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找两套衣服,你不去就自己看店。”

“我去!”林予想起来萧泽说要去参加交流会,估计是回家准备准备。他蹬蹬走过去,走到门口才发觉还拿着书,于是又想放回去。

萧泽直接拉了卷闸门:“拿着看吧。”

这个时间很堵,吉普车也无法肆意驰骋,加上两侧霓虹灯刚亮起来,和着斜阳的红光,慢腾腾晃悠悠,走马观花似的。

堵住不动了,林予腿上摊着书:“哥,吕布厉害还是赵云厉害?”

萧泽说:“都成。”

林予仍盯着书,思绪有些飘飘然,主要是周遭的光线太美了,而车窗之外的喧闹又跟里面无关。他捏着书角,指甲在页码上按出了印子:“哥,你觉得冰淇淋柜管用还是正了风水管用?”

萧泽看向车外,很想笑:“都管用。”

答了跟没答一样,两边都不得罪,两边也都不偏爱。林予抓抓脸颊,狠了狠心。其实也没太狠,声音微小得几乎听不见。

“哥,你觉得妖娆哥好看还是——”

林予卡住,正好拥堵的车辆开始移动,他翻书装作什么都没问。

先算了吧,算了。

萧泽握着方向盘,把答案吞回了腹中,既然忽悠蛋傻不拉几地没问,那他也就不答了。

第17章 看上去很美

三居室又冷清了近俩月, 期间只有钟点工来过几回, 家具上罩着层布,扯掉后倒是还算干干净净。林予压着步子参观, 比起书店, 这里更像普遍意义上的“家”。

简单吃了口晚饭, 时间还早,萧泽进卧室收拾交流会要带的衣物, 林予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里播着新闻, 什么之前哪个高中的食堂爆炸了,哪个年级的学生英勇救人。

林予没注意听, 低头还看他那本《三国演义》。这书是给少儿看的, 改编得有点搞笑, 他看得津津有味。

电视里的声音听不见,脚步声的那点动静倒是听得仔细,他抬头正好看见萧泽从卧室出来,还拎着个收拾好的方形包。

“哥, 交流会去外地吗?”

“不是, 但一般是封闭的, 会议比较集中。”萧泽把包放在沙发一边,然后大喇喇地坐下,“也就两三天,到时候我叫个朋友跟你一块儿看店。”

林予第一反应是萧尧:“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你说了不算。”萧泽拿着遥控器乱按一通,“江桥去,你管他也叫哥, 正好让他帮忙清清账。”

“那好吧。”林予浑身无力地靠着软枕,磨刀似的哼唱,“我究竟有几个好哥哥……我的好哥哥怎么那样多?要问我最喜欢哪一个……当然会选……”

没好节目,萧泽把电视关了。

背景音一停,歌声尤为清晰。

林予正好唱道后仨字:“……萧泽哥……”

萧泽前面压根儿没听见,还以为叫他:“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讴歌你一下,林予心里嘀咕。嘀咕完把书拿起展示:“哥,我看到大名鼎鼎的草船借箭了。”

萧泽不动弹:“看吧。”

林予有感而发:“你现在就跟草船上的假人似的,一动也不动,是不是等着箭往你身上飞呢?”

萧泽其实在想交流会的研讨项目,随口回答:“飞呗。”

说完不到半秒,眼前影子一晃,林予飞扑过来直接砸到了他身上。“你他妈,”他条件反射抬手接住,感觉腹肌都被砸平了,“你又发病了?”

林予拧着个扭曲的姿势:“你不是让飞吗?”

萧泽抬抬下巴:“我现在让你回屋睡觉。”

捡上书准备回卧室,林予步伐轻盈,还绕到餐厅关了灯。走两步转个圈,跟妖娆哥玩了一天,仿佛吸了不少致命的风骚之气。

走了几步又回头,他志得意满:“哥,我还是想和冰淇淋柜一较高低。”

第二天各奔前路,萧泽直接开车去了研究院,林予回猫眼书店。后半夜开始下雨,一直没停,这会儿冷飕飕的。林予穿了件萧泽的外套,极其不合身,但是极其暖和。

昨晚的话只开了头,他是这么想的,风水属于化学措施,冰淇淋柜属于物理措施,比较起来有些不搭界,于是他也想弄个物理措施。

反正萧泽没在,林予的胆子直逼房顶,开门就挂了牌子——消费满五十可算命一次。

一上午忙死了,来安装冰淇淋柜的和爆米花机的,来看书逗猫的,反正比平时热闹多了。林予一个人忙前忙后,心说那什么江桥也不太靠谱,都几点了还不来。

突然入耳一阵躁动的引擎声,林予循声望去,又是那辆粉红色的跑车。车门旋开,又是花枝招展的妖娆哥。

萧尧刚起床,拎着早餐进来:“弟弟,我来帮忙了,吃早餐了吗?”

林予接过给他的那份:“谢谢妖娆哥。”

“谢什么呀,这几顿都我请,想吃什么直接说。”萧尧叼着根薯条,“江桥不舒服,还睡呢,我就替他来了。”

他们俩看店,萧尧本来就是当老板的,根本不会伺候人,活儿没干多少吧,爆米花吃了好几桶。林予敢怒而不敢言,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用眼神对萧尧进行千刀万剐。

萧尧打了个饱嗝:“吃饱了就困,我上去眯一觉。”

林予盯着那道婀娜多姿的、一米八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情不自禁地学着扭了扭屁股,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放弃了,就这样朴朴素素的也挺好。

正了风水加上添了设备,店里的生意明显变好了,而且大家算命的热情还很高涨。林予挖着冰淇淋,看着手相,崩着爆米花还要收银算账。

就这么忙了大半天,午饭都是下午才吃的,到了晚上人渐渐少了,他想起来萧泽说要把这个月的账清一清。

对着电脑和账本,林予有点头大。算命学家研究的都是比较抽象的东西,这些数据太实打实了,他看了有些头晕恶心。

正磨蹭着,怠工一整天的萧尧下来了,打着哈欠夹着烟,昏昏沉沉,像受了情伤。果不其然,萧尧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正对着林予,一声叹息:“梦见我的初恋情人了。”

林予没来得及搭话,但是不妨碍。

“他是个乖仔,念书很用功,连‘操你妈’都没说过。”萧尧吹了口烟,“但是初恋就是很纯嘛,所以当时我挺喜欢他的。后来,唉。”

林予已经忘记账目算到了哪天:“后来怎么了妖娆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萧尧突然唱了一句,还挺难听,“他非我杯茶,我就只好把他倒了。可是,唉。”

林予问:“可是又怎么了?”

萧尧把烟吸完:“可是我那杯茶,根本就不让我泡。我只好,唉。”

林予已经平静:“你只好怎么了?”

萧尧看着他:“我只好泡咖啡啊,泡奶粉啊,泡芝麻糊啊。”

“那也挺好的,感觉都比茶甜。”林予低头看账本,一行行数字看得他头晕。假设那杯茶是萧泽的话,那妖娆哥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可是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要这样那样呢。

“弟弟,别看了,聊会儿天嘛。”萧尧捣乱。林予双手支着下巴,平视着对方问:“聊聊我哥吧,他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吗?”

萧尧边想边说:“他啊,去年冬天他从外地考察回来,直接去我家过平安夜。他太累了,喝了几杯就睡了,我就给他脱衣服。”

林予警觉道:“脱衣服干什么?!”

“洗澡啊,他奔波完不得洗澡啊。”萧尧白了他一眼,“我弄不动他,就和江桥一起,结果脱了他上衣发现他后腰上有个文身。”

林予好奇地问:“文的什么?”

萧尧望着玻璃杯中的绿茶,眉间凝起淡淡的失落:“文了一个音符。”

“音符?有什么缘故吗?”

“也没什么缘故,他对象是拉小提琴的。”萧尧把绿茶一饮而尽,像灌了口烈酒,“首席小提琴手,常年在国外演出,他常年外出考察,两个人因繁忙的工作行程聚少离多,最终和平分手。”

林予怔着,他觉得有点突然。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几分钟之前,他一定不会问,因为他现在知道了这些,觉不出一点高兴。

萧泽给他的感觉是谁都不喜欢的,那么强势,又总那么漫不经心,好像谁都不在乎。可是既然能把和对方有关的东西文在身上,想必当时的感情肯定很深。

不知不觉,夜也深了。

林予去拉卷闸门,还没拉到底又被里面伸着手托起来。萧尧拿着外套钻出来,看样子要走,说:“弟弟,自己睡害怕吗?我得走了。”

林予关心道:“这么晚了还出去吗?”

“才十点啊。”萧尧捏了把他的脸蛋儿,“这叫夜生活,你目前还没有,什么时候才有我也不知道,要不你给自己算算?”

粉红跑车绝尘而去,只留下淡淡的尾气。林予锁门后绕到偏门,抬头发觉月光很亮。他累了一天,腿一软坐在了门口台阶上。

拿出手机,没来电也没信息,一级孤独。

他编辑道:哥,你睡了吗?今天店里客人变多了。

萧泽看到信息时刚从化验科出来,剥了手套直接按下通话键。他向来觉得打字麻烦,所以很少发信息,一般想说什么都是直接打电话。

接通了,他没半句废话:“把门锁好再睡。”

“嗯,锁好了。”林予没想到萧泽会打来,他在自己的膝头画圈,“哥,你今天忙吗?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回,有事儿?”

“没有,随口问问。”

“那挂了吧。”

“哥!”林予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急得又开始画三角,“今晚星星好多,冰淇淋都卖完了,只剩一点点……”

萧泽莫名其妙:“忽悠蛋,有话直说,别把你憋裂了壳。”

林予鼓起勇气:“哥,我觉得店里应该放点音乐,古典乐比较合适。你觉得呢?你喜不喜欢小提琴曲?”

萧泽回答:“还行,《梁祝》挺好听。”

梁祝,梁山伯和祝英台,为了在一起都化蝶了。

林予吸吸鼻子,比感冒还难受,吭吭唧唧说话像哭:“哥,我什么时候能找到为我文个八卦图的人啊。”

电话挂了,萧泽去办公室把化验报告搁进了抽屉,然后才从研究院离开。按照安排,会议很密集,研究院的参会人员和所有专家技术员都统一住在安排好的酒店。他开上吉普驶出了研究院的大门,趁着月色转向了回猫眼书店的路。

青春期小孩儿情绪不稳定,得看紧点。

萧泽倒不怕林予割腕什么的,比较怕他跑出去危害社会。

可怜林予还以为萧泽不耐烦了,呆呆地盯着黑掉的屏幕出神。后来坐得屁股都疼,才起身准备回去睡觉。刚打开门,听见了汽车熄火,顿了那么三五秒而已,他望见了从前方大步而来的萧泽。

“哥!”林予激动出声,又迅速蔫成一团,“你不会是怕我卷钱跑了吧,我不是那种人。”

萧泽给他气笑了:“大晚上不睡觉,在门口打电话磨磨唧唧,你能不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

回到店里,其余灯已经关了,只有吧台后亮着一盏,所以暗暗的。萧泽走近看了眼摊开的账本,直接把车钥匙一撂:“你睡去吧,我算账。”

林予没完成任务,立刻说:“我帮忙。”

“随你。”萧泽在吧台前坐下,二话没说便开始清账。林予守在一旁听指挥,也未发一言。末了,他向后倾身偷瞄了一眼萧泽的后腰。

“哥,你背痒吗?我给你挠挠吧?”

萧泽头都没抬:“不痒。”

林予憋不出别的说词:“但我还是想给你挠。”

萧泽这回抬了头:“你是不是有点皮痒?”

林予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想打我?那你先让我给你挠背!”他说完就去撩萧泽的衬衫,入眼劲瘦的腰肢和盘踞在上面的几块腹肌,这时萧泽已经抬手,巴掌马上就要招呼到身上。

林予向后一闪,吓得叫了一声,叫到一半把另一半卡在了嗓子眼儿。

他看见了那个文身,小小的一个音符。

巴掌没有落下,萧泽好像懒得理他了,只能听见翻账本的声音。“哥,文身的时候你一定以为会永远喜欢吧?”他轻声问。

“嗯,当然了。”萧泽漫不经心地回答。

“喜欢了很多年吗?”

“数不清了。”

“难道……现在还喜欢吗?”

“喜欢啊。”

现在还喜欢?!林予猛地扑到账本上,和对方也就几厘米距离,他难以置信地问:“都分手了还喜欢?那为什么要分手?!”

萧泽皱眉:“分什么手?”

林予嘴巴一撇,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妖娆哥都讲了,你对象是小提琴手,你就是为他文的这个。你怎么还喜欢他?全中国那么多人,你干吗这样啊?!”

萧泽一巴掌推开他:“什么狗屁,我他妈学了钢琴去文的,以后多看书,少他妈听萧尧扯淡。”

林予愣住,半天才捋明白。

“忽悠蛋。”萧泽忽然开口,“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那算算我另一半在哪,我尽快找找他,省的耽误时间。”

林予汗毛乍起,如同大难临头,大限将至。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双眉微蹙,两眼低垂,连下唇都紧紧咬住了。

既然算不出来,那就编吧。

林予好生悲壮地念道:“天机只能泄露一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萧泽笔尖停顿,下一句是“不如怜取眼前人”。

他转头看着眼前的林予,心想青春期男孩儿怎么这么不要脸。

第18章 看上去很美

林予已经退到了吧台尽头, 准备好了逃跑, 结果萧泽只是看了他两眼,并没任何造成人身伤害的行动。他心里惴惴的, 胡诌那两句又添了几分害羞, 不自觉地用手掌摩擦桌面:“哥, 你快算完了吗?”

萧泽已经开始整理表格:“快了,你滚去睡, 别吵我。”

林予闭上嘴, 低头往桌上一趴,安安静静的, 似乎铁了心要陪着。前几分钟还好, 后来止不住眼皮打架, 昏昏欲睡。

即将陷入梦乡的时候,电脑关机声又把他吵醒了。

萧泽捏了把眉心,几乎没有停顿地起身走人。林予欢喜地跟着,以为要上楼休息了, 结果见萧泽勾着车钥匙, 才发觉对方压根儿不准备在这儿睡。

他有些舍不得:“哥, 这么晚了还走吗?”

萧泽看了眼手表:“明早有会,等会儿记得把门锁好。”

林予把萧泽送出了偏门,目送对方拐弯才锁好门回来。走到楼梯旁还没听见吉普车发动的声音,但是隐约能听见萧泽的说话声。他凑近到窗前,隔着玻璃和卷闸门听得清楚了些。

“马上回家,别在这儿待着。”

“你是老板啊?”

“少废话, 赶紧回家。”

“我正离家出走呢,不回。”

萧泽绕到门口开车,结果看见一个十来岁的高中生坐在门口的垫子上吃汉堡,姑娘家家的,这么晚了也不怕不安全。

上前说了两句,对方还挺坚持自我。

不过他的词库里目前就那么几句好话,所以一旦说尽,接下来就比较凶残了。

那姑娘屁股底下垫着校服外套,也分辨不出是哪个学校的。其实青春期的孩子很多都发育得乱七八糟,她倒是生了副精致又漂亮的面孔,但神情态度却不怎么可爱。

比如此时还坐着不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只是眼神微微闪躲,竭力掩饰着面对萧泽的小紧张。

林予闻声赶来,等看清同龄的漂亮姑娘以后有些手足无措。他在想这姑娘是不是和他一样浪迹天涯,便小声问萧泽:“哥,她会不会是孤儿啊?”

萧泽瞄他:“你电视剧看多了?”

那姑娘脚边放着书包和装试卷的透明塑料袋,那种塑料袋他们外出考察的时候装纸质资料用,八十一个。什么孤儿装卷子会用这么贵的东西。

林予上前,客客气气地说:“小妹妹,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家吧。”

那姑娘咬着汉堡:“小妹妹?”

她看着林予乐:“小哥哥,咱俩差不多大吧?而且这是街上,我占的是公共地盘,又没往你们门上泼油漆,你管得着吗?”

“我……管不着。”林予没遇过这么呛人的女生,但是他有颗不服输的心。

仔细观察了对方片刻,他同情地说:“你额头两侧的辅骨日角晦明偏暗,两眼眼头处的光殿和精舍更是黯淡无光。是不是家里有事儿?你爸你妈吵架了?”

那姑娘举着汉堡瞪他,压根儿没听懂前面一长串是什么,骂道:“少放屁!我爸我妈吵架,那你爸你妈离婚!”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林予安抚道:“离婚算什么,我爸我妈都去世了。”

那姑娘明显一愣,瞪着林予不知道该接句什么,半晌吐出一句:“OK,你爸你妈牛逼。”

林予回头看了一眼,见萧泽正在打电话,他转头继续开解:“其实你爸你妈吵架而已,你干吗要离家出走呢?上一代的恩怨和你没有关系呀。”

他像唐僧似的守着人家絮叨,还没说完,领子被薅住,他被萧泽提溜起来。萧泽扫了那姑娘一眼,对林予说:“回去睡觉,不用管她。”

林予有些犹豫:“那就让她待在这儿吗?”

萧泽往市局方向看了眼:“我打110了,片警五分钟就到,派出所最安全。”

那姑娘闻言立刻骨碌起来:“至于吗?!不就是在这儿吃个宵夜吗?你比警察管得还宽!”她拎上书包准备闪人,还没迈出步子就瞧见了赶来的民警。

萧泽已经困了,不耐烦地说:“就是她,联系她家长把她领走,麻烦你们了。”

折腾了半个多钟头,吉普车终于在沉沉夜色中离开。林予独自回去睡觉,可能是因为太过疲惫,一沾枕头就见了周公。

这两三天的时间,林予瘦削的肩膀扛起了猫眼书店的所有工作,他倒是不怕苦不怕累,就是觉得一个人没意思。

好在第三天萧泽终于回来了。

阳光正好,萧泽抱着电脑在长沙发上打字,手边搁着好几本书。林予窝在旁边玩手机,使那么大劲儿戳屏幕,然后气得把手机塞到了垫子底下。

萧泽盯着电脑:“又发什么疯?”

林予回答:“我在网上看见帮人算命的,算得一点都不对,就回复了两句,结果那些被忽悠的人还反过头骂我不懂装懂。”

他说完咕容过去,开始连吹牛带瞎编:“哥,你知道我不平凡对吧?其实我能洞悉一个人的过去和将来,但是没电影里那么夸张,大概也就是过去一个月和将来一个月,具体精确的我没研究过。”

萧泽抬眼看着林予:“您连鬼都能看见,这点不算什么。”

林予心里一揪,萧泽夸人太可怕了,他怨自己得意忘形,唯恐萧泽让他算命。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萧泽又看着他说:“算算我这个月的财运。”

“财运啊……”林予支支吾吾,现在生意好了嘛,他还准备去看风水,到时候可以交点生活费,“财运较上个月有所回升,忌大手大脚花钱,要开源节流,而且可能有赚外快的机会噢。”

萧泽微微点头:“挺准,正打算赚外快。”

林予暗中松了口气,这么两句话的工夫消耗掉满身的能量,顿时有点萎靡。萧泽似有察觉,目光又在对方眼下的黑眼圈处周游一遭:“上楼睡一觉,别烦我。”

他觉得忽悠蛋最近挺辛苦,该捂被子里多孵一会儿。

“好吧。”林予抠出手机走人,走两步回个头,不太服气。萧泽就不能单纯地关怀他嘛,他感觉自己也不是太烦人。

一层安静下来,萧泽查阅资料列大纲,端坐的姿势始终未变过。客人要冰淇淋他都懒得动,让人家自己看着盛。

玻璃门推开又关上,萧泽仍低着头,不关心任何动静。顷刻之后,一双刷洗得很干净的帆布鞋停在了面前。

“老板,有海淀模拟卷么?”

语气听着像找茬儿。

萧泽抬头,一看是昨晚吃汉堡的那个女孩儿,回答:“都逃学了,还做什么卷子。”

那女孩儿一头齐颈短发,还有乖乖巧巧的齐刘海,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脖子上挂着校卡。校卡上面写着姓名:曹安琪。

她往旁边一坐,随手拿起萧泽身旁的书翻看,自顾自地说:“做卷子代表我爱学习,逃学代表我不想去学校。”

学校可不是光学习,还有老师和同学,这种毛病,八成是和老师或同学闹了矛盾。

萧泽没搭理,他才没闲心管一个不认识的中学生。曹安琪撸起袖子玩手机,仿佛故意开大音量打扰别人,还大声道:“托您的福,昨晚被带到了派出所,然后我妈去接我,回家被狠狠骂了一顿。”

萧泽敲打键盘:“你要是想找不痛快,那我接着打110。”

曹安琪虚张声势地瞪着眼,伸腿碰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只胖猫。她立刻忘了是非恩怨,从书包里掏出零食就开始逗猫。

“老板,这是你养的?”她给陶渊明拍照,然后环顾一圈,“老板,你弟弟呢?他上学去了?他是哪个学校的啊?”

萧泽打着字,面无表情:“他是大学生。”

“真的?一本还是二本?”曹安琪重新在沙发上坐好,“我读理科,他是哪个大学的?学的什么专业?”

萧泽说:“测算。”

他不常撒谎,但撒起谎来没半分不适,就像喝水吃饭一样平常。曹安琪显然没听明白,还想继续追问。萧泽把文档保存,合上电脑后拿起旁边的资料书起身。

对方不想搭理的姿态已经太过明显,曹安琪自讨没趣,坐了片刻就走了。

林予一觉睡到了天黑,困是不困了,但是饥肠辘辘。他瘪着肚子下楼看店,休息了多半天也不好意思喊饿,烦得直吞口水。

“德行,你再表现得明显点。”萧泽从吧台前经过,脚步未停径直走向楼梯,还同时挽起了袖子,“我做蛋炒饭,吃几碗?”

林予报数:“两碗!有饭后甜点吗?!”

萧泽已经上去,声音飘下来:“自己去挖冰淇淋。”

夏末还是挺闷热的,冰淇淋每天都见底,林予把各种口味剩的最后一点挖干净,凑了个什锦口味。他去门口坐着,一边吃一边欣赏街上的车水马龙。

“林老师,原来你在这儿猫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