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更凉了:“是谁?”

李延远揭晓了答案:“是童遥啊。”

这下,我的心,凉到了底。

挂上电话,我怔怔坐了许久。

心中的一团情绪,慢慢地在五脏六腑之间游移,汇聚,变化。

最重,成为一团怒火,“嗖”地窜到了我的脑子里。

我倏地站起来,动作很大,把桌上的那杯茶都碰翻了。

茶水沿着桌沿落在了地上,滴答滴答的。

一瓣茉莉花在水团中旋转。

我也没想过扶一下,瞬间化身为一股龙卷风,想着童遥公司冲去。

但在进入他的办公室之前,我暂时将面色控制得很平静。

照旧,童遥的小秘书没有拦我,我轻轻松松地打开了他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童遥从文件中抬起头,看着我,笑了:“你怎么来了?”

我张口,想兴师问罪,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别的:“我来找你蹭饭。”

“平时不是打个电话就行了吗?”童遥的眼睛继续放在文件上,一边问道:“想去哪里吃?”

“随便。”我道:“你决定。”

而童遥也察觉到了这点,他再度抬起头来,用眼睛打量着我:“你有事?”

“我想告诉你。”我说:“刚才,我告诉了云易风,我不愿意成为他的女人。”

“是吗?”童遥慢慢合上文件,他垂着眼,睫毛阖下,遮住了眼中那道一闪而逝的光:“那他怎么说?”

“他不同意,他认为,我是因为即将回来的温抚寞而拒绝了他。”我道。

童遥继续垂着眼:“那么,是这个原因吗”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看着童遥。

我和他对视着,想要看进童遥的心里。

我想看清,他嬉笑的背后,究竟有些什么。

但是,我看不见。

我从来都知道,童遥不是个简单的人。

但是我从来不愿提防他。

因为我觉得,童遥是不会算计我的,不会伤害我的。

真的,这就是我对童遥的看法。

我以为,我和他是掏心掏肺的朋友。

话说到最后,有些无力与失神。

可是现在,我却忽然发现,童遥背着我做了很多事情。

很多,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被一个我认为最不可能伤害自己的人伤害,那种痛与闷,是不能言语的。

“为什么你要告诉云易风,为什么你要告诉他关于温抚寞的事情?”我质问。

童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泛起了笑的波纹:“你说什么呢?”

“我在云易风身上闻到了你的烟味!你去见过他,你告诉他温抚寞要回来了,甚至还告诉了他温抚寞和我之间的关系!”我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尖锐,是一种能划破纸张的那种尖锐:“另外,去年的同学会,也是你一手安排的,你也知道,温抚寞不回去,你故意放出假消息,你害得我和盛悠杰分手!”

人气在头上,说的话都是偏离事实轨道的。

我自然明白,我和盛悠杰分手的原因在我们自己身上。

可是,那次的同学会是个分水岭。

决定我和盛悠杰分手的分水岭。

而这个分水岭,是由我最好的朋友暗中制造出来的。

我在乎的是,为什么童遥要在背后做这么多的手段。

我还以为……我们是最好的盆友。

可是他却……在背后算计我。

我在乎的,不是他做这些事的后果,而是他的这种举动。

或许,童遥根本就没有当我是朋友。

“童遥,你究竟想干什么?”我的声音没有缓和下来,继续向着童遥袭去:“你是不是觉得算计人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你把我耍的团团转也是一种兴趣吗?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感情生活?我也并没有这样对你啊!”

童遥只是安静地承受着我的诘问。

他的安静,在我眼中,是一种默认。

我的脾气不好,真的不好,一发起火来,便控不住自己。

“为什么你不说话?”我盯着他:“你觉得自己是神马?我知道,你童遥了不起,你聪明,你什么都有,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不。”童遥截断了我的话,他的脸上,是一种深沉的安宁:“我有很多东西,都得不到。”

我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此刻的我,根本没有心情去深究。

我的怒气渐渐上升,我的语气也带上了刺,锋利的刺:“我和谁在一起你和你有关系吗?即使是最要好的朋友,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干涉的。凭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情?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利。童遥,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童遥静静地听着,眸子中有着散淡而遥远的光,在流溢着。

他那形状比女人还要完美的唇开启,淡淡的光泽低调地闪烁着:“温抚寞要回来了,他没有和安馨在一起。这次……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童遥,你究竟想干什么?”我的腹中是一股冷气,说出的话,也是薄怒的凉意和嘲讽:“为什么你总是要到我的感情生活中来捣乱?”

是的。

已经两次了。

童遥组织举办了那次同学会,他把温抚寞的影子带到了我和盛悠杰中间。

至此,我和盛悠杰开始有了间隙。

而现在,他在我说出答案之前,将温抚寞的影子又带到了我和云易风中间。

童遥是了解云易风的性格的。

他很清楚,即使今天我答应了云易风,做他的女人,那么,云易风也会怀疑。

云易风会怀疑我是因为要报复温抚寞,才答应做他的女人。

那么,我和云易风之间,是不会正常发展下去的。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童遥要这么做、

为什么他要一次次地打散我的姻缘?

不成功的出走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做这样的事情。

我看着童遥,我想我的眼神是陌生的。

因为此刻的他,对我而言,就是陌生的。

“你是为了,让我和温抚寞在一起?”我大胆地猜测着:“所以,你才搞出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让我和他在一起?是吗?你以为自己是我们之间的月老是吗?”

此刻,童遥已经完全没有了那副游戏人间的惬意。

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飘渺迷离的光。

掠过那双总是带着戏谑意味的眼睛。

掠过那挺立得恰到好处的鼻梁。

掠过那饱满水润的唇。

他看着我,轻声道:“那么,你会和抚寞在一起吗?”

“只要我一天没和他在一起,你就会继续搅黄我的恋情,是吗?”我冷笑。

我从没想过,我会对着童遥冷笑。

我和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

他什么事情都是依着我的。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我看不懂他了。

真的,我看不懂童遥了。

我将手放在童遥那张红木办公桌上,光滑的桌面上,手影影绰绰的。

我咬住下唇,轻声道:“童遥,你不要再掺合了,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说完,我也没看他,转身,就这么走出了办公室。

我的脑子实在是乱得可以。

所以,我的双脚快速地移动着。

我的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我想用这些风,让我冷静下来。

我在街上快速地走着,发泄着精力,发泄着怒火。

周围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影,到处都是车辆。

但是在我的眼中,这些仿佛都是幻影,都是不存在的。

走着走着,我身子猛地向右左一侧,一阵沉闷的痛立即在我的右脚裸上爆发开来。

穿高跟鞋是技术活。

穿高跟鞋快走那就是绝顶的技术活。

这不,我就华丽丽地崴脚了。

赶紧坐在路边的座椅上休息。

这么一痛,反而让我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刚才,我似乎是对着童遥说了很多重话。

我也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我和柴柴也不是没有怄过气,但一般都是争论两句,隔天就好了。

可是,一旦童遥激怒了我,我就气得失去了理智。

或许,我只有在他面前,是最不设防的吧。

信任越多,伤害就越大。

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那太阳的光,淡了些——像是伪劣的人造蛋黄了。

暂时将童遥的事情抛到脑后,我开始思考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

温抚寞回来后,我不知道云易风会做出什么举动。

当然,凭着我对云易风的了解,他还不至于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可是我害怕的,就是他去到温抚寞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

我是指,我不想再和温抚寞纠缠上。

我想了想,便拿起手机,打给老妈。

那边的电话响了许久,直到我都准备挂上了,老妈的声音才慢悠悠地传来:“喂?”

“妈,温抚寞的妈妈有没有说温抚寞什么时候回来?”

上次回去时,刻意地没有询问温抚寞的归期。

可是现在情况有变,我必须要了解所有情况,才能早做打算。

老妈的声音很奇怪,于激动中有一丝绮靡的强忍的喘息:“说是两个星期后就到。食色,你终于想通了……我就说……你会回心转意的……抚寞这孩子……这孩子是百年难得一遇呢……啊,死鬼,你轻点。”

话说,爱我也做过不少次了,自然瞬间明白老父老母在做什么。

晴空之下,一道天雷又瞬间降落在我的头上。

为了避免更大的惨剧,我准备随便敷衍一下,便挂上电话。

但是,生我养我的两位不给我机会。

我刚想开口说再见,那边就传来了低喘与呻吟。

“寒竹,啊,啊,啊,用力!”

“敏君,哦,哦,哦,抬高!”

一股高压电直接击打在我的身上。

我四肢抽搐,面容扭曲,半身不遂,血脉倒流,青筋瀑裂,喉头发甜,脑细胞瞬间死亡大半。

在那片刻,我做出了一个举动——我把手机给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中。

这是烧钱的行为,也是迫不得已的行为。

呆滞地坐了一个小时,我才有力气起身,回到自己的家。

一踏进我那屋子,我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屋子是童遥送的,现在,我和他都闹翻了,还住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味。

但是,不住这,又能住哪里?

老父老母那是不能住活人的,毕竟我又不是雷震子,能抵挡这么多次的天雷。

估计是想累了,肚子开始“咕咕咕”直叫,我便跑到楼下乔帮主家打算去蹭饭。

谁知,打开门,却撞见一副让人鼻血狂飙的场景。

乔帮主下身只着一块白色浴巾,正呈现半昏迷状态的被绑在椅子上。

而绑着他双手的,正是那亮堂堂,有着金属质感的手铐。

不是童遥那种趣味型的,而是货真价实的手铐。

而乔帮主的额头上,鲜血淋淋。

那伤口,我熟悉得很,绝对是柴柴用类似砖头的东西给拍的。

我的猜想是有事实根据的。

因为,只用白色浴巾堪堪包裹住自己身体的柴柴就站在旁边,手中拿着一块鲜红的砖头。

砖头上,还有血迹。

我目睹了一场刑事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