

“戚若允,你欠我的,又何止我母亲一条人命。”箫彤双手收拢,指关节紧紧地纠结在一起,“你剥夺的又怎么会只有留在孟璟澜身边这一项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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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一个多月,慕无彤都无精打采的,慕妈妈调职申请批下来。她最后又问了慕无彤一遍,可是慕无彤却坚决地要留在孟璟澜身边,气得慕妈妈摔了电话。

“怎么了?”孟璟澜从身后抱住她。她最近有些瘦了,脸上倒不是太瞧得出来,可是腰上的肉却真是掉了一圈。

“我…有点想妈妈了。”慕无彤实话实说,扭头可怜兮兮地看了孟璟澜一眼,“我想去看看她,好不好?”她转身抱住孟璟澜的腰,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

孟璟澜却不为所动,将她从怀里拉开几分距离,盯着她的眼睛:“你妈妈她还在气头上,你现在过去,一言不合又会吵起来,反而惹她生气。”慕无彤瘪了嘴,她其实很好哄,想了想,便怏怏地点点头。

“过几天,我陪你去。”孟璟澜将她揽进怀里,慕妈妈这几天在生病,他害怕慕无彤看见病弱的母亲,抵不住她的挽留,最后不肯回来。即使卑鄙,他也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

“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孟璟澜见她放下筷子,本就是小碗也才被挖了一角。“吃不下了。”她蹙起眉头,手在肚子上揉着,“胃很难受。”

孟璟澜伸手探上她的额头,没有热度。这几天她吃得都很少,和从前吃不饱的样子全然不同。佣人将墨鱼丝端上桌子,慕无彤难受地别开脸,小手捂住嘴鼻,一脸地厌恶。

往时这道菜她总能吃得一筷子也不剩下。小丫头突然推开椅子,跑进洗手间。吓住了一众人,孟璟澜尤其紧张,三两步走到她身后,一边抚着她的背脊,一边询问:“很难受?”

慕无彤将仅吃下去的那点东西全部吐出来,之后一直干呕,知道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才扶住水池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慕无彤最不喜欢看医生,可她现在的样子孟璟澜哪里放心,固执地请了医生过来。她窝在被子里,将头蒙起来,折腾着不肯看医生。

孟璟澜掀开被子,强行将她固在怀里,老医生却不见半点尴尬,老神在在地给她做了检查。直到最后才眼神古怪地打量了慕无彤一眼。

“宝宝怎么了?”孟璟澜有些迫不及待。“小姑娘是…孟少的…女朋友?”孟璟澜本就着急,对于他答非所问不太满意,声音也太高了不少,可到底回答了:“是,有什么问题?”

“小姑娘…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老医生绕着听诊器的线,开始整理器材。两人俱是一惊,慕无彤吓得跳坐起来,揪住老医生的衣角:“医生,你…你说什…什么?”

孟璟澜回过神,却不似慕无彤那般失措,眉宇间甚至挂着不浅的惊喜:“真的?”老医生看着已经像是受了惊吓的慕无彤,似是征询,又带着几分质疑,“孟少,这个孩子…要留吗?”??“为什么不要?”孟璟澜突然沉下脸,眼神犀利地扫向老医生。老医生本就比孟璟澜矮了些,又是这样狂狷的气势扑过来,险些压垮了他的老腰。

“小姑娘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要怎么做妈妈?”老医生骨子里严谨刻板,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赞同。再看看两人的年纪,只觉得如同儿戏,也不管孟璟澜当下是什么脸色,“往后不能好好照顾,还不如…”

“谁敢动我的孩子?!”孟璟澜徒然打断他的话,眼里已染上绯红,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就要了他的老命。

老医生最终只能摇摇头,这事本就不是他该插嘴的,在孟家做了这么多年私人医生竟然还记不清孟家的背景,他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话,真是扛着棺材盖说的。

老医生弗一收拾完东西,就挺着老身板健步如飞地离开,余下屋子里心思各异的两个人。慕无彤依旧茫然无措,甚至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而孟璟澜,轻轻地在她身旁坐下,伸手覆上她的小腹。

这个动作显然惊到了她,连着往后挪了几步,拥着被子,面上的神色越加复杂。“怎么了?”孟璟澜曲腿向前进了几步,将慕无彤圈在两手之间,“不高兴么?”

“我…我害怕。”慕无彤舌头还是颤得厉害。孟璟澜轻笑,将她抱住,揉了揉她茸茸的短发:“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要是让妈妈知道了…”慕无彤绞着双手,连早恋都不许的慕妈妈,要是知道自己竟然怀了孩子,后果几乎不敢想象。

“知道便知道了,本就是迟早的事。”孟璟澜并不在乎,当下只有满腹欢喜。“她不会同意的。”慕无彤离开摇头。皱着鼻子,几乎将唇瓣咬出血来,仿佛在下什么决心。

“大孟…”她扬起一张小脸,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不知是还没有缓过刚刚的那一阵难受,还是方才听了医生的诊断。

孟璟澜看着她黯然的眼神,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怎么了?”“我…不想要…”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玻璃砸在地板上碎裂的声音,立刻让慕无彤禁了声,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

“不想要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孟璟澜的怒气显而易见,床头的琉璃台灯被他随手挥在地上,连带着一旁的花瓶也翻倒在地上,瞬间一地的狼藉。

“大孟,我和你在一起,妈妈已经很不高兴了,要是她知道了这件事,不会原谅我的。”她的每个字都带着哭腔,好像下一刻就会嚎啕出声。

“宝宝,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比不上你妈妈重要?”孟璟澜手掌盖在她的心口,声音渐渐平静下来,甚至略显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