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给她反抗的机会,邵承又说:“我的女朋友真这么上镜么?”接着又看向墙上那副巨型照片,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真是不错,不过以后这种照片还是不要展览了,就当是给我省省心?”

宁橙也学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边去捏住他的手背,一边说:“看,我男朋友吃醋了,真是对不住。”

那人悻悻然走了,宁橙也很快脱离了魔掌,瞅着那个老神在在的家伙说:“你的‘女朋友’刚刚确实在这里,不过几分钟前她已经离开了,如果你想找她,我可以带你去。”

邵承作势左顾右盼一番,然后用疑惑不解的视线将她锁定:“我的女朋友离开了?那你又是谁。”

“我是……”忽然涌上的恶作剧的兴致让宁橙换上一副表情,看上去很接近狡猾,她说:“I'm just a stranger,sir. (我只是个陌生人)”

邵承轻笑:“stranger?我还以为是seetheart.(心上人)”

宁橙别开脸,却别不开脸上的燥热:“请你注意点场合,先生。”

邵承刚要反击,电话又响了,只好比划个手势,走到一旁。

宁橙趁机离开,漫无目的的转着。

说是漫无目的,其实也只是一种借口,宁橙走走停停,总会被被照片抓住的瞬间吸引住。就好比说她和明明,她从不知道明明可以笑的那样开怀,可能自从她死于肺水肿后,宁橙对她的记忆便只停留在爱情和被骗上了。又比方说筱萌,或是一些她不认识的女孩儿们,还有那些曾经和曲烨“在一起”过的女主角们,她也从不知道她们有这样美的瞬间。她们的美是多样的,而并非是顶着浓妆优雅的对着镜头便是美。她们或笑或闹,甚至有的面部扭曲,却都能在瞬间抓住看客的眼球,生动而具体。

宁橙不得不承认,曲烨很善于发现各种女性的优点,还懂得运用技巧把它们记录下来,他的确是个天才,还是广大女性的理解者和知音。

不知过了多久,邵承发来了一条短信:“你在哪儿?”

她说:“你猜?”

“站住别动,等我找到你。”

“你觉得可能么?”宁橙又换了一个地方,站在一面墙后,紧张的左右观望。

“那好吧,你可以移动,看我怎么找到你。”

“除非你在我身上安了定位系统。”

“我就是定位系统。”

宁橙没再回复,她不信自己会被找到,于是换位的速度更加快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邵承并没有找到她,而是她找到了邵承,或者说是她主动送上了门。

她必须得承认,当时她是难以离开的,因为邵承正站在右边展馆的巨幅照片前,照片里是似笑非笑的筱萌,妩媚多姿,好似只是为了诱惑着摄影师的感官而笑,却令所有看客都怦然心动,是很容易就会引发爱情的那种骚动。

那幅照片面前,占了很多人,都是男人,这足以说明一切。

当然,今天来的大多数都是男人,还有一些对曲烨感兴趣的女人,和照片里德女主角们。这就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大型晚会,各种的人,各种的面貌,五花八门,云集于此,有抱着看新锐摄影师笑话的,有来以美会美的,还有希望和曲烨旧情复炽的,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筱萌才是这场摄影展的女主人,而且毫无疑问她名花有主,因为她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曲烨,或者是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将曲烨介绍给各型各色的人物,所以在外人的眼中,筱萌和邵承可能是不相识的。

不过这些都不关宁橙的事,除了邵承的言行。

邵承和那些男人一样,驻足在筱萌的照片前,她也不得不凑过去,哪怕用“好奇心”当借口。

“她真美,不是么?”宁橙小声说,幸好邵承离那些人还有几步距离,他们的声音还不至于盖过其他人的。

“她一直都很美。”

宁橙牵强的笑笑:“和这样的美女分手,不可惜么?”

话音一落,宁橙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种吃醋拈酸的口吻真是要不得,最起码不该以她现在的身份去诠释,她开始贪心了。

邵承拉住她的手,她象征式的挣了两下没挣开,于是被他拉着向左走了两步,腰部又被他轻轻托起,令她可以轻松的踮着脚尖,透过前面几个人的肩膀交错的缝隙里,看清庐山真面目。

在筱萌的巨幅照片下竟然还有一张尺寸迷你的作品,那上面有个正在专心哭泣的女孩儿,她紧紧抿着嘴,脖子上的筋也绷得很紧,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她正处于极度伤心的心境里,她没有看向镜头,却很轻易的牵引住看客的情绪。

这个女孩儿就是几年前的宁橙。

邵承搂着几年后的她离开了左边的展馆,向中间错落分割的一个个小展馆走去,边走边问那张照片的由来。

宁橙说,那天是接到明明死讯的日子,在曲烨偷拍之后她曾要求过删除照片,但是却在看到成品后打消了念头,为了纪念明明,也为了纪念她失去了明明。

然而曲烨却说:“这张照片不能叫‘失去’,要叫‘得到’。”

宁橙不解,曲烨又解释:“因为明明,你得到了‘心痛’。能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心痛的人很难,你比很多人都幸运。”

听到这里,邵承说:“要是每个人都能时刻想着自己得到了什么,而不是失去了什么,那么会快乐很多。”

“知足常乐。你做得到么?”宁橙反问。

“做不到,我做不到。”

邵承停下脚步,侧首对她微笑,视线却不巧略过她身后不远处的角落,愣住。

宁橙也下意识回过头去,和他一样,顿在当下。

角落里有一对男女正在激烈的拥吻,还是他们的熟人,摄影展的男、女主角——他们成功的成为摄影展上最妖艳的一道风景,虽然隐秘,却变相的彰显了高调。

邵承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宁橙退开,他们成功的画下配角戏的终场。

然而宁橙回身的前一秒,却分明看到早已入情的曲烨半挑开了眼,望着他们的方向。

我不在乎你的不在乎 05

一吻即罢,筱萌两手捧着脸平复心情,躲在曲烨身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又简单补了妆,这才推了推曲烨的腰。

“没人看见吧?”

就算曲烨说没有,估计她也会半信半疑的以为,可能有人看见了,只是曲烨也不知道,她只是自欺欺人地想求一个口头上的安抚。

曲烨说:“没有,这边是死角。”然后回身瞅她,笑了:“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筱萌微愣,脑子还处于半罢工状态:“啊?”

“我什么时候可以改朝换代?”曲烨更直白道。

筱萌皱着眉,陷入苦恼。

她苦恼的原因和邵承苦恼的方向基本一致,解除他们之间关系最大的障碍不是爱情,而在亲情。她自小就是出了名的乖乖牌,按时上学,到点下学,从不逃课,功课从不马虎糊弄,按照父母的安排和规划,按部就班的一路上到重点大学。曲烨之于她,就像是个异类份子,却恰到好处的挑起她所有按耐多年的疯狂,筱萌从没有这样对一个人牵肠挂肚,她想就算是婚姻生活也不过是关上门一家人过日子,吃喝玩乐,养家生育,每个人都要经历,没有特别的存在,就像呼吸一样是自然规律罢了,直到曲烨的出现翻了她的乖乖牌。

在积极筹备摄影展的日子里,筱萌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若是和曲烨结婚会如何,若是曲烨也能因她而疯狂又会如何,那一定是令人着迷并为之上瘾的快感,那是征服和被征服的过程,也正是因为不可预料,所以就算来临的是痛苦,那也是鲜活的,而非死气沉沉的人生计划。

也许,能激发出女人另一面的男人,都是毒品,也是蜜糖,就像一个从不谈爱的男人可以突然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一样,能将爱情带来的那个人,自然是最独特的存在。

筱萌的苦恼反而成为了邵承的解脱,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和上次一样跟着音乐哼着歌。

宁橙看了他三次,终于忍不住了,将车载收音机转台:“我从来没听说过女朋友出轨了,当男朋友的居然像中了头彩。”

邵承说:“我也没想到我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么多年来这是头一次。”

宁橙没好气道:“你当她是什么,包袱还是累赘?”

“不是包袱也不是累赘,是报恩。”邵承匆匆看她一眼:“咱们又要吵架了么?”

“是我想吵架么?是你的态度!”

宁橙深呼一口气,又说:“那我呢,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只是见过我的照片,却能记住这么多年,你的一见钟情来得太容易了。”

邵承不语,缓缓减速,在路边找了一个收费停车的空位。

宁橙还沉浸在自己的苦恼中:“太容易来的东西也会太容易的失去。”

她杞人忧天的毛病又犯了,但是难以自控,这主要是因为她得到的东西很少,所以额外害怕“失去”的接踵而至。

“你不知道什么叫执念么?”邵承说。

他将车窗关上,打开冷气,一手扯松领带:“看到照片的最初,只是一瞬间的心动,要是换做现在我不会留下任何印象,但是当时我正处于很容易冲动的年纪,嗯……后来还梦到过照片上的女孩,彻夜难眠。我想要是那女孩一直没有出现,再过不了多久我会忘了她的,只是她突然蹲在我面前哭,真是把我吓坏了,又惊又喜。”

邵承说了这么多,宁橙却只注意到一个重点。

她脸上滚热:“你到底做了什么梦?”

邵承转开脸,趴在方向盘上:“你们女人不会做的梦。”

宁橙悟了,也别开脸,暗骂:“不要脸。”

邵承自然没听到:“越是得不到的,越会惦记,这就是我的执念,我错了么。”

宁橙想,她可能是有些懂了,但是懂得还是不够具体,因为她从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有这样强烈的坚持,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赞同,就好像她也曾经为了半夜突然惊醒只为了想喝一杯可乐而已,便也顾不得别的冲到楼下打车找到最近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只为了当场开一罐可乐,听着易拉罐“啪”的一声想起,心里涌起无比的满足感,可乐喷了出来溅了她一身,她却并不急着擦拭反而迫不及待的去灌上几大口。但是相比邵承,她明显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说得好像全是我的责任,是我要出现在你的梦里么,是我要跑到你面前大哭么,是我……”

“好了好了。”邵承见她有些激动,只好说:“你没责任,都是我的责任,你就是我的责任,喜欢你也是我的责任。”

他简直就是在玩文字游戏,变相的强词夺理,宁橙又一次哑口无言。

邵承也没再坚持“责任谁属”的问题,只是在送她回家的时候,将话题升华到家庭问题。宁橙虽然总是提醒自己面对这个男人要提防一些,却总是做不到,说一套做一套也不是她的意愿,有些人就是可以让你防不设防,而防不胜防的同时,这也代表了信任,因为信任,所以防不住。

“我几次送你都没见到你家里人。”

“我爸去世了。”

宁橙想起母亲的脸,竟然有些模糊,她到底有多久没回去过了:“我妈改嫁了,那个男人我不想接近,更不想被他讨好。他让我连在自家穿着睡衣走来走去都成了不得体的举动,所以我就搬出来。”

邵承轻笑:“怎么不去试试相处?”

“不想试,我为什么要试?”宁橙反问:“你怎么不试着喜欢筱萌?”

反问的同时,宁橙也觉得自己有些死心眼,虽然曲烨也曾这么说过,但是她一直不为所动。看来只有自己发现了问题,才会引起重视。

只是她一时搞不清楚死心眼和执念的区别,它们好似是两种概念,又好似是亲戚关系。

回到家里,宁橙仍在想这个问题,这直接导致了她有意要疏远邵承的一段时间的决定,冷却有利于思考,这就是她一贯坚持的原则,虽然她不知道适不适用于爱情,甚至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电流是不是来源于爱情。

宁橙很快用短信的方式通知邵承,她想回家看看她妈,不为别的,就为了今天突然提起便突然有些想念,再突然把这种想念转化为突然的行动。

邵承自然不信,他叫她留在家里等他,他很快返回。

这又一次吓着了她,她连片刻都不敢待,说不上是为了害怕还是为了不要这么快就被征服,最起码不要在她极度迷惑的时候被征服。

于是,在半个小时后邵承打来的电话里,宁橙再次庆幸她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可能爱情本来就需要冒险。

邵承问她:“你来真的?我就站在你家门口,快开门。”

“我已经离开了,咱们还是凉几天吧,我想请几天假陪陪我妈。”说这话时,宁橙确实正窝在宁母的怀里,将久违的撒娇权利找了回来。

邵承沉默了一会儿,可能已经猜到这是她玩的小把戏,为的就是不让他在她心目中的影响力升华的太快,但是他又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第一次面对爱情而自然而然产生的担惊受怕,害怕深陷,又害怕不深陷,没有办法,只好一边挣扎一边深陷。

宁母将丈夫轰到小屋去睡,搂着宁橙聊了小半夜。她们的谈话第一次这样深入,上一次是宁橙的亲生父亲去世后,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几年。

“他想征服你,这就是爱情。”这是宁母的结论。

“征服就叫□情?妈,叔叔对您也是征服么?”这个结论带给宁橙的新的疑惑。

“假如你叔叔没有现在这些稳定的条件,以我这个年纪我敢冒险吗?爱情和婚姻都是冒险,所以我们要找一个值得自己冒险的男人。”

宁母改嫁的男人是个国企的干部,单位分房,单位分车,单位分福利,过日子柴米油盐的问题等于被解决了大头,至于小头就要看贤内助的本事了,这对于婚姻生活经验丰富的宁母来说,游刃有余。他们彼此看中了对方的优点,也愿意包容必然会遇到的缺点,所以一拍即合就并不突兀了。

“那您的意思是,假如他长得丑陋,又没有钱,又没有性格,还有一身令我难以忍受的臭脾气,我就不会爱上他么?”其实宁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仍在较真儿,或者说只是为了说服自己,为了反驳而反驳。

宁母说:“你这是在为他的好条件找借口么?”言下之意是,宁橙在为自己被好条件的邵承所吸引而找借口。

“爱情是不平等的,假如他任何方面都不如你,就不能吸引你,也不会令你对他产生好感,你只会对他感到失望,爱情是经不住失望的打击的。”这是宁母最后的结论。

这个结论令宁橙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一个已经有答案的疑惑。

这种疑惑在三天后完全转化为优越感和成就感,倘若爱情真是征服与被征服的过程,谁强谁就占上风,谁先妥协谁就是弱者,谁更爱对方谁就是被动的话,宁橙还是头一次在她和邵承的关系上尝到了胜利的果实。

这种胜利,是逐渐累积的。

一连三天,邵承短信不断,因为她拒绝接听电话。

在打字的过程里,邵承的耐性并没有被磨光,他采用半哄半强迫的语气,甚至带着撒娇的意味,不停地骚扰宁橙,令她倍感得意。

“我想你。”

“想想就不想了。”

“你怎么能这样?”

“我好久没见我妈了,我想陪陪她错了么,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我可以陪你一起陪你妈,要不我晚上去看看你们?”

“我妈内向,怕见生人。”

“我也内向,但是在内向的人,家人也总要见吧?”

宁橙想,比律师还能说会道的,这世上只有商人了,口若悬河,花言巧语,或许男人天生就是当商人的材料,商人是男人最容易获得成功的职业,同样,男人之所以在女人身上也容易获得成功,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把行商的策略运用在爱情上了。

“我不在乎你,我一点都不在乎你,随你怎么想,想死你最好。”宁橙说。

“我不在乎你的不在乎,我就只在乎你的在乎,这样行么?”邵承妥协的回应。

答案是:不行。

虽然邵承的言论再一次验证了她对于男人和商人的评价,但她也是个女人,是对这个男人有吸引力的女人,所以她并不是完全被动的。

征服与被征服,与性别无关。

在这三天里,邵承也对宁橙有了些新的认识,虽然并不突出。

宁橙躲他躲得额外彻底和用心,甚至敢在新工作的试用期间就连续请了三天的假,她就不怕被炒鱿鱼么,还是她觉得工作可以找错,男人却不能找错,人生比职业更加重要?

邵承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套不出她口中的只字片语,他有些挫败,却同时又感到兴奋,心里很痒,抓不着的痒,他发觉自己竟然有些乐此不疲。

邵承躺在床上,再次尝到了那年彻夜难眠的感觉,在梦里出出入入的女人总是让人抓不着摸不到,他好不容易将她压在身下,却又会在下一秒被她滑溜出去,于是越挫越勇折腾了一整夜,第二天是伴着汗水和“下水”醒来的,还有失落感和空虚感,让人又爱又恨。

邵承这才明白,他喜欢的女人是个表面的软柿子,她有和他一样的执念,他的是隐性的,她的也是隐性的。

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将一个男人折磨致死而没有一点自觉性。

他不能吓跑她,她有能力永远不让他找到。

幸好她不是他的敌人,因为她连让他攻城略地的机会都能随时拿走,这样的敌人谁敢招惹,难道就不怕对方突然冒出来再出其不意的把自己拿下么?

而邵承,就是在刚意识到攻克心上人的难度系数时,反被心上人出其不意的冒出来,并且拿下的。

邵承接到心上人主动打来的电话时,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打动了她,却没料到这是一通求救电话,更加没有料到宁橙只有第一天待在宁母身边,之后的两天都躲在自己家里,跟他仅仅一门之隔,玩着猜心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我去奋斗了。。。晚点见╭(╯3╰)╮

身体的痛是爱情催化剂 01

宁橙是在她躲避邵承的第三天傍晚开始感到异状的,上午她草草叫了外卖,狼吞虎咽地吃了,中午就开始发烧,下午就开始上吐下泻,胃部一下下的抽痛,到了傍晚她已经预感到要是不提前结束躲避战并打出这通求救电话,她很有可能痛苦一整夜。

邵承赶来的时候,她虚弱的掉下床,缓慢的扶着墙,移动到门边,打开门后连站立的勇气也失去了,顷刻间倒进邵承的怀里。

邵承将她抱上床:“你在发烧。”

他还清楚地记得半个多小时前,她虚弱的话音:“邵承,救命。”

“走,我送你去医院。”邵承打开她的衣柜门,找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就要将人抱走。

“等等。”宁橙半睁着眼,身体虽然很痛苦,但是她还没糊涂:“拿着我的包,包里有卡和身份证,还有,我想我是肠胃炎,到了医院只要打个针就行了。”

邵承打断她:“行了,先去医院再说,你留点体力。”

他随手拿起她放在床头柜上的钥匙,又将包塞进她的怀里,将人抱起走出门口。

“靠着我,我锁门。”

宁橙依言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的汗味和淡淡的一时想不清是什么牌子的香皂味,心里尘埃落地,忽然又觉得这只是一场小病,没有她开始想的那样严重了。

瘫坐在车里的时候,宁橙不知道是哪根筋儿搭错了,开玩笑道:“和你认识以后,我一直在遭殃,我遇到的都是意外,没有意内。”

“男人遇到女人或是女人遇到男人本来就是意外,咱们要有随时处理意外的准备。”邵承险些闯了一个红灯。

“慢点开,我可不想因为一点小病出车祸。”

他吐了口气,将手放在冷气出口上试了试,又将她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其实你不应该吹空调。”

“再不让我凉快凉快我会中暑的。”

宁橙是身体外的中暑,邵承是身体内的中暑。

倘若宁橙能切身了解一个男人的中暑情节,可能打死她都不敢向一个因她而中暑的男人求救,但她又不愿意让宁母担忧,毕竟她一直向宁母和那个男人装作多么的独立和自主,其实那只是变相的固执和逞强。

宁橙的固执和逞强还表现在对抗疾病和医疗上,邵承又一次对她感到震惊。

那个将她确诊的医生一手按住她的肚子,用力的按到最底端,又连招呼都不打得突然放开了手,宁橙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接着又倒下去,打滚、哀嚎。

医生解释,这就是弹跳疼,病人确实是肠胃炎,却一并患了急性阑尾炎,所以她才会上吐下泻并发烧。而一劳永逸的治疗方法就是做手术。

宁橙坚决反对,她拉着邵承的手说:“我不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