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橙缓慢的洗头,头发只是齐肩,她却花去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打了两遍洗发水,一遍护发素,连手指都变得又软又白将要起皱时,浴室门口响起了轻微的动静。

宁橙没有回头,听着拖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浴帘上的金属环“哗啦啦”作响,门口传进来的冷空气也被挡在外面,接着,打在背后的水流忽然改变了方向,一具比水温温度还高的躯体居高临下的再次将她困住。

宁橙看似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没有挣扎,没有躲开,却不敢转身,透过水雾她眯着眼看到越过自己肩膀的手臂,拿起身前的洗发水,开瓶盖的声音,挤压的声音,关瓶盖的声音,然后又传来熟悉的洗发水味,他享用了和她头上一样的香味。

然而这样似乎还不够,最起码对他来说。

抢在宁橙前边,邵承又拿起了沐浴液,揉在手心,接着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滑向脖颈,在那之间来回摩挲,接着是胸口,沿着圆鼓的轮廓好似在做陶土的工艺师,不厌其烦的沿着轨迹塑形,当双手来到腰间以及股沟时,她已经有些站不稳,索性仰头向身后倒去。

邵承的双手迷恋的来回于凹凸有致的身体,直到失控边缘才收了手,扶着她靠着墙壁,又挤出一些沐浴液,矮□子,沿着她的大腿内侧到外侧乐此不疲的做着圆周运动,接着是膝盖,小腿,脚踝。

“抬脚。”他说,然后握起她的一只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宁橙扶着旁边的金属水管稳住身子,看着他将手指伸进她的每一个脚指头间的缝隙里。

她蜷缩着脚趾,说:“痒痒。”

邵承不语,又去骚扰她的脚跟以及脚心。

宁橙终于忍不住,挣脱他的手就要向他踹去,却在半空中被他再次抓住脚踝,沿着小腿就要向上探索,吓得宁橙连忙放下腿。

“还有一只。”

邵承放下她的左腿,眼睛盯着她的右腿。

宁橙的右腿膝盖畏缩的一抖,顿了几秒钟还是妥协的踩在他的膝盖上,看着他如法炮制的清洗她的每一根脚趾头,直到她再也耐不住瘙痒撤了回来。

邵承将她抱起放在马桶盖上,从架子上拽下一条浴巾从头到脚的擦拭着,每当隔着浴巾的手擦到耳后、后脖颈、腰侧、腿窝等处时都会留恋许久,好似将她当成了猫一样在抓痒。

宁橙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说:“行了。”

但是这样的拒绝又总会在双目交接时憋了回去,她四处闪躲着他的目光,脸上发烫,抑制不住害羞的情绪遍布四肢百骸。

打从有了男女之别的意识以后,宁橙就明白,在这方面女人永远是趋于弱势的。就算是现在,邵承几近谦卑的蹲在她面前,她也能感受到压迫感。

“橙橙,别怕我。”邵承打断了她的冥想。

他又翻出一条浴巾将她整个人裹住,抱回卧室放在床沿,自己却依旧身无寸缕。

宁橙的双臂在浴巾下环着胸口,嘴唇微抿,脚趾蜷缩,只有下巴被他牢牢捏住,眼神被迫与他对视。

“别躲我,我只是想补偿。”

宁橙却问:“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

邵承松了口气,释然的笑道:“我没事。”好似她的关心远远胜过任何甜言蜜语,其实关心本就是一种情话。

“沾了水,会感染的。”宁橙垂下眼,意识到自己又心软了,表情别扭:“你去给我倒杯水。”

邵承应声去了,折回来时,腰间已经围了一条浴巾。

宁橙跪坐在床上,身上也套了一件睡裙,浴巾挂在脖子上,垂在胸前。

她接过邵承手里的水杯,喝了几口递还给他,然后说:“坐上来。”

邵承立刻挨了过去,盘着腿,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她,宁橙被看得低下了头,拉起他的胳膊看了看,从手边拿起酒精棉沿着伤口周围的牙印擦了一遍。

听到邵承倒吸了口气,她问:“疼么?”

“不疼。”邵承心窝一暖,瞅着她笑。

宁橙不语,又拿起红药水涂在上面:“先别沾水了。”

等处理好他胳膊上的所有伤口,又收拾好散落在床上的棉花和药水,宁橙再一抬头,见他的眼神依旧锁在自己脸上,不禁恼怒抓下脖子上的浴巾向他扔去:“你到底在看什么!”

邵承的上半身被罩在浴巾下,传出带着笑的声音:“橙橙。”

宁橙不语,瞪着被撑起人形轮廓的浴巾上的维尼熊图案,听他继续道:“你能抱抱我么?”

在她拒绝之前,邵承又追加了一句:“我保证不乱来。”

在浴巾笼罩的黑暗中,鼻尖萦绕的是和他身上同样的沐浴液香味,好似还多了一种,邵承闭着眼享受这被一双纤细的胳膊拉进温暖漩涡的感觉,隔着浴巾,他的鼻子好似正靠着她的胸口,仿佛回到了年少那几年呢喃呻吟的春/梦里,梦里也是这个女人用自己的柔软毫无保留的接纳他,在里共同沉浮。

邵承伸出双臂,试探性的的迟疑的一点一点的搂住宁橙的腰背,感觉到她轻微的抖动,便又稍稍撤离了双手,就那样隔着一寸的距离,在空气中做出搂抱的姿势。

邵承的身体越发滚烫,宁橙却没有退开,可能她也需要拥抱的慰藉,在填满怀中空隙的同时,心里也能被填满,满得溢出。

宁橙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又滚进了被窝,也不知道浴巾是什么时候被扔到了床下,她听见自己说“你不许看”,然后他们肢体交缠,却没有更进一步,仿佛成了在母体中相互依偎的双胞胎,她蜷缩成蚕蛹状,他从后面将她包围,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宁静,呼吸在空气中暧昧交融。

如果邵承是个渴望爱的孩子,那么她愿意给他爱,因为她也需要遮阴的大树舒展树枝,绵延茂密的树叶,替她遮风挡雨。爱情不是数学题,可能只是男人找到女人,包容对方,相互取暖,令生活变得更好。

她不知道这次的蜕变算不算是一场重生,如果是,她希望它的外壳足够坚强。

病愈之后重归工作岗位,宁橙亲眼见识了周末口中“不一样的筱萌”,她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日里,筱萌是否像她一样经历了心里或是上的变故,令她蜕变,她只是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直视筱萌的笑容。

筱萌虽然在笑,却透着嘲讽和凄凉:“病好了吗?”

宁橙回以微笑:“你呢,怀孕辛苦么?”

筱萌耸耸肩,然后双双无语,视线瞥向两个方向。

这样的疏离造成的直接后果便是,筱萌没有约宁橙一起吃午餐,她约了周末,而周末却敲响宁橙办公室的门,问她愿不愿意同去。

宁橙看着站在门外一脸漠然的筱萌,委婉的拒绝了周末。

她独自到街边的拉面馆囫囵了几口,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直到余光瞄见桌对面落下一个黑影,才茫然的转过头,正对上邵承迷人的笑容。

宁橙愣了不到一秒钟,随即笑了:“你怎么来了。”

她的笑容里充满了惊喜,这是发自内心的第一反应,成功的取悦了邵承。

他说:“我来陪你吃午饭。”

“我怎么没看到你的车?”宁橙看了看窗外,又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车停后面那条街了,来的路上碰到了筱萌和你们的一个同事,她们告诉我你在这里。”

宁橙收起了笑容:“哦,筱萌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你们吵架了?”邵承一针见血。

那算吵架么?那只能算是冷战吧。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宁橙这样暗示。

“我相信,一定是她又闹脾气了,过几天就好。别担心。”邵承安慰道。

宁橙淡笑,高兴他站在自己一边,同时心里又因他对筱萌的了解而泛酸,但是她却说:“可能怀孕的女人情绪都会波动吧,我能理解。”

午饭过后,她目送邵承的车里去,返回公司,木然的投入工作,一整个下午都没和隔壁屋的筱萌说上一句话,倒是在去洗手间的路上,和周末寒暄了几句。

周末说,她约了秦如是明晚见面,问宁橙是否愿意共同前往,然后不等宁橙表态,又道:“中午你就拒绝了我一次,这次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筱萌不去吧?”宁橙问出口才惊觉,自己竟然问出这句话。

“你很在意她是么?”周末果然观人于微,尤其是对同类,她说:“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她和我说过些什么了,我很抱歉。”

“不管你的事,问题已经出现了,就算你不说,它也已经在那儿了。”

两人相视一笑,很微妙,她们竟然因为这件事产生了心心相惜之感,应验了那句上帝关上你的门还会给你留一扇窗的话。

然而在临下班前和筱萌擦肩而过时,宁橙又想起另一句话:“信任就像一张纸,皱了,即使抚平,也恢复不了原样了。”

她想,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女人之间的友谊。

带着一肚子的无可奈何和负面情绪,宁橙直接打车回了家,进了门发现邵承已经在家了,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没想到欢迎自己的不是一室空荡,于是立在门边愣愣的看着他卖力地擦着新茶几。

“回来了?”邵承拍拍裤子站起身,走过去将她拉进来,再关上门:“怎么了?”

“没事。”宁橙抽回手,坐进沙发里:“你新买的?”

邵承不疑有他,凑过去坐下,明显感到宁橙错开了一点距离。

“怎么了?还发烧么?”

宁橙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我没事,我去洗澡。”

她逃难似地走进浴室,扭开水龙头,撑住洗手池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橙橙,你怎么了?”邵承在外面拍打着门板,持续了半分钟,门才从里面被拉开,宁橙湿着脸站在门里。

“你到底怎么了?”邵承捧起她的脸,认真的审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宁橙不言,偎进他的怀里:“你别碰我,让我靠一会儿。”

邵承只得放下搭在她肩膀的手,垂在两边,感到胸前湿漉漉的,望向镜子里的他们,才发现镜子里的男人一脸茫然,他看不到靠在胸前的女人是什么表情,但是她抖动的肩膀却说明了问题。

当宁橙被他抱坐在沙发上后,终于愿意抬起脸,眼睛微红,神情萎靡。

她不禁自问,是否失去筱萌这个朋友真值得她如此消极?她并不确定,然而同时又发现,她是有些舍不得的。

一手揪着邵承衬衫上的纽扣,宁橙又问,要是没有那一夜的颠覆,她会不会选择对邵承吐露她和筱萌之间的误会?多半会的。她想。

现在的她,很想找个了解内情也了解自己的人说说话,这个人原本应该是邵承,但是她的身体和心理都对他产生了排斥反映,她既想靠近他,又希望他能暂时消失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儿。她很想靠着他睡过去,却又怕他的双手会再度环上来,然后像那天晚上一样撕扯她的衣服,她想和他分享她的一些想法,却又担心敞开心扉以后接踵而至的是又一次疯狂的掠夺。

她陷入了死角,不知道如何摆脱。

她不知道,邵承却知道,他的话不仅强行将她从死角拉了出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同时又将一个新的烦恼扔给她。

“橙橙,要不……咱们明天就去注册吧。”

宁橙难以掩饰惊讶的望进他眼里,那里面的女人同样又呆又傻,她说不出话。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上一章的作者有话说:

曲烨,曲烨和筱萌应该算是罗生门中美化自己最多的两个,尤其在和筱萌上床以后,曲烨试图用自己的爱情观说服旁观者相信,这仅仅是一场男欢女爱,根本和责任无关。若旁观者是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人,大家或许会各执一词,但是旁观者是宁橙和邵承,他们身在局中,此时不能选择站在曲烨一边,认同他只是玩玩的说法,而必须选择站在筱萌一边,就算筱萌是有意的勾引,事实也是事实,过程没人追究,良心的底线不允许狡辩。所以,曲烨想用这件事刺激宁橙,或者达到报复谁的目的,算盘打错了,他不但将自己陷了进去,还因此走上结婚的路。但是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娶了筱萌,可以摆脱父母,还可以开影楼,他也是喜欢筱萌的,并非完全为了刺激宁橙,所以在生活和情感上,曲烨的损失都不如得到的多,而最纠结的是,他入赘筱家,在筱萌发脾气时,曲烨不能当着筱家父母的面说什么,唯有忍让,筱家父母明白是女儿的错,会教训女儿,但也不会偏帮女婿,这就是他们日后的心结。

筱萌,上床那件事发生后,筱萌扮演者弱者,也是真的害怕了,所以需要向人求助。在邵承和宁橙提出结婚的建议之后,筱萌的理智回来了,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她也了解自己的父母,所以叫邵承和宁橙一起去家里,在父母崩溃的时候,筱萌只好跪地求饶,这对于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是一个突破,别说跪地了,连筱家父母打她都是头一遭,所以这一跪比任何人说话都管用。再换个角度来看,宁橙是不能将曲烨从曲家父母手中解脱出来的,筱萌再自私也好,却有这个能力,反观曲烨以前的那些女朋友,有几个能做到筱萌为曲烨做的一切?筱萌有朋友为曲烨开摄影展,有邵承出面上海谈判,有宁橙暗示曲烨,还有父母和经济条件做坚实后盾,从条件和实质关系上说,筱萌都是那个匹配曲烨的女人,而宁橙,仅仅是去了一趟上海已经有了此生再也不见曲家父母的念头,宁母也认为不宜再来往,相比之下,筱萌越挫越勇,自然这也是她自私+不认输的性格造成的。

以上四种人物和在这个局里的不同表现,都说明了罗生门定律,然后33又反观了一下真实生活,发现罗生门真是无处不在,经常会遇到在同一件事里大家各执一词说法不同的事情,都是为了美化自己,然而事实真相只有一个,但它到底是什么样的,没人关心。

她的城01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很微妙,原本如胶似漆的情侣兴许就会在下一刻撕破脸,而原本连呼吸都未曾出现过在同一个城市的陌生人,也兴许会在将来的某一时刻水乳交融。

邵承对注册的提议,很难令宁橙不往“那一夜”去想,周身的血液一股脑的朝脸上拥,她连爬带滚的翻下邵承的膝盖,推退开了七八步远,直到背部靠上了墙才站住脚,瞪着依旧呆坐在沙发上的毒蛇猛兽,好似在他脸上看到了风云变幻,黑暗中一点依稀的光芒忽而沉坠,融入深处,很快就被湮灭了。

“你在怕什么?”邵承声凉如水,依稀很远,飘进她的耳朵里。

宁橙紧贴着墙壁:“用得着这么着急么?”她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伤人,更加不知道眼中流露出的怀疑刺痛了他。

邵承站起身,脚下坚定并沉重的,一步步走近,将局促瞪眼的她困在墙壁和他之间:“你怕我么?”他自行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宁橙维持原判。

“咱们总要结婚的,早一点有什么区别?”

邵承抓着她的下巴求吻,像蜜蜂采蜜似地急迫,直到细碎逐渐化为绵长,趁她深呼吸时,他说:“万一已经有了孩子呢?”

邵承的手掌就贴在她的小腹上,她推着他的胳膊却难以撼动:“你是为了孩子才这么着急?”

“我是为了‘咱们’的孩子。”

邵承强调“咱们”两个字:“如果是别的女人,那就不是‘咱们’了。”

“咱们”就像是一道符咒,奇迹般安定了宁橙焦灼的情绪。

一个男人说“咱们的孩子”,就等于对他的种限定了孕育的母体,换一个母体是不行的,而就算没有孩子,“咱们”也依然是“咱们”,不是“他们”,咱们要先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才能有咱们的孩子。

宁橙收到了这层暗示,身体柔顺的被他揽入怀里,而不再靠着那堵冰冷的墙。

她虽然在情感上投向了,然而理智还在垂死挣扎,她讷讷说:“我还要先和我妈说,不能背着他们……”

“我已经请示过了,他们没有意见。”邵承做得滴水不漏,将他亲手打造的城堡的最后一扇窗也封死了。

连她最后的借口和阵地,都被邵承在不知不觉间挖了墙角,接下来的事就像是打了生长激素般瞬间丰满,她节节败退。

第二天,邵承替她请了假,顺便监督她推掉了当晚相约周末和秦如是的约会。

从注册到搬家,前后不过只花了三天时间,邵承说到做到,对于宁橙的拖延计策采取了敌退我打的战略方式,她说“别看屋子不大,东西可不少”,他便不知从哪里找了十个人帮她一起收拾,她说“很多东西都要小心轻放,大件的好收拾,关键是小的整理起来怎么也要三五七天”,他便又从公司里叫了三个心细如尘的女职员帮她“整理”,如此一来一往,不出四十八小时,宁橙的所有柜子就被搬空了。

宁橙坚持要留下一些生活用品和电器,邵承却说:“电器家具就不用拿了,我那里都有,再说等以后新房装修好了,咱们还要买新的。我看这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先租出去,你还能多点零花钱。”

邵承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大家长姿态,断绝了宁橙“要是吵架了还有个疗伤的防空洞”的想法,连她故意落在床下一本书以便当返回的借口,都被当场翻出来一起装了箱。

宁橙不愿意这么快就住进邵承的屋子,其实原因颇多,但这些心思九曲肠回,男人再心细一时半会儿也是捋不顺的。

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宁橙是地头蛇,就算是上次让邵承借酒装疯行了凶,事后也是对她恳求居多,再没靠武力解决过问题,她甚至还这样自问过,如果那天她没有发烧动弹不得,邵承是否会看在她努力挣扎的份上停手?

可惜,没有如果。

现在她是地头蛇住进了强龙的窝儿,连他走过自己身边,都让她呼吸局促,战战兢兢,更何况是和她讨论他们的生活用品应该如何摆放了。

宁橙打开他的衣橱后才发现,早已有两个空柜子等她自投罗网了。他将她的内衣裤和自己的放在一起,一左一右,看着他细心地将一个个罩杯按照颜色渐变错落有致的收拾妥当,宁橙终于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我自己弄。”

邵承“哦”了一声,意味不明,转眼又去折她的裙子和牛仔裤,宁橙再次将他推开:“行了,衣服我都自己弄。”

邵承没有退开,从背后将人搂住咬耳朵:“你的衣服我来收,我的衣服你来收,这样不是很好么?”

宁橙脸上一热,挥开脑中帮他折叠内裤的那一幕,顺便挣了出去:“你别捣乱。”

等邵承退出了屋子,宁橙依旧难以平复。

邵承帮她整理东西的每一个动作看在她眼里,仿佛都成了性暗示,他将他们的牙刷和漱口杯靠在一起,还有浴巾、内衣、鞋,他是故意用这些东西对她进行侵略的,还是仅仅为了表示他们是夫妻了?

宁橙自问她做不到这一点,倘若换做在自己家,她是绝对要壁垒分明的,一人一个柜子,一人一条棉被,一人一个鞋柜等等。她有轻微的洁癖,也以为大家都如此,但是邵承却表现的过于乐意分享,令她很难不臆测。她觉得自己是羊入虎口了,但是转念一想这种形容又不恰当,他们已经注册了,应该说是他终于找到了遗失的肋骨了。

当宁橙将肋骨的看法告诉邵承,他正在厨房煮大虾烩意大利面,腰间围了一条纯白色的围裙,上身套着肉色背心,老远一看像是赤身围了一条浴巾,宁橙连忙将脑中的黄色肥料清了出去。

邵承却说:“肋骨?肋骨是装在肚子里的,我首先要把你拆卸入腹,你才能成为我的肋骨。”

他太直白了,宁橙傻在当下。

这顿饭宁橙吃得很少,她眼睁睁的看着邵承将意大利面吸进嘴里,实在难以想象他将自己也吞进肚子里的摸样。

“不好吃么?”邵承注意到她的失常,指着盘子问。

“好吃。”宁橙连忙低头。

“哦,那是面好吃,还是虾好吃?”

“面好吃。”

“那是虾好吃,还是洋葱好吃?”

“虾好吃。”

“那是我好吃,还是洋葱好吃?”

“你……”宁橙急忙踩了刹车,瞪着他:“你怎么这么幼稚!”

收拾完大半衣物,宁橙和宁母简短的通了电话,宁母的意思很简单,嘱咐她嫁人之后注意自己平日的小毛病,不要一开始就带进生活里,最起码先装一阵子。宁橙反问宁母,她到底有什么毛病,宁母笑了一声,信手捏来的例子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说的宁橙一阵头痛,脾气就像是被扎破的车胎,瞬间疲软了。

换做外人,宁橙不予理会,换做宁母,宁橙难以反驳,就想她了解宁母一样,宁母对她也了如指掌。

她想起宁母和宁父送她来邵承家时的样子,再回味宁母的谆谆叮嘱,真是应了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像是两国外交谈判签订的协议书,盖戳论定,从此以后她虽然还是宁家的女儿,却也是邵承的妻子。

通过电话,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宁橙冲了澡走进浴室,邵承已经坐在床边等候了,好像走入他眼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幅绝版画。

宁橙知道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所以没怎么挣扎就被他压进床铺里。

他的床大得多,也柔软的多,弹簧的伸缩性和协调性极好,他的人也比在她那里时强势了些,可能是因为终于将猎物拖回自己的地盘了,可以作威作福了。

他宣布道:“咱们洞房。”然后从手边扯出一条领带,在宁橙瞪着眼睛以为自己将要被五花大绑的时候,他却将捆绑权移交给她。

“我知道你还不想看见我,我不让你看见。”

他这话有逻辑问题,因为被蒙住眼睛的是他,是他眼不见为净了,或者说是他愿意配合宁橙的掩耳盗铃。

邵承经历了人生里第一次的瞎子摸人,他雄风大振,反而将此当成了鼓励和兴奋剂,直到宁橙连连求饶,才肯罢手。

收拾了一天屋子,又被人收拾了一整夜,第二天宁橙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恍如隔世,她试了几次都没起来,肚子饿的发出抗议声,被邵承搂着坐起喂了一碗粥,再度睡了过去,直到半夜再次清醒,精神恢复了七八成。

她在黑暗中推了推邵承,很快被他拽进怀里亲了一口:“醒了?”

“为什么你要用那个?”

“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