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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西丝毫都未纠结,当即“嗯”了一声便朝他所言之处行去。中途滞了下想着要不要换间暗点的屋子,却在看到屋内情形后改了主意。

外面杂草丛生,这里的摆设器具却是洁净无比。

楚云西明白应当是九皇子回京后暗中打扫的,心下宽慰。想着其他屋子九皇子不一定能顾得到,便决定就在这里了。

见榻上的铺垫有些薄,楚云西就从旁边的座椅上拿了两个软垫搁到榻上,引了傅倾饶坐到上面。

傅倾饶谢过他后,顺口说道:“要不你去把窗户关上吧。”光线不是不能太亮么?

“好。”楚云西会意,说道:“是我疏忽了。”

段溪桥神色不定地在二人间来回看了两圈,扭头见楚云西已经走到窗户边上了,忙道:“关半扇就好。留点光线,待会儿还有用。”又问傅倾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疼吗?”

傅倾饶摇头说道:“丝毫感觉都没有。”顿了顿,说道:“会不会没什么事啊。”

“肯定有事。”回答她的是楚云西。他边往回走边说道:“你看,血流了那么多,你却不疼。”

方才路上的时候楚云西拿了帕子给她包住了手,一进屋段溪桥就将帕子解开,让傅倾饶右臂支在榻边,右手悬空搁在榻外。

听到楚云西的话后傅倾饶低头一看,才发现就这会儿的功夫,榻前的地上已经聚集了一小滩血。而她的手指尖,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珠子。一滴,两滴…接连不断地,速度明显比方才快了些。

段溪桥正蹲在旁边仔细看她手指滴血的过程,听到楚云西走近,便问道:“你箭术应该还不错吧?”

“嗯。”

“能到什么程度?用暗器,比如石子什么的,又是如何呢?”

楚云西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夹在两指间。四下看了几眼,他视线定格在了窗外。突然发力出手如电,碎银子从开着的窗间疾速飞了出去。

此物飞出屋子的瞬间,段溪桥就起身大步往外行去。他依着方才的印象在可能的下落地点翻寻了下,就见一只蚯蚓正在碎银下扭动挣扎。而那物恰巧就砸在它的头上,不偏不倚。

“极好。”他回屋后匆匆说道:“那样我们的胜算几乎就有十成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交到楚云西手中。

“等下我会想办法把钻进去的东西逼出来。到时只要它跑出来,无论是什么,你都要想办法用这药丸把它压制住。时间很短,千万不要让它逃了。”

药丸半透明,呈碧绿色。闻起来并没有一般药丸带着的那股子浓浓苦味,而是带着点甜,带着点酸,很奇特的味道。

楚云西拧眉,问道:“那物是何形态?什么颜色?有多大有多重?再者…何为‘压制住它’?”

“我也不清楚它是什么模样。”段溪桥拿过旁边的一个凳子坐到榻边,把傅倾饶的右手搁到自己膝上,慢慢给她卷起袖子,叹道:“我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到时候你只需用这药丸伤了它,让它出血的皮肉沾上药,就行了。当然,沾到的药越多,效果越好。”

楚云西微微颔首,淡淡地“嗯”了声。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袖子也已经卷好。

傅倾饶本就肤色极白,只是她平日里多穿浅色衣裳,还不至于那么明显。如今在官服的映衬下,露出的手臂显得极为娇柔白嫩。

楚云西当即皱了眉,横臂挡住了段溪桥正要按上去的手指,语气生硬地说道:“你说,我做。”

“不行。”段溪桥坚决地否定了他这个提议,“就算我说了,你也不知道怎么弄。况且,时间也来不及。”

楚云西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转眼看见地上那滩越积越多的鲜血,也只得忍耐住了。

段溪桥刚才看到傅倾饶手臂的时候,心里头就冒出一种可以称之为‘不自在’的怪异感觉。好在楚云西一出手,就把那种感觉给打散了。如今再无阻拦,他伸手触到傅倾饶肌肤的时候,那股子不自在就又跑了出来,甚至,更为强烈。

他现在才知道,傅倾饶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瘦到了极致,其实还是有点肉的。只是她骨架很小,手臂便看上去很细了。

“你没事吧?”傅倾饶看他指尖停留在自己胳膊上片刻没动,眼睛都有些直了,便动动手臂,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旁边的楚云西微微撇开脸,眉头拧得死紧,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段溪桥骤然回神,有些懊恼自己刚刚居然在这重要的当口失了神,羞恼之下愤然说道:“别乱动!不然,后果自负!”

傅倾饶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明明只是给他提个醒而已,他乱吼什么啊?

段溪桥深吸口气凝住心神,探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按压了几下。顿了顿,又撤回来,从她指尖开始,顺着筋脉的方向往上。片刻后,再撤回来,从指尖向上,沿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探去。

他表情十分严肃,引得傅倾饶也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就在她紧张起来又渐渐放松的时候,忽然,一股真气从掌心而入,在她毫无防备之下突破她自身的防护,以一种一往无前的破竹之势强横地在她肺腑间冲击。

傅倾饶极力忍耐着才没有痛呼出声。

段溪桥左掌抵住她的右掌不松开,右手从发间拔出一根两寸长细如发丝的银针。紧盯她手臂血脉流动之处,等到某处突现一个极其微小的突起后,他动作快如闪电,瞬间将银针插了上去。

一股又浓又稠的血腥气涌上喉头。傅倾饶再也忍耐不住,张口吐出浊血。

段溪桥看她张口,急急喊道:“就是现在。”

伴着那些浊血,有一物在其中若以若现。

楚云西放空了心思,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了一处,盯紧那物不放。只用了一霎,他便捕捉到了它行动的轨迹。见它在同血液一同坠落的过程中挣扎着想要逃出去,他眼神淡漠地勾唇一笑,伸出手指,将药丸飞速弹了过去。

第40章 被雷劈了

“这是什么?”

傅倾饶朝地上看了一眼,开口问道。谁料不过是一个吐息的功夫,胸腹间好似突然凭空冒出一股子浊气,四处冲撞,搅得她既恶心又痛苦。

她不动声色抬手按了下胸口,面上未有丝毫变化。

“唔,一个凶残的小家伙。”

段溪桥答着,俯下.身子去看那物。

一个泛着红气的白色小肉虫正在地上不停蠕动。它表皮上布满数不清的极细的金色横纹,身体中间插着一颗比它本身还要宽两分的绿色药丸。奇异的是,它被打中后,药丸穿体而过,它却没断裂也没流血。如今看上去,不过是身子中间多了个大窟窿,那里面塞了个药丸。

楚云西亦俯身去看这仅有小指一个指节长短的小虫。

段溪桥抬手虚虚挡了他一下,叮嘱着“别去碰它”,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将瓶口凑到小虫旁的地上,伸出方才那根银针,将它快速拨进了瓶中。

“这是何物?”楚云西也问道。

段溪桥半晌没说话。

他紧盯着瓶中不住挣扎的小虫,望着它上面夺目的金色纹路,突然转过头问傅倾饶:“你方才当真是一点感觉也没?”

“是的。”痛苦中煎熬的傅倾饶声音平稳地答道。刚才真的是没感觉。

段溪桥沉吟半晌,最终喃喃自语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形态了,没道理啊…”

楚云西看着他沉思的模样,想到他方才尽力去救傅倾饶的模样,抿了抿唇,终究是按下心中所想没再追问。回身去到榻边,看傅倾饶已经歪靠在了榻上,忙问:“你感觉如何?”伸手去探她额上温度。

傅倾饶已经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静静躺在那里,神色平静到了极致。

深吸口气,声音轻快地说道:“没事,就是有些恶心。”

其实不仅仅是‘有些’,而是十分、非常。且不只是恶心,还有全身酸疼头痛欲裂。

她缓缓地深呼吸着,一次次将几欲呕吐的感觉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自从方才吐了血后,胸腹间便好似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浊气,冲得她四肢百骸都如堕入地狱般经历着痛苦的洗炼,十分辛苦。

可是此刻她不能说实话。

身体的极致痛苦下,她怕自己忍不住,便强迫转移注意力到其他地方。故而听到不远处的院外,有极小的人声模仿的鹧鸪声响起。

她知道那应该是楚云西的手下在暗处向他发出警示。

是了,楚云西是接风宴的主角,如今离场太久,必须得回去了。

故而被问起后,她也只是故作平静地说了那么一句。顿了顿,她笑言:“不过没大事,你先回去吧,离开太久不好。”又对立在榻边的段溪桥说道:“你也先回去吧。我想睡会儿。”

段溪桥被皇帝盯得太紧,离开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

眼前两人都是不好糊弄的。

傅倾饶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维持住面上的微笑。

她有些庆幸难受的时间还很短,额头上竟然还没起汗珠。只是背上的衣衫早已湿透。

段溪桥和楚云西很是担心她,本是拒了她的提议,说要在床前看她病情发展。却在听到她说“想要独自休息一会儿”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如我们在外面等等吧。”段溪桥如是说道。

楚云西刚刚点了头,傅倾饶闻言笑道:“你们不饿,我还饿呢。不如你俩先回去,宴席结束后我也差不多醒了,那时正好带些吃食回来给我。”

段溪桥默默去看楚云西,楚云西侧头望了他一眼,两人缓缓点了下头。

楚云西临走前,特意叮嘱傅倾饶一定在这里等他回来。

“那女子出了梅园后便不见了踪影。外面不甚安全,你切记护好自己。”

段溪桥则是拿出一瓶药丸,塞到了她的手里。

“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吃点药,应该就能好很多。”

傅倾饶笑着目送他们走出屋子。

凝神细听,确认两人的脚步声确实听不到了,她再也忍耐不住,趴在榻边吐了个昏天暗地。

待到能够缓口气后,她按着胸口茫然地去看,才发现吐出来的竟然不是秽物,而是大量暗黑色的污血。

是了,她还并未用膳,胃里并没食物。

不知是不是吐出污血后胸腹顺畅许多,现在她头疼轻了点,恶心的感觉也缓和了些。

傅倾饶暗暗松了口气,拿出段溪桥留下的药瓶,打开准备吃上一颗。

谁知刚拔开塞子,那股奇异的药香气就冲得她更加难受起来。头痛欲裂的感觉袭来,她忙将盖子塞了回去,这才又舒服了点。

稍稍休息了会儿,觉得身体好像恢复大半了,她便下了榻,将屋子里大致清扫了下,这就慢慢地行了出去。

敌在暗她在明,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如今着了别人的道,若还什么也不去做,那就真是只会坐以待毙的傻子了。

傅倾饶记得方才在午宴上,宫人说起过皇后让那些女子去何处用膳。那个地方她虽然不是特别熟悉,却也隐约有些印象。虽然方才来这里的路上楚云西的随从就悄悄来禀,说那下手的女子不见了。但是去她同伴们聚集的地方瞧一瞧,总会有些收获的。

打定主意后,傅倾饶顿觉身上又舒坦了许多。就连身上残留的痛苦感觉,仿佛也轻了不少。

她边思索边往外走,去到院门处后,迈了出去正欲左转。就在侧过身的刹那,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僵了僵,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

院门的右侧,两个姿容出众的男子正静静站在那里。

虽然他们一个脊背挺直端正立着一个姿态随意倚在墙边、一人抿着唇一人带着笑,但有一点是相同的——眼神都冰寒到了极致。

“不错不错,”段溪桥连连拊掌,笑得咬牙切齿,“你如今竟是学会欺瞒了。”

傅倾饶干笑两声正欲辩解,被楚云西淡淡的一眼扫到,满腔客套话就咽了回去。

冷场片刻,她摸摸头,有点尴尬地问道:“你们…怎么发现的?”

其实她这次也是有些失策了。

楚云西方才探过她的额头后,恰好看见她压在枕下汗湿了的头发,这便发现了不对劲。

而段溪桥,则是因为十分了解那小虫的厉害,心知它在她身体里走了这么一遭后被硬性拔出,虽然时间极短,也绝对会给她造成很大影响,绝不可能像她表面那么无恙,就在出门前顺手探了下她的脉。再怎么极力掩饰,脉搏的跳动是无法作假的。

二人甚是担忧她,偏偏她却硬要作出一副‘没关系你们去忙我不要紧’的模样。两人气恼之下,竟是不约而同作出了一致的决定…

如今已被揭穿,傅倾饶也不再装了,索性放软了身子歪靠到身边的大树上。

她把瓶子朝段溪桥怀里抛去,看到他接住了,道了声谢继而苦笑,“那个没有用。”

段溪桥紧了紧握着瓶子的手,低声“嗯”了声,忽地说道:“不如你今晚开始,先住到我那里去吧。”

“哈?”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段溪桥不明白平王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他看了眼面寒如霜的楚云西,望向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的傅倾饶,难得放软了语气,对她说道:“那东西十分狠毒,那女人将它下在你的身体里,怕是想操纵你做些什么事情。依我看,如今一动倒不如一静。先不透露虫子已经取出的消息,静观其变,也好知晓他们到底意欲何为。只是这虫子你们都不识得,它若有了异动,你们并不知晓是何缘由。且你如今身子太差,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只有我能给你缓解一二。他们既然想要暗中行动,必然会选在夜间。故而我想…”

“不妥。”楚云西冷冷地打断了他,“左少卿大人府上仅有仆从几人,既无防范措施也无护卫人手。如果真要作此打算,必然会与对方起些冲突。到了那时,又该如何?”

段溪桥沉吟着,楚云西顿了下,继续说道:“不如你们二人一同去王府中住。若是出了事情,也好应对。”

平王府的侍卫都是一顶一的好手,段溪桥听了他的建议后,只略一犹豫,便赞同地笑了,“殿下所言甚是。”又朝楚云西拱了拱手,“那就劳烦殿下了。”

楚云西的嘴角也露出一抹笑容。

傅倾饶眼睁睁看着另外两人简简单单就将她往后几晚的去留给安排好了,顿时目瞪口呆。

于是…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到底有没有人问问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啊喂!

第41章 义庄

王寺正一大早到了大理寺后,别的事儿没干,先打了一盆冷冷的井水,撸起官服的袖子,呼啦啦洗了把脸。

透心凉的水激得浑身一个哆嗦。他长长舒了口气,拿着布巾狠命擦了擦眼睛上的水珠子,又把脸上的水抹干净了,这才觉得精神了点。

孙寺丞从旁边经过,看见这一幕,打心底里替他凉的慌。仔细一瞅,见冻红了的肤色都无法掩饰住他苍白的脸色,忙问道:“哎呦,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王寺正无力地抬了抬眼皮,“昨儿听那些人吵吵嚷嚷了一天,回到家后,耳鸣了一宿!一闭上眼,全是隔壁王大妈和邻居李大爷他们那些破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可怜我堂堂大理寺寺正,居然…唉!”

孙寺丞十分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长长叹息了声。

王寺正心酸地抹了一把脸,一抬眼,就看见个比他神色更萎靡的人走了进来,顿时乐了。

“哎呀傅大人,你这是怎么回事?昨儿在宫里头吃多了闹肚子一宿没睡?”

傅倾饶朝孙寺丞和王寺正打过招呼,揉揉疼得难过的脑袋,转转脖子,“咝”地倒抽一口凉气,恹恹说道:“昨天搬了住处,不太习惯,没睡好。”

昨天去到平王府后,段溪桥又给她把了几次脉,难受的感觉就轻了许多。

她没睡好,倒不是平王府的床褥不舒服。而是太舒服了。

可惜她睡了十几年的硬板床,早已习惯。如今躺在软软的铺了厚厚棉褥的宽大床上,盖着淡香袭人的锦被,竟是极其不适应,难得地失眠了。

好在楚云西比较厚道,她说了一回不想让人贴身伺候后,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派给她。偌大的院子里十几间屋子,就她一个人住在里面。不然的话,光是提防着女子身份被发现,她就可以一点都不用睡了。

“搬到哪儿了?怎么憔悴成这样?”王寺正绕她转了一圈,好奇地打量着,问道:“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手头又比较拮据…别是到那个巷子里去了吧。”他朝某个方向指了下。

那个方向有个很有名的街,是三教九流之人聚集之地,斗殴赌博在那儿是家常便饭。

孙寺丞也是一脸的同情。

傅倾饶被扣俸禄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看他这样问,傅倾饶松了口气。

要是以往,旁人问起私事,她绝不会多谈。但这次来之前,段溪桥已经叮嘱过她,‘要向外界有意无意透露出如今所在位置’,于是只得想着法子绕着圈子将住到王府的事情抖出来。

其实如果是旁人搬家,不用明说,第二天好多人就也知道了,毕竟几个马车一雇,一堆箱子往上捣腾,随随便便就能弄点大阵仗出来。

可惜傅倾饶不同。

她东西极少,那几件换洗衣裳随随便便一个包袱就收起来了,大致一包挂在肩膀上,跳上路过的一辆马车,说句去平王府,那车夫也只当她是去那地儿仰望一番溜达一圈的,没想过她是要住进去。

真正是神不知鬼不觉。

就连那些向她暗中下手的人,恐怕都还没反应过来如今她换了个地儿。如今只能主动出击,让他们知晓她晚上在哪儿。

心知大实话听起来匪夷所思,为了增加可信度,傅倾饶特意十分真诚地笑了笑,答道:“我现在住在平王府。”

孙寺丞和王寺正面面相觑后,齐齐“嘁——”了声,摆摆手,该干嘛干嘛去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压根没人信。

傅倾饶有些挫败,回头看一眼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的段溪桥,默默地转过身,默默地去自己桌子前面翻卷宗去了。

待到众人基本上到齐,又开始新一天的忙碌后,段溪桥来到傅倾饶的桌前,递给她一叠纸,说道:“你看看。”

他语气颇为烦躁,傅倾饶心知有异,忙细细翻阅。

这是火灾中故去的赵、周两位大人的验尸报告。负责的仵作是出了名的心细如发,此次出事的是刑部高官,便由他来亲自查验。

傅倾饶一点点看着,待到看完后,她又折返,对着伤口的形状、位置那处,反复思量了许久。

“这个地方…”她点着那处,迟疑着说道。

“是的。你也觉得有问题?”

“嗯。有些不太对劲。”

“很好。”段溪桥将纸张从她手中抽出折起来收好,“既然我们都觉得不对,不如就到那里去看一看吧。”

如今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的物什。一路行去,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这种喜气蔓延到了城外,感染到了赶路的人们,却在郊外临河的几间小屋处骤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