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也可以不做手术,还没到化脓的地步,慢慢调养可以治好,打个点滴吧。”

宁橙还是持反对意见:“我也不打点滴。”然后对邵承说:“都说打点滴对血管不好,我想自然康复。”

“你的白血球都这么高了,不打点滴怎么行?”医生训斥了一句。

“总之我不打点滴,您给我打一针吧,再开点药吃,就让我自己慢慢调养。”

“你这样我没法给你医治,你找别人吧。”

“不治就不治。”宁橙也来了脾气,抓着邵承的手就要起身。

邵承又将她按了回去,将医生叫出诊疗室出去谈了会儿。

她相信,邵承会给她善后的,要是不能,她会继续他的找茬儿。

那个医生是陌生人,过了今天就忘了此事了,邵承却躲不开,算他倒霉。

他们的谈判结果果然让宁橙感到很满意,她一针都没挨,只是拿着开好的药回家调养,但是医生仍不忘嘱咐,身边一定要有人照顾,病人不要随便移动,躺在床上先养一星期,不要沾荤腥。

回家的路上,邵承还不忘替代医生的工作,将数落进行到底,但是宁橙不为所动,双手按着胃部,就像快死了一样的皱着眉,是不是反驳一两句,都是足以气死人的话。

“庸医,他就是想多赚点钱。”

“动不动就打点滴,倒真有大病的时候,点滴还有用么?”

“给我打个消炎针不就没事了么?白血球高就消炎呗。”

邵承说不过她,主要是在这件事上的逻辑没法共通,所以他很快就选择了缄默。

回到家里,邵承忙里忙外的将所有事安排妥当,换床单、找换洗的睡衣、倒水喂药、煮粥等等,抽空的时候还会和宁橙拌几句嘴,并调侃她:“我看你没什么大碍,你还有心情吵架。”

邵承忘了一句俗语: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而所谓俗语就是让大家传诵的真理,他连真理都敢挑衅。

宁橙不愧是女人,也不怕当一次小人,她打算过河拆桥,就算是因为他的调侃而报复吧。

“我没事,你关了火就走吧,我躺两天就好,那个庸医小题大做了。”

“你赶我走?”邵承愣了。

“这是我家,我不能下逐客令么?”她瘫在床上,却还有用唾沫星子噎死一个人的能力。

他深吸一口气,左右看看,又摊摊手:“OK,你先休息。”然后不动声色的拿着东西离开。

听到关门的声音,宁橙松了一口气,放心的入睡,当了一回典型性的白眼狼。

可是再典型的白眼狼也会有遭受报应的一天,而报应也有典型和型,宁橙不知道她糟的报应算哪一种,她只觉得五雷轰顶,这可能就是天打雷劈吧——醒来后,她又见到了邵承,以及署名“邵承”的笔记本、衣服、日用品。

也就是说,邵承搬家了,落脚点就是她的小窝。

“你趁我没力气哄你的时候跑来我家,你这是趁人之危。”宁橙指责道,不敢牵动情绪,因为她一旦生气,阑尾就会阵阵抽痛。

邵承的理由永远充分:“我这是来照顾你,你最少要静养一星期。”

“你不会又配了一副钥匙吧?”

“我没找到备用的,只好配了。”

宁橙不再说话,就像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她噎邵承那时一样,此时的邵承也让她有种逻辑不通的感觉。

也就是说,她的战斗力对他的伤害仅仅是口头上的,并没有实质上的侵略,而他的战斗力竟然发展为军事扩张了,顷刻间就将她家化为殖民地。

不过殖民者向来都是野蛮的,所以她的反抗也无效。

宁橙试图将这个男人当佣人使唤,物尽其用的行使权力。

她让他抱她去客厅的沙发上躺着,理由是她想看泡沫电视剧,几分钟后,沙发上安置了一个女人,女人身上安置着被子,怀里还被塞了一个抱枕,手里拿着遥控器,面无表情的反复换台。

又过了十几分钟,行使权力的女人躺不住了,因为侵略者来来回回的走动得很是碍眼,简单地说,他太抢镜了。

邵承进屋收拾了床铺,从柜子里找到备用枕头和备用棉被,又将自己的行李分门别类,暂时占据了被清空的柜子,再从善如流的走进浴室,洗澡,刷牙。

宁橙的脸上有了些许表情,她惊讶并且不悦的看着他穿着便服走进卧室,又穿着家居服顶着一头湿发走了出来,再走进厨房,端着一杯水折回,将她上半身微微抬起,用他的屁股填满曾被她上半身占据的空位,最后将她的上半身安置在他的膝盖上,理所应当。

宁橙的阑尾又开始抽痛了:“你真算什么意思。”

邵承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顾左右而言他:“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吃药了。这个电视剧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它讲的就是一对到了发情期的男女在街头碰上了,然后交往了,结婚了,又离婚了,再婚了。”宁橙没好气的说。

“大街上都能撞见那么多恋情?”邵承笑道,好似忘了他们也是大街上撞见的一样。

“可以啊,一个巴掌拍不响。”宁橙没发觉自己掉入了话题陷阱,也没发现她将自己代入了角色:“要是男人感觉女人也有意思,就会一拍即合,要是女人没有意思,男人是感觉不到的。”

“所以,咱们也算是郎情妾意了。”邵承总结道。

宁橙皮笑肉不笑:“放狗屁的郎情妾意。”

她是病人,她有权利情绪暴躁,她克制不住也不想克制,听不惯的话他可以滚蛋——这就是宁橙的潜台词。

但是邵承既然已经踏进来了,就像他所说的“总有一天你会让我进去”一样,好不容易侵略成功又怎么会轻易退出呢,征服的过程只是刚开了头。

宁橙继续看电视,邵承也继续陪她看电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讨论剧情,主要是他,没话找话的发问,她不想回答却总是给予最标准答案。

邵承指着剧中的一对男女,试探她有没有在大学校园里碰到艳遇的经验。

宁橙说:“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一次在校门口被不认识的男生拦住,非要开车送我回家。我没那个意思,当然就拒绝了。要是我上车了,不就等于给对方希望了么?我同学还埋怨我说大热天的应该上车,她也能沾光,她就不想想上车以后,我以后该怎么拒绝人家。”

“我记得你上我的车的时候,可没这么挣扎过。”邵承总有种随时随地可以将话题转移到自身上的能力,也可能他一开始就做了原地打转的主意。

宁橙本想说:“那是姑奶奶我愿意给你这个脸。”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该在口头上太过嚣张,毕竟她还要仰仗这个人照顾,更不希望他借故照顾之名行非礼之实,所以她稍稍收敛了些。

“当时不是有个方艳虎视眈眈么?”

“那你的意思是,要是那时候也有个方艳在,你很有可能成为那个男人的女朋友?”邵承真是不留缝隙,步步紧逼的同时又不让对方感到压迫感。

“你这不是强词夺理么?我要睡了。”宁橙适时结束话题,她没力气争辩,也不想争辩。

吃了药,再次被邵承抱上床,盖好被子,宁橙微微闭眼,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天之内两次被男人抱上床,两次都无事发生,这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感慨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床铺另一端深陷的震荡感,又令她竖起了汗毛。

邵承在她耳后亲了亲,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最常见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了习惯,他将人搂进怀里,一手搭在她捂着肚子的手背上:“要我帮你捂捂肚子么?”

“我这个只是加大尺寸的单人床,不是双人床,多一个人半夜不好翻身。”

“我知道,你睡着了我就去客厅,我保证不动你。”邵承保证道。

宁橙发出一个鼻音,表示知道了,她想他也不敢动自己,她这会儿的身子骨可经不起挪动,除非他要谋杀她。

“明天帮我买几本书吧,我不能躺一天无所事事。”

“想要什么书?”

“让人不用伤筋动骨的书。”顿了一秒钟,宁橙解释道:“就是看了不会让人情绪波动太大的书,我现在经不起。”

邵承会意了,这种会意直接导致宁橙第二天收到一堆看了会让人昏昏欲睡的纯历史小说,她坚持不到第五页就能找回困意——这是后话。

第二天早上,宁橙被手机铃声吵醒,抬眼一看,邵承正拿着她的手机却没有接听,他说来电显示是筱萌,然后在宁橙的同意下按下了接听键,又将听筒凑到她耳边,就像上次对待曲烨的那通来电一样。

宁橙简短的和筱萌报告了情况,筱萌也保证会替她将病情对公司的人事部夸大一些,以保她不被于本生开除。

宁橙道了谢,又问起筱萌的近况,病情并没有让她变得痴呆,她还清楚的记得曲烨和筱萌的那场香辣的表演秀。

筱萌的语气是掩不住的兴奋,任何人都听得出来她犹如沐了春风般的滋润,不过她没有透露半句关于“曲烨”的消息,只是说:“我很开心,等你病好了一定要陪我大吃一顿,我需要一个女性朋友分享我的喜悦。”

宁橙想,可能筱萌也并非像表面那样看似不愁朋友。筱萌的秘密总不好告诉邵承,更不好告诉任何一个不认识曲烨的同性,因为她们不能给予筱萌可以套用在曲烨身上的意见,而认识曲烨的那些女人又不可能会成为筱萌的朋友。只有她,她既不会和筱萌抢曲烨,又了解曲烨,她是筱萌的最佳军师、同盟和理解者。

当然,这只是宁橙的想法,她甚至不敢确定筱萌所谓的“分享”就是关于曲烨的,这只是一种女人的直觉。

临挂断电话前,筱萌提到了“邵承哥哥”,她说他这几天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甚至还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你说,我是不是该让他下岗了?”

这句话让宁橙的情绪七上八下,原因是什么不言而喻,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筱萌,筱萌也不是真心提问的,所以她们很快结束了通话。

邵承没有问宁橙通话的内容,宁橙也没提,她不是不想提,只是搞不清楚提起的用意,更不知道在提起之后如何漂亮的收场。

邵承换了便服出了门,两个小时后返回,带回了一大堆食物,还有一些书,他坐在床前的小桌子旁用笔记本处理工作,她靠在床头看书,需要解决生理问题时他会扶她去洗手间,再关上门出去,等她解决完了再扶她躺下。

邵承早上煮一大锅粥,分三餐给她吃,配上咸菜。

宁橙觉得只有一天功夫,她已经开始瘦了,连同邵承也跟着一起瘦了。

她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提议:“要不你去上班吧,我想再过一天我就能自己走了,你总不能陪我窝在屋子里一星期吧。”

“最近不忙,等你好了再说。”邵承连视线都没有投过去,专心看着笔记本屏幕,却可以分心计算着在她康复以后自己会得到什么回报:“要是你觉得欠了我,就让我在你这里上岗吧。”

作者有话要说:纠正两个小BUG,暂时先不返回改了,大家知道就行了,以免我有伪更的嫌疑。

1,前面出现过的阑尾炎三年的历史,改为四年。

2,前面提到过邵承三年前也将她抱上过救护车,现改为他自己的车。

至于阑尾炎的过程,这是33的亲生经历,因为吃了一顿某牌快餐,当晚就发了高烧,食物中毒,不过我没力气下床,就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睡了,半夜烧退了开始上吐下泻,躺了几天胃始终很疼,就只是喝粥调养,每天看看电视剧和书。

到了第五天我终于忍不住了,跑去了医院的急诊室,这才知道我是从食物中毒开始转成了痢疾,又转成了肠胃炎,又转成了急性阑尾炎,但由于我一直没有移动自己,慢慢调养,所以阑尾没有化脓,从急性的转成了慢性的,不用开刀,但是还需要忌口一段时间。

那个月我瘦了八斤,所有朋友见到我都吓一跳,说:“你怎么成了人干儿了!”不敢想象要是开刀得话会瘦成什么样。

至今为止,慢性阑尾炎七年了,只有我大怒和大悲的时候会缓缓抽痛,一直用消炎药镇着,我的个人感触是,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开刀!

由此可见,女人都是很能忍痛的!!!!!!

身体的痛是爱情催化剂 02

“上什么岗?”宁橙愣了一会儿,即刻质问:“你偷听我们的电话内容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邵承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她本不应该惊讶的,只是没想到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是专业窃听员。

“你们那么大声,我要是想听能听不见么?”说得好像他是被迫的。

“那你就不知道回避啊!”

“我干嘛回避。”邵承坦然自若,就好像正在自己地盘上剔牙的小地痞。

宁橙又被他的话噎的找不到任何可以启下的回答了,她在他身上得出的经验是,男人和女人就是斗智斗勇,相比谁更无赖,更不要脸,智商更高,以及谁最能抢占先机先声夺人的关系。

“你现在还没住进来呢就这么不尊重我的,我看你还是换个地方上岗吧,爱找谁找谁去。”宁橙来了火儿,捂着肚子又被阑尾折腾了一会儿。

邵承默默的将药和水放在床头柜上,又返回小桌子前奋斗,用无声表示谴责和反抗。

宁橙吃了药,看了会儿书,开始觉得恶心。

“如果觉得恶心就喝点水,那个药有副作用。”邵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缓慢的舒展身体,然后坐到床边,一手从她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说:“出了这么多汗。”

“我想换衣服。”宁橙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掌正温热的贴著她的腰侧皮肤。

见他没有抽手的意思,宁橙又补充道:“我想换衣服,自己换。”

邵承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睡衣,又轻车熟路的打开装着内衣裤的抽屉,手指仿佛跳舞一样在上面雀跃着,从左划向右方,最后停留在一块儿丝质的浅蓝色布料上。

邵承将内裤放在睡衣的最上端,递给宁橙,并在她喷火的瞪视下悠闲地晃出了卧室,虚掩上门。

“我靠!”宁橙骂了一声,然后泄愤似的扯开身上睡衣的扣子,迅速换上,并将内裤藏在枕头下。

邵承礼貌性的敲了三声门,不等回应就开门进屋,视线从埋在被窝里装死的宁橙转换到地上那滩彷如死泥的睡衣上,拾起来的时候神情一顿,又坐回床边,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那双正斜着他的眼睛。

邵承轻笑:“贴身的呢,没换?”

“不用你管,你把脏衣服扔进浴室洗漱台下的篮筐里就行了,等我好了会自己洗的。”

宁橙试图用最淡定平和的语气叙述这件事,却又不得不躲开他别有意味的打量,好似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邵承不接话,视线在她微红的脸上留恋了会儿,出其不意的将手伸进枕头下,果然摸到那块儿触感丝滑令人遐想的布,抽出来时,人也歪上了床,将占据它的女主人挤了过去。

宁橙伸手要抢,被他抬高了手躲过,她便又抢,仍是未果,几次以后,她已经有些气喘,必须抬起上半身,半靠在他身上,借由他的支撑才能将手臂举高。

“你还给我。”宁橙说,他的脸近在咫尺,令她不敢用力呼吸。

“什么牌子的,手感不错。”邵承边说边用手搓了搓布料,满意的看着她涨红了脸,另一只没派上用场的手也在这时悄悄环上她的后腰,滑进睡衣里,却并不急着瞬间攀顶,只是缓慢的时而上、时而下的沿着线条游走。

宁橙只好放下举高的左手,反手按住他的手腕,右手撑在他的身上,微微用力:“放开我。”

这个动作几乎耗费了她全部力气,覆盖阑尾的皮肤上少了手掌的温热抚慰,此时又开始微微抽痛,一下又一下,并不着急折磨这具承载它的身体,就像将这具身体拿进怀里的漫不经心的男人一样。

见他放低手臂,宁橙真以为他终于玩够了,想也没有多想就放开握着他手腕的左手,拽走他手中的布料,却反而被他就势握住手,十指交缠,两人的手心中还握着她的贴身衣物。

就着力道,她被他反身压在身下,那只停留在她背部的手也展开行动,四处游移,手心的温度迅速攀升。

宁橙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你”,便被人灭了口。

邵承驾轻就熟的寻找到久违的口感,逮住她狡猾的舌头,但是却在自以为得逞的下一瞬间,被咬了一口。

邵承闷哼一声,抬起头时听到这样一声抱怨:“我在生病,请你客气点,邵先生。”

宁橙装腔作势的指控勾起他源源不绝的笑意,但是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却拆穿了这种伪装,额头上又泛起一层薄薄的汗,眼神里藏着倔强,他知道她又开始痛了。

在放她返回被窝的同时,邵承妥协的靠在床头却没有抽回右手仿佛随时准备进攻:“我给你揉揉。”他不需要等到回应,好似这事他说了算。

肚子上贴着一只不怀好意的手,稍稍缓解了阑尾的躁动,宁橙扭了扭没能摆脱,半眯着眼觉得体力又恢复了些:“我困了,我再睡会儿。”

“睡吧。”邵承哑着嗓音说,并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手心软绵的触感令他着迷,沿着指尖流向四肢百骸。

对于男人来说,他的肢体虽然可以按兵不动,却不能影响他将畅想进行到底,尤其是当心上人正瘫软在他的掌控之下,仅仅通过手心下的一点点感觉便足以勾勒出一整幅春/宫图。

邵承已经不止第一次这样了,就像所有男人都有性幻想对象一样,他只是在完全受他控制的精神领域里尽情的肆虐,只要是他能想象的到的方式,都可以落实彻底。就像上一次,可能再多给他几秒钟犹豫的时间,宁橙就会被他按倒在引擎盖上,还有大学时期的那几场梦,他虽然已经忘记了梦境发生的地点,却依稀记得那种大汗淋漓的快/感,只是过后仍觉空虚。

女人总会在梦境里用爱情的痛苦折磨男人,然后哭醒,男人却会在梦境里将一个女人折磨的服服帖帖,然后惊醒。但不管是哪一种,他们最后都会觉得受折磨的人其实是自己。

宁橙是被门口的交谈声吵醒的,她凝神听了几秒钟,确定那是曲烨的声音,于是又考虑了几秒钟,撩开被子,披上外套,扶着墙走了出去。

邵承刚打开了大门,和曲烨一起走进客厅,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在沙发上,又听到身后趿拉拖鞋的声音,回头一看,神情憔悴并有些慵懒的宁橙正靠在卧室门口。

曲烨站在客厅正中间,这是他头一次走进这里,他按耐着心里的不适感,极力想忽视仿佛以这间屋子的男主人自居的邵承。

曲烨从筱萌那儿听说了宁橙的病情,他用一天时间连着处理了三天的摄影工作量,终于腾出两天的空闲,买了一些食物赶来,并在小区外的药房里问清了患了阑尾炎的人应该吃些什么药,却在电梯前遇到了邵承。

曲烨自然不知道邵承早已置办了食物和药品,他只看到邵承手里提着的购物袋上清楚地画着一个内衣品牌的LOGO,曲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邵承问他是不是要找宁橙,曲烨勉强笑笑,哪知在走出电梯后又见到邵承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单手打开了防盗门和木门。

曲烨终于笑不出来了,他知道这里已经有主了。

“曲烨?你怎么来了?”宁橙还有些云里雾绕,刚睡醒意识并没有完全清醒,更加不会意识到这句疑问是在曲烨心头上落下的第二个重击。

“听筱萌说你得了阑尾炎,来看看。”曲烨试图轻描淡写,将食物和药放在茶几上,视线再次扫过沙发上的购物袋,险些刺痛了眼。

宁橙捋了捋头发:“谢谢你。”然后看了一眼邵承,邵承会意的挑着眉,拐进卧室,在经过她身边时还不忘嘱咐一句“别聊太久,小心着凉”,接着将专属于他的气息关进了卧室。

宁橙上前几步,指着沙发:“坐吧,我给你倒点水,其实我好多了,再过几天就能上班。”她也意识到自己和曲烨之间的气氛有些生疏,这是头一次。

“不了,我就是顺路看看你,还有点事要处理。”曲烨几乎是立刻拒绝,转身走向大门。

宁橙并未强留,送到门口的时候,脑子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曲烨,等等。你……其实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曲烨跨出门口,根据十几年的交情,他瞬间就明白了宁橙的意思:“放心吧,我不会告诉筱萌的,告诉她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宁橙尴尬的低头,顺着他的话茬儿说:“那天画展我正好有事先走了,后来顺利么?”

“很顺利。展览一连十天,等你哪天没事了再来看看。”曲烨将所有用来形容摄影展盛况的词汇吞回肚子里,又说:“顺便通知你一声,我和筱萌也开始了。你不用担心她被我骗,也不用担心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还会有什么障碍。”

他用了一个“也”字,让宁橙无地自容,又用了“障碍”两个字将气氛彻底弄僵,他和她都记得那天发生在角落里的事,也知道对方知道。

“咱们非得这样说话么,曲烨。”

“我一直是这样的,你现在才觉得碍眼了?”

曲烨还是那个曲烨,只要软肋被人戳中就会立刻变脸,甭管是多少年的交情,他的尊严都不允许他在任何人面前示弱,所以在撂下这句话后,他又一次头也不回的走了。

曲烨的阴阳怪气让宁橙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她在想是不是因为邵承出现这间屋子里让曲烨觉得尴尬了,还是因为那个她隐约感觉到却并不敢肯定的原因?

宁橙关上门,走回客厅跌坐进沙发里,这时候手边摸到一个纸袋子,拽起来一看,这不就是她最常穿的那个牌子的内衣包装袋么?

邵承正巧也走出卧室,倚在门口:“看看喜欢么?”

宁橙不敢置信的瞪着袋子里的衣物片刻,又快速合上:“给我的?”

窜进宁橙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知道她的尺寸?随即又想起他翻看她衣柜的样子,有了答案。第二个念头则是因为一句两性至理名言:女人送男人内裤说明他们已有了实质关系,而男人送女人内衣则说明他想和这个女人建立关系。而第三个念头是,曲烨也看见它了么?

她发现真是太低估这个男人的破坏力和攻击性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