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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哄着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孩童一般,轻声细语着,小心翼翼地揽着她送她到了门口。又唤过一个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的干练妇人,将她扶走了。

看着二人离去,背影都模糊了,彭大人这才回了屋,一脸歉然地说道:“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内人自从十四年前恩公一家出了事后,便一直神思恍惚,精神也不太好了。没有吓到你吧?老董与我谈过话后,说起你和温家许是有关联,我便和她提了一句。虽点明你不一定就和那户人家相识,可她一听到‘温家’二字就有些魔怔了,死活非要见你。我拗不过她,又怕拖下去她精神更加不济,只得…实在抱歉。”

他语气中满是对傅倾饶的歉疚以及对妻子的疼惜,傅倾饶听了,心中十分感叹。

“无妨。大人无需自责。护国公尽忠职守,我也很是想念他。”

“你当真认识他?”彭大人神色骤然一亮,又有些踌躇,“你如今也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当年七八岁而已,又怎会…”

“家父、家兄机缘巧合下与温家父子相识。只是父兄已于多年前过世了。”

彭大人忙道了声抱歉。

他本有片刻的怀疑,后又想到董仵作的话,再考虑到平王竟是让眼前之人住到王府…便犹豫着问道:“你可知温家传口信时的那句暗语?”

傅倾饶疑惑地望着他,他有些赧然,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赵、周两位大人前段时日交给我了个信封,里面有些东西,说是要交给温家故人的。我当时只觉得他们的话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想来…”

思及董仵作所说二人是自杀一事,彭大人颇为唏嘘,叹道:“现在想来,他们怕是想告诉我们些什么,却苦于不能开口。”

见傅倾饶目光空蒙地望着墙上书画,他忙解释道:“我只是听内人提到过那句话,故而我能判断是否是温家故人的,只有这个罢了。内人本也可以,但她现在状况不太好,我便没有交给她,只想着往后遇到了可靠之人再说。你若是为难,大可不必搅进此事中。”

“大人为何不寻平王?他算是举国皆知的温家故人了。”

彭大人没料到傅倾饶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可看她眼神恢复了清明,心里一颗大石也落了地,“我何尝不想?只是王爷他自己也过得很苦。我实在不忍心再去这样做了。”

傅倾饶不错眼的望着他,显然在等一个答案。

彭大人暗叹一声,索性直说了,“王爷远离京城,无诏不得回京。他无法年年拜祭父母已经是心中最痛,我又何必告诉他这些,让他在北疆再多一份牵肠挂肚却鞭长莫及之事?”

看到傅倾饶若有所思的模样,彭大人松了口气,“实在不是我要怀疑你,只是此事乃是旁人拜托我,需得小心为妙。又或者,你回去问问王爷,若是他肯将那句话告诉你,你再转告我,也可。”

傅倾饶知道他终究对她不够放心,笑了笑,说道:“我知道那句话。”

这下倒是彭大人愣住了,“你知道?”

“是。我知道那句话。”傅倾饶还想再笑一下,扯了扯嘴角,最终失败。

当时爹爹与两位哥哥商议着定下一句暗语,好方便行事。却在用哪句话上犯了难,一时间没有想好,只得继续商讨。

本该是严肃至极的事情,却因为有她在一旁,而成了哥哥们逗她玩、爹爹追着哥哥们讨主意的情形。

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件事。谁知彭大人第一次提到后,只在一瞬间,她就已经记起——

记起当时父亲无奈的苦笑,大哥纵容的微笑,以及二哥那毫无阴霾的笑颜。

第65章 不准背只准抱

夜色已深。

繁华热闹的京城敛去白日的喧嚣,渐渐宁静下来。偶有打更和犬吠传来,不过一霎霎,便已停歇。此时的黑夜便显得愈发宁静。

在这静谧之中,哒哒的马蹄声和车子碾过地面的声音便显得尤为刺耳。

巡逻的守卫看一眼喝醉了趴桌上的同僚,摇摇头,骑上马循声而去,很快便找到了发出‘噪音’的那辆马车。

四周黑黢黢的看不甚清,加之方才饮了二两酒,头脑也有些昏沉了。

可就是这样的状态下,守卫依旧模糊地辨出,眼前这辆马车,不是寻常人能坐得的。

仿佛在哪里见过。

守卫本是退缩了下,而后酒劲儿上头,又有了胆子。

天子犯法亦要与庶民同罪。这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怕了这些人作甚?!

于是清了清喉咙,低喝一声:“宵禁时候居然还敢在外面闲逛,到底想活不想活了!”

马车应声而停。

赶车的人懒懒地往身后车壁上靠去,轻轻笑了声,说道:“不只想活,还想活得很好。”

他戴着大大的斗笠,头微微低着,斗笠宽宽的边缘便遮住了他的面容。守卫偏了偏头,没看清。

他压着喉咙悄悄打了个酒嗝,尽忠职守地驱马拦至马车前面,分毫不让。

‘车夫’抬手压了压斗笠,偏过头去朝车厢处问道:“怎样?要不要报出你的名号?”

车内传来了个低沉醇厚的男声,稍稍带着不耐:“如何都好,只要能尽快回去。”

戴斗笠的男子轻轻“哦”了声,抬起眼来,笑眯眯地望向守卫,“王爷难得回京一次,与好友多喝了几杯酒,回来晚了。还望大人行个方便。”说着拿了一块碎银子扬起手丢到守卫的怀里。

守卫拿着碎银子掂了掂,感觉有个好几两,心里头瞬时舒坦了些。正待放行之时,一个恍神间,他看到马车的厢壁外缘雕着一个纹饰。

他呆了下,突然想起来那‘车夫’为什么看着似曾见过了,继而想起了车内那有些耳熟的男子是谁…

然后提着缰绳的手就开始微微颤抖,身子发僵动也动不得,连驱马离开都做不到了。

段溪桥不欲与他多言,道了声谢敛了笑拉着马儿调整方向,绕过他继续前行。

离了那条街后,他挥了下马鞭,回头问道:“怎么样了?”

“与方才一样。”车内之人简短答道。

段溪桥这便皱了眉。

方才是已经晕过去了,听楚云西这话,那就是如今还在晕着?

他心下着急,想要将车子赶得更快一些,又怕那样会让车子颠簸地厉害,只得按下满腹担忧,尽量让车子驶得速度不慢又四平八稳。

车内的楚云西更是忧心。

先前他派了楚里亲自驾车送傅倾饶去彭府,特意叮嘱了楚里要‘便宜行事,无需顾忌太多’。

楚里得了他的命令,自是暗中留意着傅倾饶他们的去向。

后来傅倾饶跟着彭大人出了厅后转去书房,许久都没出来。眼看着天色已晚,他便悄悄去到书房外,细听屋内动静。谁知话语声未听到,却厅闻屋内有人在低低啜泣。

那声音…仿佛就是傅大人所发出。

楚里不敢妄下决定,吩咐跟车的小厮随时留意着动静,他便使了功夫快速回了王府请指示。

楚云西听闻傅倾饶那边出了岔子,就打算借着夜色悄悄去往彭府。刚出院子路遇段溪桥,后者听闻此事后,片刻也未耽搁,放下手头的事情就一同赶了过去。

两人到的时候,思量了下,还是堂堂正正从大门进去的。

彭大人听闻有人夜间拜访,本是想也不想就要拒绝,一听是他们俩,反而松了口气,当即亲自将人请了进来,引到书房。

“…方才傅大人许是情绪太过激烈,竟是哭晕了过去。下官本打算给他收拾一间客房歇上一晚再命人去王府送个信儿,可巧王爷您就来了,既是如此…”

将傅倾饶看到信后的情形大致解释了下,彭大人正说着这些,冷不防楚云西突然出声,打断了他:“谁把他弄上去的?”

彭大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指指门外,“吴妈啊。”见楚云西冷冷地望向自己,他只当是自己怠慢了王爷的客人,忙拍拍自己鼓鼓的肚皮,说道:“还望王爷赎罪。就算下官有帮忙的心,也没法出这个力啊。”

楚云西听说将傅倾饶弄到榻上的是个中年妇人,脸色刚刚和缓了点,一转眼,就见段溪桥正伸出手去,好似准备抱起傅倾饶。

眼看段溪桥的指尖就要触到傅倾饶的衣带了,斜刺里突兀出现一只手臂,横拦在了他的身前。

段溪桥本欲解释,看清楚云西的脸色后,就收回了手,抱臂立在一旁,眼睛微微眯着,望向楚云西,神色晦暗不明。

“你说刚才那妇人叫甚?”楚云西偏头问彭大人。

“呃…您说的是吴妈?”

“唤她来。”楚云西断然说道:“把人抱到车上。”顿了顿,又道:“多谢。”

得了平王一个‘谢’字,刑部尚书大人受宠若惊了。饶是他的好友安老王爷,怕是也极难得到自家侄子的这句话。于是赶紧找了吴妈将事情吩咐下去。

一路紧赶慢赶,就也回了平王府。

楚云西唤了平素照顾傅倾饶的那个小丫鬟,让她把她母亲叫来,半夜里将人抱进了屋里——

从始至终,他都坚持不许背、只准抱。旁人都很是不解,只有段溪桥有些明白过来,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兵荒马乱地折腾了许久,总算是安稳下来。

楚云西将其他人都遣走后,静立在窗前,揉了揉眉心。听到屋内还有动静,回眸一看,见是段溪桥,便道:“段大人也累了许久还未歇息,不如早些睡吧。”

“不忙,”段溪桥给傅倾饶掖了掖被子,“我多少懂点医术,在这里守着,省得他再出了其他状况。”

虽然傅倾饶只是脱力晕了过去,但是她身子初初复原,禁不起折腾。如今情绪波动过大,必然影响了身体。如今最好是悉心照料着,熬过这一夜,方才能放心。

楚云西斟酌了下,颔首道:“也好。”拎了一把椅子,搁到傅倾饶床边,端正坐了上去。

傅倾饶半沉睡半昏迷,睡得很不安稳。不多时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口中不停呓语。

段溪桥把着脉凝神听了片刻,忍不住笑了。

“这丫…家伙怎么回事?在梦里与人打牌还是怎的?居然念叨的都是这些!”

楚云西一直在注意着傅倾饶的一切,自是也听到了她口中喃喃说着的话,不禁莞尔,“没有,那不过是一句暗语。”

“暗语?”段溪桥斜倚到床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谁家会用这种话来当暗语的?忒得随意了些。”

楚云西听着傅倾饶口中的话,面上的笑亦是深了几分。

他听她二哥说过,那时候为了一句暗语,父子三人绞尽脑汁争执许久,却还是没个定论。

护国公追着两个儿子满场跑,死活非要个结果不可。

后来二少爷着实不耐烦了,便抱着妹妹说,阿娆阿娆,你来告诉二哥,最喜欢哪句话?

他本意是问妹妹,喜欢他们三人方才商议的话语中的哪一个。谁知温家的小小姐搂着哥哥的脖子,笑嘻嘻地说:一四七二五八,七星不靠清一色,杠上开花十三幺。

二少爷当时便搂着妹子哈哈大笑停不下来。

原来那天白日里大公子带着小妹去旁人家做客,小妹在那些贵妇人打牌的时候挨了过去听了许久,一整日下来,旁的没记住,就记住人打牌时候说的话了。

二少爷不停地问妹妹:阿娆喜欢这句吗?啊,喜欢这句。那旁的呢?旁的都不喜欢。好,咱们就用阿娆这句!

护国公气得胡子都要歪了,连说这句不行这句不行。

可二少爷压根不听他的,坚持如此。

护国公本还试图挽回,就求助于大公子。

谁料平时四平八稳的大公子也不声援自己的父亲。他望着妹妹的笑脸,心满意足地说道:阿娆就是聪明,这么复杂的东西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记下来了。

这便是默许了。

二比一,多者获胜。

孤立无援的护国公就这样被两个儿子齐齐背叛,认栽地用了这十分不靠谱的暗语。

楚云西正沉浸在思绪中,一错眼,便见段溪桥探手去拿傅倾饶身边搁着的那个大信封,瞬时沉了脸,问道:“你这是作甚?”

段溪桥说道:“看看她这里面有没有不对劲的东西。最近他被人盯上,身边新增的每一样东西都得细细查验过了才行。”

楚云西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若是他不明白这里面东西的重要性,必然会赞同段溪桥的提议。但方才离去前,彭大人特意寻了楚云西,简短解释了下那信封的来历。

语毕,他又说道:“…其实本不该给王爷说这些增加王爷的烦恼,只是此物既是要交给傅大人,自然应由他带走。只是不知里面有何物,居然引得大人成了如今的模样。大人已是这样的情形,下官也只好拜托王爷了。”

这番话,既解释了傅倾饶的哭泣与他无关,也是说明了东西的重要性。

楚云西心中有了计较,见段溪桥要翻那信封里的物品,自是不肯,便伸手将它按下。

段溪桥本也是为了傅倾饶好,看他如此,脸色顿时阴沉如墨。

“王爷这是何意?可是信不过段某?”

楚云西正欲开口,谁知指下突然传来特殊的触感,使得他登时就脸色微变抿紧了唇。

隔着信封再触摸了两下,他彻底变了脸色,沉声说道:“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不准背只准抱”,大家明白为什么的对吧?

嘿嘿嘿嘿…作者君是个实在人…嘿嘿嘿嘿…

第66章 疏离

楚云西为人冷傲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甚少有让人看出情绪的时候,更遑论如今这般表露于外的惊愕了。

段溪桥察觉不对,上前一步再次想要看看那是何物。谁知楚云西将信封按得极紧,根本抽不出来。

身为大理寺左少卿,段溪桥办案无数,自有一套洞悉明察的本领。虽然彭大人未向他讲明里面装的是些什么,但是就他对傅倾饶的了解,能让她失态痛哭的必然是与她过往有关之物,就像那六寸钉。而楚云西仅仅隔着信封摩挲几下就会在猝不及防间表露出心绪,定然触到的是先前极其相熟之物。

一个唤什么‘阿饶’,一个叫什么‘云西哥哥’,还能认出共同熟悉的旧物…

他觉得,傅倾饶刻意隐瞒的一些东西,呼之欲出。

不过短短一瞬,段溪桥思绪已百转千回。他正欲试探着询问顺便套话,眼角余光却是看到被褥轻微动了下。

他猛地转眸去看,便见傅倾饶手指微微动了动。嘴角还未来得及翘起,他忽地察觉不对,忙坐到床边上,揽着傅倾饶扶她坐了起来。

他刚把一个被子搁到她身后让她靠坐好,傅倾饶就弓起身子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声空洞而又干哑,听得人心头发紧。

段溪桥忙给她拍背顺气。

一杯水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傅倾饶在咳嗽的空档抬眼朝拿着水杯的楚云西看了一眼,便捂着口唇慢慢扭过头去,面向墙内。

楚云西端着水杯,立在那里,纹丝不动。片刻后,他低叹一声,将水杯往段溪桥跟前靠了靠。

段溪桥动作滞了下接了过来,顿了顿,拿着它伸手到傅倾饶的眼前。

傅倾饶扭着头,好似看不到一般,动也不动。

楚云西只觉得心口冒起一团烈火,灼伤了五脏六腑。他深深吸了口气。可清凉空气入了肺腑,却是丝毫也掩不住心底被焚烧的那种疼。

努力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稳住声音,他沉声问道:“你这是要避着我,再也不理我了?”

傅倾饶正待答话,谁料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又咳了好半晌,好不容易才停歇下来。

她抚了抚发疼的胸口,最终如实答道:“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好一个不知该怎么面对我!如今看来,倒是我不知该如何待你了才是!”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傅倾饶慢慢转过头来望向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心里都清楚,不是么?”

“我又清楚什么了?”

傅倾饶默默地望了他片刻,垂下眼帘,转而去拿那个信封。

方才楚云西拿起信封确认完后,将它搁在了床旁的案几上,傅倾饶需得挪到床边伸长手臂才能够着。

由于最近接连遭事,她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平日里莹润白皙的手指竟然苍白得丝毫血色都无。

段溪桥看在眼里,心里堵得难受。见她果真去够此物,忙将它拿了过来,放到她的手里。

傅倾饶细细摩挲着它的边角,半晌后,终是打开,从中翻找,取出一物。

她将东西搁在手心死死攥住,只一刹,便忽地双目圆睁,将手中之物朝着楚云西狠狠丢去。

“你看看这是什么!它怎会在那里出现?那人到底做过什么!啊?你告诉我啊!你敢说他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巧合吗?是了,这东西会自己走路自己跑。不需主人带着,自个儿就能跑到那血流成河的地方去!”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想要把十几年的愤恨与不甘统统发泄出来。可是那么久那么深的哀痛,又怎是几句话可以掩得过去的?

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咳得更狠些罢了。

待到咳声再止,她捂住胸口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她将信封中其他的东西哗啦啦地全部倒了出来,任其散落到床铺上。

这些东西和她丢出去的那物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上面都沾染着黑红之色。有些像是干涸许久了的血迹,又有些像是火烧过的痕迹。

“看吧,这里有这么多东西。可是有一样不在其中,我看过后就给烧了。你知道是什么吗?”她扯了扯嘴角,“是个‘冤’字。是两位大人,用血写成的‘冤’字!”

当时打开那三尺见方的白绢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雪白的绢布上,只写了一个大字。那个大字写得很不好看,横不够平竖不够直,既没有赵大人字迹里的风骨,也没有周大人笔迹中的凝重。

但那个字又那么触目惊心。因为,它是用血写成的。

“十几年了,终于有人肯说实话了,却又不敢活着讲出来。你说,他们怕什么?怕什么?”

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傅倾饶突然就想通了。

两位大人的死,她和段溪桥推测的没错,确实是二人故意为之。而李长亭被卷进去,不过是有人顺势利用了这场火灾来拖住李长亭,不让他出现在那个祭祖仪式上罢了。

先前她和段溪桥寻找两位大人想要暗示的事情时,她就有种被迷雾笼罩住的感觉,总觉得只需要一股风来把那雾吹走,她便能窥得全貌了。

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才发现,这真相居然残酷至此。

竟是和温家有关。

傅倾饶指着顺着楚云西的衣裳下摆滑落到地上的物什,笑看楚云西。

“那东西,是谁从我大哥手中讨去的,你不会不记得吧?又是谁整天不离身地佩戴着,你,不会不记得吧?既然都肯定记得,你又有何不清楚的!”

谈及大哥,傅倾饶觉得鼻子又在发酸了,眼睛也开始朦胧起来。她忙将嘴角翘起的弧度又加深了些,借此来驱散心中巨大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