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不再执拗了,叹了口气,说道,“就今天吧。”

刚走两步,手被陈启拉住,陶婧转头看他,一颗心缓缓下沉,眼神在问他:还是反悔了是吗?没事,一切都来的及。

“陶婧,”陈启开口,目光清明坚定透澈,望着她,定定的,“我们结婚,不因为任何人,更不因为你是我女儿的母亲,全部都不是,只是因为你是陶婧,我陈启想娶的女人。”

陶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怔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她眨了眨眼睛,晶莹的泪珠从睫毛上滚落下来,陈启下意识伸出手去接,她掂起脚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啜泣,“……别这么安慰我,我会把你的好都当真的,我是这样的贪心的女人,求你……陈启,以后千万别再这么哄骗我了……你的甜言蜜语像□□,让我深陷在里面不可自拔无法清醒……”

昨晚刮了一夜的风,天阴沉的好像要下雨。民政局门口,男人抱着女人,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贴着耳朵说着情话,身边来去匆匆行人的身影,有目光在他们身上短暂的逗留,很快又赶起了自己的路。

周六民政局里前来扯证的人略多,轮到他们的时候接近半中午。中间过程很顺利,陶婧竟紧张地出了一身汗,尤其是拍照的时候怎么坐都觉得扭捏,她甚至忘了要怎么笑,陈启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往他那边靠过去,在她耳边说,“别紧张。”她这才稍稍安心一点。摄影师直夸他们有夫妻相,陶婧本不信的,照片拿到手才发现摄影师不是吹捧的,照片里,两人统一身着白色衬衣,身体微微靠向对方,既不疏离也不过分亲密,配上身后红色的背景,有一种年代感和仪式感,让人觉得很有趣。

小红本本拿到手,陶婧有种踩在云端上难以置信的感觉。

走出门果然下雨了,牛毛雨,冰凉尖细,落在皮肤上好像细针刺着。

陈启的电话响了,接起来听了会儿,眉头皱起来,对电话那边说道:“你先拖着他们,等我回去再说。”

挂了电话,他脱下外套盖在陶婧头顶,自己则拢了她大喇喇走在雨中。

陶婧把衣服掀开,抬头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陈启说:“公司那边出了点岔子,”他把她的手一折,藏进外套下面,领子往上一拉,完全包住她的头,“别乱动,小心感冒。”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会写满一万,下周开始择周五和周日两天更新。写的慢,见谅。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车快到公司,陈启给张恒打完电话,一手控着方向盘,另一手去怀里掏钱包,翻开,拇指一划,两指夹住一张卡,递过去给陶婧,“想去哪里尽管告诉张恒,叫他带你逛逛,买东西刷这张卡。”

卡上残留着温度,陶婧攥紧在手心里,打开包放进钱夹里,说不出什么心情,只觉得钱夹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车开进大门,在大楼前的停车坪停下,陈启把车钥匙交给张恒,交代了几句,最后侧转身看了眼坐在车里的女人,脚步匆匆离开。

秘书早等在那儿了,见到陈启,像见着救世主一样,松了口大气,赶忙迎上去把手里的资料文件交给他,“陈总,您再不来我们可真招架不住了,总公司这里的账一直由许副总负责的,这节骨眼里许副总陪着董事长去国外视察,谁知道他们偏偏选周六别人都放假的日子登门造访,存心找茬嘛!”

陈启低头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往财务室走去,直接问,“来了哪几个人?”

秘书紧步跟在陈启身后,“会计事务所和财税局都来了两个,审计局这回派了三个人过来,会计师事务所和财税局的倒也还好,许副总走之前都打过招呼了,只是审计局新上任的张局长不是善角,上次吃饭许副总按往年的规矩只请了林局长,没请这位张局长,好巧不巧我们这爿今年归了张局,听说那两位私下关系不好,陈总,我瞧着这事……”

陈启没心情听他抱怨,一摆手,止住他的话。

陈启一步跨进,打破了财务室的沉闷的僵局,里面六七个人一齐举头望过来,“陈总来了。”

陈启不露痕迹地扫一圈,桌上堆着一摞账本,两三个人正在翻阅检查,审计局的张局长背对着陈启站在电脑桌前,财务总监站在一旁,面露难色,会计正在电脑前抽取往年报表和账簿备份。

“陈总,”财务总监往旁边让了让。

陈启朝他微一点头,脸上无半点表情,张局长转过头来,见是陈启,垂眼打量他,同时紧绷的脸色松弛了一点,脸上倒是笑着的,却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架势,凉声道,“陈总。”

张局长的为人,陈启有所耳闻,为人清正不阿,和林局长完全相反的做派,官场上一切行的通的手段在他这儿全都行不通,在他任职的短短两年时间里在他手里被查处的大的上市企业就有四家,所以一到年末查账,上市公司都会各处打听张局长今年负责的辖区。许峥青本来打听到的嘉恒今年由林局长下面的人负责,料理好了一切这才放心地陪着他姨妈许亚平出国,谁晓得临时突然变了天。

这事稍想想便知其中蹊跷,莫不是张局长下个目标是嘉恒或者有人从中做梗。

事已至此,追究可放置事后,最重要的是如何脱离险境。

陈启与张局长寒暄几句,张局长话锋陡然一转,说到账上的问题,陈启打断,“时间不早了,张局长你们查了一上午,肯定也累了,不如这样,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聊怎么样?”说完叫秘书去订酒店。

陈启盛情,张局长不好推却。一行十个人到达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就餐。

进了预订的包间,陈启和张局长没有落座之前,其他人不好意思先坐,两人推搡了一番,这才坐下,各人按序坐定。

照例一堆的客套话场面话过后才正式切入主题。

说到嘉恒账上的漏洞,虽然财税局和会计事务所那几位的有意帮衬,张局长自己也是专家,靠这门活计吃饭,他既然要有意针对,当然不是单凭几个人的巧言令色就能糊弄过去的。好在做会计出身的人多谨慎,说话办事疏而不漏顾全大局留有余地,便也叫陈启能充分发挥。

他心想反正躲是躲不过去了,死鸭子嘴硬反而更坏事,不如直接承认或许还能寻觅一条活路出来。再说如今社会找不出不做假账的企业,从法律上来说那叫合理避税,还没听说国内哪个公司因为这个倒闭的,毕竟中国的行情和国外大相径庭,只要公关做的好,最多也就罚点钱,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类似能源大亨安然的悲剧绝无可能在中国重演。资本主义市场固然好,但其风险更大,对信用的要求更高,这是国内所不具备的。

张局长不料陈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眉毛都没皱一下就把事情给承担下来,连个借口都懒找,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同时心底对陈启另眼相看起来。

陈启站起来,慢条斯理为几位斟满酒,又逐个挨次轮敬几番。

在座都是有头脸的人,他把场面做足,殷勤尽献,既让人觉得受到尊重,又同时教张局长觉出嘉恒的诚意,弄的人都舒服了,做起事情来自然也不会太难看。

和气生财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酒喝下去,话匣子打开,气氛升温,喝到一半,张局长有些多了,话多起来,开始和陈启掏心窝子。

位高权重,尤其清廉如张局长这样的,诸多无奈和苦处憋在心里无处伸张,大多只能默默往肚里咽,有人能理解愿意听,有首诗说的好“人生难得一知己”,便是精神上的慰藉。

张局长说,“陈总是个爽快人,这点我和你一样,我也不瞒,我不是有意为难,实在是上头的指令下来,半分耽搁不得。大厂小厂都一样,做假账伪造数据这种欺骗性行为屡见不鲜,这在业内是公开的秘密,但上市企业不同,承接的是对社会的责任和义务,捏造数据获得投资就是对投资者对社会大众的欺骗,陈总啊,企业家该有的良心,您自个儿摸摸,还在不?”

陈启沉吟一会儿,笑道,“张局长说的是,如今像你这般心系大众的人实属少,我陈启得识你是我的荣幸,来,我再敬你一杯!”便又是一通的猛灌。

张局长喝的高兴,彻底呕饱了,耐不住陈启的一磨两磨,松口答应帮这个忙,两方各退一步,这事才得以解决。

几人酒足饭饱各个红光满面的从酒店出来,张局长更是和陈启勾肩搭背,夸他酒量好,陈启依次和人握完手,这才都送上事先准备好的一辆商务车上,扶着车门与司机交代几句,最后与车上的挥手告别才算完事。

把人都送走了,他这里仿似卸了一身的力,踉跄两步往车走去,司机忙下来扶他,他手一挥,挣开司机,顺手扯松领口,司机赶紧打开车门,陈启坐进去,外套一扔,闭着眼睛仰靠在座椅上,半天没有声响。

司机不敢惊扰他,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行,快到公司,陈启睁开眼睛问了句,“到哪儿了?”

司机如实说。

陈启手伸到兜里去摸手机,半段里忽然又停下,他本想直接回家,这一身酒气回去难免叫人看了担心,索性回公司睡一觉散散酒气再说。

他到底喝多了,神志却是清爽,说话也很稳,只脚步打晃,也不叫人扶,下了车拎着外套进电梯上楼。

他在办公室隔间的床上小睡了会儿,没多久就清醒过来爬起,把财财务总监和会计叫进来。

待两人进来,陈启把事情与两人大致讲了一下,“张局长那里松了口,咱这儿就有了喘气的时间,年报十二月三十一日出来,接下去就看你们了。”

那两人听了,原本紧张的心情舒缓些,但按张局长的要求,报表的数据要往回做,主会计为难了,“陈总,这对我们不利啊!三月份和六月份的季报在那里,税已经申报了,等于板板钉钉,如果现在调整,就是张局长不说,势必也会引起社会关注了。”

陈启目光投向财务总监,“你在这行干的比我都久,经验攒的多,你看怎么办?”

财务总监思考了几秒钟,说道,“不如这样,今年先就按我们报上去的数据,内部再做一份留底,明年第一季再把数据往下压,但又不能压的过低,这的确考验人。”他停下,看了眼陈启,虽然有信心,做之前话不能说的太满,留白才有更好的发挥。

“等过了明年再看形势,张局长那里有陈总和许副总你们照应,公司账务我们一定尽心竭力做到完美。”主会计说道。

陈启点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也是不得不可的办法,只能照他们说的来。

财务总监和主会计走没多久,秘书进来,陈启处理了几个文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撩了一眼,是张恒。

陈启放下笔,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按下绿色键,还没开口便听到那边张恒焦急道,“陈总,陈夫人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太忙了,不好意思,等的久了。

明天有更。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陈启挂了张恒的电话,给陶婧打电话,打过去几个都关机,刚挂下,转头容阿姨的又进来,陈雨馨奶声奶气的声音,“爸爸,你在哪儿?你答应今天带我去海洋馆的。”

陈启扶住额头,他给忘了。小姑娘一直想去海洋馆,一拖两拖到这周,本来说好周六带她去,他忙起来这些事情全甩到脑后了。

陶婧人丢了,陈启心急如焚,没心思在公司逗留,抓起外套往外走,一边握着手机语含抱歉地和女儿解释。

小姑娘明显不高兴了,嘟着小嘴说爸爸是骗人精说话不算话以后再也不要和他好了,陈启头疼,胃疼起来,挽着大衣的手按住胃部,眉头微微皱着,轻声细语连哄带骗了一通,答应明天带她去海洋馆,顺便问了声她妈妈是否在家,那里说没有,方才作罢。末了,叫小东西把电话转交给容阿姨,嘱咐几句,挂了电话。

秘书跟出来,不免担心,“陈总,您胃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白,不要紧吧?”

陈启极微地摇了一下头。

秘书不放心,跟了一路,直到下了电梯到大楼门口,走到陈启的车旁,张恒下车为陈启开门,陈启上了车,张恒看了眼,问秘书道,“陈总中午喝酒了?”

秘书瞒不过,“许副总和董事长都不在,公司里这些烂摊子全堆在陈总身上,审计局那些人你知道的,一个赛一个能喝,我们不顶力,只得陈总亲自出马。”

陈启身边虽说秘书有三个,但平常直接接触的只有刘特助一个,其他两个等于是刘特助的协助助手,挂着总裁办秘书的头衔而已。这次刘特助随许峥青等人一同出国,便将大任直接交给下面的一个代理,这位秘书才进公司没满一年,陈启的性格未琢磨透,如果这些都情有可原,但总归来说从这件事上看出的确不够机灵的。

“刘特助走前多次强调,陈总胃不好,千万不让他喝酒,你看喝成这样子,你也不拦着。”张恒带着几分责怪。

秘书解释,“我们要跟着,陈总不让,我想陈总自己会注意,没有多想其他的。谁知道会这样。”

“陈总这人就这样,他是为你们着想,不要你们跟着就真不跟了,刘特助回来有你挨训的。”

几句话的功夫,陈启等不耐了,降下窗户,皱眉道,“还不走?”

张恒见陈启脸色不愉,没敢废话,赶紧上车。

张恒望见后视镜里陈启低头摆弄手机,大概是打电话给陶婧,半天没有动静,不觉出声道,“陈总,您刚喝了酒啊?”

陈启没理他,低头看着手机,隔一会儿,问,“附近都找过了?”

张恒愣愣,忙说,“能找的地方都去了,就差警、察、局没去了。”

陈启没应声,似在想什么,张恒又说,“陈总,您身体不舒服不如回去休息,我再叫几个人找找去,人是我丢的,我一定找回来!”

陈启抬眼看他,冷静道,“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小孩子。”换言之除非她自己想走,不然谁能带走她?

谁能带走她?

陈启思绪一个拐弯。

心一动,指快如飞,在数字键上拨出一串号码。

那里很快接起,是王所长的声音。

王所长一股脑儿倒豆子般,“陈总,昨晚上人一抓进来我就派人盘问过了,本来今早上给你电话的,一大早接到市民的举报忙到现在连口饭也没顾上吃,所以一直没和你联系。”

陈启没功夫听他说废话,单刀直入道,“人怎么说?”

王所长扯回正题,“说来也怪,那一伙人张口咬住他们是解决家庭内部矛盾——那个被□□的服务员是其中一个叫周义的老婆,两年前从家里逃出去,那个男人一直在找她,没想到逃到我们万城来了……”

“周义?”陈启咀嚼着这两个字,问道,“他是哪里人?”

“据说是业城人士。”

陈启眯了眯眼睛,光从声音听不出多大波折,“那几个人还在你们局里吗?”

王所长谄笑道,“陈总没说放,我们哪敢放人呢。”

既然周义还在警、察、局里,陶婧的危险解除了,她又会去哪里呢?

陈启烦躁地扯了扯领口,降下车窗,让冷风吹进来。

车开到人丢的地方,张恒将事情的详细情况重新叙述了一遍,“陈夫人说想去金器店,我就带她来这儿,她说她很快就出来叫我不用陪进去了,我没多想就在车上等,左等右等不见她出来我就进去找她,里面的服务员说她老早出去了,我赶紧出去找,整条街跑烂了也没见着半个影子。陈总,对不起,都怪我大意,您要骂我就骂我吧!”

天色阴沉沉,空气裹着一层厚重的水汽,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水泥地上湿哒哒一片一片,来往的行人好似也被这天气影响了,脸上灰灰暗暗,面相融在里头,模糊不清。。

陈启淡声道,“这些话留着人找着以后再说,”打量四周一圈,“我们分头找找。”

陈启边拿着手机继续给陶婧打电话边沿路找人,问了一圈都没有人注意,陶婧的手机仍旧提示关机,陈启不由火大,想摔手机,想想又算了,攥紧在手心里,捏碎一般的力道。

他坐在一个店面前的台阶上,看着人来人往,给家里打电话,容阿姨接的,听到声音,陈启心里凉了一截,心想这人肯定没回家,果不出所料,一问之下果然没回去。

容阿姨问,“小婧出什么事了?”

陈启轻描淡写盖过。

挂了电话,陈启继续起来找人。

张恒那里电话进来,陈启低头,瞥眼看到通知栏内一条未读新闻,才近几秒前进来的,目光快速扫过:陈启,密婚。

陈启来不及多想,按下接通键,听到张恒说,“陈总,有人说看见陈夫人跟着一个年轻女人上了一辆车。”

☆、第二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嗯,调整过来了,会一直继续下去的!

不保证日更,会存稿,也可能隔日更,会全文存稿。

总之会完结。么么哒!

感谢你们!

第二十七章

有次陶婧逛街的时候路过金器店看见橱窗宣传上一对大阿福,做工精巧栩栩如生,非常可爱,附赠的真丝囊袋,上面绣着一朵粉色的荷花,精湛细致,陶婧非常喜欢,一直记挂着,准备买来送给女儿。进去一问,开价叫人忍不住咂舌。她也想过女儿生在那样富有的家庭,这些东西万不会缺的,只是母亲买的和别人买的意义大不相同,况且陈启是个男人,即便再疼惜女儿,在某些方面心思毕竟没有女人细微。

下定决心要买的东西,即便借了钱也要买下它。陶婧本是这样想的,回去估量自己的实际情况,理智占了上风,咬咬牙,只得将这念头暂时压下。

她今天特地叫张恒开车到这家金器店就是准备买下这对大阿福,送给陈雨馨作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礼物的。她想好了,陈启忙没时间挑选礼物,她就代他挑好了,况且这里是一对儿,正好作为爸爸妈妈合送给宝宝的礼物。

导购员在耳边热情地说着这款新品如何畅销如何受欢迎如何货真价实如何划算等等,陶婧听的脑袋晕晕的,看着对方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对可爱的娃娃拿上来放在柜台玻璃上,陶婧看着光下闪闪发亮的金娃娃不禁感叹,“真漂亮!”

她是真心要买的,但仍觉得不放心,反复看着那对娃娃,唯恐疏漏了某个瑕疵,终于到结账的时候,她手里捏着陈启给她的卡有些紧张。

导购员见生意成了,显得更热情了,将她领到收银处。

收银员低头看了眼大阿福身上的标签,最后确认了一遍。

陶婧点点头,把卡递上去。

收银员熟练地将卡往机子上一刷,“麻烦输一下密码。”

密码?

陶婧懵了。

陈启这张卡的密码她以前是知道的,但是这么久过去了,早就忘记了。陈启可能以为她记得,没提,她呢,更没想到这茬。

怎么办?现在打过去问吗?

她挣扎了一下,还是算了。

收银员见她呆呆站那儿,以为她没听见,重提了一声。

陶婧看了看那收银员,有些窘迫,“我忘记密码了。”

收银员很不可思议,“那你带现金没有?”

陶婧摇摇头。

那位收银员脸上露出隐晦的笑来,旁边几个人窃窃私语的。

人人都有窘境的时候,陶婧没作他想,心一横,刚要说话,忽然伸过来一张卡,一道清脆的女声,“我来替她付!”

陶婧循声转过头去,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年轻女孩子,高挑白皙,阳光一样的笑容。

毕竟不是小数目,陶婧感到很不好意思,慌忙摆手说,“谢谢你,但是真的不用了,这个实在太贵了。”

那女孩看着她,“为什么不用,你不喜欢吗?”

陶婧说,“我很喜欢。”

女孩执意把卡塞进收银员手里,“喜欢就买嘛,有什么别扭的。”

收银员把金娃娃装进包装精美的袋子里,交到陶婧手里。

娃娃是实心的,拎在手里也能感觉到重量。

离开柜台,女孩和陶婧聊起天来,“娃娃很漂亮,送给小朋友的吧?”

陶婧笑笑,“嗯,送给我女儿的。”

女孩表现出不可思议的样子,“你看上去很年轻呢,居然已经做妈妈了,一点也看不出哦。”

陶婧面露赧颜,微微低着头,走了几步,轻声说,“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好吗,方便我还钱。”说着把手机掏出来,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陶婧朝女孩抱歉笑笑,从包里掏出笔和纸,“你写给我吧。”

女孩接过纸笔,用手掌托住纸张,黑色签字笔熟练地写下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

陶婧看了眼纸上的字,轻声念出,“方嘉……”

方嘉笑道,“对,方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陶婧没作隐瞒,在纸上写下名字给方嘉看。

方嘉念道,“陶婧?和你人一样淑女文气。”

已经走到店门口,方嘉说,“你吃过饭没有?”

陶婧如实说没有。

“正好我也没有,”方嘉四处望了望,“不如我们找个饭馆吃个饭吧?”

陶婧为难起来,张恒还在外面等她呢。

方嘉说,“说实话吧陶婧,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投缘,想交你这个朋友。”

大凡做什么事都带有一定的目的性,这便就是人了。陶婧想怪不得方嘉愿意为她付昂贵的货款,她被她这种坦承和诚意感动了,遂不再去考虑外面还等着的张恒。

坐上方嘉的车子,两人随便聊起话来。

方嘉说:“那对儿大阿福不便宜,一般人过来买都会思酌再三,我瞧你眼睛没眨一下就打算买了,想必你家底殷实的。”

陶婧问:“你看了我很久?”

方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下,很快说道,“是啊,我注意你好久了,我对我一眼起就喜欢的人或物总喜欢过多的观察。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陶婧好奇了,问,“你做什么工作的?”说完她很快意识到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问这种敏感问题实属不礼貌的行为,忙补道,“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想法。”

方嘉眼睛看着路前面,“没事,”顿了顿,“我家是开公司的。”

陶婧“哦”了一声,半晌无话,气氛有些淡下去。

车子拐过一个弯,陶婧忽而说道,“父母总想给孩子最好的东西,全天下的父母都一样,我也一样。”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声音很轻很淡,有些无言的悲伤。

方嘉好奇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