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婧不理,顾自飞快往前走,陈启追上,捏住她的右臂,拖住,皱眉道,“你又怎么了?”语气中有些不耐。

陶婧火的很,甩又甩不开,索性不动,盯着他,“松开。”

陈启怕她又跑,松的很慢,一点一点的,确定她仍站在那儿不动才收回手抄进大衣袋里,“你有话就直说,为什么老喜欢闷在心里不说平白无故跟我怄气?”

“我说了,你会听吗?工作工作!你的眼里除了工作和钱,还装得了其他东西吗?”她压了半天的怒气,终于克制不住地爆发出来。

陈启看着她,静了一会儿,“先回车上去。”要去揽她,陶婧一扭身,不让他碰,赌气道,“我不要坐你的车,你自己回去。”

“别闹了,先到车上去。”陈启坚持。

陶婧依旧不肯。她固执起来简直可怕。

天已经完全黑了,陶婧一个人慢慢沿着马路走,抬起头,路灯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扑面盖来,从黝黑的天际而来,银色的亮晶晶的漫天飞舞,像一群快乐的小天使。美极了。

心情好了一点,她继续走着,没有打伞,雪落在肩膀上、缠在头发里、落进敞开的衣领里……她想发泄,想在这雪中呐喊、奔跑,最后倒在地上,张开四肢,扑进大地母亲的怀抱中,让这飞扬的大雪裹盖,成为白色雪景中的一部分。

她到底没有这么做,在雪中走一路,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梗在胸口郁结的那一股子气此时也因这凉风和大雪冷却、冻结。

一把大伞盖在头顶,灯光和飞雪被阻隔在了外面,头顶上的阴影随着她前进的脚步移动,她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强大的存在感,彷如一块遮风挡雨的屏障。陶婧停下脚步抬头去看,他的头顶沾了雪花,肩膀上也是——伞完全斜向她这一边,他把自己暴露在天幕之下。

忽想到以前的很多次,鼻子一酸,手握住伞柄,向他方一斜,震落了雪花融化而成的水滴,砸在手背上,凉的很。陶婧没管,踮起脚拍落陈启肩膀上的雪花,被陈启一把抱住,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将她整个儿团进身体里般的力道。

他身上的热度煨着她,连着心一起暖融融的。

谁都没开口,互相拥抱,伞举在手里,是屏障。

“走走吧。”松开以后,陈启说。

在雪夜中散步,何其美妙的事情,那是一种享受。

陶婧点头应允。

走着,没有再多的肢体接触,亦没有言语,真的只是“走走”。

走着走着,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揽去,不忘解释一句,“挨近容易打伞。”

陶婧仰头看了他一眼,这回没有挣开。

“我记得你说过……要一直陪我走下去……”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不止感动……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和你一直走下去,就像现在这样。”

在下雪的夜晚,世间一切简单的话都变成了最浪漫的情话。

陈启的这句话也像是情话。是她听过的最美妙的情话。

陶婧决定原谅他了,不再生他的气了。

她想是不是太过执着,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怕为此拼了命也在所不惜。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恐怕就连陈启都是因这份过于强大的执念所生,毕竟这样优秀完美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让她遇着,最后偏偏只选中了她?

这是她生命中唯一遇见的好事,也是最好的好事。

她是一个悲观的人,做人亦或做事,没做之前便打定最坏的结果,这段感情也是,从来没有想过能顺遂地走下去,因为毕竟一开始太过于顺遂,就像轻而易举到手的成果不会得到重视一样,太过于顺遂的感情,夭折的多。

她走在雪里,又忍不住想到安娜一身天鹅绒长裙,张开双臂迎向呼啸而来的火车。

苦苦挣扎得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那么到底怎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又或者人生本就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她想到那天陈启的话:“这世界没有非常绝对的事情。”

就像钱老在《围城》里提到的,爱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

也许陈启说的对。那的确不是一件能轻而易举称之为绝对的事情。

仔细想想,可真是一种不幸呢!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许峥青回来,陶婧正式接任吴秘书的工作。许峥青对她多有照拂,加上她自己刻苦以及多年来工作经验的积累,不过一个星期便上手了。

过完圣诞节就是十二月份最后几天。

在许峥青手下工作其实挺好的。但是许峥青这人……怎么说呢……

陶婧不止一次进去见他一个人抽闷烟,后来她发现一个规律,只要办公室没其他人,只有许峥青一个人的时候他都爱抽烟,属于抽的特狠的那种,满屋子臭烟味薰的人难受。后来实在受不了,和许峥青建议少抽烟,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许峥青不高兴,没成想许峥青特别爽直的人,把正含在口里的烟摁熄,一边笑呵呵道:“陈启办公室就没烟味?”

陶婧诚实道,“他没有。”

许峥青去把窗户打开,风吹进来,烟味吹散了一点,“他的怎么就没有,偏我这边重,难道他那边还是香的不成?”

陶婧看着许峥青一会儿,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又不抽烟。”

许峥青举起右手食指隔空点点她,会意笑起来,“我算是知道了。”一边走过来拿起桌上的文件,似不经意间一问,“李瑞联系过你没有?”

“李瑞?”陶婧怔了怔,当即想到那天在公交车站牌下见过他一面,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才是不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她也记不全了,记忆功能在衰退的迹象。许峥青为什么向她问起李瑞来,她知道她和李瑞的关系?陶婧不敢再作他想,随即摇摇头,“没有,他怎么了?”

许峥青一页一页地翻看手里的纸页,回答漫不经心的,“他辞职了,说要离开万城去别的地方发展……”

陶婧脑袋“嗡”的一声,许峥青讲的什么她也没听清楚了,脑海里不断徘徊“李瑞要离开万城”,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她竭力想起那天最后一次见面李瑞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的神情,强颜欢笑又无可奈何,他站在车窗外目送她……

他那样不计前嫌帮助她,她拿什么回报,只是一句“谢谢”吗?

现在,他辞职离开万城,而她竟然一无所知。

陶婧愧疚又难安。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许峥青办公室的,脑子里一直在想李瑞的事情,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飘走在云端。

一回去便掏出手机翻李瑞的号码打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停机。

陶婧想到第一次给李瑞打电话,那次为了道谢,手机停机,她为他充上,充上了依旧没接。这一次……

揿下支付宝充值按钮:五十块。

再拨过去,绵长焦急的等待后,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电话通了,陶婧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正组织话语开声,听得一道女声,陶婧愣了愣,问:“您好,请问李瑞在吗?”

“你找谁?”

“李瑞。”

“你打错了,这个号码是我刚买的。”对方不由分说挂断。

陶婧捏着手机坐了半晌。

李瑞……真的离开万城了吗?

她极力去回忆她和李瑞过去的点滴,试图找出蛛丝马迹,才发现她对他了解那样少,甚至不知道他的老家在哪里,有哪些朋友,爱好是什么……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竟也与他朋友相称,真是可笑又可悲。

可是即便知道又怎么样呢?许峥青都联系不到李瑞,难道她陶婧的人脉比许峥青强?可是,陶婧欠下的三千块钱还没还上呢,他却这么一走了之了?

她要去哪里找李瑞呢?

陶婧这半天工作心不在焉的,吃完午饭,瞧见许峥青没出去,再次走进办公室。

一开门便把有一股冷风伴着热气呼呼扫过来,桌上摊开的纸页吹一地。

陶婧忙关上门,风止了。

她走过去弯身拾地上乱七八糟的纸张,几张叠在一起捏在手里,走去桌子跟前,放在一摞纸上,刚要缩手回去,看见许峥青叼着烟伏案书写,四处望望,取过旁边一个文件夹压在上面,继而走去关上窗户。

中央空调呼呼的吹,窗户却开的老大,显然是刚才开了忘记关了,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怕浪费电,陶婧有些无语,四处走了一圈,一屋子的烟味,散都散不干净。

许峥青放下笔,烟取下,一手合拢文件夹,翘个二郎腿,夹烟的手指随意点了点桌上,“这拿给你男人去。”

陶婧走前几步,许峥青忽然抬头,认真看着她,眉心蹙了蹙,“你是不是有其他事?”

陶婧摸摸脸,真有这么明显?

对许峥青她不打算隐瞒什么,直言道:“许副总,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李瑞?”

许峥青皱眉的样子和陈启有五分相似,都很严肃,陶婧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咕噜”,许峥青挑眼看她,“饿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饿了?我只是咽了一下口水而已!陶婧腹诽,到底不敢说出来,使劲摇头,“不是!”

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摸着下巴,饶有趣味地打量面前的女人,“你找李瑞做什么?”

表哥的目光让陶婧捉摸不透,只好实话实说。“我欠他钱。”

“呵呵。”许峥青低笑两声,“有趣。”

陶婧垂下头,手不自在地揪着衣角。

许峥青敛了笑,“没告诉陈启?”

“不能告诉他。”

许峥青看了她一眼,半垂下眼帘,考虑几秒钟,说道:“不怕我说?”

“怕。”

许峥青微露讶异,仰靠在座椅上打量陶婧,他的脸上露出促狭一笑,精明又流气,了然又不道破。

陶婧被他笑的慌了神。

许峥青倾身按熄烟头,手指节律地扣击着大班桌,意味不明地笑,“不是我喜欢多管闲事,你和李瑞到底什么关系……”眼睛直视陶婧,似要看进她的心底去——

许峥青的仰身往后一靠,“我很好奇。”

陶婧扯了扯唇角,感到肌肉僵硬,怪异尴尬,索性抿紧唇瓣,正视许峥青,改口叫“表哥”。许峥青挑了挑眉,“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陶婧心里一动,心想她和李瑞清清白白的,不怕人知道,与其让许峥青误会不如索性一鼓作气将她与李瑞相识的经过和盘托出。

陶婧一五一十陈述完,无所适从地呆站着,等许峥青发话。

许峥青沉吟。

陶婧见他不说话,走过去取桌上的文件,“我先拿去签字……”

许峥青一掌按住。

陶婧一怔,许峥青抬睫,眸光沉沉。

陶婧被他看的脚步一顿,手缩回去,深呼吸一口,低声:“许副……”

“要我帮你?”许峥青截断,要笑不笑看着她。

陶婧点了一下头。事已至此,她不知道找谁帮忙,这个选择是对是错。

“好!”许峥青站起来,绕过桌子到她面前。

他不说话了低头睨她。

和陈启差不多高大的身形罩盖下来,却是不一样的气质,浑身上下散发着压迫感,陶婧心生敏感,意识到危险,还有惧惮。

经由周义以后,她从骨子里对安全范围以外的男人抵触,哪怕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熟悉的许峥青,当他用带着侵略性质的目光看着她时,警钟大响,忍不住保持距离。

她竭力仰头,右脚脚跟缓缓垫起,退开半步。

许峥青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在欣赏一幅很有趣的画作,“就这么点胆?怕我卖了你?”

一瞬间的、甚至是下意识产生的想法,被他说中。

陶婧垂下脸,看着地上许峥青锃亮的皮鞋心想,这么干净的鞋面如果染上一层灰该是个什么样子?

想法一出,越来越强烈,就像突发的强迫症。忍不住伸脚踩上去,脚抬到一半顿住,抬头,许峥青盯着她,满目写着“你有病”三个字。

陶婧自己先乐了,收回脚。

惧惮收了一点。

“我必须找到他,你要帮我,好不好?”陶婧眼神坚定。

“再帮你瞒着陈启,对不对?”

陶婧看着他,还只重复着那句,“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呢?”许峥青似乎很有耐心,走回桌边,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桌上,看着她。

陶婧想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许峥青打算告诉陈启那也没办法,但是如果可能,她还是希望他能帮她。

但是他要她解释,陶婧却不想解释,磨了那么久的嘴皮子,许峥青还是这么一副死样子,她觉得怪麻烦的,这世上有两种感觉是最不好的,一者寄人檐下,其二有求于人。陶婧想明白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转身举脚就走。

许峥青没拦,看着她走出去。

没过一会儿她又进来,第一句开口就是:“许副总,你帮我找到李瑞就成。”

许峥青看着她:“你的志气哪儿去了?”

“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非得找到李瑞不可?”

“找不到他我心里有愧。”

“你对陈启就没有愧了?”

这句话把陶婧噎住,过了半晌,还没等开口,许峥青从桌沿上跳下,几分潇洒恣意,“我帮你可以……但是——”

他认真地看了眼陶婧,“我这忙可不是白帮的。”

作者有话要说:眼看三十八章了,文章进程还没有一半orz

前面花大量精力铺垫人物关系,可能会觉得腻味,妹砸们耐心点哈~等不及的可以等完结看。

到现在为止,铺垫都差不多了,四十张以后进程会加快。

写的慢,抱歉。

明天更。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元旦过后便是许迈清的九十大寿。

老爷子的寿宴是大事,许家上下忙成一团,许亚平更是亲力亲为,公司家里两头跑,一处都不落下。许迈清膝下两个女儿,原本中间还有一个儿子,死在1979年的中越战争战场上了,这事对许迈清打击颇大,悲痛绝望好几年走不出来。好在还有两个女儿,尤其是长女许亚平能力强,老爷子便将希望寄存于女儿们身上,一心栽培,将她们当儿子养,期望女儿继承他的家业。

许亚平与她妹妹许亚迪素来不和盘,这两人从小到大但凡一个人看上什么,另一个也看上什么,一个有的,另一个必须也得有。年幼的时候抢洋娃娃,长大后抢男人,一碰面就吵,吵起来就要动手,动起手来堪称动作大片,后来基本就养成了习惯,用许亚平的话是“有我没她”,许亚平出现的场合绝看不到许亚迪,而但凡有许亚迪的场合,许亚平从来不参与。

奇怪的是,别看这两姐妹感情不好,她们两个的儿子,许峥青和陈启丝毫没有因双方母亲的间隙疏离,相反的,感情还很好。许峥青虽说是陈启的哥哥,算来也只比陈启大两岁,既是兄弟又是朋友。铁的很。

当初陈启回来,并接手公司让徐亚迪吃味很久,原本总经理这位是许峥青的,但许迈清看好的一直是陈启,许峥青身在其位,自然知道老爷子的态度,既然陈启回来了,便转手将位置还给他,安稳做他的副总。许亚迪可不是这么想的,她认为陈启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强盗,联合许亚平从他们母子俩手里争夺产业,现在连许峥青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和风光也被他不费吹灰之力一并抢了去。许亚迪丈夫早死,全部寄托都在许峥青身上,她不能任由人这样欺负儿子。许亚迪不止一次地在许峥青面前大吐苦水,说老爷子现在还能罩着,等哪天他老人家一命呜呼,这公司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岂不是全听凭许亚平母子俩,这个家哪还容得下她和许峥青。

许峥青听这些话,不动声色地笑一笑,宽慰母亲几句。

眼看寿宴快要到了,两姐妹为了礼物这事可谓费尽心思绞尽脑汁,这还不算,不仅她们自个儿比,还不放过各自儿子。

一周内,许亚迪不止一次向许峥青打探陈启送什么,成日忙于工作的许峥青哪有徐亚迪闲,成天想着礼物的事,更不会跑去特地询问,恰好陶婧进来,问她吧,结果这个更是一问三不知,甚至还反过来问许峥青,寿宴她也要去吗?

许峥青无语,“你和陈启难道不是合法夫妻?”

陶婧想了想,说:“合法是合法,但是……”欲言又止。

许峥青看出她心思,直接说:“怕我家里人为难你?”

陶婧摇头:“我怕丢陈启的脸。”

许峥青心里吐槽,这女人怎么这么……矫情……想了想,算了,不毒舌了,心里虽这么想,嘴上仍忍不住,“他真要觉得丢脸还会娶你?这是家庭聚会,你不去才丢他的脸。”

“陈启没说让我去。”陶婧为难道。

许峥青已经懒得吐槽了,托着下巴望着她,“你回家问问陈启去。”回头又想陶婧不会真的去问吧,那他罪孽可就大了。这女人,陈启到底看中她什么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别看陈启这么优秀,原来眼光有问题。果然人不是完美的。

不愧两姐妹一条心,那里徐亚迪没探听出什么,这里许亚平也三番两次旁敲侧击从陈启那里问许峥青送什么礼物。陈启怎么会不知母亲的那点小心眼,但男人们对这些大抵不会太放在心上,几句话便打发了去。许亚平老觉得陈启没心眼,她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做生意不是做学问,光用心就够的,你得防着人,特别像我们这种家族企业,里外都是自己人,你不能因为是自己人就不计前嫌地信任,你必须有所保留”。

许亚平什么意思,陈启清楚不过,但他总不喜听许亚平的苦口婆心,对于“许峥青是他以及公司最大的威胁”的言辞更是不屑,他在公司这么多年,早有自己的一套模式和理念,他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寿宴时间定在周六。

一大早,陈雨馨登登登跑过来敲门。

吵的不行,拆房子似的。

陶婧窝在陈启臂弯里,睡的正香呢,被吵醒,脑子里乱糟糟的,忍不住皱眉边伸懒腰翻了个身,“谁啊?”去拉被角准备爬起来开门去。

陈启先她一步坐起来,按她进暖融融的被窝里,“我去。”披上外套去开门。

“爸爸!大懒虫!我来叫你们起床!”门打开,陈雨馨张开双臂,陈启弯身,小家伙跳进爸爸怀里。

陈启单手抱着女儿走到床边放下她,小东西泥鳅一样麻溜钻进被窝里,抱住陶婧的脖子蹭啊蹭,“妈妈、妈妈,我早就醒了,你们怎么还在睡啊?快点起床。”

陶婧环住女儿,勉强撑起打架的眼皮,亲亲怀里小人儿的额头,轻拍她背哄睡。

陈雨馨好动,在陶婧怀里没多久,转个身,树袋熊似的黏在陈启身上,玩累了,刺溜一下滚出被窝在床上自嗨,陶婧想安静睡个早觉的愿望泡汤了,痛苦地想挠墙。

陈启起了,把陈雨馨抱到隔壁房间去。

门关上,世界安静了,陶婧舒服地倒在床上,脚趾头都懒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温热的身体贴上来,大手环上她的腰腹,牙齿细细密密地啮咬着她的耳垂,沿着脖颈线条一路攀咬,陶婧一阵战栗,往回缩起脖子,陈启托起她,脸更深地埋进去,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想要你。”

陶婧痒的受不了,边躲边钻进被窝里,拿枕头盖住脑袋,“我想睡觉。”

陈启没打算放过她,扯开枕头扔到床脚,进到被窝里把她捞出来,抱住,翻身将娇小的身体压制在身下,引诱,“就来一次。”

陶婧摇头,表示再也不相信这个人的鬼话了,“昨晚你也说一次。”结果闹腾一个晚上,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又被他们的小捣蛋鬼吵醒,现在好不容易把小东西弄出去,她可得抓紧时间睡个回笼觉,放过大好时光干这种耗体力的事情简直丧心病狂。

陈启在她耳旁吹气,“这次说话算话,快点,抓紧时间。”说完隔着薄薄的裤料磨她。

陶婧倒抽一口冷气,唇被咬住,他熟练地拨开女人两条腿,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挺,整根被吞进去,身下像连了一根隐形电线,陶婧被电流激中一般,浑身一震,细腰狠狠耸高、无意识夹紧他的腰,陈启眸色一沉,强忍着,攀住她的腿根,手掌缓缓上移,贴住浑圆、挺翘的臀部,缓慢动起来、循序渐进,最后如豆大雨点疾砸在水泥地面上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