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萌和周末平日来往不多,但是不知怎的,就在宁橙为装修和家具奔波的这几日,筱萌却突然对周末推心置腹,将自己和曲烨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可能这就是出于依赖心理吧。

客观的说,周末的人缘不如筱萌,但周末有个特点是筱萌望尘莫及的。周末从不在背后议论和自己无关的事,最起码公司里的同事们是没听过的,令平日狡黠聪慧的她更显得可靠,很多同事都会选择向她吐露心事。可以说,周末知道的秘密是最多的,但是至今没有同事能撬开她的嘴。这一点,为她的人格魅力加了不少分,

但是换句话说,“事不关己己不劳心”,周末是这句话的忠实信徒,也说明她在某种程度上是自私的。当然,这种己不劳心还要排除男女关系的事,周末对此深具八卦心理。

筱萌逮住周末,和她抱怨身为人妻的痛苦,但说来说去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周末听着腻歪,却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笑着,心里腹诽的台词非常精彩:“她还有什么不满的,闪恋,闪婚,衣食无忧,丈夫还是入赘的,靠着她娘家的钱建立事业,被她死死地吃定了,相比起自己,她简直是一帆风顺了,居然也有这么多可抱怨的。”

周末对筱萌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排斥,经验告诉她,筱萌若不是失去了理智,就是别有目的。

筱萌不知道周末的前史,更不知道在周末眼里,自己正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无形中刺激了周末而不自知。换做平时,筱萌一定会敏感的发现异状,但是接连几天的心理不平衡,已经让她对拿捏人性失了准,她只想着要抓住一根浮木,对它吐露自己所有的心声,而周末不会说出去,她跟浮木没有区别。

只是,连筱萌自己也没意识到此时她对周末的求救心理。

她们的谈话里多次提到宁橙,筱萌说过三次“凭什么”,潜意识里表现出介乎于嫉妒和羡慕之间的情绪。在出身和后天的条件上,筱萌高于宁橙的优越感,但是在最近一连串变化中,筱萌对宁橙有强烈的自卑感——自然,这都是周末的看法。

而当周末将这些分析告诉宁橙后,宁橙是受宠若惊的,她自然想不到一向活在高处的筱萌竟然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但是转念又一想,这些举动是和曲烨以及邵承有关的,与其说是在意她,倒不如说是在意他们。

周末说:“我在这家公司待了两年,做事的原则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我下礼拜就要离职了,本来是不该在临走前告诉你这件事的,不仅让你犯嘀咕,也给我这两年的‘清白’抹上了污点,不过我就是和你投缘,我只是想提醒你要小心她,她已经开始‘在意’你了,你成了她的假想敌,但是斗心眼的话你又不是她的对手,所以……”

周末的意思是:好自为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宁橙自然明白周末的苦心,感谢再三,说话时喉咙已经有些沙哑,数日来的奔波令她体力透支,如今又在心理上收到无形的压迫,宁橙生扛了几天的感冒终于在当晚一发不可收拾。

晚上,宁橙泡了一个热水澡,靠坐在浴缸边胡思乱想筱萌的言行,她感到失落和沮丧,对于和筱萌的交往她感到愈发的无能为力,她还以为她们共同经历的事会加深友谊,没想到却起了反效果,她甚至搞不清楚筱萌介意她的具体原因,因为那都是女人在情感上的计较,理性难以分析这样的化学成分。

当宁橙开始感到头晕目眩时,才意识到水有些凉,扁桃体也开始肿大,扶着池子边缘要站起身的时候,胳膊肘打了软,立刻灾回了水里,呛了一口。

这口水没能让她变得清醒,反而加重了气管和咽喉的不适,鼻腔到咽喉的那一段连最简单的咽口水的动作都感到剧烈的疼。

宁橙意识到自己发烧了,头晕目眩的走出浴室后,测了体温,三十八度。

她找出上次吃过的退烧药,胡乱塞了一颗,瘫倒在床上。此时,她完全忘记了刚才吃过的药,正是朋友告诫过会影响神经系统的几种之一,过量服食引起神志不清,浑身无力虚脱的副作用。

宁橙只想到再过三天就要婚前检查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需要延期,本想打电话通知邵承改期,但曲烨却先打了过来。

“听筱萌说,你们也要结婚了,恭喜。”

“谢谢。”宁橙的嗓子里仿佛被人塞了个核桃,又胀又噎。

“你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喝水呛着了。”

“哦。”曲烨沉默了一会儿,更在意自己心里的不悦:“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张喜帖。”

宁橙关掉客厅的灯,走回卧室,扭开床头灯,钻进被窝:“我们不宴客,就注册结婚,到时候再去外面玩一圈就行了。”

曲烨忍不住嘲弄:“这么寒酸?”

“每个人追求不同,我不认为这很寒酸。”发烧令宁橙情绪不佳,她看了看时间,下了逐客令:“很晚了,我要睡了。”

“好。”曲烨率先挂断电话。

宁橙关掉了手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鼻子像是被塞了棉花,张着嘴喘着气,嗓子灼烧的疼,就连后腰也开始酸软,她眯着眼扭开台灯,爬起来找出刚才吃过的退烧药,完全不记得临睡前才吃过,又就着水塞了一颗,跌回床铺里,扭动着将被子缠在自己身上。

而另一方面,曲烨刚挂上电话走回卧室,就面临了筱萌新一轮的盘问——她才将宁橙要结婚的消息告诉曲烨,曲烨便迫不及待的打电话追问,她再次质疑了她和曲烨之间的信任。

筱萌红肿着眼睛胡搅蛮缠的问他是否喜欢过宁橙,那天在摄影棚里的对话令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她一直强忍到结婚后,再加上怀孕引起的胸闷燥热感,终于忍不住在今天爆发了。

曲烨再三保证他和宁橙清清白白,然而筱萌却认为表面的清白并不代表心里有鬼,便让曲烨当着她的面删除宁橙的手机号,曲烨为了息事宁人,只好将手机递给筱萌,让她亲手删除。

动手以后,筱萌总算安静了会儿,殊不知宁橙有两个号,并且被曲烨分别设定了不同的称呼。

曲烨进浴室洗澡后,筱萌还在查看他先前的通话记录,她的理智告诉她那短短几分钟说不了什么惊天秘密,但是情感上又过不去那道坎儿,于是她跑出卧室到阳台透气,想也不想的打给了邵承。

邵承正在饭局上应酬,被人连灌了几两白酒,又搀着喝了一杯不知是啤的还是红的,咕噜下肚后上了一回厕所,靠在走廊上清醒时,便接到了筱萌的诉苦电话。

筱萌哽咽的将那天在摄影棚外听到的事讲了一遍,语焉不详,但邵承还是听懂了。

他和正从包厢里走出来的部门经理招了招手,示意他先进去顶着,然后烦躁的揉乱头发,又扯松领带,沉着嗓子说:“筱萌,曲烨和橙橙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太多疑了。”

“我怎么多疑了,那个女人亲口说的,要不是她知道些什么干嘛那样说,难道她事先知道我会在门外所以故意说给我听的吗?”

“那也有可能是她误解了,我相信她,你也应该相信你的丈夫,他是你自己选的。你想想结婚前为他做的那些事,别老钻死胡同。”

说到这里,邵承已经忍到极限,吐了口气:“行了,我还有事,你想通了就赶紧睡吧,很晚了,晚安。”

通话结束没几秒钟,筱萌又打了过来,邵承咒骂了一声,按掉,又将她的号码设成拒接来电,靠在墙边平复着燥意,最后还是拨打了宁橙的电话,哪怕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只是求一个安心。

不料,宁橙手机关机,座机也无人接听,邵承想求得安心却换来了更深层的不安。

邵承试了几次,皆未果,心情已经糟糕透顶,返回包厢后又喝了几杯,便叫助理司机送他到宁橙家楼下,一路上,他用自动重播功能不停地打她的座机电话,而一遍又一遍的忙音却告诉他,宁橙没有回家。

她去哪儿了?他懊恼的发现自己竟然猜不到。

性格使然,邵承不见棺材不掉泪,被助理司机扶上楼后用备用钥匙开了门,回身关上门,摸着墙找客厅顶灯的开关,却怎么都摸不到脉门而作罢,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进卧室,隐约见到床上起伏的人影,半跪的栽倒在床边时,听到细微的喘息声,这才松了口气。

邵承扭开床头灯,将灯光调到最微弱,迷蒙着眼盯着熟睡的宁橙,她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皱着眉,双颊酡红,模样越发迷人。

酒精已经上了头,邵承并不灵活的扒掉领带、衬衫、长裤,仅穿着贴身内裤挤上床,将宁橙拽进怀里,心跳却未能因此而平复,反而逐渐急促。

宁橙被一团火包围着,此时又加了一团火,她动弹不得,似梦非梦,呼吸也有些急促,想扯开睡衣的衣领透透气,却发现好像有种力量抢在她前面做了这一切,只可惜衣服是解开了,身体上的压力和温度却没有解脱。

邵承原本还是心乱如麻的,生怕她像上一次出差一样不告而别,再加上筱萌说的那些话,令他一直引以为豪的自制能力终于土崩瓦解,他需要尽快见到她,想也没想就赶来了,更加没有设想过假如屋里没人又将如何。

幸好,人还在,就在床上,在他怀里。

邵承的喉咙也燥热的上下吞咽,将她的衣服推开时,双手有意识的四处游移,起初只是希望她平时稍显冰凉的体温能缓解他手心的热度,却发现她的体温并不亚于自己,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脖颈和肩膀都泛着红,胸脯渐白,缓缓起伏,紧紧抓住他的视线。

邵承凑过去,唇就靠在她的嘴角:“橙橙。”好似呢喃,并不是真的想叫醒她。

宁橙难受的扭动了几下,动作细微,肢体无力。

然而这简单的动作却引起邵承愉悦又难耐的呻吟,他一手就抓在她胸前,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背脊滑过腰线,顺着轨迹拉下内裤。

这些动作就像是搬运工不辞辛劳的搬运火药的过程,而这时落下的吻就是导火线,他压着她的嘴,这是冲破底线前的最后一根稻草,接下来的事完全不受任何人控制。

邵承忘记了他答应过宁橙绝不婚前性行为,放纵自己沉溺在这具身体散发的诱惑里,他只知道平息这一切火种的唯一办法,就是得到她。

他言语不清的在她耳边嘟囔着:“你是我的。”每重复一次,手上就用力一分,仿佛是在坚定自己的决心,渴望已久的女人唾手可得,他何必隐忍,他何须顾忌,他找不到任何理由让自己停下来。

就在邵承冲过防线的那一瞬间,宁橙恢复了些许意识,半睁着眼却对不上焦距,头晕很快侵袭了她的意识,紧接着,下面传来一阵惊痛,她的瞳孔逐渐放大,隐约看到浮在她身上的人。

那双眼睛和她的一样,已经冲了火,他嘴里的热力更可以灼伤人。

就在她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他的身体便又向下沉了几分,抵达了最深处,她的惊喘声也被他立刻含进嘴里,失去知觉的舌尖被他咬着不放,这样过了许久,等他的吻终于撤离,移向耳边后,她却再难发出任何声音,只剩下呜咽,嗓子肿的透不过气,眼泪很快夺眶而出,也不知是因为被体温烧出来的,还是为了被他肆虐出的痛而抗议。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听力却变得异常清晰,她清楚的听到伴随着他每一次的冲刺,附在耳边的低吼,他说:“橙橙,我爱你,别离开我。”

宁橙张着嘴喘息,难以成言,他的动作却越演越猛,在抵达临界点前得那几秒,宁橙几乎难以承受,伸长了手臂揪住他的头发,直到身体冲溃的瞬间,她再度昏了过去。

邵承趴伏在她身上,将她的眼泪含进嘴里,一点一滴,之前的心慌和落寞烟消云散,身体和精神获得了巨大的满足,一切都在今晚尘埃落定。

作者有话要说:

肉只能到这个程度了,省得被投诉,也省的以后再修,目前较为和谐,再加上俺的H能力确实有限,所以这已经是最大的尺度了。。。捂脸

男人的痛04

天蒙蒙亮的时候,邵承率先醒来,是生理上的苏醒,因为得到过一次纾解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他疑惑的看着怀里的女人,手臂收紧的同时,一手探向她的额头,这才惊觉怀中异常高热的温度是怎么一回事。

邵承叫了几声,没人应声,他又试了几次,宁橙才半睁开眼,微微张嘴,眼神涣散。

邵承僵住了身体愣了几秒钟,立刻翻身下床,顾不得遮掩奔到客厅,但由于血液还未完全畅通,他的步子有些不稳,头晕来袭的那一瞬间,手肘不慎撞在茶几的玻璃板上,“咚”的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拉倒了玻璃板,玻璃摔掉了一块儿,割破了他的手臂和手心,钻心的痛。

邵承顾不得安抚手臂上的麻筋,用另一只手拿起茶几下隔层的医药箱跑回卧室,迅速拿出酒精和棉花,缓缓擦拭宁橙的腋下,后背,胳膊以及腿上、脖颈等处的脉搏,然后从柜子里找出新棉被将她裹住,再走进浴室接了一盆凉水,从冰箱里找出冰块倒了进去,拧干浸在凉水里的纱布再折叠成三层平铺在宁橙额头上。

宁橙半抬起眼看着他,邵承意会,用棉花沾了凉白开擦拭着她干裂的嘴唇,想了一下又从医药箱中找出枇杷膏口味的口含片塞进她嘴里。

“对不起,对不起。”邵承跪在床边,双手捧着头,懊恼的语无伦次。

宁橙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流下眼泪,从未想过会有一个男人跪在床边祈求她的宽恕,而她却惜字如金。

邵承用手抹去她的眼泪:“别哭,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邵承宁可她说两句重话,也好过这样无声的指控,然而,当宁橙的嗓子被口含片滋润过后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流血了。”

顺着宁橙的眼光审视自己,邵承这才发现右小臂一半的皮肤已经被染红,他用手一抹,伤口被手上的酒精滋扰,犹如乱针扎过一样疼得发麻。

邵承“嘶”了一声,扭曲着脸望向宁橙,正逮住她眼中的担忧,心里顿时松了一半。

他凑上去吻了她一下:“我去冲冲,你睡会儿。”

邵承起身离开,宁橙的眼神落在棉被上一抹红色,那是他的血,可是此时看在她眼里却无比刺目,她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恨不得钻进棉被里永远不出来见人,但是她连动弹的能力都被剥夺了,病毒已经侵蚀了她的每一根骨节,脑子也昏沉的仿佛灌了铅,一时之间还拼凑不齐事情的全部经过,只有□传来的酸痛在提醒她,她在生病,而且就在几个小时前和他发生了关系,只是不知道这种酸软的感觉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那回事。

宁橙的视线又投向地上的棉被,那上面还残留着汗水和一些液体,她知道那些是什么,足足瞪着它一分多钟,难以想象它们由来的过程,终于不忍再看,索性闭上眼视而不见,脸上的温度一瞬间攀升了顶点,心里也憋闷的恨不得疯狂大叫。

邵承走出浴室后捡起地上的棉被,扯掉被套,扔进浴室的洗衣篮里,扭开相连洗衣机水管的水龙头,靠在洗衣桶边出神的看着里面缓缓被注满的水,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不会儿后,水注满了,在他将床单扔进去的下一秒又迅速伸手将它捞了起来,这才看到上面残留的血迹,心头一角瞬间拧紧,却不在空荡。

邵承握着拳头向脑门捶了两下,关上洗衣机盖按下开关,折回浴室,又重新打了半盆凉水,注入半壶热水,返回卧室从医药箱中找出一卷新的纱布和红霉素眼药膏。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呼吸平稳的宁橙半响,以为她已经睡了过去,这才轻轻拉开她脚下的被角,露出小腿,大腿,接着是他正准备安抚的部位。

邵承握住她膝盖时,明显感到关节轻微的一抖,轻声说:“别怕,我不会做什么。”

他没意识到这是个病句,已经造成了既定事实后,再说这些似乎欲盖弥彰。

宁橙果然没有动弹,或者说是无力挣扎,放任他分开双腿,用浸了温水的纱布擦拭那块儿身上最脆弱的部位,温水和他有节奏的轻呼缓解了撕裂般的痛,接着又感觉到他将某种药膏涂在那里,不知是否来自心理作用,她竟然觉得舒服了许多。

邵承擦净了手,又快速收拾好床边狼藉的衣物、棉花、纱布、血渍,从卧室到客厅,又从客厅到浴室,来来回回穿行了五六次,洗衣机也宣布完成了任务,他甩干了床单晾在阳台,望着它又出了一会儿神,折回卧室用宁橙和自己的手机分别向两人的公司请了假,又坐在床边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宁橙又一次睁开眼睛。

“你需要什么?”邵承倾身拿掉她额头上的纱布,重新换了一块儿。

宁橙说:“我想喝水。”

邵承倒了温水,将她半扶起身喂她喝了半杯,说:“我看到你的药箱里都是西药,不能再吃了,你家里有没有中药。”

按照宁橙的指示,邵承又从客厅里找出几种家庭常用中药,根据说明喂她吃了几颗,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去医院吧。”

宁橙微微别开脸:“我不想让人看见我这样。”

邵承知道她在指什么,愧疚感击溃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对不起,原谅我,我昨天一定是疯了,我禽兽不如,我伤害了你。”

这话就像是催泪弹,再次惹出了宁橙的眼泪。

邵承耐心的擦拭她的眼角,又用护唇膏涂在上面:“别哭,对眼睛不好。”

邵承从不知道女人的眼泪会让人尝到凌迟的痛苦,仿佛正在一刀一刀割掉他的血肉,他扭曲着脸,颤抖着指尖轻抚她的眼角,希望她能饶过他,也饶过自己。

然而宁橙的眼泪愈发的汹涌,邵承知道她需要发泄,和她指控的眼神对望了一秒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拉开她身上的棉被钻了进去,不顾宁橙的挣扎将棉被重新缠在他们身上,用自己微凉的身体紧紧裹住她烫手的体温,右手手臂就贴在她的小腹,逐渐被她的热度融化,左手从她脖子下的空隙伸过去,弯起手肘,将小臂凑到她嘴边。

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拂过她的耳后:“别用眼泪伤害自己,如果你需要发泄就咬住我……”

未等话落,宁橙尖厉的牙齿便刺进他的肉里,她的腮帮子都在咯咯酸痛,可能下一秒牙根就会折断,她尝到了血腥味,却更刺激了破茧而出的愤怒,牙齿在肆虐,所到之处徒留一片血肉模糊。

从头到尾,邵承都没有吭一声,心甘情愿的领受惩罚:“橙橙,我错了,可我不后悔,你是我的了,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

他想小孩子抢玩具一样将所有成人式的理智驱逐出境,怀抱着心爱的战利品又瞬间化作最卑微的鸵鸟,虔诚的将脸埋进沙丘里,祈求流沙的抚慰。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完全得到你。我知道你一直在犹豫咱们的关系,你总是为及时抽身做准备,你在给自己留后路,你不确定和我能不能走下去,这些我都知道。”

可我无能为力。邵承心里说。

“我不许你走,你可以恨我,但是你再也离不开我。”

邵承每说一句,胳膊上的齿痕就更深了一分,他们的和精神都留下永久的伤痕,谁也不能抹灭这些,他们都残缺了,只有依偎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才能圆满,没人能改变。

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刻进宁橙的心肉上,眼泪滑过脸颊,流进嘴角,刺激着她的味蕾,和他的血同样的咸,血和泪用这样的方式结合就如同昨晚的疯狂,象征了他们更加的密不可分。

宁橙痛苦的发觉邵承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他看穿了她的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在此时无情的揭发了她自以为掩藏的极好的小心思。

她虽然整日都奔波于装修和家具,然而心里却并不确定是不是要拥有它们,她每选一件心仪的物件,都会有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好似它们并不是为她准备的,好似他们最终不会结婚,然后她回归安静宁和的生活,他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连日来,她的心和她的双腿一样,从未踏实过,颠簸起伏总是患得患失,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正视这一点,却被邵承三言两语的道破了。

他说他不许,到死他都会留在她的生命里,她赶不走他,上的沦陷远远比不过精神上的承认。可能,在历经这一场天翻地覆的轮回之后,他已经化作了泥沼中的水草,绵密缠绕住她的双脚,永远困在湖面之下,自此她的精神再也不允许她逃开,她的后路在心里被人生生掐灭了,生命里强制住进了另一个人。

“橙橙,别恨我,我爱你。”最后,他这样说。

宁橙松软了牙根,视线模糊的看着眼前一片血肉,终于哭出了声。

抚摸她小腹的手掌轻如微风,她后背的汗水渗进了他的前胸,如同昨晚一样,他们成了被汗水粘合在一起的两叶浮舟,千帆过尽,牢不可分。

在她再度昏睡前,隐约感到肩膀上凉凉湿湿的划过些什么,她闭上眼,脑中浮现邵承将脸埋在她肩膀上默默流泪的一幕,他的睫毛抖动的拂过那片皮肤,令她急欲逃开,然而心中的堡垒已经轰塌,被强硬而无形的力量从废墟里拔出一座新的城池,稳固如山的屹立着,这样绝望的意识最终控制了她的言行,她没有躲闪,仿如软泥的依偎着新的城墙。

她不知道男人悔恨的眼泪能不能洗刷掉一切,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妥协,说不出“我恨你”,更不能想象在说这句话时心会不会被撕成两半。

灵魂被烙上烙印,这就是宿命的安排。

中午醒来,宁橙已经恢复了味觉和嗅觉,双眼却肿成一团,只能半睁。

她闭着眼靠在窗边,每当邵承用手里的瓷勺轻触嘴唇,便会张嘴缓缓咽下勺里的米粥,这样周而复始,不出十分钟已经消灭了小半碗。

宁橙抿紧了嘴再次滑进被窝里,几分钟后,清洗过身体的邵承也钻了进来,再次用他的身体包裹住自己。

她没求证过用人体当退烧药是否科学,只知道身体里的汗水因此得到了宣泄,意识也远离了混沌。

“橙橙,你跟我说说话吧。”邵承恳求着。

“说什么?”宁橙应道,神情木然。

邵承收紧了双臂:“说……你能不能原谅我。”末了,声音又放轻了几分:“求你。”

宁橙不语,感到她背后的身躯逐渐绷紧。

他从没试过这种感觉,当你渴求一个人的原谅时,连她的呼吸都可能成为救赎,他宁愿她用行动践踏他的世界,只要她在里面,总好过视而不见。

最终,宁橙轻叹了一声,转过身主动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腰背,依旧不愿睁开眼。

在邵承屏息以对时,听到她这样说:“我不恨你,我也不会离开你。”

粗重的喘息声就响在耳边,清晰可闻,犹如羽毛的吻轻轻拂过宁橙的面颊,她知道,这是她心甘情愿的走进了他亲手打造牢笼里,同时也将他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

罗生门:就是骗局的意思,在同样一件事上,每个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营造出最美好的一面,所以说了有利于自己的借口或是谎言,所以令这件事呈现出不同版本,便是罗生门。

人物分析:

宁橙,她想面面周全,但是控制不了大局,可以说开始是因为心软和对筱萌妥协,而后来是因为喜欢邵承而对筱萌百依百顺,心理上说这是迎合心理,希望在喜欢的人和这个人周围都留下好印象。她对邵承若即若离的,何况是对曲烨,前文提到过每当曲烨感觉宁橙和他走进了一步,宁橙都会立刻保持距离,过段时间再恢复关系,对于不爱的男人,宁橙为了不让双方都困扰所以更会疏远,这是性格使然。而在捉奸一事上,邵承碍于立场,是不能提出让筱家改换订婚喜宴的男主角的,他必须用延后期限这种办法,但是宁橙更不愿意看到他一个人扛下责任(邵承之前说过在筱家父母面前承认另有所爱),这对受到筱家诸多恩惠的邵承来说,心如刀割,宁橙要帮他挽救劣势,而筱萌又在此时造成了事实,并且非常想嫁给曲烨,宁橙便提出换准新郎的办法一举三得,至于曲烨,也不算是完全的劣势,他背后还有曲家父母虎视眈眈,唯有筱家和筱萌才能救他出来。

另外,前文提到了宁橙的AB血型,仅供参考——

【AB型的恋爱说明书】一旦知道某人喜欢自己,那个人就变成彻底的恐怖分子。对方越想靠近,自己越想远离。不要过来!想要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培养出那种喜欢的感觉。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静静的不说话,也是幸福的。偶尔会忘记恋人就在身边。是偶尔吗?一不留神就过了适婚期。

邵承,他对筱萌有责任,对筱家要报恩,他不可能将筱萌推出他的生活圈子,这样他的良心过不去。而且,在他公开他和宁橙关系一事上,筱家父母一力支持,这对邵承又是一种恩惠,邵承在良心上又得到一次救赎。他喜欢宁橙,但是宁橙多变难以捉摸,邵承本来还有耐心和她周旋,一步步蚕食,但是在筱萌的刺激下,以及当时他喝了混酒,宁橙关机等等特殊因素的干扰下,他憋了多日的情绪终于在一瞬间崩溃,所以说酒能误事。而对于死心眼宁橙来说,她会记住这个和她上床的男人一辈子,也会记住这件事,她爱他的同时也不会让他好过,敢爱敢恨,爱憎分明,邵承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点。

男人的痛05

再一次醒来时已是天黑,楼下路灯的微弱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溜了进来,宁橙揉了揉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

邵承的呼吸响在耳畔,下半身压着她的腿,可能以为这样就能困住一个人的行动,但是眉宇间的皱褶则告诉她,他其实是不自信的,软弱和无助的。

宁橙伸出手,食指按向那个“川”字,感到他身子一震,连忙出声:“别睁眼。”

邵承平缓了眉宇,嘴角微微翘起,睫毛轻轻抖动,果然没有睁眼。

他轻声说:“橙橙,我很开心。”

宁橙滑向他嘴角的手指顿住:“为什么?”

“一觉醒来,你还在身边,没有逃走。”

邵承如释重负,鼻下的呼吸扫过宁橙的手背,热热的痒,她正要收回手,却被他抓住,贴在脸颊边,求道:“我想看看你。”

“不许睁眼。”

宁橙还是那句话,然后缓和了语气:“我还不想看见你。”

她说了一个病句,她已经看见他了,只是不许他看见她而已。

宁橙另一只手悄悄摸上脸颊,发现上面有些粗糙,油脂也分泌许多,被泪水冲刷过的两颊沙沙痒痒,再加上发烧过后的体力透支,现在的她一定很憔悴。

“我要洗澡,你不要睁眼。”

宁橙撂下这句前后逻辑不符的话,就起身将那个闭着眼微笑的男人留在床上,走进浴室,路径客厅时,甚至没有找一件衣服遮体,哪怕是内衣也好。

宁橙没有打开浴室的灯,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她迅速的刷牙,然后走进淋浴间,没有拉上浴帘,将停留在温水格的开关打开,仰着脸迎向花洒,先是冷水,激起了浑身的战栗,直到水温逐渐变暖,她双手环胸的立定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