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回神,萧泽在他耳畔低语:“那就开个操蛋的生日会,让你叫唤着过成人礼。”

第51章 我欲因之梦吴越

年关将至, 全国又陷入了春运大潮, 高速路也不例外,有几处路段相当拥堵。考察队和外出务工人员没什么两样, 全都急切地盼着归家。

比原本的计划晚了一天, 车队下高速到达市里后正好是日暮黄昏。林予落下车窗猛吸了一口气, 无限感慨地说:“高楼大厦,地铁跑车, 商场餐厅, 美女帅哥,还是城里好啊。”

萧泽握着方向盘笑:“过两天自动就忘掉你的好大哥了。”

“那我不成无情无义了吗?”林予反驳, “长亭外, 古道边, 兄弟情义大过天。晚风拂柳笛声残,我很想郢山。”

萧泽被他逗得笑了一路,开进研究院大门的时候都没止住。每段考察项目结束后都有很多后续工作要跟,光化验科一天就能跑百八十趟, 今天不早了, 各部门差不多也都下班了, 所以考察队单纯卸货,搁下东西就走。

车都是公家的,而且几个月下来布满了泥土灰尘,根本没法继续开,大家还得拖着行李箱叫车。萧泽挺精明,走之前把自己那辆吉普停在了研究院, 既有白搭的车位,这会儿还能开上就走。

他打开后备箱搬行李,搬到第三个的时候掂了掂,纳闷儿道:“这箱怎么这么沉?”

林予心虚地眺望远方,不敢回答,毕竟箱子里多了十根金条。上车回家,萧泽临走前还不忘指挥工作:“明天上午九点,办公室准时开会,迟到就过年值班。”

大家叫苦不迭:“萧队,不先休息两天喘口气吗?”

“越休息毛病越多,明天做大整理,然后直接给化验科移交工作,后续的年后来了再办。”萧泽没那么凶残,不会累了三个月还拖着不让过年,“行了,滚回去跟家里人吃顿饭,睡个好觉,明天再见。”

吉普车已经启动,林予降下车窗探出身体,用力向大家挥别。现在考察工作已经结束,那他肯定就见不到这群哥哥们了,三个月的时间大家都很熟悉了,他觉得挺舍不得。

萧泽薅林予的后领子:“危险,进来。”待把林予拽进来,又问,“喜欢这帮人么?”

“喜欢,都喜欢,最喜欢巴哥。”林予觉得巴哥最搞笑,说完又改了改,“加上你的话就是最喜欢你,第二喜欢巴哥。”

萧泽很满意:“那明天来的时候你给巴哥摊个煎饼,谢谢他送你那身衣服。”

林予问:“明天我也来?”

他本来觉得后续研究工作他帮不上忙,还以为不用来,既然萧泽让他来,那也好。答应完伸个懒腰,马上就要回家了,心情只剩下激动。

吉普车开足马力奔向公寓,三个月没回,因为有钟点工定时打扫,反而比他们在家的时候还要整洁。林予拖着箱子蹿进屋,在客厅转了一圈,去厨房转了一圈,最后奔向卧室准备加速和双人床来个亲密接触。

刚要助跑就被萧泽拦腰甩到了一边,他踉跄几步又往萧泽身上蹿,像只灵活的小猴。萧泽扛着他进了浴室,手里拎着整理袋。

东西怎么拿走还要怎么摆回去,林予掏出护手霜、乳液和润唇膏,想起考察的日子里,每天晚上清洗完,萧泽都亲自给他抹,像养孩子那么细致。

他从镜子里看着萧泽,问:“哥,你觉得和我在一起累吗?”

萧泽说:“有点。”

“真的吗?”林予的眉毛蹙起来,“人活着谁不累啊,累不死就得好好坚持,你觉得累,我还觉得、还觉得……”

萧泽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还挖出了苦水:“觉得什么?”

林予憋了半天:“我还觉得吃亏呢,等我男人四十一枝花的时候,你都五十了,都跟向大哥一个岁数了。”

萧泽拉长音“噢”了一声:“等我八十告别世界的时候,你是不是直接就挥挥手说,去吧,上天坛去吧。然后你转头再找下一个?”

“哈哈,你搞笑起来比巴哥还搞笑。”林予觉得再聊下去自己肯定吃亏,眼睛一弯把什么都笑过去了。整理袋中的物品也都掏得差不多,最后掏出了那瓶淡黄色的免水洗手液,他纳闷儿道:“怎么没用啊,咱们都不洗手吗?”

萧泽收拾了一筐脏衣服,背着身往洗衣机里塞,回答:“你真以为是洗手液啊。”

“不是你说的吗?”林予都被弄晕了,他又看不懂英文,当然萧泽说是什么他就信什么。可是看着萧泽转过身后的笑容,他恍然大悟,狗屁的洗手液……这应该就是润滑油。

萧泽抱臂靠着洗衣机,脸上的笑容不及眼底的笑意浓重,他故意叹息一声:“可惜没用上。”

林予眼巴巴地问:“你带着这个,本来是意图不轨吗?”

“你学过语文没有?我想睡自己老婆叫意图不轨?”萧泽脸上的笑容和眼底的笑意一样深了,“嗯?老婆,你说呢?”

林予扶住洗手台,眼珠子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他绝对高血压了,感觉血管都要爆两根。什么老婆啊,怎么突然就喊这种称呼啊,奔三的男人也太没羞没臊了。

萧泽直勾勾地瞧着他,像是非让他回应一句。

他把那瓶东西放下,感觉手心都发烫,支支吾吾地改口:“也不算意图不轨,行了吧。那你怎么没、没……”

靠,他真的说不出口,萧泽不要脸,他还想要。

萧泽抿抿嘴:“在那种破地方,我有点舍不得。”

林予大叫一声逃出了浴室,感觉真的爆血管了,萧泽舍不得让他在那种破地方被那个吗?这人怎么一招一招的,简直丧德行还道德败坏。他跑到阳台上,推开窗户吹风降温,脑子里全是萧泽的笑。

大平层三居室,次卧从来没睡过人,林予闹不住了,洗完澡就扎进去钻被窝。但是死亡的脚步声逐渐迫近,萧泽把他提溜出来抱上就走,托着他屁股的大手也不老实,在他耳边说浑话的嘴更讨厌。

回到主卧,萧泽站在床边:“忽悠蛋,你要跟我分居啊?”

林予用门牙磨着萧泽的肩膀:“我不好意思,你明知道我脸皮薄。”

萧泽抱着他栽倒在床,被子一掀直接盖住了他们两个。“是谁主动说让我干的?”萧泽压在对方身上,像揉搓折腾一个大娃娃,“你哆嗦什么?”

林予试图爬起来:“哥,我再去洗一遍吧……我好像不够香……”

怀抱中的身体紧张得抖成了筛糠,萧泽不再发坏了,低头轻轻吻着林予的脸颊、鼻梁,沉着一把嗓子说:“挺香的,是个宝贝蛋。”

“谁的宝贝蛋?”

“我萧泽的。”

林予的胸腔里像揣了几只小猫,都快把他挠死了,其实他能感觉出来萧泽是在逗他,没准备真的做什么。毕竟对方已经开了两天车,极度需要休息。

结果萧泽遗憾地说:“不是我需要休息,是怕你明天起不来床。”

这么惨的吗?怪不得不能在席梦思大床以外的地方打炮,林予终于明白了萧尧的劝告。他翻身趴在萧泽的身上,枕着一身肌肉踏实地睡了。

三个月没沾过大床,这一觉睡得舒舒服服,两个人差点魂飞天外,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恍惚间总觉得范和平在厨房里做早饭。

林予跟着萧泽去了研究院,其实临出门他有些打退堂鼓。室内和室外不一样,他作为一名编外人员,天地辽阔他可以随便跑,但是研究院的办公室可不行,人家都是正经工作者,他去了未免显得格格不入。

忐忑了一路,到研究院后发现楼里都没什么人,这才放松一点。林予寸步不离地跟着萧泽,后来就钻进萧泽的办公室安生待着,电脑好大,那他就默默玩扫雷。

“化验科也没放假呢?”萧泽在外面安排任务,时不时透过玻璃门瞧一眼,“实习生叫什么来着?”

副队长也没记清:“小童吧,让他带带小予?”

“行,录档简单,忽悠蛋一学就会。”萧泽把实习生叫过来,又把林予从办公室里喊出来,“小童,录档的时候教教他,笨就训,务必教会。”

林予不明所以,只认为人手不够需要帮忙。他学得很快,帮着录了两类,后来萧泽又带他去化验科长见识,楼上楼下的工夫把考察后的总整步骤都过了一遍。

他终于忍不住了:“哥,你把我当实习生带呢?”

“废话。”萧泽还没来得及继续说,院长的电话先到了。林予自己回了办公室,谁有活儿他就上去帮忙,之后萧泽回来也没再顾得上聊天。

整整忙了两天,林予觉得比在山区考察还累,主要是萧泽什么都让他学,回到家还要抽查提问。他奇怪地想,有必要吗?他只是外出时跟着帮忙,感觉学这些派不上什么用场。

傍晚收工,彻底地收工了,所有工作告一段落,年假开始,年后再见。考察队商量着翌日来个聚会,于是把场地定在了妖娆。

妖娆平时黄昏才营业,这天破例提前开了门。萧尧挽起了一头长卷发,带着水晶发箍,远看像个一米八的贵妇,他立在酒吧门口,敞着大衣前襟,两手捧着胸口。

几辆车陆续开进来停下,林予解了安全带就往外冲,他一看见萧尧便顿住:“妖娆哥!”

萧尧敞开怀抱:“弟弟!”

“妖娆哥!”林予狂奔过去,一脑袋扎进萧尧结实的胸口。他们俩像失散多年的姐弟,要是倪萍在现场,马上就能来一出寻亲大会。

萧泽拔了车钥匙颠儿过来,瞧得直头疼:“差不多得了,拍戏呢?”

萧尧抚摸林予的脸蛋儿:“没变糙,你走了我才想起来,应该给你带几瓶面霜,天寒地冻的,咱们男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一张好脸。”

“嗯!我每天晚上都保养!”林予和萧尧勾肩搭背地进了酒吧,考察队也一拥而入准备不醉不归。

林予一进去就疯了,陶渊明戴着红色蝴蝶结蹲在高脚椅上,老白小黑在地毯上打滚儿,孟小慧和加菲在沙发上抢一团玩具,萧名远在窗台上走猫步。他激动地晃晃萧尧:“妖娆哥,你把它们照顾得真好,谢谢你。”

江桥打断:“弟弟,我照顾的,ok?”

林予嘿嘿笑,抱起陶渊明准备去萧泽的卡座,萧尧拽住他:“等会儿,我还没问你话呢,你去这一趟发生什么事儿没有?”

林予老实回答:“我结拜了一个大哥,叫向洧云,洧是三点水一个有。”

“去你的,谁问你这个了。”萧尧揽着林予的肩膀,就像过年问长问短的大姑小姨,“你和你哥有没有什么情况?老实交代。”

老实交代的话,林予怕萧尧伤心,可是隐瞒的话,又怕挨揍,只好诚实地说:“我发了一次高烧,我哥跟我表白了。”

萧尧皱眉:“都搞上了表什么白?”

林予美滋滋:“他说‘我爱你’了。”

萧尧猛吸一口气,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呢,你俩睡了?”

“没有没有。”林予快要招架不住,想尿遁,“妖娆哥,我要去嘘嘘一下。”

“嘘什么嘘,憋着。”萧尧把陶渊明往地上一扔,贴近林予警告道,“弟,据我所知,萧泽极少说甜言蜜语,以前更没对谁说过我爱你,他现在突然这么骚,你要好好把握住。”

林予心里一美:“怎么把握?”

萧尧恨铁不成钢:“你傻啊!就不给他操,让他不止嘴上泄露酸话,行动上也要证明一下,比如房产证加上你的名字。”

林予肩膀一塌,心想城里人的爱情好现实啊,都是房价惹的祸,他敷衍地答应了,终于能抱上陶渊明去和考察队喝酒聊天。走了几步忍不住折返回来,疑惑地问:“妖娆哥,你不是喜欢我哥吗?怎么总帮我?”

萧尧把刘海掖到耳后,兰花指带着无限温柔:“我跟他希望渺茫,与其让别的小妖精占便宜,哥哥当然喜欢你啦。”

林予又问:“要是没我哥呢?”

萧尧朝他抛媚眼儿:“那哥哥直接就爱了你啦。”

马上过年,放了假,考察完还给了奖金,妖娆哥又这么贴心,桩桩件件的好事叠在一起,林予幸福感饱胀,嘴角扬上去就下不来。

但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容易乐极生悲。

他刚挤在萧泽身边坐好,酒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巴哥凑过来爆料:“弟弟,以后就是同事了,你当我徒弟吧?”

林予愣住:“同事?”

萧泽说:“忽悠蛋,以后进考察队吧,从临时工开始干,不会的我慢慢教你,不熟练的就慢慢熟悉,这些哥哥们都能帮你。”

林予握着酒杯心慌,他从来没想过改行,他是算命的,不是坑蒙拐骗的那种算命,他是实打实地喜欢算命……

他忍不住想,萧泽会不会一直都看不上他这份活计?

哪怕他能帮人,哪怕他能办到常人办不了的事儿。

“哥,”他扭脸望着萧泽,眼中有不自信,但更多的是认真,“我要算命,别的我什么都不做。”

萧泽盯着他瞧,半晌说道:“先不研究这个了,今晚聚会不讨论这些。”

话题揭过,气氛再次热闹起来,林予却实在无法恢复先前的好心情。穿越那事儿之后萧泽发了火,说回来就送他去上学,他觉得就算不进考察队当临时工,肯定还有别的等着他。

咕咚咕咚灌了杯酒,他抹抹嘴抱着陶渊明去了角落里。后来另外五只猫都过去找他,他捧着一筐薯条吃,对着这群不会说话的猫诉苦。

“他让转行就转行吗?不可以这样吧。”

“我算命怎么了,这也是技术工种,他为国家做贡献,可我为人民谋福祉了呢。”

“我就不去,会不会挨揍啊。”

越想越烦,偶一抬头对上了萧泽投来的视线,昨晚还浓情蜜意喊老婆,这会儿跟形同陌路似的。林予吃了很多东西,自己还喝了几杯奶啤,凌晨散场时他抱着萧尧不想走,死活要留下来睡。

萧尧吓唬他:“弟,危险,你哥能柳下惠,我可忍不住。”

萧泽不欲废话,直接拽着林予上了车,代驾司机在前,他抱着林予在后,脚底下还挤着六只猫。林予不老实,在他怀里挣动:“我跟你说,酒壮怂人胆,你甭惹我。”

萧泽没吭声,醉鬼不能搭理,越搭理越来劲。

果不其然,林予见聊不起来,哼哼两声直接睡了。

还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不提,不料假期第一天萧泽就要谈话。其实萧泽从来没有看不起林予算命,顶多觉得不太靠谱。

事实证明确实不太靠谱,都他妈敢穿越了,以后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幺蛾子。

而且正是上山遇险那次让萧泽真正下定决心,事后他经常想,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如果当时那道雷正好击中林予,他想不出结果,只落下一身冷汗。

假如以后还潜藏着这种危险,那他绝对不会让林予再干下去,他做恶人也好,弄得林予跟他闹腾也罢,什么都比不上安全重要。

两个人在客厅对峙,还有一个行李箱放在地上没收拾,林予捂着抱枕,嘴巴一会儿撇着,一会儿噘着,张合之间放出一串连珠炮:“我不去,你搞勘探是工作,我算命就不是工作?凭什么你让我转行就转行?”

萧泽说:“从你遇见立春开始,被车撞、被火烧、被雷劈,以后不一定还有什么破事儿,你这还是高危工作?”

林予反驳:“可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又没死没残,不都化险为夷了吗?”

萧泽用沉默回答,除了被车撞是金蝉脱壳,剩下哪次不是他救的?林予显然也想到了,态度由硬变软:“哥,我和你们不一样,老天爷给我这些东西就是让我干这行的,你不能用普通人的观念来要求我。”

萧泽强调:“我只要求你平平安安,过完十八岁生日等着十九岁,不是今天可能残疾,明天可能嗝儿屁。”

“我就算嗝儿屁,也嗝儿得没有遗憾。”林予噌地站起来,他不想对话了,萧泽不武力镇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招架不住。起身打开箱子准备收拾,欠欠地说:“你别劝我了,你要实在不同意,大不了我走人。”

萧泽一直在好好沟通,这下立刻黑了脸:“你往哪走?”

“……我、我就随便走走。”林予拿出里面的衣服,一抖搂啪啪掉出十块金条。空气都不流通了,他惊愕地定在那儿,完全忘记了这笔私房巨款。

萧泽的脸黑成了包青天:“林予,学会骗我了?怪不得敢走人,有钱了,三居室容不下你了?”

青春期的小孩儿不能激,林予脖子一抻:“这是我大哥给的,你凭什么管?你是我男朋友,又不是我爸,是我爸更没用。”

他把金条敛好装包里:“我就是个穷算命的,这辈子都是,你实在不喜欢,我也不会改行,除非你换个人喜欢。天大地大,流浪狗都没我能漂,你要是后悔了,我绝对不缠着你。”

他说完背上包就跑出了家门。

全部勇气都汇聚在那几句话里了,说完有些后悔,可是他想不到更好的。

萧泽还坐在沙发上,从吃惊到气恼,渐渐地又气笑了。忽悠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气了?是他把对方的脾气给宠上来的?

起身换了鞋,他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乘电梯直达一楼大厅,萧泽长腿阔步走到前台询问,问的时候还挺不要脸:“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帽衫背书包的男生跑出去,长得挺白净可爱,往哪边跑了?”

问完出了大厅右拐,右边是小区的花园,压根儿没有出口,萧泽走了十来米,在长廊下看见了抱着书包发呆的林予。

他走过去,隔着排花圃:“您这离家出走路程倒是不远。”

林予没面子,小声说:“我抱着金条,外面多危险啊,我又不傻。”

“你还不傻?”萧泽乐了,乐完揪下片残枝败叶丢过去,“你是不傻,给我的建议也不错,这样你不用改行,我也不用担心。”

林予惊得绷直身子:“干什么?”

萧泽回答:“不是你说的么,换个人喜欢啊。”

林予立刻起身,跳过花圃的时候差点扎一屁股刺,他挨到萧泽的面前,乖乖地去拉萧泽的手:“哥,别换了吧,多麻烦呀。”

他急死了:“我、我早上算命,算完再去上班行吗?”

萧泽兜住林予的后脖子:“真那么舍不得?”

林予委屈地点点头:“就和舍不得你一样。”

倒是挺会说。

“知道了。”萧泽揽着他往回走,“那我不逼你,但是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不许再瞒着我,否则。”

“否则你换个人喜欢?你别啊,万事好商量,我都答应。”

萧泽笑起来:“傻得不行不行的,别撇嘴了,别人看了以为我欺负你。”

走到公寓大厅时,萧泽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孟老太。上次联系还是在出发之前,而且和老太太说了他们的事儿,不知道几个月过去,老太太消化得怎么样。

萧泽按了免提:“姥姥?”

孟老太开门见山:“明晚七点博士楼,带你对象来收红包!”

第52章 我欲因之梦吴越

林予根本不知道萧泽已经把他们交往的事儿告诉了孟老太, 所以听完电话的第一反应就是, 萧泽在外面有人了?

表达完这一想法后,他被萧泽一脚踹进了公寓大厅, 还差点来个三百六十度滚体。

怎么说呢, 林予觉得头晕, 走路上被五百万砸中的那种头晕。他默默设想过很多可能性,如果孟老太知道了他和萧泽的事儿, 会伤心欲绝?还是会郁闷气结?

反正他想了一百零八式, 全都都是负面情绪。

他也做好了负荆请罪的准备,愿意随时为爱抛头颅, 洒热血, 可没成想孟老太中气十足地喊他们去收红包。

林予此刻坐在沙发上发呆, 心中既如蒙大赦,又回荡着浓烈的钦佩。像孟老太这种姥姥,用直径零点一毫米的密网都捞不着第二个。

萧泽去厨房倒了杯水,走到客厅随便那么一站, 不爽地说:“嘿, 醒醒。”

林予呲牙一笑:“醒啦, 干吗啊?”

萧泽瞟了眼旁边的背包:“金条就在家搁着?我这小庙受不了那么蓬荜生辉。”

林予不想再为金条和对方闹矛盾,提议道:“哥,你陪我去银行换成钱存起来行吗?我自己怕办不好。”

“我陪你去?”萧泽顿了片刻,“你平时去银行办过业务么?”

他想知道林予会如何回答,想知道林予会不会迈出第一步告诉他汇款的事儿。如果林予说了,他就听着, 如果林予避开话题,那就算了。

林予也顿了片刻,比萧泽那片刻要久一点,他回道:“办过,我隔几个月就要去汇钱。因为我赚的钱比较零散,没办法用自助机先存再转。”

萧泽点点头,换了话题:“明天去姥姥那儿,要穿什么衣服提前熨好。”

林予发怔,等萧泽转身要走才出声:“哥,你怎么不问问我给谁汇款?”

萧泽喝了口水,转过来靠着墙壁:“你自己赚的钱,给谁汇都是你的自由。你可能在家乡还有一两个亲戚,可能这些年漂泊有个帮过你的朋友,再说了,你那胸怀天下的善心整天不灵不灵闪着光,没准儿在帮谁呢。”

他说完没等林予开口,转身边走边道:“我去书房写报告,你看电视的动静小点。”

林予干脆把电视关了,反正他也看不进去,灌了壶水去阳台上浇花,几盆绿萝已经垂到了地板上,跟爬山虎似的。他觉得萧泽在有意识地避开什么,好像明知道他有事隐瞒,但选择不闻不问,那也自然不会有矛盾产生,总是开开心心的。

林予想,是否,他让萧泽没多少安全感?

绿萝虽然喜欢水,但是林予撒着癔症已经浇完了一整壶,地板都湿了。他寻思了一通,考虑了一通,放下水壶撸起袖子,一鼓作气冲进了书房。

萧泽敲击键盘的手没停,烦道:“又抽什么风?”

“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儿。”林予进门靠着墙罚站,“这么多年我赚的钱都汇给了一个人,这辈子我都会照顾他——”

萧泽打断:“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儿。”

林予问:“什么事儿?你别转移话题,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

“我也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萧泽扭脸看着他,“其实萧尧没骗你,我确实交往过一个拉小提琴的,是音乐学院的校草。”

林予大脑空白:“你文身也是为了他?”

萧泽说:“不是,文身就是学钢琴后文的,不过学钢琴是受他的熏陶。”

林予把自己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罚站了,气势汹汹地离开了书房,转了一遭又返回来,手里拿着自己的八卦图和风水阵,一股脑奔至书桌前,把东西狠狠砸在桌上。

“你!为了我学一下算卦!”他圆眼瞪得更加圆,“打完报告就学看手相,我给你排个课程表!音乐学院的校草,我还是算命行业的门面呢!你怎么专挑帅哥泡?臭流氓!”

他吼完也不走,在桌对面坐下就开始写。今天白天的内容,手相入门;晚上背诵《冰鉴》前五章,并默写;明天白天,面向入门加手相基本知识小测;后天,后天除夕,休息。

林予写到这儿忍不住问:“哥,除夕咱俩过生日,吃蛋糕吗?”

萧泽忍笑很痛苦,正好敲下了这页最后一个句号,点击保存,他招手:“过来,商量商量吃什么口味的蛋糕。”

林予活像个傻子,屁颠儿过去窝在萧泽的腿上,特安逸。他手里还攥着课程表,说:“我十八,你二十九,同一天迈步,谁也不赶超谁。”

萧泽问他:“不生气了?算命界的门面?”

“哈哈,你真烦。”林予把那张纸条塞萧泽的衬衫口袋里,“我知道你在转移话题,我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你为什么不听啊。”

“你说我就要听?”萧泽捏捏他腰上的肌肉,“明天去见姥姥,如果你要说,就让姥姥也听听。”

林予愣愣地点了点头。

“忽悠蛋。”萧泽语重心长地叫了他一句,“你来到我身边是偶然,你当初有什么动机,你为了留下撒过什么谎,编过什么故事,我都不管,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不是打假队的,我不在乎。”

“哥……”

“但是姥姥不一样,你要好好的说给她听。”萧泽抬手刮林予的脸蛋儿,刮完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印子,“我没对谁这么好过,所以你得知足,别没事找事。”

林予害怕地抬眼:“那我……”

萧泽盯着他:“那你赶紧把这狗屁课程表扔了,我他妈不搞封建迷信。”

林予吓死了,拿出课程表揉成一团,往萧泽怀里靠着十分老实。阳光正好,书房里很暖和,加湿器喷着白雾,把桌上的硬壳书打了层水腻子。

他们俩就这么消磨时间,研究了多半晌吃什么口味的蛋糕。

孟老太约的是晚上七点,两个人第二天睡醒就出了门,先去银行存钱,之后又回猫眼书店收拾了一番。几个月没回来,卷闸门上贴了好多张便签,全是顾客留言。

三层楼打扫起来不省力,林予穿着巴哥送他的那身衣服,人也变得娇气,不能沾灰,不能碰水,想着法子偷懒。一直忙到了下午,萧泽累出了满身汗,洗完热水澡才出门。

去博士楼之前绕路逛了趟超市,帮老太太把年货置办齐了,还订了蛋糕,一半奶酪,一半巧克力,谁也不迁就谁,估计做出来正好是个阴阳八卦图案。

林予的一颗心脏像拧了发条,刚到博士楼下就红了脸,他怎么见孟老太啊,多不好意思。等到了家门口按铃时,他已经开始呼呼冒烟了,门一开,孟老太笑眯眯地迎接他们,还意味深长地“哎呦”了一声。

“姥姥。”他乖乖地叫人,“提前给您拜年了。”

“不早了,明天就除夕了,赶紧进来。”孟老太难得没有打扮,染成栗色的长卷发轻轻挽着,因为忙活晚饭也没戴多余的首饰,而身上浅色的羊绒衫和珍珠项链衬得她格外温柔。

萧泽拎着几袋子东西进屋,拆出一包酥糖倒进八宝盒里,再撕开一块儿吃嘴里,咂吧着甜味去了厨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