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便笑话。”朱七七张俏脸冷若冰霜,“难道还会怕么?”

沈浪张张口,正待话,耳边忽然传来声轻笑,婠婠轻柔的嗓音随即响起,“两位商量好么?若再不决定,不得便要出手。”

“七七。”沈浪歉意地朝着婠婠拱手,凑近朱七七耳边低声道,“并不是定要放人,只是,方才已试过,看样子们也问不出什么,还不如现在放。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最好的选择,弃条线索,不是有新的线索出现么?便听次,好么?”

朱七七不得不承认,沈浪得有道理。当然知道,若与那对来历不明的夫妇硬碰硬,确实有些不智,感情上却让不想承认。

不可否认,沈浪对的影响还是如既往地大,耳边听着他细声细语的耐心解释,朱七七已感到心底的坚冰正在慢慢融化,竟是再也发不出火来。

朱七七的眼圈儿不由地又红。沈浪安抚似的轻轻拍拍的肩膀,“退开些,好么?”

眼看着朱七七垂下头去,沈浪终于松口气,笑望向熊猫儿,“熊兄,劳烦照看下七七。”

熊猫儿闻言愣,随即连连头,“好,没问题。”

“还是来照顾吧。”个陌生的声音插嘴道,“七七,过来么?”

话的正是与沈浪道来的蓝衫青年,他不知何时已越众而出,站在朱七七不远处。

朱七七抬眼瞧见他,先是怔,随即纵身扑进他的怀里,似是受委屈的孩子忽然见着家长般放声大哭,“姐夫!姐夫!他们都欺负…”

蓝衫青年,竟是朱七七的三姐夫,中原武林中的豪富巨商。他开的店铺,遍布大江南北各省各县,人称“陆上陶朱”范汾阳。

自从在荒祠与沈浪闹翻,么多来朱七七还是第次见着家人,满腹的委屈似是终于找到发泄的地方,伏在范汾阳怀里,恨不得将之全数哭出来。

范汾阳轻轻拍着朱七七的背,柔声道,“是,他们都欺负,姐夫帮出气。”

朱七七哽咽道,“沈浪,他…他…”

“沈浪是个大坏蛋,们不理他。”

范汾阳口中柔声安慰着,向沈浪使个眼色,指指朱七七,又指指自己,显然是让沈浪放心将朱七七交给他。

沈浪含笑头,“有劳范兄,此间之事有,范兄放心。”

范汾阳围着朱七七肩头,带着往人群外走,“些人欺负,们也都不理,们走。”他柔声轻语,竟是像哄小孩子般,将朱七七哄走。

众人正在乱中,倒也没人理会他们。却有个丐帮弟子走上来,躬身行礼,赔笑道:“敝帮备有车马,不知范大侠是否需用?”

“认得?”范汾阳微微愣,看看朱七七,随即头笑道,“如此,便麻烦。”

那丐帮弟子躬身笑道,“有什么麻烦?”

话间,他吹声口哨,不会儿,便又有两个丐帮弟子,个赶着辆大车,个牵着匹健马过来。

“马车都在里候着。”丐帮弟子解释句,指着马车与健马道,“位姑娘坐马车,范大侠骑马,可好?”

姐夫对小姨子,总是要避些嫌疑的。

范汾阳暗暗头,笑着对朱七七道,“七七,坐车,骑马。路上还能看看,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朱七七经过番折腾,显然是有些倦,听范汾阳的提议,便即头,扶着他的手臂,弯腰进由丐帮弟子驾着的马车。

范汾阳与朱七七离开的同时,婠婠也已上前,伸手解开那子身上的禁制。朱七七之前脱下的外衫并未带走,正好让遮春光外泄的上半身。

眼看着婠婠带着那子,与王怜花道再度混入人群,沈浪悄声提醒熊猫儿盯住他们,转向从刚才开始便直旁观的高小虫,“高兄,沈浪惭愧,恐怕是要食言。”

“无妨,与师兄自是相信沈兄的。”

路看下来,高小虫哪里还看不出事情颇多蹊跷。既然敌人的目标是丐帮,现在最重要的自然是保住丐帮,其他的都可从长计议。如今丐帮已今非昔比,沈浪个明显的帮手当然不能放过。

顿顿,高小虫望定沈浪正色道,“只是,金不换之前有关沈兄的那番话,除们师兄弟之外,在场的丐帮弟子也都听见。若日寻不到真凶,他们对沈兄——”

作者有话要说:沈浪你其实为了护着朱七七的心思,只怕朱七七怎么也想不到的吧?可怜的人。。。

胜一筹波澜又生

金不换怨恨沈浪坏他好事,说的那几句诬陷之言,此刻亦是达到了目的,成功地将沈浪拖下水。沈浪虽明知高小虫的打算,却又不得不顺着高小虫的意思答应下来。

“高兄体谅,沈浪先行谢过。”沈浪一脸从容,微笑道,“高兄放心,此事涉及沈浪清誉,还请高兄宽限些时日,待查明真相,必会给贵帮一个交代。”

“沈兄有此担当,小弟佩服。”高小虫很满意,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依沈兄看,一个月可够?”

沈浪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便点了头,“一月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沈浪都会前往贵帮与高兄一叙。”

“既如此,小弟恭候沈兄大驾。”顿了顿,高小虫抬眼扫视了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群豪一眼,忽然正色道,“沈兄,今日丐帮遭此变故,幸得诸位相助,才将金不换擒获,还请沈兄留下一道喝杯水酒,可好?”

“恭敬不如从命。”

高小虫抬手虚引,沈浪微微一笑,便即与他并肩向竹棚子行去。那里,已有众丐帮弟子端上水酒菜肴。酒是普通的烧酒,菜也是常见的样式,但一想到请客的乃是丐帮,倒也没人说什么。

未及落座,忽有一道人影飞快地越过沈浪,在桌旁站定,伸手拿起一个酒坛,一掌拍开封口,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啪”的一声将酒坛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让他们跑了。”

沈浪皱了皱眉,瞧着略有些垂头丧气的熊猫儿,沉声道,“怎么回事?”

熊猫儿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语声带着些许不甘,“那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的工夫,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沈浪,这回我们可能真的麻烦了…”

沈浪上前两步,轻拍了拍熊猫儿的肩膀,微笑道,“你也莫要气恼,不需多久,他们自会出现。”

熊猫儿奇道,“我们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你怎知他们会出现?”

“莫急,到时自知。”

熊猫儿一愣,随即笑骂,“你们这些聪明人,总是神神秘秘的,都这时候了,居然还给我卖关子——”

说到这里,熊猫儿忽然顿住了。沉默了半晌,他忽然叹了一声,“王怜花…我与他相交多年,却不知他竟是——我明知他惯会糊弄人,上次仍是信了他的话…”

沈浪也是轻叹一声,只重重地拍了拍熊猫儿的肩。

熊猫儿咧嘴一笑,那笑里却没有半点喜色,反是有些颓丧,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沈浪忽然面色一变,“遭了!”

熊猫儿很少见着沈浪面目变色,也不禁暂时收起心下复杂的情绪,讶然出声问道,“怎么了?”

沈浪不答,竟是什么也不及交代,身形一晃已化作轻烟,掠出人群。熊猫儿一怔,足下一点,也即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离丐帮聚会不足十里远的一处荒地,婠婠将视线自远处踉跄而行的身影上收回,再看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朱七七,望向身侧的王怜花,“你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怜花已褪去易容,换回了本来面目。他随意扫了朱七七一眼,微微点头,“斗了这么久,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也好。”婠婠沉吟道,“如今时值入秋,那快活林怕是快要迎来它的客人了,夫人想必已有些等不及。”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婠儿。”王怜花叹了一声,“我本不想这么快收网,只是这沈浪是母亲指名要的人,出此下策,倒是有些遗憾。”

婠婠笑而不答,王怜花轻轻一挥手,站在他身后的两名黑衣大汉便向朱七七走去,一左一右架着朱七七的手臂,将她再度塞进马车,朝着王怜花行了一礼后驾车离去。

收回视线,王怜花望向身侧站着那名白衣女婢,“你回去吧。记住,有些事,并不是你能沾的。”

发现王怜花眸中一闪而过的寒意,白衣女婢轻轻一颤,随即跪倒,以额触地,“婢子什么也没看见。婢子多谢公子与婠姑娘相救,这便告退。”

这白衣女婢,居然便是之前婠婠救下、易容成“王怜花”,狠狠地摆了沈浪等人一道的人。

“若不是你死不松口,婠儿也不会救你。”转过头,不再看那女婢,王怜花随意地一挥手,“你去吧。”

若这女婢当时有半点松口的迹象,王怜花定会借此机会,毫不留情地出手将之击杀。却不想这女婢倒是个能忍的主,硬是生生扛住了折臂之痛,他自然便托婠婠出了手。

白衣女婢悄然离去,一时间,空地上只余下王怜花与婠婠。两人静静地并肩而立,望着范汾阳离开的方向,他们知道,朱七七落入王怜花手中,这范汾阳必会回去丐帮大会之地,寻沈浪与熊猫儿帮忙救人。只要等待片刻,这两人便会自会出现。

果然,婠婠与王怜花没有等太久,两道身影便极快地由远及近,瞬间到了眼前,正是面色不善的熊猫儿和一脸平静的沈浪。

“两位来得好快。”算算时间,沈浪与熊猫儿要赶到这里,应该还有段时间,这么快便见着两人,却不见了范汾阳,王怜花也有些惊讶,“范大侠呢?他竟然没有一道来么?”

“果然是你们。”沈浪望定恢复本来面目的王怜花与婠婠,语声略沉,“范兄受伤不轻,自是不适合再来此地。王兄的目标既是沈浪,沈浪已在此,还请放了七七。”

“沈兄怎知我的目标在你?”王怜花似是有些惊讶,“我便不能是为了别的什么么?至于朱姑娘,沈兄莫不是以为在她对我做出那等荒唐事后,我还能轻易放过她?”

“王兄故意放走范兄,不就是为了让他来通知我么?本来我还有些不确定,但一见王兄等候在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怜花能这般将自己的糗事毫无顾忌地拿出来说,沈浪亦不由地有些惊讶,却并没有在这点上过多纠缠,“我虽不知王兄为何一直针对于我,但有些事,还是能肯定一二。”

顿了顿,沈浪的目光隐晦地扫过婠婠,续道,“此事因我而起,王兄怎样才肯放了七七?”

王怜花淡淡一笑,正欲答话,一直听着王怜花与沈浪对话的熊猫儿面色铁青的插嘴道,“王怜花,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居然真的是你做的。”

熊猫儿没有亲眼见着王怜花使坏,所有的事都是听沈浪所说,本还存着一些幻想,并不愿意相信,可惜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一时间心下有些难以接受,他紧盯着王怜花,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为什么?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道不同罢了。”王怜花轻描淡写地耸耸肩,“正如沈兄所言,我的目标只有他。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熊兄,你走吧。”

“呸!”熊猫儿狠狠地啐了一口,“你当熊大爷会抛下朋友,独自一人离开么?”

“随你。”王怜花不以为意地移开视线,笑看向沈浪,“沈兄的要求,我倒是想答应,只不过,这一回可由不得我做主。”

沈浪双眉一挑,“王兄何出此言?”

“想见沈兄的,是家母。”王怜花略显无奈地摊摊手,“家母怕请不到沈兄,这才先请了朱姑娘,我不过是个领路的而已。”

“有劳王兄。”沈浪转向熊猫儿,“熊兄,看来我要随着王兄一行,你呢?”

熊猫儿面上一凝,“自然是同去。”

沈浪点点头,神色不变地朝着王怜花抱拳拱手,“请王兄带路。”

“带路当然可以,只是沈兄与熊兄俱是身手高明,我委实有些不放心。”

熊猫儿双眼一瞪,怒道,“那你想怎样?”

“熊兄既然不愿意离开,我要封住两位穴道,方才放心。”王怜花轻轻一叹,“怕是要委屈两位了。”

风云际会一触发

王怜花劫走了朱七七,沈浪与熊猫儿投鼠忌器,为着朱七七的安危,倒也不敢动手。

王怜花要封住沈浪与熊猫儿两人的穴道,熊猫儿本想大打出手,却让沈浪拦了下来。看着王怜花一脸得意地出手制住他与沈浪,熊猫儿气得险些一口心血吐出。

“王兄已达到目的,可以带路了么?”

沈浪神色丝毫未变,还是那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若不是王怜花对自己的身手极有信心,可能便会怀疑自己方才那一下根本没有制住沈浪。否则,他又怎会这般有恃无恐、胸有成竹?

“沈兄气度,教我好生佩服。”王怜花到底是心机深沉之人,心下暗自警惕,面上却是未露半点痕迹。瞧了满脸不甘的熊猫儿一眼,王怜花随意地接着道,“前些时日与母亲说起沈兄,她对沈兄推崇备至,几次三番叮嘱我定要请到沈兄。我实不愿让母亲失望,今日已做了万全准备,所幸沈兄赏脸,倒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王怜花移开视线,向着周围扫视了一圈,冷声道,“沈大侠与熊大侠在此,你等还不出来拜见,好生招待着!若是稍有怠慢,惹得他两人不高兴,我这里也不用你们了。”

“刷刷刷——”

细微的风声接二连三响起,石块后面,远处的小树林中,数条身影飞掠而起,原本空空如也的四周瞬间站满了黑衣人,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他们一个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对精光四溢的眼睛,显然皆是内功有成、武功高强之辈。这些人出现了也不说话,团团将沈浪与熊猫儿围在中间,隐隐成合围之势。

熊猫儿的脸色立时变得很难看。方才他根本未曾发现丝毫异样,忽然见着这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黑衣人,不知不觉间已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方面暗恨王怜花做事阴狠,半点情面不留,一方面又佩服沈浪有先见之明。熊猫儿固然心性淳厚、大大咧咧,却并不傻,自然能想见若是刚刚反抗,会是个什么后果。

沈浪却似早已知晓有人埋伏,淡淡地扫过一眼,微笑着向王怜花抱拳拱手,“王兄太客气了。沈浪何德何能,竟得王兄如此看重?”

“沈兄何须妄自菲薄?”王怜花的语声很平静,听不出明显的情绪起伏。他抬手向远处行来、此刻已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虚引,“沈兄、熊兄,请。”

沈浪看了一眼熊猫儿,神色如常地朝王怜花道了一声谢,再深深地凝视了婠婠半晌,这才一言不发地迈步靠近马车。

眼看着沈浪与熊猫儿进了马车,车门合了起来,那二十几个黑衣人围上马车,迅速离开,王怜花心下暗道饶是沈浪再厉害,此刻怕是再掀不起风浪,终是松了一口气。

这马车本是为了运载武林高手而制,整辆马车外面看着是普通的杉木建造,实则内部密封,镶嵌了半寸厚的钢板,更兼用婴儿手臂粗细的精钢条围住,与那些关押猛兽的大铁笼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进了马车,放下门来,扣上开关,任里面的人使尽浑身解数,也是休想再出来,何况现下沈浪与熊猫儿皆被封住了穴道。

王怜花放心了,婠婠却是想着方才沈浪意味深长的一眼,皱起眉来。先前每次见着沈浪,婠婠也是觉得沈浪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只是并没有这么明显。事实上,沈浪掩饰得很好,若不是婠婠两世为人,直觉变得异常敏锐,恐怕还发现不了。

“婠儿怎么了?”王怜花收回视线,皱了皱眉,“还在想沈浪那奇怪的表现么?”

这一回,居然连王怜花都看出不妥来了。婠婠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轻轻点了头,“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好几次想说出口,却又咽了回去。”

王怜花沉默了片刻,迟疑地道,“婠儿与他,该是没有多少交情的吧?”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我想来想去,除了几面之缘之外,我与他委实再无任何交集。”

沈浪的确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瓜葛,婠婠却是想过他与“玖儿”有关系的可能,可惜左右没有线索,凭空猜测了几回,婠婠便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想不通便暂时放下,这般猜来猜去总归不是办法,待到了地头,婠儿自去问问沈浪便是。”王怜花微微一笑,极其自然地牵起婠婠的手,“那边传来消息,那位白姑娘似是极得母亲喜爱,倒是透着古怪。沈浪与熊猫儿自有属下带回,你我先行一步,回去看个究竟,可好?”

“白飞飞?她与夫人,倒是真有不浅的渊源。”

婠婠微微一怔,倒是不曾想到王怜花还想着白飞飞的身份来历问题。既然她已与王云梦接上头,只怕有些事再也瞒不住,至于王怜花,虽然他并未完全肯定,多半也是有所察觉。

一念至此,婠婠也便不再推辞,与王怜花一道展开身形,瞬间化作淡淡的影子,越过已驶出很远的马车,由王怜花带着,向前飞掠而去。

婠婠与王怜花埋头赶路,两人速度皆是飞快,一路上也不多话。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他们便行出了十数里,远远地离开了丐帮大会的地方。又行了片刻,荒野中一座略有些陈旧的庄院出现了眼前。

一刻不停地进了庄院,王怜花吩咐了庄内那些下属注意装载着沈浪与熊猫儿的马车,便牵着婠婠直奔前厅。

厅内,除了王云梦与白飞飞之外,居然还有一人。

这是一个头发半白,面色蜡黄,粗手粗脚的青衣中年妇女。一见婠婠王怜花进来,她那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眼睛,居然直直地落在婠婠身上,再也没有移开。

“怜花来得正好,若你再不回来,我便要差人去寻你了。”王云梦娇笑着看向王怜花,语声说不出得温柔可亲,“快来见见飞飞,你一定想不到她是谁。”

“请母亲明示。”王怜花扫了看去柔弱依旧的白飞飞一眼,对着王云梦行了一礼,“我虽已见过白姑娘几面,对她却仍是一无所知。”

王云梦笑得更是柔和,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最后竟与耳语差不了多少,“还白姑娘呢?飞飞是你正经的妹子,你这做哥哥的,日后可得好生照应人家。”

王怜花藏在宽大袍袖里的双掌猛地捏紧,随即又松开,他抬起眼来,唇角勾起隐隐的弧度,“全凭母亲吩咐。”

“这就对啦。”王云梦笑着拍掌,似是对王怜花的反应非常满意,“飞飞是个聪明能干的孩子,你以后与她一起,须得多多询问她的意见。”

不等王怜花应答,王云梦已转开目光,望向了婠婠,“婠婠,你与飞飞年龄相仿,想来必定谈得来,以后可要多亲近亲近。”

“夫人好意,婠婠铭感五内。只是,夫人有所不知——”婠婠勾了勾唇角,瞧着一脸坦然淡定、任由王云梦做戏的白飞飞,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婠婠与白宫主神交已久,彼此早已不陌生。这一回借着夫人宝地,能与白宫主面对面,婠婠到确实期待得很。”

“哦?”听得婠婠叫出“白宫主”,王云梦不自觉地挑高眉梢,来回打量着婠婠与白飞飞,“却是我多事了。”

婠婠没有再理会王云梦,径直转向白飞飞,轻声道,“白宫主,苏枚,还好么?说起来,倒有一段时间不见她,也不知她现下如何了。”

“苏枚?”白飞飞轻轻蹙起眉,满脸疑惑,倒是再没有像在沈浪、朱七七身边那般故作楚楚可人之状,“那是谁?听名字该是个女子,可惜飞飞从来不曾听过这个名字,若是婠姑娘想问她的情况,怕是要失望了。”

不承认么?

婠婠弯起眉眼。总有一日,白飞飞会承认的。让白飞飞知道她已清楚苏枚之事,让王云梦知道她与白飞飞乃是旧识,心存顾虑,横竖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样就够了。毕竟,她与白飞飞的这段纠葛,她并不想让王云梦尽数得知。

“是么?大概是我记错了。”婠婠不在意地笑了笑,也不再称呼白飞飞“白宫主”了,“白姑娘那日走得匆忙,想来是来不及与沈公子、朱姑娘告别,倒是让他们几人担心得紧,怕是此刻还在满天下地寻你哩。”

“的确是飞飞的过错。”白飞飞也不辩白,竟是爽快地承认那日是她自己跟金不换走的,“飞飞此来中原,本是为了寻访夫人,耽搁了这么久已是不该,既然有机会见着夫人,飞飞自然不会反抗。至于沈公子与朱姑娘他们,飞飞也只能对他们说一句对不起了。”

白飞飞居然知道左公龙、金不换背后的人是王怜花?

若不是一直派人暗中注意着王怜花的动向,白飞飞又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想到这里,婠婠倒是有些清楚了。

那日白飞飞出现在欧阳喜宅院,被贾相公当做货物拍卖,多半是她故意想引起王怜花的注意。若王怜花最后买了她,她便能顺利见着王云梦了。只可惜,她的情报出现了误差,婠婠的出现已让王怜花不会出价买她,朱七七好心出手相救,却是坏了她的算计。

只是,后来白飞飞又几次见着王怜花,明明有机会摆脱沈浪他们与王怜花接上头,白飞飞却一直没有行动,竟是心甘情愿跟着沈浪一行,个中原因,便不是婠婠所能猜测的了。

白飞飞出现了,王云梦也该行动了吧?

暂时收起诸般念头,婠婠皱起眉,望向那个自她进门便一直盯着她看的中年妇女,她看着她的眼神,让婠婠很是讨厌。

“夫人,不知这一位是——”

王夫人瞧着眉宇间露出不渝之色的婠婠,却是笑得花枝乱颤,“这一位司徒‘夫人’,可是大大的有名,婠婠必也听过‘她’的名号。江湖中人,大多称‘她’作色使。”

美酒佳人意何为

婠婠皱了皱眉,迎着青衣妇人**裸的视线看过去,“她就是江左司徒?”

先前婠婠不是没有猜测过青衣妇人的身份,待真的从王云梦口中听到“色使”之名,倒确实有些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