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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邵局家里查过了,地上有拖把当天拖过地的痕迹。——”

高栋眼睛微眯:“就是说,有可能凶手来过邵小兵家里后,在他家做了某些事,之后把痕迹清理了?”

“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可能是他家那天刚好拖过地,拖把倒是放在了卫生间,地上也没发现除邵局夫妻外的脚印。”

高栋“嗯”了声:“可能是凶手拖地处理完现场后,把拖把放回原位,换了邵小兵家的拖鞋回到门外,这样我们也找不出是否有第三人的脚印。”

“还有一个线索比较重要,邵局家中沙发少了个坐垫,相隔一处的坐垫底下的沙发基座上有几个洞,我判断是用匕首一类的工具扎的。所以我猜测有可能家中发生了打斗,但是找来找去,没发现其他血液等搏斗的痕迹。当然,或许被清理了,但基本上物品都没有被破坏,旁边住户说当晚只听到了一声盘子打翻的声音,说明打斗不会剧烈,并且持续时间很短暂。”

高栋默不作声,邵小兵当天回过家,家中也传出过异响,沙发上还被匕首扎了洞,并且有个沙发坐垫丢了,这些线索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表面上看,有可能邵小兵夫妇在家中被人制服了,但沙滩那里又是第一现场,邵小兵确实是从山坡上掉下摔死的,此前并无外伤。

总之,很蹊跷。

高栋抿抿嘴,只好道:“这案子很复杂,尽管鉴定结论是自杀,但我更相信是谋杀,不过我没有任何依据,暂时也推翻不了自杀结论。你这边还要做一件事,随机多抽几个悬崖附近的脚印,让省厅的足迹专家计算脚印所有人的身高体重,判断这些脚印是不是邵小兵本人的。”

“可是即便邵小兵不是自杀,而是有凶手导演的‘被自杀’,但如果悬崖边脚印是凶手的,而不是邵小兵的,那邵小兵又是怎么掉下去的?”

高栋垂头道:“你这边先查吧,如果脚印不是邵小兵本人的,我暂时也想不出他是怎么掉下去的。”

“好吧,那我马上去联系专家。”

第四十五章

陈法医离开不久,张一昂来到办公室,手里还捧了盒快餐:“三队的人已经安排到宾馆,他们先去吃饭了,他们说您还没吃,我给你带点过来。”

高栋接过快餐,刚打开,又摇摇头合上,丝毫提不起胃口,只是嘱咐:“待会儿等他们吃完,叫到办公室开个会。”

“三队的人过来是负责哪块?”

高栋抿抿嘴,不太情愿地说:“跟踪保护。”

“保护?”

“已经出了三起命案了,无论如何,绝不能有第四起。”高栋苦笑一下,“再来个第四起,以后你大概也不用跟着我干了。”

张一昂脸露尴尬:“这…这怎么行?”

“现在案子已经报到部里,闹得很大,我不得已,今天就赶回宁县了,要不然市里的事情得花好几个星期处理,我哪有这么空闲。趁这几个星期上级注意力都集中在民众散步上,我们这边要赶紧破案,否则嘛,呵呵…”他冷笑一声,没有说下去。

张一昂也自然知道事态严重,短短一个月,公检法一把手全死光,这种案子恐怕建国以来都没发生过,上面的动怒可想而知,摆在高栋面前的是关乎后面几十年的仕途。当然,他们这些跟了高栋多年的老人,老大地位不保,他们接下去几年也别想升职了。

“可是县里这么多领导,咱们人手有限,该保护谁呢?”

高栋略显无奈道:“按重点有针对性地照顾吧,主要是要害部门的,咱们也不可能给他们人人安排上贴身保镖,只能一方面加强全县昼夜巡逻力度,一方面这回得直接通知县里所有单位的政府工作人员,注意人身安全了,动静闹大了也无可避免。最关键的是咱们要和凶手赛跑,尽快抓出来才能一了百了。当然,媒体这边要更重点关照一下,上面已经下了封口令,一般媒体也不会报,就怕广东那边的几家。反正不管哪家,只要敢过来,要想采访或报道,你们直接抓人,想怎么收拾这回都不用跟我汇报。”

张一昂尴尬地点头应允。以前敏感案子遇到媒体采访,高栋只是跟上级打招呼,要求案件侦破期内保密,可从没见过高栋直接让他们抓人的,可见这次案子把高栋都逼到了何种地步。

“对了,邵小兵死后这几天,县里机关内部和民间有什么传言吗?”

张一昂道:“这次按您的要求,大家口风守得很紧,江伟跟全县公安系统人员关照过,谁跟外人透露半个字,直接按违纪处理。民间现在知道具体情况的还不多,公检法系统内因为尸检鉴定是自杀,并且邵局死前发了你那条短信,所以大家普遍认为邵局是杀害王宝国的凶手,畏罪自杀了。”

“就没有起疑的吗?”

“有是有,但公安系统内的人都知道,现场脚印就邵局一人,只可能是自杀,并且畏罪自杀说得通,大家还等最后的调查结果。”

高栋想了想,道:“也好,如果大家都认为是自杀,到最后实在万不得已,只能以邵小兵杀害王宝国,后畏罪自杀结案,胡海平则是意外事故。”

张一昂笑了笑:“我觉得这个结果是最好的。”

这个结果当然好,两起案子都了结了,王宝国案有了凶手,并且凶手已自杀;胡海平案成了意外事件。虽说一个月三个一把手死了,但两个人死于一起案子,一个是凶手一个是被害人,另一起则是意外。报到省厅甚至部里,只能说巧合。为什么这么巧合?天下那么大,总有巧合的时候,高栋命背所以被他遇上。高栋也希望查清的结果真的是邵小兵杀害了王宝国,后畏罪自杀,胡海平案他明知凶手另有其人,但只要这家伙不继续犯罪,就能按意外事件结案处理了。

可是最大的风险就在于如果凶手还不收手呢?

高栋瞧了张一昂一眼,冷笑一声:“现在先别这么想,尽快查清案子最重要,如果再冒出一起案子,到时怎么都圆不了了。”

张一昂皱着眉道:“可是现在邵小兵案子查不下去了,所有线索都表明他是自杀,我们查什么?”

高栋站起身,给他一支烟,宽慰道:“不要急,任何案子就算凶手计划再周全,总是有突破口的。这几天我在市里忙,很多情况没法深入了解,你把星期天你们接警后的全部过程详细跟我再说一遍。”

“星期天早上八点多,110接到一位渔民报警,说在海滩上发现一具男尸,派出所和县局刑侦队的人一起过去的,到那儿才知道是邵局长,赶紧通知老陈他们过来了。大约九点多,老陈他们赶到现场,当时现场保留得很完整,尸体上方的山坡也没人走上去过,老陈他们是第一批上去勘查的。幸亏发现得及时,要不等到下午三四点,邵局的尸体就要被水淹了——”

高栋打断他的话:“你是说要涨潮了?”

张一昂道:“听那位渔民是这么说的。”

高栋想了想,道:“那片石头滩平时是在海平面以上还是以下?”

“当时去的时候水已经开始没淹上石头滩,还没没过尸体那块,但听说涨潮后会整个淹没。”

高栋回到椅子里,打开电脑,查了一下,抬头道:“对,星期天那天是初七,是该涨潮了。”

“老大,涨潮和日子有关系?”

高栋点点头:“你不是我们这里人,你不懂。海边每天有一次潮汐起落,一般下午三四点潮水涨得最高,此后慢慢退下,到凌晨三四点是海平面最低的,此后再涨潮。每个月也有两次大小潮,一般初六和二十一左右是小潮,海平面最低。到了十四和月底是大潮,海平面最高。钱塘江观潮节知道的吧,每年八月十五、十六潮水最大,其实钱塘江入海口是在十四这一天潮水最大,过了一两天后海水涨到海宁、杭州一带。”

张一昂连连点头,道:“还好,邵局死的时候是小潮,如果是大潮,估计都被海水冲走了,不知哪天才会发现尸体呢。”

“对了,渔民有没有调查过?”

“做了笔录,也了解过对方的情况,对方是一大早驾小舢板船到旁边一些岛屿上采螺,经过那带时看到的,只是个普通的渔民,家里一辈子没和公检法打过交道,没有嫌疑。”

高栋点点头,现在邵小兵现场的大致情况了解差不多了,就等陈法医那边的最后结果。他又问:“邵小兵车子在哪找到的?”

“离海滩大约一公里多的一个农村村道上,这村人不多,住的也分散,我们附近走访后,没人知道这车是什么时候开到这边来的。”

“村子附近有监控吗?”

“没有。老大,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车子轮胎里有沙子,并且海滩上有车轮印,车轮印跟邵局车子的轮胎吻合,表明这车曾经开到过沙滩。”

“车子曾经开到过沙滩?”高栋握住拳头抵着下巴,不解道,“如果邵小兵真是畏罪自杀,车子先到过沙滩,此后又开到了一公里外,然后他再步行回到沙滩自杀?干嘛要这么做?”

张一昂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高栋继续道:“所以如果他真的是自杀,应该不会这么麻烦。”

“你的意思是…”

“肯定是他杀,开车的就是凶手!凶手让邵小兵在沙滩上被自杀后,开车逃离到这一公里外的村子,村子没监控,让我们查不出凶手最后到底会去哪。”

“可是老陈说车上方向盘只有邵局一个人的指纹,没有第二个人的。”

高栋不以为然:“戴手套犯罪就行了。”

“如果凶手要逃,何必开车留下个这么大的疑点,直接走人不就行了。”

“也许他想快点离开现场吧。”高栋此时对这个问题回答不上,只能以此假设。

“如果是那样,会不会,凶手也有可能就住这村里?”

高栋道:“可能性是有,但很小,凶手把这车子开到自己家门口,难道等着警察来调查?”

张一昂说不出话了,直接证据很明确,邵小兵是自杀的。可是高栋说的也很有道理,自杀何必开车先到沙滩,后来又离开一公里外,再步行走回沙滩自杀?这自杀也太累了吧。

高栋又问:“邵小兵车子几点离开小区的,去沙滩的过程中是否车子还到过其他地方,这些细节路上的连续监控应该都拍得到吧?”

“已经按您吩咐去办了,这两天跟各个监控所有权的单位拿视频,还有部分加油站、酒店门口的监控,十多个人正在做这事,大概一两天内会有结果。”

“监控画面里,邵小兵车子是他本人在开吗?”

“暂时还不能确认,由于是晚上,路上光线不是很好,并且车子开着大灯,很亮,车内的遮阳板也是放下的,看不到人脸,但衣服上判断,应该是邵局死时所穿的。”

高栋眼睛一亮:“车内的遮阳板是放下的?”

“嗯…是的。”

“大晚上的放下遮阳板做什么!”

“也许是白天放的,晚上忘了收。”显然张一昂对这点并不怀疑,因为白天放下遮阳板,晚上没有收也很正常,遮阳板不会影响开车人的视线。

高栋吐了口气,听得出,连张一昂到现在都不相信邵小兵是他杀,陈法医也将信将疑,估计其他人也认为邵小兵是自杀吧。

自杀证据很齐全,仅有几处疑点,例如自杀何必在悬崖边走来走去,又上下山坡几次,并且先把车子开到沙滩,后来离开,再徒步走回沙滩自杀。但这些证据都只是疑点,无法推翻自杀这个结论。

高栋想了下,看来现在要想在侦查中有所突破,首先要找出他杀的证据,排除自杀的可能。

高栋抿抿嘴,只好继续问:“邵小兵老婆找到了吗?”

“没有,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线索,只知道邵局老婆星期天下午进小区,回了家,后来监控也没看到她走出小区,总之就不见了。”

“邵小兵家里查过了吗?”

“老陈说查了,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我们在邵局家里衣柜暗格发现了一个保险箱,不过保险箱是关着的,我们也不方便打开,只能等邵局儿子回国后再看家里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本周会回家处理后事的。”

高栋点点头:“他儿子也是要保护一下。对了,从沙滩到车子的一公里路段周边,你们有没有进行过搜查?”

“有啊,我们想找到他老婆,江伟发动了三百多个人找,这附近都找过了,几公里内都翻了个遍,警犬也派去了,就是找不到。”

“那这段路上有没有发现其他什么线索,比方说什么被遗弃的东西。”

“那段路都是些荒地和滩涂,没看到任何有侦察价值的东西。”

高栋很无奈,打发张一昂离开,一个人坐进沙发里沉默不语,看来这个案子更头大了,到现在为止各种环节都很模糊,关键性的突破口压根找不出方向。邵小兵老婆跟着失踪,八成凶多吉少,可几百个人带着警犬找人,一点线索都没有,更古怪。

这样下去可不行,没有方向的侦查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到现在为止,高栋内心唯一深信不疑的是邵小兵不会是自杀,而是谋杀。

但案子显然有好几个难以解释的问题。

首先,邵小兵家里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次,悬崖边仅有一个人的脚印,凶手是怎么让邵小兵‘被自杀’的?

第三,邵小兵老婆会在哪?监控显示回过家,可再没见过她出来。可能是死了,可家里这么干净,显然不可能分尸处理过,车子沿路经过的地方,大量警力,甚至警犬都搜过了,如果是尸体,怎么可能搜不出来?

只能明天一早去海滩亲自看看吧。

第四十六章

这几天顾远睡得不踏实,时常做恶梦,白天在办公室批改作业也会神情恍惚。

那个星期六晚上他耗费了太多精力,长达七八个小时的高度紧张中,他做掉了邵小兵夫妇,之后还一夜未睡参加了第二天的验房。

就仿佛一根弹簧,被长时间拉伸超过了弹性应变值,缩不回去了。

他脑海里至今时常浮现邵小兵夫妇临死的样子。

邵小兵老婆是在他见面后直接一枪结束的,虽然他有心理准备,并且包了毛巾和外套,但还是担心枪声会引来单元楼里的其他人。那时他在关上门后依然凝神静听了几分钟外面的声响,确定楼道里没人开门来看才逐渐放心。至于邵小兵老婆的尸体处理,当时直接溅出的血不多,一股喷到门背后,倒地后头颅里流出的也不多,并且只流在门背后的一块巴掌大面积,他把门和瓷砖擦了很多遍,擦得很干净。他听说过即便把血擦得很干净,警察也有办法鉴定出一些微弱的异常,不过这点他倒不担心,一方面警察应该想不到门背后曾经流过血,另一方面就算发现了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可能是邵小兵和他老婆最后打架留下的呢,只要没看出枪击,一切都没关系。

可是他记得很清楚,他在拖动那具身体依然温热,睁着眼睛,抽搐的尸体时,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反胃。这与杀害胡海平完全不同,那时他设计让一块石板砸死他,并未和胡海平有过直接的接触。为了防止头部伤口继续有血液渗出,他掏出自带的浴巾把头包了很多圈,又拿保鲜膜封住。一想到用浴巾包头的场景,他就想吐。

杀邵小兵的场景也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当邵小兵发出本能的叫喊,随后传来一声沉闷的“砰”,一个活着的人就这么摔死了,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童年的噩梦。另外他在弄死邵小兵前,看到他手腕上有一点被手铐挫伤的痕迹,他思考过,最后还是决定不另外处理了,毕竟摔下20多米,全身肌肉骨骼都摔烂了,皮肤有多处破口,一点挫伤算不了什么。大腿上的针扎嘛,就算不是摔死的,警方也未必会注意到。现在他全身肌肉都破损了,更是不可能被人知道针扎了。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说明什么呢?顾远对此丝毫不担心。

只是他心里非常痛苦和矛盾。

我是个好人吗?

我这么做对吗?

他产生了怀疑。

这几天他一直在为自己寻找心理安慰,这几个人都该死,他们并没有亲手杀人,却间接杀人了,不止害了叶叔一家,还有陈翔一家,邵小兵账本上的每条记录,背后都有另外的人遭受了不公,甚至家破人亡的悲剧,换来的是这些混蛋的金钱、权力、地位以及蔑视他人的底气。

如果一个好人,面对这些为官的混蛋应该怎么办?

像曾经的叶叔那样,继续息事宁人,想尽法子维持现有生活?可是他们会得寸进尺的。

还是像陈翔父亲一样,做个现实主义的英雄,承受无尽的压力,也要告状,把混蛋拉下马?可他就是被告状坑的。

或者心里祈求老天开眼,指望那迟来的正义?可谁告诉你正义迟早会来的?

再或者跟他们比命长,没错,你比他们年轻,理论上他们先死。可当你老后,他们的子嗣不就是另外的他们,你的子嗣不还受这帮王八蛋的欺负?

顾远寻不出答案,他既想为叶叔解决烦恼,心里也想着抛开自己曾经的阴影,向往未来的生活,于是他只能利用自己的物理知识,杀人后伪造成意外和自杀,尽可能一方面排除叶叔的嫌疑,一方面做各种谜局,让警方查不到真相。

这些混蛋并不是自己亲手杀人,所以他们心安理得,吃得香,睡得着,不在意他人的命运。可他们实在比直接杀人的凶手更可恶。

他们尚且心安理得,我又何必睡不安稳,仅仅是心中在那座所谓正义的模糊天平左右摇摆,太不值了。

好吧,今天开始,调整心态,别再为了这几个该死的人的生命而矛盾了,等专案组撤走,生活又将回归正轨了。

中午,年级组长刘老师找到顾远,告诉他这次他们班上报的奖学金名单没通过。

顾远不解问:“为什么,普通班两人,重点班三个,我是按名额写的,怎么会没通过?我从没遇过这种情况。”

刘老师有点尴尬,想了下,还是告知实情:“教务组会议上,校长看了名单,说你们班的名单再改改,你报上来的三个,其中两个不是你们班成绩最好的。”

顾远道:“全校就我一个?”

刘老师连忙否认:“那也不是,高一年纪还有两个班的名单也需要改改,校长这次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你不要往心里去。”

顾远点点头,道:“刘老师,你了解我们班情况,有几个同学家里条件不是很宽裕,每个学期的学费都靠学校减免,虽然两千元数额不大,但我想分配给贫困学生,可能更有用。”

刘老师认同地点头:“我知道你的用意,但你最好把那两个人里,去掉成绩相对偏差的一个,换上曾慧慧。”

“为什么,曾慧慧成绩是不错,可她也不是稳定在前三名。”

刘老师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情愿地说出口:“校长的意思是曾慧慧爸爸是公安副局长,公安局这几年对我们学校周边治安很照顾,还有一些活动和业务往来都很积极,所以既然曾慧慧成绩也不错,那就把她放上去。”

顾远很无奈,学生的事总要牵涉到学生的父母,他一向对此很抵触,却也深知社会就是如此,不便明说,只能说:“那我把名单再整理一下,下午报给你。”

事实上,顾远不写曾慧慧有他自己的考虑,曾慧慧这学期开始,或许是女生的思维逻辑天性决定,数学成绩明显落后下来,其他科目也有被别人反超之势,原本她能稳定在班级前三,这学期一直在前十名左右了,如果选她,恐怕其他同学心里会不服气。而他写的三个名字,两个是成绩稳居前三的,另一个也始终能保持在前五名内,外加这个是贫困生,家里条件很困难,同学们也都看得见他在食堂永远只吃一个素菜,把奖学金评给他,自然没人说什么。可要是把奖学金给了名次五名以外的曾慧慧,同学们也都知道她爸爸是公安局领导,他们会怎么想?这对他们年轻人的世界观又有什么影响?让他们在学校期间就认识社会这位花枝招展的妓女,应该吗?

再加上顾远通过曾慧慧的言行举止,觉得她对自己大概有一种学生不该有的情愫,他更不想给她任何错觉,觉得是格外照顾她。

一份简单的奖学金名单,却弄得他左右为难。

第四十七章

“就是这里啊。”高栋下车,站在这个才足球场大小的沙滩里,向着周围使劲张望。

宁县地处沿海半岛地形,全县内有很多个沙滩,最著名的要数县内第二大镇上的皇家沙滩,据说过去有个大内太监抱着南明小皇帝在此殉国,以此得名。皇家沙滩是旅游胜地,投资上亿,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除之以外的众多小沙滩,往往地段偏僻,无人问津,连当地人也甚少知道,平日自然也无人往来。

这个沙滩也是一样,周围一圈是低矮的小山,视野所及处,除了他们几个警察,一个其他闲杂人都没有。

“平时这里没人来吗?”高栋向一位当地的警察问。

“人不多,山后面有几块滩涂,渔民养了点蛏子,有时会经过这里吧。”

高栋点点头,转向张一昂:“尸体在哪儿发现的?”

张一昂手指离他们百多米的一座只有半边的小山丘,道:“就在那儿。”

高栋走到山丘下,山丘不高,大概就二十多米,靠海一半被海水长年累月的冲刷,早已倾塌,变成现在这样一个小悬崖。悬崖底下是一片石头滩,海水离此不远,所以涨潮后就会没过石头滩。

高栋看了几眼石头滩,石头滩不同于沙地,上面是留不下脚印的。

张一昂带他来到邵小兵尸体的准确位置,那里石头位置突出,人掉落摔死在此特征会很明显,所以老陈的尸检结果也不会有问题。

随后,高栋来到山丘后面,他仔细地查看了周边,这里长着各种枯黄的野草,没有明显的路,但坡度很缓,走上去毫不费力。草旁又看到一些羊粪,看来周围的养殖户有时会来这里放羊。

高栋想了想,抬步往山上走,到了这二十多米高的山丘顶部,面前是一块大约二十多个平方面积的平缓地带,地上是含沙量很高的泥土构成,由于冬季海边气候阴湿,所以泥地也很容易保留脚印。

现在的整个平坡上,到处布满了脚印,这是法医证据采集完后,工作人员来回走动勘查留下的。

高栋抿抿嘴,到此刻为止,尚未发现任何能够引起他思考的东西。

他叹口气,无奈走到平坡的边缘,向下张望。下方就是邵小兵掉落后死的位置,二十多米高掉到石头滩上,保证马上死亡。

现场的一切情况看来,都无法推翻邵小兵是自杀的。

这时,高栋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脚前的边坡上。

有一个二十多公分长的铁钩伸出边坡外,铁钩的一头连着一块铁皮,铁皮上用几枚长钉牢牢敲进边坡的岩石里。

“这是什么东西?”高栋问。

县局的当地干警过来瞧了下,道:“可能渔民挂东西用的。”

“挂什么东西?”

那人也不置可否地回答:“也许挂海上照明灯,或者是旗子,也可能是菩萨之类的,海边人多迷信。”

高栋叫过张一昂:“老陈没注意到这东西?”

张一昂回忆了一下,道:“当时也问过,后来说跟案子无关,可能是海边人家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