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她低声呢喃,小心翼翼地确认。

“嗯,我在,”秋白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笑意,握住她温软的手,“饿么?我给你做了粥。”

“不饿,”乔萝的面颊轻抵他雪白的衬衫,贪婪地呼吸他身上清浅淡凉的香气,“你真的回来了,真好。”

秋白笑笑不言,任她圈在腰间的双臂越来越紧。他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指尖,一一缠绵而过。

“以前的茧子都淡了,”他低声说,“看来你这些年很少练琴。”

提起这事乔萝便觉得懊恼:“住在这里和青阖镇不一样,弹得不好就是噪音,一意孤行会惹众怒。”

秋白轻笑:“谁说你弹得不好?”

乔萝在回忆中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人说我弹得不好,但也没人说我弹得好。”

“学生技艺不精是老师的过错,”秋白将她的手指握在掌心,柔声说,“以后我慢慢教你。”

他们就保持这样的姿势,轻言缓语地说着话,毫无旖旎,亦无逾越,只是这样的相依相偎,便觉得彼此心安。时间悄然流逝,二人毫无所觉,直到秋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响了,两人才从云端雾顶回到凡俗尘世。

乔萝不情不愿地放开秋白,看着他拿起手机,按通接起。

“喂,肖珞。”

那边说什么乔萝听不清楚,只看到秋白接着电话最初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之后眉目却又渐渐疏朗,唇边露出笑容。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整个过程几乎都是肖珞那边在说话,秋白只说了两句,便挂断电话。即便现在已经知道他对她并无私情,但乔萝还是难忘迎新晚会在后台看到的一幕,忍不住问:“这么晚她打电话,有事吗?”

“没事,”秋白看出她故作淡定的神色间难以掩饰的担忧,无奈地笑,“她和你不一样,没那么傻。你担心什么?”

“谁说我担心的。”乔萝红着脸分辨。

秋白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说:“时间不早了,我现在还住在宿舍,回去晚了宿舍门关了就进不去了。”

他穿上外套走到门口,乔萝跟过去,在他要拉开门时,她突然伸手,按住门上把手。

“怎么了?”秋白不解地看着她。

乔萝低头,含含糊糊地说:“反正时间都这么晚了,你回去也不一定进得去宿舍,就别走了。”她等了许久不见他言语,自己也忽然意识到话里的暧昧,脸上更红了,忙又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这里有两个房间,我们各住一间,行不行?”

“小乔……”

秋白轻叹,想说什么,却被乔萝打断。“我还有很多话和你说,”她装出煞有其事的郑重颜色,“别说来日方长,我今晚就要和你说。”

她的请求秋白从来不会拒绝,尤其是分别三年后重归旧好的今天。

秋白无法说“不”。

顺利留下了人,秋白洗漱时,乔萝在次卧铺床。收拾好后,她坐在床边,手指轻轻划过绵软的被子。满心的甜蜜正如此间的厚重绵长,浓稠得化不开。

她鼓足精神想要与他畅聊通宵,但实在撑不住饮酒的后劲与一晚的疲惫。聊着没一会儿,她眼睛阖上,嘴里已经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再过片刻,她靠在秋白身边,沉沉睡去。

月光透过窗户照入房中,让秋白能清楚凝望枕在自己手臂上安然入眠的人。她此夜因兴奋和喜悦而生的红晕尚在颊上不曾散去,红彤可爱,如霞光扑水。他忍不住将亲吻印在她光洁的额上,怜惜地轻抚她上扬的嘴角,将她抱回她的卧室。

自从外婆去世后,乔萝从没有睡得这样踏实安心。一觉美梦,次日在微笑中醒过来。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她躺在床上,拿枕头掩住脸,翻来覆去,不得安神。

她为自己昨晚的大胆和热情而羞愧,可是再羞愧也抵不住心中的欢喜。

她爱的人啊,此刻就在隔壁的房间。

她清楚地知道,经由昨夜的一切,秋白在她生命中的意义已不仅仅是与她携手面对困境的命运伴侣,而是,她心之所系的——爱人。

是的,爱人。既是她爱的人,也是爱她的人。对于世上倾心相恋的男女来说,这是多么美好的字眼。

?

乔萝和秋白正式步入如胶似漆的恋爱之旅。爱情盛开的地方,遍地繁花似锦,她沉迷于此间安乐时,却也没有忘记这是埋藏在乔家诸般矛盾下最为危险的导火线。但奇怪的是,乔杉和乔欢似乎都没有和家中长辈说过她与秋白的事,林蓝被密不透风地蒙在鼓里,家中一切风平浪静。

不仅家中相安无事,生活与课业上也是没有任何起伏的波澜,即便心中偶因外力而起小小的涟漪,但也无伤大雅。

这是父亲去世后,乔萝人生中第一段圆满幸福的时光。

秋白在大三升大四的暑假里,接到梅非奇的通知,让他去梅氏建筑北方大区分部实习,并让他从学校宿舍搬出,住入梅非奇在公司附近给他安排的公寓。秋白此前本已接到一份外资建筑设计所的实习Offer,为此却不得不放弃这份难得的机会。梅非奇给他安排的职务是北方大区总经理的助手,那总经理是梅氏元老,深谙梅非奇对接班人的严苛要求,交待下来的任务无一不是变态的繁重艰难。秋白日日忙于工作不得分、身,新家自然是乔萝帮忙收拾。

梅非奇安排的公寓是流水线的样板间,华丽有余,温馨全无。为秋白住的舒适,乔萝不免多花心思重新布置。那天她在家具城订的一批家具刚刚送到家,正指挥师傅安装时,意外接到叶晖打来的电话,说他要去美国了,问她有没有礼物带给江宸。

乔萝奇怪:“平白无故送什么礼物?”

“你还真是没良心啊,”叶晖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枉阿宸对你朝思慕想的,你倒是一点也不把他放在心上。江宸二十岁生日快到了啊,我去给他庆祝整生日。”

“那就帮我祝他生日快乐吧,”乔萝忙里抽空想了句祝福的话,“祝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是什么话?我说小乔姑娘,你能不能上点心?”叶晖身为兄弟,自然急人之所不能急,恨恨地说,“乔杉乔欢他们可都有礼物,你怎么能轻轻松松地就这样敷衍过去了,阿宸以前亏待你了么?”

“他们都有礼物?”乔萝也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那我想想送什么,想好了再给你电话。”

“快点想啊,我周末就走了。”

“好。”乔萝收起电话时,脑中莫名浮现江宸离开那天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秋白深夜回家时见她坐在沙发上对着一张纸怔怔发呆,脱下外套,走过去抱住她,轻声问:“怎么了?”

乔萝看着手上列满名目的纸张,苦恼地说:“叶晖今天打电话说江宸快过二十岁生日了,问我有没有礼物让他带去美国。可是江宸什么都不缺,我买什么送给他都显得没诚意,他肯定是不屑一顾地扔掉,然后继续骂我没心没肺。”

“你为这事发愁?”秋白淡淡一笑,松了松领带,解开领上的纽扣,靠着沙发上闭眸想了一会儿,建议说,“为什么一定要买的?你自己动手做吧。这样他就会明白你的心意。”

“自己做?”乔萝见他一日工作已经极为疲惫,抬手帮他轻揉太阳穴,玩笑说,“你不在意?以后不会又后悔吧?”

“你会让我后悔吗?”秋白睁开眼睛望着她,笑了笑,柔声说,“他曾经帮过你那么多,我知道你很感谢他,我也感激他。”

秋白的建议是好,但乔萝没有任何擅长的手工活,动手做更加费难了。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才在叶晖留予的最后期限前匆匆画了一幅画,赶去拿给他。

“画的什么?”叶晖摸着画框外面包得厚厚的牛皮纸,疑惑,“里面别是什么乱七八糟吓唬人的东西,他倒时揍的是我。”

乔萝没有多余的解释,只说:“他要是不喜欢,就让他扔了吧。”

“扔?”叶晖嬉皮笑脸地说,“表妹送的东西,我估计就算是破烂,他也会收藏起来的。”

叶晖心满意足地拿着礼物走了,此事告一段落,乔萝那点心烦意乱的涟漪又复平静。她和秋白照旧过着朝夕相处的甜蜜日子,直到一天深夜她等着又因工作迟归的秋白时,手机上意外地收到一条来自国外的短信。

“礼物收到了,劳你费心,谢谢。”

这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几个字,只是以江宸的口吻来说,客气得异乎寻常。即便隔着半个地球,乔萝也能猜得到那人打出这句话时嫌弃的神态。

她不禁微微一笑,想了想,手指轻动,按着手机键盘,将短信删除。

?

这年秋浓时,乔萝也迎来了自己的二十岁生日。林蓝早先就说要按阴历给她庆祝,那阳历那天的时间,乔萝当然留与秋白独处。

她算过时间,从去年秋日到现在,她和秋白的恋情恰满一年。与其他恋人相比,他们的相处安宁平和,没有波涛汹涌的激情,也没有过山车般的起伏,彼此之间的默契和眷恋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且因各自家庭的原因,相比世间很多人,他们更懂得这份爱的来之不易,他们相亲相依,满足于这份圆满而缠绵心意,并为之勉力珍惜。

生日那天的傍晚,乔萝在纪念馆画室里整理资料,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脚步声。

这里是她外公的画室,也是她临时的办公室,除了秋白,没有人会不经敲门就擅自进来。

她背对着他清点画卷数目,并未回头,笑着说:“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说公司事情忙,要晚点才来接我吗?”

来人的脚步滞了滞,不再靠前。

“你在和谁说话?”

入耳的嗓音冰凉如飞寒霜,并不陌生,确是久违。乔萝握着画卷的手指轻轻一颤,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

“阿宸?”她望着面前的不速之客,眉眼间露出的惊喜并非假意,“你怎么回来了?”

“爷爷身体不是很好,我回来看看他,”江宸言词淡漠地指明此趟来意,“顺便来看看你。”

一年不见,他消瘦许多,五官出落得更为俊朗,骄傲亦备胜以往。乔萝轻笑,将手上的那卷画归置一旁,说:“我当然知道江公子不可能专门来看我,你不用强调。”

江宸冷冷望她一眼,不再言语。乔萝记得他们曾在此间画室的争执与关系的破裂,她那时句句如刀直戳他的心肺,如今自然不敢奢望他轻易的原谅,尴尬站了一会,也不多言,给他倒了一杯水,重新坐下工作。

虽然气氛僵持,但江宸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在画室中闲闲地逛了一圈后,在她身边坐下。乔萝每展开一卷画记录在案后,放在一旁,他便接过卷起,系紧归类。一展一卷,一递一送,一切都做的自然而然,仿佛他们之间一如既往地友好和谐。

乔萝在他难得的耐心中终于感觉到他此行求和的诚意,抿唇微笑:“江校长身体不好我不知道,明天我去看看他吧。”

“嗯。”江宸的脸色略为缓和,矜持着沉默良久,才故作不经意地问:“晚上有时间吗?”

“今晚吗?”乔萝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约了人吃饭。”

“约了人?”江宸长眉微挑,飞扬的目色甚为挑衅,“介不介意多我一个?”

“这……不太好吧。”乔萝神色为难。

“不方便?”江宸从她手上又接过一卷画缓缓收起,一字一顿地问,“是我见不得人?还是他见不得人?还是你们要做见不得人的事?”

“说什么呢!”乔萝有些生气,“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大家都不是鬼鬼祟祟不见天日的人,那就一起吃饭。”江宸的话语利落干脆,没有留下一丝能让她推却的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风华(4)

秋白来接乔萝时,看到她身边的不速之客,倒也不是很惊讶。

“江宸?”秋白微笑着伸出手,“你好。什么时候回国的?”

“昨晚刚回,”江宸与他握手,客客气气地寒暄,“孟秋白是吧?久仰大名,今天能见真是荣幸。”

话虽如此,他的神色淡漠不见波澜,哪里看出丝毫荣幸的意味来?

江宸越对人客气的时候心底便越是疏远,乔萝知他甚深,自然一眼看穿了他斯文表面下的装模作样。但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初次见面,竟像是旧识重逢,根本连乔萝的介绍都不需要,彼此称门道户、惺惺作态,倒是让她乐得轻松。

她收拾好包,上前挽住秋白的胳膊,柔声说:“走吧。”

秋白看一眼怔立不动的江宸,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饭?”

江宸目色冰凉地扫过那两人双臂勾缠处,唇弧一扬,竟笑了笑:“好,却之不恭。”

秋白的车停在纪念馆门口,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让乔萝先坐进去后,秋白回头问江宸:“你是开车来的,还是——”

“我还没有国内的驾照,”江宸淡然说,“只能坐你的顺风车了。”他拉开车门从容坐上后座,看到身旁放着的一大束白色的玫瑰,皱了皱眉,冷冷一笑,扬手丢给乔萝。

“这就是他给你的生日礼物?”嫌弃,而又不屑。

乔萝素来不喜送花这一套,但如果是秋白送的,那就不一样了。

她抱着鲜花闻了闻,等秋白上车后,微笑说:“你给我的?谢谢。”

“不是我送的,”秋白发动车平缓驶出,解释说,“费叔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订了花让我带给你的。”

秋白口中的“费叔”便是梅氏建筑北方大区的负责人费长海,有时周末秋白在公司加班,乔萝闲着也是闲着,便跟过去陪着他,和费老头见过几次面。老头子精力充沛,是个工作狂人,虽然在公事上对秋白层层加压铁面无情,但私下对晚辈却极为爱护,甚至凭着对秋白爱屋及乌的心,平时待乔萝也颇为不错。

“费叔送的?”乔萝有些意外,笑叹,“他真有心。”又想到方才江宸的话,忍不住似笑非笑地回头望他一眼。

江宸看出她神色间的得意,冷冷一哼,轻笑:“我也觉得这不像是孟先生能送你的礼物,他身为你的男朋友,应该熟悉你的喜好,总归该知道送什么都比不上送玩偶,”

“玩偶?”秋白闻言说,“小乔喜欢玩偶么?我怎么不知道。”

乔萝面红耳赤地说:“别听阿宸胡说。”

“是我胡说么?”江宸眉眼上扬,摆出好整以暇的姿态,慢悠悠地问,“难道你不是从小就喜欢玩偶陪着你?玩一个丢一个,乐此不疲?孟先生你认识她这么久,不知道她有这个折磨人的嗜好么?”

前几句说得乔萝哑口无声,最后一句话却是问秋白。

秋白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道路,沉默片刻,坦然说:“确实不知道。”

“原来这个秘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知晓的,”江宸自嘲而笑,“看来也只有我,是足够的幸运。”

话语至此,乔萝再糊涂也知道他心中那根刺至今难以消除,涩然一笑,不再言语。

江宸坐在后方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却也清楚地从她低微的叹息声中感受到了她此刻并不明朗的心境。车中安静下来,三人各不作声,江宸凝望着车窗外的落日夕霞,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而又悲哀:分明为贺她生日专程而至,何必又要逞一时之气,惹得彼此心伤?他想要说些什么打破眼下的尴尬,转头的一刻,却眼睁睁地看到,秋白的右手从方向盘上撤离,牵过身畔女子纤柔的手腕,将她的手指包容在他的掌心,紧紧握住。

尔后她转过脸来,望着执手的男子,西天霞光照着她漆黑如玉的双目,如同一团浓盛的野火,将那个人的身影在她的眼眸深处缠得密密麻麻、丝缝不留。

江宸骤然被此刻的夕阳刺伤了眼眸,眼痛难挡、几欲滴血。他忍无可忍地闭眸,可是那团野火却从眼前沉落心中,将他的心绪熊熊点燃烧成灰烟,连一丝余烬也没有留下。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借着抱臂的姿势,捂住胸口,慢慢倒在后座靠背上,

车中无人再开口说话,他们在沉寂中各有所思。江宸一路闭着眼,等到车子平稳停住,他才懒懒睁眸,看到车子拐入了一处地下车库。他随那二人下车,见他们熟门熟路的动作,便知道这是他们的寓所楼下。

吃个饭怎么还要绕回家?他困惑的同时,乔萝也是迟疑地看着秋白:“怎么回来了?你有东西落在家里?”

“不是,晚饭在家里吃,”秋白对她温柔一笑,又对江宸说,“今天的晚饭是一些家常菜,并不丰盛,你别介意。”

江宸似乎在车中睡得深沉,此刻神色格外慵懒,点了点头,与他们走入电梯。

至公寓外,秋白刚打开门,诱人菜香扑面而来,乔萝闻得食指大动,放下包跑到餐厅看到满桌的菜式,怔了片刻,眼眶顿时湿润。

“秋白,这些菜……”

“我想出去吃未必能吃到可口的菜,就自己做了些你爱吃的,”秋白微笑说,“不过我许久没有下厨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他扶着她在桌旁坐下,又招呼江宸入座,自己去厨房开了红酒,再度走回来,见他二人还未动筷,笑说:“都愣着做什么,尝尝看吧。”

乔萝拿起筷子,看着满桌的菜,一时却不知从何下手。

江宸夹了一块排骨给她,又给自己盛了碗汤。

汤汁入口,浓郁的滋味勾起了旧时的记忆——这是他曾躺在医院里喝过整整一个月的汤,他不可能忘记。

若说在此前一刻他还对乔萝眼中一直闪着的泪光有所不解,但等这汤入口,他再笨也能明白为何一桌的菜竟惹得她激动如此。

这些都是乔萝外婆擅长的经典菜式。他在猜疑中确定。

江宸微微苦笑,突然有些心悦诚服,并自惭形愧。换做他,能做得更好么?不能。甚至他做的根本远远不如那人。如此一想,盛气凌人的锋芒生平第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吃完饭后连告别也是漫不经心地胡乱敷衍。

丢盔弃甲,不战而溃。

秋白和乔萝将江宸送到小区门口,眼看他乘着出租车在夜色下远去了,方折身而返。

两人在小区花园散步消食,乔萝依偎在秋白身边,轻声说:“谢谢你的生日礼物,今天辛苦了吧?”

“不辛苦,”秋白说,“不过这可不是生日礼物,我的礼物还没有送给你呢。”

乔萝又惊又喜:“还有礼物?”

“当然。”秋白眉眼清雅温润,一笑如画。

回到家,他带着她到了书房,打开灯。乔萝吃惊地看到,昔日堆在大书桌上满满的书籍被挪到墙角,桌面上骤然多出一个建筑模型,古堡主楼于内,亭台楼阁于外,华丽繁复的尖塔与立柱,婉转轻盈的飞檐与长廊,中西合璧,精巧绝伦。

她震撼得不能自语:“这……”

“是不是你心目中的房子?”秋白在她身后抱住她。

乔萝不迭点头,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模型的一砖一瓦,喃喃地说:“我那时只是说笑啊,其实根本没有想过那房子是什么样子,不过你今天做了,那就是它。”

秋白笑了笑,俯首在她耳畔柔声说:“这还只是模型,等下次庆祝的时候,我会送你实物。”

“实物?难道你真要建这样一座庄园?”乔萝期待地问,“那下次庆祝是什么时候啊?我三十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