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周凤蝶要的一万块,去哪儿弄呢?

好在好有晚上的兼职可以勉强维持。

又或者可以利用陈启的关系寻找一份好工作?

陶婧开始认真考虑周凤蝶的“建议”,她虽然不齿向陈启伸手要钱的行为,甚至鄙夷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吗?她这么问自己。穷途末路的人,为了生存,为了活命,随便抓住一根绳子就想往上爬,往后付出一切代价只为现在这一刻,她顾不了那么多。尊严和骨气这两种东西,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她必须学会低头。

打定主意,陶婧片刻不会停留,简单收拾东西,很快整理好,最后扫视一眼屋子,确保没有遗漏才锁上门离开。

陈启家离陶婧租房很远,出租费不便宜,陶婧不舍得花钱,宁可辛苦点坐公交车。辗转换了两三趟公交车,坐了三十多站。到站以后,又步行了好久才到,容阿姨见她大包小包气喘吁吁累个半死,忙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倒了热水给她,“怎么不让先生去接你?”

陶婧愣了愣,继而憨笑了一下,“我忘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的,其实她心里明白,她并不是忘了的,她骗了他,哪还有脸央他这样那样的?小事便尽量自己做了,后面准备求他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方纪躺在床上翘着条二郎腿啃着苹果,一听到门把拧开的声音,甩了苹果,扯过被子盖过整颗脑袋。

方嘉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推推她弟,“得了,别装死,我知道你醒着,起来。”

方纪见瞒不过,拉下被子,打了个打呵欠,“姐,你回来了,见着人没有?”

方嘉指指果盘,“给我削个苹果。”她蹬掉鞋子,揉着酸疼的脚掌,“人没见到,不过收获颇丰。”

方纪削苹果,方嘉挑重省次,略去了和高甸麒见面的细节,简单叙述了下事情的始末,“......我在咖啡馆门口撞上那女的,你猜怎么着?”

趁这会儿,方纪削好了苹果,连成一串的苹果皮盘成一个苹果形状托在手心里,得瑟的看着他姐,“技术高超吧?佩服吧?”

方嘉举起一个大拇指按在他额上,“你行。”

方纪把苹果递给她,“那女的,不是周兰吧?”

说起周兰,方嘉眉心拧紧了,“是她我还能跟你提?”

方纪默了。

方嘉看了眼他,“你少给我成天想着那周兰,你以为人真的喜欢你,她觊觎的还不是咱家那点钱,别说咱爸妈不同意,你也不想想,咱们好好的家,进了这颗老鼠屎,还不搞得乌烟瘴气,还有她那哥哥,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瞎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你跟个傻子似的瞎乐呵。”

方纪不高兴了,“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呢,你毕业到现在多少年了,自打和我姐夫分手起,谈男朋友有超过一个月的吗?我看你就是见不得你弟我过的比你滋润,姐,你这是心理毛病,有病咱得看。”

方嘉砸过去一个枕头。

方纪见方嘉生气了,扔了枕头在旁边,马上换上一副讨好的面目凑上来又是捶肩膀又是捏大腿,方嘉不领情,推了把他,“得了,少献殷勤,我跟你说正事呢,上次我拍了陈启和人接吻的照片嘛,陈启摔坏了我的相机,我在咖啡馆门口撞上的那女的就是和他接吻的那个,那女的这次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于是你英明机智的姐姐跟踪到咖啡馆,你猜后来怎么了?”

方纪托着下巴,眼神问话,显然他也挺感兴趣的。

方嘉清了清嗓子,“中间我就不说了,那男的订了一束花给那女的,那女的起身就走,也难怪了,陈启那种货色的遇到过了,其他的谁还入的了眼,我以为她掉头就走啊,谁知是跑到收银台结账去了,我就偷偷里跟着过去,结果你造吗,惊天大料!”

说到这里,方嘉停下来,方纪正听到劲头上,有些急道,“别停啊,接下去说,什么大料?”

方嘉朝桌上一勾指,“水。”

方纪忙殷勤地拎起水壶注满谁,水杯递给她。

方嘉喝了两口,抹了一把嘴,这才开口道,“陈启和那女的绝对有一腿。”

方嘉把收银员和陶婧的对话大致意思说了一遍,“那女的离开后吧,我就假装加点,和收银员攀谈起来,她说上次啊亲眼看见那女的抱着陈启他女儿,三个人一块从包厢走出来,上了陈启的车以后离开。”

方纪睁大眼睛,“不是吧?可能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陈启再傻也不会合着替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约会埋单吧?”

方嘉摇摇头,“这也是我想不透的地方,但听那收银员的意思,那天他们三人姿态亲热,不像一般朋友关系,还有一点,虽然陈启本人并没有出现,但埋单的行为足以见得他还是很在意的。管他到底有没有,八卦的精神:不在乎追求事实,苗头即真相。给我一支笔,死都能变成活的。”

方纪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姐,“你这么写,主编能过审?”

方嘉笑了,“不需要主编过审,我自有办法。他摔坏我相机,撞伤了你,以为赔几块钱就得了,那他是以前没遇到我这样的,也该让陈启尝尝吃苦头的滋味。”

方纪瞧了眼方嘉,“姐,你可别闹出什么事来,净给咱爸妈添麻烦。”

方嘉说:“你还怕麻烦,麻烦怕你吧。别做缩头乌龟,你得配合我。”

方纪感兴趣了,“怎么配合?”

方嘉眼珠子一转,“我要起诉陈启。”

方嘉研究陈启的私生活的同时,陈启那边也在调查她。

秘书把方嘉的信息发过来,陈启略微浏览了一下。

姓名:方嘉职位:MJE记者

方氏企业老总方洲洋的长女

……

MJE是方氏企业旗下,本城最大的八卦杂志社。

陈启靠向椅背,一双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微微眯起眼睛,指腹无意识地轻抚着嘴唇。

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阵震动。

他身体没动,长手一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妈”这个字,眉心屈起。

他点下红色键,发过去一条短信:在忙,有什么事发短信。

许亚平很快发过来:晚上来家里吃个饭,你一个人过来,雨馨就不要一起过来了。

陈启看了眼,回:晚上有饭局。

许亚平似乎特意在等陈启的短信,发过去没几秒,回复信息过来了:今天这顿饭很重要,无论如何抽空过来一趟。

陈启看了一眼,随手把短信删除了。

类似这种假意吃饭实则变相相亲,以前陈启没兴趣,现在陶婧回来,他更没有理由去了。

陈启晚上的饭局安排在六点半,下午三点半幼儿园放学,他提前从公司出发,抽空回了趟家,楼上楼下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陶婧的影子,他们的房间里,大床上被子整整齐齐摊开着,落地窗大开着,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云,被风吹散,窗帘轻轻动着。

陈启静静看了几秒,心底掠过一丝惊慌,这个情景似曾相识。

“先生。”容阿姨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

陈启转过头,应了声。

“小婧把行李都带过来了,放在你们房间的衣柜里。”

陈启舒了口气,用平淡的语气问道,“现在呢,去哪儿了?”

容阿姨说:“她说她去工作了。”

“工作?”陈启看着容阿姨,道,“哪个地方。”

容阿姨摇头,“我问过她了,她不肯说,说先生知道了会生气。”

陈启轻扯了一下唇角,下楼。

☆、第二十章(补两千字)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补足两千字。

晚安~

第二十章

容阿姨正从陈雨馨房间出来,手里拿着小东西换下的衣服准备到顶楼阳台去洗,看见陈启走下去又折上来,进了主卧间。心里难免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径直上楼。

陈启打开陶婧的衣柜,新增了不少衣服,都是她平常穿的,看的出穿了很多年了,多是便宜的地摊货,有两件是他当初买的,现在看来依旧时新的,拉开抽屉,内衣内裤整整齐齐码着,陶婧爱干净,凡事都有条不紊整整齐齐,这也是她当初吸引他的一个原因。

内衣内裤和衣服一样,几件颜色陈旧的,和那些质地上乘的名牌放在一处,更显埋汰。

他关上柜门,给助理去了一个电话,打完以后才出门接陈雨馨去。

今天有些晚了,教室里仅剩陈雨馨和幼儿园老师。

老师是女的,年轻又漂亮,她对陈启的别有用心连单纯的孩子都看出来了,对陈雨馨的特殊照顾乃至极度偏心,被人说成想借机收买陈雨馨,以此作为突破口拿下陈启。而她确乎没有要瞒的意思,用她自己的话说,这个学校的未婚教师中哪个不是做梦都想给陈启生小孩的,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理想生活的权利,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只要陈启未婚,那个位置谁都有可能,尤其在现今结了婚还能离的社会里。至于陈雨馨,她一点都不介意做一个五岁孩子的后妈。

陈启遇多了这种事,只要对方不出格,他权当多一个爱慕者。

女老师一抬头,见陈启进来,马上放软声音,用甜的发油的嗓音对陈雨馨温柔道,“雨馨,爸爸来接你了。”说话间冲陈启一个甜美灿烂的笑容。

陈启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女老师,轻微一个点头,目光停留在女儿小小的身体上,他没有走过去,陈雨馨向他奔过来了。

“爸爸,妈妈呢?”小东西抱着她爸爸的腿,仰着头问。就在刚刚她才跟老师炫耀呢:她妈妈回来了。老师半信半疑,现在正是证明的时候,怎么可以少了妈妈呢?

女老听闻陈雨馨说她妈妈回来了,有点急了,眼下见陈启一个人过来,放宽了很多。她决定和陈启聊几句,聊什么呢?她是陈雨馨的老师,最有发言权,那就来聊聊这孩子平时的表现和问题。女老师很快想到一个话题,就拿昨晚的手工说事。

昨天的手工,她要求每个小朋友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完成“变废为宝”,她知道陈雨馨没有妈妈,以前的手工都是她和爸爸一块完成的,好几件作品都在学校比赛中得过奖,一直是她拿来说事的典例。虽然陈雨馨说妈妈回来了,她还是不信的,昨天她布置下去的手工作业没有按要求做好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但女孩关于妈妈回来的言论不会子虚乌有,更何况外界对其生母的猜测从未消停过,女老师心里到底没有底的。她趁陈雨馨对陈启撒娇的空档走上前去,说起陈雨馨手工作业没完成,实则向陈启套话。

陈启如何听不出来,说道,“昨晚我回家晚,她和她妈妈睡得早。”

简单普通的陈述,女老师脸色变了变。

陈启带着女儿离开。

方纪傍晚出院,方嘉开车送他回家。出了这等子事情,方洲洋早候着他了,方纪一点也不怕,老子上面有老子,他爷爷疼他,他爸每次教训他,他爷爷就教训他爹,打小起就这样,久而久之,方洲洋拿他没办法,方纪越发肆无忌惮。

方嘉把方纪送到,开车走了。方纪哼着小曲上楼,岂料方洲洋站在楼梯口,他给吓了跳,差点从楼梯上栽下去,“爸,你站这儿干嘛,吓死我了。”

方洲洋一脸阴霾,方纪当做没看见,从他边上擦过去。

“方纪!”方洲洋厉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方纪站住,转头过来,“我好累……”话没说完,一巴掌呼过来。方纪给打懵逼了,捂着脸颊,一脸怔然地看着他爸,眼神很受伤。

很快,他反应过来,跳起来叫,“爷爷,爸他打我!”

“别喊了,你爷爷不在家里。”方纪营养好,人生的高大,方洲洋揪不住他,老子的威严却还在,尤其这话一出,方纪心凉了半截,看着他爸,识时务者为俊杰,马上讨饶道,“爸,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嘛,您消消气,生气多了容易长皱纹。”

方洲洋绷着脸,教训了方纪一顿,方纪不服,“爸,你说的不对,我没有飙车没有违反交通规则,我好好开着车,是他撞的我,你儿子才是受害者,你怎么净帮外人说话。”

方纪是放羊的孩子,闯祸次数多了,偶尔一次成为无辜受害者也没人相信,方洲洋当他狡辩,不信他,“我还不知道你,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打架斗殴喝酒飙车,要不是我这张老脸,关进去一百次都不嫌多。”

方纪嘟囔了一句,方洲洋将他话的意思听成是不觉得丢人,火气更大了,“丢的都是我的脸,你当然不觉得丢脸。”

方纪知道他爸听错了,扯了扯嘴角,不打算解释,反正他也没说什么好听的话。

总之方洲洋就是认定方纪闯祸,给他丢脸,他这儿子一无是处没出息,不配做方家的继承人,方洲洋不止一次威胁儿子,如果再往下胡闹,等他老来,企业便交由别人接手。这样的威胁是激将法,偏方纪听进去了,对他爸的成见日益加深,虽从不在家人面前表露不满,但每和外人说事便以“老头”指代他老子,轻慢偏见在言谈中可见一斑。

方洲洋一气之下断了儿子的经济来源和代步工具甚至禁止他出门,方纪一下子失去了自由,等于失去整个世界,如遏制住他的咽喉般的窒息感。但这并没有难倒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方洲洋前脚刚走,方纪就给哥儿们打电话。

方纪躲过门卫,从铁栅栏上一跃而下,周义的车早等在那儿了。他跳下来,滚了半圈,纵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左看右看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这才跳上打开的副驾驶。

周义很快开车。

方纪上了车,往后排看去一眼,周兰坐在那里。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周兰问,“方纪哥,我们去哪儿玩?”

方纪想了想,“青瓷。”

周兰撅起嘴巴,“去那里?”尾音轻轻坠下,方纪感觉到她的不满,同时坐在旁边驾驶位的周义也侧过头来,“怎么去青瓷了?”

方纪是个好面子的人,眼下这种情况让他落脸不起,“老头子冻了我的户头,少爷我所有的固定资产流动资金全被没收,以后你们跟着我喝西北风。”

周兰“啊”了一声,“那怎么办?”

方纪笑道,“幸好我存有私房钱,不是还有你们这一干朋友嘛,真到穷途末路山穷水尽之时还望你们罩我。我那老头也说了,以后公司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啊,顶多披着富二代外衣的真穷鬼。”

方纪说完话,周家两兄妹都没接话,各怀心事。隔了会儿,周义说道,“虎毒不食子,你爸也就吓唬吓唬你,你自己有数,过了这段,气消了,该是你的照样是你,毕竟他就你这么个儿子,赚那么多钱带又带不走,不给你给谁。”

周义这人,在这种事情上头脑很清楚,周兰坐在后头,暗暗佩服她哥的口才,关键时刻真挺管事的。但这话没把方纪安慰过来,他摇摇头,靠在座位上,仰头看着车顶,长长叹出口气,“你们不了解我家老头。”

青瓷位于闹区,是万城最大的闹吧。由于规模大,渐而向多栖发展,提供各种服务,专为客人寻欢作乐。方纪他们这群人以前很少光临这里,娱乐场所也分档次,虽然青瓷规模很大,比其他正规的而言属于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相当于正品里的残次品,要不是方洲洋掐住了他的经济命脉,周纪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这里面一步,现在没钱的他只能省吃俭用,没有资格挑三拣四。

随行的除了周家两兄妹外,还有另外三个人,两男一女。

他们订了一个大包,有独立舞池,几人一坐下,周义见进来倒酒水的是个男的,不满了,叫道,“叫你们经理进来!”

很快,经理走进来。

经理很灵光,后面跟着四五个穿着火辣的驻店舞娘。

方纪有个现成的周兰在身边,不挑,周义点了一根烟,走过去看一个吐一口烟雾,吐在舞娘们浓妆艳抹的脸上,几个女人被撩逗的柳腰轻扭,发嗲地黏上来。

周义皱了眉,回头对女经理说,“这是你们这里最漂亮的?”

女经理见周义不满意,忙说,“相貌不重要,关键是要会跳舞,会活跃气氛,我这里的几个姑娘包先生满意。”

周义不禁笑了,“我算是知道了,舞池里灯光昏暗原来大有讲究,这和丑女做、爱要关灯的道理一样,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人都是风月场里摸爬滚打的,听完周义的黄段子,现场又笑闹了一阵,坐在沙发里一个男人道,“你们的镇店之宝阿琳娜小姐呢?”

女经理犯难了,“阿琳娜小姐今天感冒请假了……”

话还没说完,包厢门突然打开,进来一个人,将女经理的话截断,见是添水的,都没有当回事,继续说着话。

那后面进来的人走到桌前给各位添酒水,低着头,并不看任何人。

周义忽而一转头,那女人正好起身,仍是低眉顺目的模样,光影打在脸上裁剪出清晰的轮廓,像极一个人。他眸光一闪,在女人转身之际,开口道,“你……过来。”

——

陶婧负责外场的酒桌区,酒桌区后面有一块角落是工作人员闲里歇脚的地方,只要不被经理抓到,有时几个人聊会儿天也可以。今天外场的人不多,她比平时闲,留心看到经理带着一群舞娘进里面包厢去了,陶婧跑到角落里去,正一只脚换另一只脚站着休息,那里很快有人叫服务员,陶婧只好又跑过去,一桌叫完,另一桌也要,忙了大半会儿,她看看差不多,经理还没出来,准备继续躲角落里去,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陶婧转头,她忙晕了,头也开始发昏,看人不清楚,怔了半晌才认出是负责内场酒水的一个男同事。她在这里上班,话不多,做事却是机敏,为人也热情,平常有同事调个班都会来找她,她一般不会推,比如今天这种时候,外场人不多比较空闲的情况,全场只瞧见她一个人跑来跑去忙着应付。

陶婧问,“有什么事吗?”

男同事把酒水递给她,“303要一个女服务生倒酒水,你过去一下。”

陶婧看了四周一圈,有些为难。

男同事说,“今晚我们轮换一下,外场由我来,你去内场。”

内场比之外场最大的好处就是内场给小费,那些金主高兴了,眼睛都不眨动辄就是上千上万,所以内场是个油水颇丰的差事。但照应内场有风险,变态的客人很多,专门以折磨人为乐子,这里的客人素质参差,手段众多,狠戾的甚至把人弄伤的也有。

陶婧想到李瑞的三千块,还有她妈要的一万块,搞得好,只要一个晚上就可以弄到手。陶婧迟疑了,她很动心,但相对而言代价也是异常沉重的,她心里存着一丝侥幸,或许她运气好,碰上的客人不至于过分,给的小费多……

诱惑当前,她没有理由拒绝,哪怕付出沉重的代价,她都会为了一个目标义无反顾。

她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经理也在里面,很热闹。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她全程低着头,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使她有些焦虑,她的心态是矛盾的,既想让他们注意到她给小费,又不至全部的兴趣都转移到她身上,引起的关注越多死的越惨。这道分寸把控不好。

她正想着,不及一个起身,周义正好也转过身来。

她习惯性低着头,没看清周义。

快走到门口,突然听见一道声音,“你……过来。”

慵懒的声线,这样熟悉。

陶婧全身战栗,不由自主的,情不自禁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想跑,想逃,这一刻,忽然想到了陈启。可是身体僵硬,动不了。仿佛周义对她下了咒语。

周义从背后慢慢走近,都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这一处。

有人嬉笑着说,“周义,你该不会看上这个了?”

周义。真的是他,如噩梦般缠扰着她的那个人。

方纪也来了兴趣,远远对陶婧说,“喂,转过来,让爷几个瞅瞅。”

陶婧怕都怕死了,哪肯转头去。

经理命令她转过来,她们这里不叫真名,都以代称互相叫唤。

周义还不知她是陶婧,直到走上来,握住她一只肩膀将她大力拧过去。

陶婧低着头,灯光昏暗,容貌依旧模糊不清。

周义不悦地皱眉,叫她,“陶婧。”

陶婧下意识抬头。

四目相对,她知道她犯了大忌。

周义的目光说明了一切,得意的笑,“没想到你躲到这里来了,怪不得我翻遍整个万城都找不到你。”

他遏紧她纤细的手腕,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低身在她耳边说道,“看你怎么逃?”

陶婧下意识扭动手腕,试图脱开周义的控制,不料他却将她使劲朝沙发方向拖去,掼进去。周义拿出一沓钱,簇新的老人头对经理说,“我就要这个,其他的都退了,再给我弄个单独的包厢。”

经理拿了钱好说话的很,连忙叫人去准备。

剩下屋里一群人调侃周义吃独食,周兰脆生生叫栽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陶婧“嫂子”,陶婧没应。但不管她应声与否,周义女人的事实犹如铁板钉钉的事。大伙儿都说,原来是周义的老婆啊。一众人改了风向,纷纷说周义不厚道娶了媳妇儿都不吱一声,喜欢暗戳戳来。

周义这才解释说,“这娘儿们不识好歹,跟野男人跑了,老子早说过,别被老子逮着,逮着了非把你抽筋剥皮不可。”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和狠戾,似乎真要置她于死地。陶婧忍不住一个哆嗦起来。

包厢准备好了,经理亲自来请人,末了不忘暗里对陶婧一通交代,“周先生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聪明点儿,你要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机遇多,但也不是那么好抓的,抓住了一辈子不愁吃喝。”她拍拍陶婧的手,用从来都没有过的和颜悦耳的声音说,“好生伺候周先生。”继而又转向周义献媚一通,周义只有一个要求:除非他叫,没事不许进来。

经理应了声,出去了。

一下安静下来,只剩陶婧和周义,她觉得此刻就连呼吸一下都异常困难。

陶婧往门口走了两步,周义拦住,没有任何交流,扯住她的头发撞向墙壁,嘴里骂道,“臭娘们,我好吃好喝供你,想逃?你娘把你抵给我的时候亲口承诺,你很乖很听话,屁股大能养儿子,你特么让老子戴绿帽子,还跑,你以为老子一辈子找不到你了?我告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一样揪你出来,老子欠债子女还,天经地义……”

陶婧被撞的一股腥热冲上脑门,眼前一黑,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脑袋晕的站不稳,周义骂骂咧咧的声音在耳边刺着,耳膜炸裂开来,她抬手一摸,满手粘稠……

陶婧努力撑住自己,“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