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予。”萧泽低声叫了一句,待林予偏头便俯首吻在林予的脸上,同时再次抬起眼眸瞥向林获,见林获张着嘴巴漏出了口水。

“你们干啥啊……”林获声音不大,带着点慌乱,“小予你美啥呢……”

林予明白了萧泽的意思,搓搓脸转身圈住萧泽的脖子,闭眼和萧泽接吻,唇瓣碾磨发出声响,掺杂着轻喘和衣物摩擦声。

林获眼睛发直,紧贴着枕头浑身僵硬,他隐约想起也被如此对待过,但记不清是什么情况,也想不起对方是谁。他能感觉到萧泽和林予的心情,或者说方圆几米都弥漫着那俩人的浓情蜜意,他的恐慌在这份甜蜜中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悸动。

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感受,他觉得这种行为原来并不可怕。

他笑起来,对于亲吻渐渐脱敏。

林予脸已红透,脖子耳根都遭了殃,与萧泽分开时不敢抬眼,直接往萧泽的胸膛上一撞,闷着脑袋做起鹌鹑。萧泽倒是一派正大光明,仿佛干了什么光荣好事,他回给林获一个笑容,故意道:“小予真没出息,是不是?”

林获憨笨地点头:“他从小就这样!”

出院那天全家都回了博士楼,林获身体还有些弱,他们就在家里张罗一桌团圆饭。孟老太洗手作羹汤,挽着头发,耳朵上戴着副不对称的玉耳环。

萧泽打着蛋液:“姥姥,你这耳环怎么有点眼熟?”

孟老太美滋滋地说:“碎了的玉连环改的,我请师傅加了白金包边。”

春秋时期的玉连环,逛个假货率百分之九十九的古玩市场一次到手,萧泽之前压着没问,现在得问问:“老太太,你认识祥坤么?”

“谁?”孟老太停下菜刀,“祥坤?这名儿听着跟大内总管似的。”

老太太纳闷儿的神情太自然太逼真,萧泽见过那么多人也攒了点眼力见,于是说:“原名杜小六,蔺溪镇上的,是小予的师父。”

孟老太莫名其妙地看他:“小予师父我哪儿见过,还俩名。”

萧泽搁下碗:“可他说‘祥坤’这名字是你起的,说几十年前你给他算命,还说会有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找他,让他帮一帮。”

孟老太一愣,但也就愣了两秒,扭脸冲着砂锅叫唤起来:“我的冬瓜汤都溢了,还聊什么封建迷信哪……”

萧泽为了吃顿大餐没再逼问,但出屋就告诉了林予,俩人装着疑惑胡吃海塞,等吃完一擦嘴便左右夹击,拉着孟老太的胳膊作势问个究竟。

孟老太摸摸玉耳环:“小予,豆豆是不是累了?”

林予的一大软肋被戳中,登时撒开手去找林获,他把林获从沙发上抱到轮椅上,喂了片维生素和山楂糕。林获体力不支,也到了午睡时间,歪着脖子沉沉睡去。

他把林获推进房间安置,折腾完瞥见了梳妆台上的匣子,里面的首饰琳琅满目,但最大那格放着个小本子。

林予想看,但不敢乱动,正犹豫时萧泽进来了。萧泽是亲外孙,二话没说拿起来,揽着他一起打开,头抵着头,肩挨着肩。

“萧泽,将相之命,天妒英才,止于三十有五。”林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切地往下念道,“但遇命中所爱,逢凶化吉,岁岁无忧也。”

他喃喃地说:“是指我吗?”

萧泽翻过一页:“林予,向善之心不灭,历劫度难,孤苦不堪。”他忍不住停下看林予一眼,像是要确定林予此刻安好,而后继续读,“得续前缘,天机不可留,携手换长安。”

日期落款,是二十九年前的除夕夜,萧泽出生那天。

巨大的疑惑袭来,萧泽和林予甚至有些惊骇,他们拿着本子返回客厅,同时放慢脚步。孟老太安然坐在沙发上喝茶,浑身镀着层阳台倾泻进来的亮光,时髦劲儿消失不见,只剩慈眉善目的笑脸。

林予不禁出声:“姥姥……”

孟老太盯着杯盏中的茶汤:“这玉连环我从春秋带到现在,外孙子都能站满长城了。”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林予扑过去,半包围着孟老太端详,他通过一张手一张脸能算出千人千面,能看见鬼魂亡灵,能做风水通心术,能识骨辨人……他那时常吹嘘自己是小神仙,骗萧泽说自己活了三百年,虽然那些是玩笑话,可也无法肯定世上就不存在神仙。

“姥姥,”他紧张得喉结滚动,就像看见偶像,“我、我能摸一下您吗?”

孟老太差点把茶洒了:“摸什么摸,玉连环断了,我现在就是一普通老太太,也会累,也会生病,过些年也会死。”

萧泽恍然发觉记忆中孟老太似乎一直都那么精神,从没闹过什么病痛,他走近蹲在另一边,递上本子问:“姥姥,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孟老太接过,一字一顿:“前——世——今——生。”

萧泽和林予彻夜未眠,相拥在沙发上消化令人震撼的真相,清晨起了层浓雾,他们在昏暗的光线中回神,同时动了动酸麻的身体。

四目相对,恍然间又一同笑起来。

萧泽问:“去跑步么?”

林予点点头:“你别落下我。”

他们出门晨跑,萧泽说到做到,压着步子与林予并排,偶尔转头看一眼,白色的晨雾弥漫在他们之间,看得不太真切。

跑着跑着到了公园外,他们遇见的地方。

林予似乎看见了摆摊儿的自己,也看见了不耐烦的萧泽,一路跑远,又看见了衣袂翩翩的自己,和策马执剑的萧泽。

他们同骑一匹马,走马看花。

“来世谁也不记得谁,你能找到我吗?”

“找不到的话我就立誓活不过三十五岁,早早入了轮回,再寻你一遭。”

“那愿我窥见天机普渡天下人,用半生劫难换与你携手。”

萧泽拉紧缰绳:“你别连着我一块儿渡了。”

林予听见自己的笑声:“那我唯独拿你没办法,就能认出你了。”

马尾轻摇,搅乱了漫天大雾,萧泽和林予渐远,话语却好像仍在耳畔回荡。人死了都要上奈何桥,那他们就以玉连环为信物,交托给煮汤的孟婆,助他们来世早早相见。

是真是假又或是玩笑荒唐,其实都未肯定,世间的事儿本就真真假假,看似悲惨实则自在解脱,看似情深其实偏执危险,看似痴狂却道众人蒙昧,看似无解也许是唯一的安排。

来时一身脏污,看遍千山后难得只留下真心,萧泽伸出手来,林予放上手去,十指扣紧奔向前路,浓雾拨开得见天光。

人间有什么,黑与白,与看不真切的灰,人与鬼,与道不明白的贪恨痴嗔。

唯有爱,是最简单不过的。

萧泽骤然加速,惹得林予一声惊呼,笑骂着,两手愈牵愈紧,别了身后斑驳旧痕,踏向一片自在光阴。

春光万丈,红尘万丈。

雾里看人,风里飞奔。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就此完结,其实一开始构思的结局要惨烈许多,前世今生这里还长篇大论解释了一番,后来不停删改,觉得还是留一层雾吧,可以这样猜测,可以那样幻想,毕竟这五个故事、每个故事涉及到的人,都不是一眼就能论断的。《红拂夜奔》立春,《看上去很美》叶海轮,《我欲因之梦吴越》向洧云,《花冠病毒》解玉成,林予一单元解锁一个技能,但到最后技能全部失去变成一个普通人,恰恰最后一个单元《寄居者》是指他自己,大概想说一百种灵力都敌不过人心的力量。这是我目前最长的一篇文,写了将近三个月,现在刚睡醒,写后记有点胡言乱语,那总结一下就结束吧!就六个字——向善之心不灭。

第81章 番外且逐春风去

又名《我在春秋当王爷》。

王城里一片艳阳,城门大开着,贩夫走卒都暂停奔波,和涌来的百姓们立于街道两旁等候。小孩儿们也凑热闹,骑在大人脖颈上晃脑袋,掩不住兴奋。

上年纪的老头记性差,问旁边的人:“出什么事儿啦?”

旁边的人高声答:“大将军打胜仗回来了!今天就进城!”

话音还未落瓷实,城门外传来号角声,两列士兵执□□开路,小跑着以身为矛,立定后又以身为墙,把百姓们隔开,辟出一条宽路。

万人噤声屏息,万只眼睛巴望着洞开的城门。

马蹄踏破浩荡春风,班师回朝的将军纵着缰绳奔来,他的铠甲上血迹已经斑驳,腰间的兵刃仍环着冷光。大部队就跟随在他身后,数辆战车上放着殉国将士的灵位,他环顾周遭,把前来迎接的百姓看了一遍。

用热血保护着苍生,偏偏只露铁面冷眼。

安静的人群霎时间沸腾,呼喊着感激,哭嚎着悲悯,两列人墙渐渐松动,归家的战士终于觉出疲惫。

将军纵马前行,直到王宫之外都再没停顿。

宫门外迎接的官卿已等候多时,为首的江桥大夫是将军的好友,面上挂着激动。“萧泽!”不待将军到达跟前,他先迫不及待地迎过去。

随着棕黑宝马引颈长嘶,身后百官齐齐地喊道:“迎萧将军凯旋——”

萧泽翻身下马,解下披风扔在马背上,随即和江桥拥抱。他被簇拥着进入宫门,挥手算是寒暄,除此之外和其他同僚再懒得交流。

长长一段路,摘除佩剑,脱掉铠甲,终于换得一身轻松。萧泽看看宫墙边的垂柳,抚抚束袖,问:“朝中一切都好?”

江桥答:“挺太平的,就是……”

萧泽觑对方一眼,江桥低声道:“就是后宫不□□宁。”

八方征战的萧泽向来对后宫琐事没兴趣,他未成家,与后宫里没有牵连交错的关系,何况后宫也折腾不出什么,因为大王还算清明。

但好像听闻勾践兵败后献来一美人,名曰西施。

萧泽问:“是不是那个越女有问题?”

江桥一顿,面上竟生出两团红晕,似羞似恼,声儿都发颤:“西施生得极美,想必人美心也善,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大王不久前出宫游玩在山中遇险,被一个少年郎救下,然后大王把那个少年带回宫了。”

正殿还有几米就到,萧泽催促:“长话短说。”

江桥急拉住他:“大王赏赐那少年郎金石百斗,现下还正建造府邸,这些也就罢了,大王还和那人称兄道弟,甚至把那人奉为吴国的福星。”

萧泽蹙眉:“那人什么来历?”

“最让百官担心的正是这点,那孩子来历不明!”江桥一再低声,仍无法克制情绪,“他初入宫闱就开桌算命,一搭手一摸脸就能算出众人命数,大王……大王曾经……”

江桥不忍说下去:“大王曾和他关门畅谈嬉闹,连早朝都没上,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甚至——”

萧泽垂眸听着,此刻抬眼瞥见江桥面容凄楚,不像忧国忧民,倒像死了爱妻。江桥鼻孔翕张,恨不得捶胸顿足:“甚至把西施赐给了他!”

萧泽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那不挺好吗?”

江桥吼:“好个屁!”

把西施送人,说明大王并未贪恋女色,送给那少年,说明和少年之间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秘事。萧泽分析一通,挥开江桥大步向前,终于迈进了正殿。

他撩袍叩首,座上的夫差大王已然激动涕零。

与此同时,后宫一隅春花正灿,宫人都在门外候着,内殿中安安静静,没活人似的。深至最里间的小厅,窗边软塌上坐着一美人,鬟鬓衣袂都染着仙气,正是远近闻名的越女西施。

西施一张嘴有点那个:“你都趴半天了,老母鸡孵蛋呢。”

软塌正中摆着方边小桌,桌对面鼓着个包,细看是一件狐裘大氅,大氅底下窸窣声传来,钻出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年郎。

他脸红红,声淡淡:“姐,你回去吧。”

西施穿针引线绣手帕:“予公子,大王把我赐给你了,等你的府邸建好,我就和你成亲了。”

少年名叫林予,正是夫差的救命恩人,他年方十七,看过雄鸟勾搭雌鸟,看过公狗追赶母狗,偏偏自己还不通男女之事。琢磨来琢磨去,也没什么兴致。

其实他不喜欢待在宫里,他只是喜欢和大王讨论阴阳五行,探究天地轮回之奥秘。

西施百无聊赖:“我这么美,你还看不上我?”

林予不好意思地交代:“我把你当姐姐。”

西施忍耐许久,宽慰道:“弟,等咱们成了亲,在宫外逍遥快活,到时候你要游山玩水还是闭关修行都可以。我呢,也可以追求我想要的生活。夫妻关系给大王看的,你不用太在意嘛。”

林予眼一亮:“真的?你想要什么生活?”

西施说:“我想开一间酒肆,以前在越国我就想开,奈何我太美,被勾践献给大王。女人真是身不由已,来生我要做个男人。”

他们俩聊了半晌,聊完听见外面的宫人在小声嘀咕,林予将身体探出窗口:“小冬子,你和小春子说什么呢?”

小冬子跑来答话:“回予公子,我们在说今日进宫的萧将军。”

林予还没反应,西施又探出来:“听说萧将军能以一敌千,而且英俊非凡,真的假的?”

小春子说:“这不清楚……萧将军气势骇人,我们身份低下,就算遇见也只敢垂头快走,不敢偷看。”

小冬子补充:“萧将军英勇,但传闻早年有个神棍,断定萧将军三十五岁之前会战死沙场。”

林予和西施对视一眼,两颗心同时蠢蠢欲动,合计过后拿着风筝前往王宫花园。西施发钗摇晃,捂着胸口说:“我一剧烈运动就心口疼,你来放。”

林予捏着风筝线:“那你看着点,要是将军经过一定要拦住他,我算算他是不是真的会英年早逝。”

他说完开始飞奔,广袖飘扬,蝴蝶形状的风筝扶摇直上,来来回回数遭终于将线放尽,他停下喘息平复,扭脸看见了江桥。

“江大夫!”林予喊道,“怎么最近老碰见你?”

江桥扭捏不答,目光时不时投向西施,西施也是浪,抚着鬓角冲江桥浅浅一笑,勾魂儿似的。林予个嫩瓜不明所以,拽着风筝走到江桥身边,问:“江大夫,你认识萧将军吗?”

江桥回神:“何止认识,我与萧将军是挚友。”

林予惊喜道:“听说你挚友活不过三十五,真的假的?”

“予公子休要胡言乱语!”江桥一甩袖袍,“村野愚妇蒙人罢了,要不是看她一把年纪孤寡可怜,萧将军肯定严惩她。”

这么听来,当初的神棍是个老太太?

大殿内的萧泽还在与夫差谈话,光军情就讨论了半个时辰。等香炉中烟雾散尽,夫差笑言:“你一路辛苦了,回将军府好好休息。”

萧泽谢过,走之前问:“大王,听说您不久前带回来一位予公子?”

夫差高兴道:“不错,我与他亲如手足,改天让你们见见。”

既然要见面,萧泽便没再问,拱手告退了。离开正殿寻不到江桥的身影,听宫人说江桥去了东墙边的花园,于是他大步前往。

花园里草木正盛,朗朗晴日下,远远看见江桥站在亭子里,旁边还有一女子。

西施正与江桥聊得开心,恍然瞥见十米外的高大身影,抬手一指:“那是……”得到答案后,她扭着杨柳腰朝萧泽过去,柔柔切切喊了声“萧将军”。

萧泽负手而立,没啥表情地点点头,再无其他回应。等西施做完自我介绍,他想起什么:“大王把你赐给予公子了?予公子呢?”

西施张望一圈:“刚才还在这儿,好像跑那边玩儿了。”

萧泽凝神动耳,隐约听见人呼救,那声音虽然飘飘渺渺,但清脆悦耳。他循声找去,在一处荒院看见了所谓的予公子。

……说他是公子简直抬举。

林予此刻挂在树梢,抱着横枝树杈哆哆嗦嗦,手里拿着断了线的风筝,眼里流淌着浓浓的惶恐。为了摘风筝爬上树,爬上来下不去,撅着屁股呼喊半晌,谁成想来了个陌生人。

他低头瞪着萧泽端详,感觉对方不怒自威,竟叫他不敢求助。

可是转念一想,他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壮了胆:“来者何人?”

萧泽仰头皱眉:“树上何人?”

林予捏紧风筝骨:“天地阴阳生我,日月八卦育我,普渡苍生全靠我,我就是——大王的救命恩人。”

萧泽想笑,更想一箭把这人射下来:“你就是林予?”

林予赶紧说:“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赶快救我下来!万一我被蜜蜂蛰了,被树枝划了,大王唯你是问!”

他刚说完,只见树下的人丹田运气,蹬着树干一跃而至,刹那间屈身在树影中,和他同踩一条枝干。树冠摇晃,他吓得抱紧树杈,见那人不动,催促道:“你、你离近些啊。”

萧泽装傻:“为什么离近?”

林予急道:“我够不着你……你过来。”他不敢动,心里快被这侍卫气死,可在这影影绰绰间,竟又看着对方的面孔怔住。

他进宫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英俊的人,怔着怔着回过神来:“你怎么不动,你别气着我了……”

萧泽伸手:“先把风筝给我。”

林予颤巍巍地将风筝递过去,不料对方接过后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那人骗走他的风筝,还抬头看猴似的看着他,他吃惊得说不出话,无言地薅断一把树叶。

萧泽心想,狐假虎威,安生待着吧。

林予被对方的不屑激出熊熊大火,不就是几米高的树么,还能粉身碎骨不成?大不了落个残疾,志如钢铁不怕身残,他喊叫一声:“你闪开,我要跳!”

萧泽闻言笑道:“你敢跳?”

林予目光闪烁,要不是走投无路,谁敢跳啊……他梗着小细脖:“本公子还有要事,听说萧将军进宫了,我要去找他,没空和你消磨。”

萧泽这下有点好奇:“你找萧将军有事儿?”

林予绷着腿蓄力:“有神棍说萧将军活不过三十五,我得给他算算,要是假的就罢了,要是真的——”

他回答这句完全是为了转移恐惧,说到一半两眼闭紧,咬着齿冠从树上跳下。耳边清风飒飒,他吓得尖叫一声,扑通撞上什么。

腰间蓦然一痛,林予睁眼,身前是那侍卫的喉结脖颈。对方抱着他徐徐落地,却没立即松手,扣押他在怀中,问:“要是真的就怎么?”

林予怔怔回答:“——那我就帮萧将军化解劫数,让他长命百岁。”

对方放开他,还给他风筝,走了。

他转身冲背影喊:“你叫什么名字?我打赏你!”

萧泽逆光远走:“去将军府找我吧,我等你的赏。”

将军府……那人就是萧泽?

又一阵春风,林予攥紧了风筝。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很忙,前一阵出了交通事故,所以现在才憋出番外(根本原因:番外废人)更新时间我也不确定,因为最近加班比较多,真的抱歉orz然后这篇当作前世或者南柯一梦都好,估计细节漏洞很多,就瞎看吧!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82章 番外且逐春风去

自打上回遇见萧泽,西施就害了相思病,天天倚窗望月,对镜簪花,眼波流转间带着绵绵春意。她还日日在林予耳边吹风,让他尽快去将军府给萧泽算命,无奈夫差弄了本风水秘籍,总拉着林予不放人。

这日阳光正好,林予从大王的寝殿离开,终于得了几天假期。他没耽搁,洗漱更衣后便准备出宫,想起那天答应打赏对方,一时又踌躇起来。

西施急不可耐:“人家是大将军,还用得着你赏赐?”

林予想想觉得有道理,于是空手前往。一出宫门浑身舒坦,先在街上逛了半个时辰,经过一间酒肆时清风拂来一缕布帛,带着浓浓的脂粉香。

西施抬头一瞧:“光天化日,唱曲儿的都敢出来抛头露面了,你们吴国风气好差。”

林予也抬头看,果然,酒肆二楼的栏杆处聚着不少人,不乏莺莺燕燕,热闹非凡。他好奇得很,正迷惑时见一风华正茂的男人走到栏杆边,众人显然是他的拥趸。

那人对上他的目光,真诚和善,似有话说。

“哎……”林予不禁出声,还没说完就被西施拉走了。

他们这对未婚夫妇煞是惹眼,贩夫走卒皆引颈围观西施的美貌,林予揽着西施的肩膀充当保护神,招惹了一票妒忌。

终于到达将军府,西施问:“公子,你说萧将军会拜倒在我的裙下吗?”

林予回想起萧泽的模样:“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觉得没问题。”

将军府的管家带着下人出门迎接,林予整理衣冠阔步入府,经过走廊花园,最后步及正堂。萧泽一身便服立在檐下,没端什么表情,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很无所谓。

林予距对方半米远,西施越过他婉转低吟:“将军……”

萧泽朝旁边一闪,这时屋内出来一人影,正是江桥。江桥貌似等候良久,迎上西施嘘寒问暖,还哄着人去逛花园了。

屋前只剩萧泽和林予,林予不知如何打招呼才自然,索性咧开嘴笑了。萧泽压下自己那点笑意,打破沉默:“不是来打赏我么?怎么空着手?”

林予闻言负过手去:“西施姐说你什么都不缺,我就空手来了。”

萧泽却要计较一番:“谁说我不缺,眼下正缺个人铺床叠被。”

林予闻言一愣,那不是妻妾干的活儿么?萧泽说给他听什么意思?“你不会是……”他回过神,“你不会真看上西施姐了吧?!”

“倒也不是不行。”他凑过去,“其实西施姐也中意你,你们要是两情相悦,我就成全你们,让向大哥给你们赐婚。”

萧泽看他:“向大哥?”

夫差出宫时化名向洧云,林予解释,解释完发觉萧泽还看着他。他大胆回以目光,看见萧泽耳后有一块小小的疤,不仔细看无法发觉,看着看着,情不自禁伸手去摸。

刚一碰到,他倏地收回手,烫到似的。

“怎么弄的呀?”他问。

萧泽说:“被箭擦了一下,要是躲不及就穿过我的颈项了。”

林予吓得将眼睁圆,仿佛在确认对方安好,同时也终于想起来意。他要给萧泽算命,看看对方是否真的活不过三十五岁。

将军府里有一座角楼,林予跟着萧泽登至顶层,倚靠栏杆相邻而坐。他平摊手掌,让萧泽将左手给他,手心贴着手背,传递出阵阵温热。

萧泽的掌心一层厚茧,五根手指骨节分明,指腹带着深深的纹路。林予观察走势,用指尖在萧泽的手心划拉,一会儿画圈,一会儿画线。

萧泽突然猛地握拳,攥紧了他的手指。

他茫然道:“怎么了?”

萧泽撇开目光:“有点痒。”

林予笑起来,掰开对方的手继续看,使坏似的,划拉得愈发轻巧。萧泽再三忍耐,濒临爆发时磨着牙问:“林大师,你算出来没有?”

林予顿时萎靡,尴尬地编道:“你是将相之命,比较费时……”

他内里有些出汗,急的,不知这人为何前命如荒川,难以捉摸。“那个……”他决定先敷衍过去,“三十五之劫实属无稽之谈,你这一生命途坦荡,衣食无忧,不过……”

萧泽好整以暇地看他,看笑话似的。

林予心虚地说:“不过你征战四方,官居高位,看似风光却有着无法与人道之的痛苦。”不等萧泽问,“那种痛苦来自于情感家室,可怜可怜。”

他见萧泽蹙眉,便倾身凑近端详对方的面孔:“三庭五眼门道繁多,你的中庭生得极好,可是刚强易折,太好了反而有隐患。”

萧泽垂眸盯着林予:“具体点,家室怎么不好?”

林予分析道:“你常年在外征战,将军夫人独守空闺实在辛苦,许会另寻知心人。也就是说,别人印堂发黑你发绿!”

呼吸喷洒在自己脸颊上,嘴里却说着句句屁话,萧泽忍无可忍,钳住林予的肩膀向后压去,迫使对方后腰垫在栏杆上,身后便是数十米的高空。

林予吓得大叫一声,勾住萧泽的脖颈紧紧缠住:“饶了我!饶了我!”

萧泽吓唬人:“我最讨厌绿色,喜欢红色,现在就把你扔下去见见血。”

林予惊出一身冷汗:“将军饶命!我瞎编的,我忽悠你的!你不要扔我下去!”

他抱紧萧泽,万万不敢松手,以为求饶有用。不料身体霎时腾空,耳边微风略过,他轻飘飘地向后仰去,跌落之时萧泽的声音更轻,骂他忽悠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