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从许家别墅到海边百余米,陈启没有开车,拉着陶婧的手,乘着月色,慢慢走。

冬日夜晚的海滩远没有夏日热闹,湿冷的风,远处倒映在海水中星星点点摇曳的光,潮水一阵一阵,似从神秘古老的旷古幽壑中来。

周围没有人,凄清安静。两人手牵着手,留下一串脚印,大的是陈启的,小的是陶婧的。

夜晚漫漫,一路无语。陶婧喜欢这种感觉,什么话都不说,只这么静静走着,彼此的心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贴的这样的近。陶婧心情好,走着走着,陡升起玩心,拿自己的脚按在陈启的鞋印子上,陈启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沿着她鞋后跟在沙子上划一道。

“好了。”他直起身。

陶婧蹲下身,拇指和食指张开,比出一段距离,手臂伸直,在微光下,在陈启眼前,“你说男人的脚怎么会这么大?”

她又去抓陈启的手,也要比,十指相印,“诶,不公平,手都这么大。”

陈启笑了笑,把她的手收拢进手心,“不是有句话叫‘大丈夫顶天立地’,顶天立地,你想想看,小手小脚怎么顶的起来?”

陶婧听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想到刚才散步的时候和高甸麒探讨男人和女人在这个社会里所扮演的角色谁更重要这个话题挺有意思的,提出来问陈启,“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你说说看你怎么认为的?”

陈启单手抄在兜里,牵着她的那只手在她的虎口处摩挲了两下,认真考虑了几秒,说道:“从社会发展的角度着眼,女人比男人重要。”

陶婧有些意外,眨了眨眼睛,“刚才我问高甸麒,他说男人比较重要。”

陈启无所谓的笑笑,“各人理解不同。”

“你是怎么理解的呢?”

陈启停下脚步,侧头看她,“你怎么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你说说看嘛,怎么理解的?”

陈启沉吟一会儿,淡声开口道:“可以从很多方面理解,在社会发展过程中人的作用不能只以男女性别来衡量贡献大小,社会的分工只能说明有些事情男人或者女人比较擅长,就像体力方面男性优于女性,这是天生差异产生的分歧,其实从智商上来说男女没有差别。”他看了一眼陶婧,她听的格外认真,不时地“嗯嗯”表示赞同。

勾了勾唇继续说,“女人除了担当社会职业角色外,还有承担繁衍的任务,这是男人永远无法替代的。此一点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马克思曾经说过,没有女性就不可能有伟大的社会变革,社会的进步可以用女性的社会来精确衡量。如果我们反观整个人类发展史,母系氏族经历了二三十万年,包括现在有些地方仍然沿用至今,这在动物世界里也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而父系氏族只有数千年时间,女性掌权历史悠久。此一点。孟母三迁、岳母刺字这些故事听的多了,都说明女人在教育上举足轻重的地位,教育对一个社会乃至国家起着多大的作用,女人对这个社会就有多大作用。此一点。”

陈启低头看她:“还想再听吗?”

陶婧掩着嘴轻笑:“真可惜,刚才散步的时候你没来,你应该和高甸麒开个正反方辩论赛,一定会精彩绝伦。”

陈启不由笑了,揉揉她的头:“傻瓜,这些话我也就跟你私下聊聊,和他有什么可交流的。”

“可是他和你的观点不一样啊,你没想过要说服他吗?”

“没必要。”陈启淡淡的,“不同的思想才能擦出不同的火化,如果全世界都是一样的思想观点,一样的思考角度和高度,这还有什么意思呢?何必要把自己的爱好品味强加到别人身上,让别人也和你一样,就是胜利了?全然不是,这个社会从来不缺乏跟风借鉴者,而真正稀缺的是——那些创新的思想和独到的见解。”

“我说的都是我的观点和想法,可能你觉得有道理,因为你站在自身女性角度上看,如果哪一个男人听到高甸麒的话一定也会觉得他有道理,况且他还是一个律师,逻辑和条理肯定比我更清晰。我们没有必要说服对方,这个问题没有唯一标准答案,也不是学校的填空项,这是一道主观题,全凭个人经验和理解。你可以说我对也可以说他对,因人而异。所以,没有必要去说服,更不必要争的面红耳赤,只图心里一个痛快。”

陈启的解释让她深感意外。男人和女人的这场角逐中,没有输赢。但是通过这场谈话让她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陈启,说不上为什么,只隐隐觉得,从心里蹦出一个念头:他是可以依靠的。

潮水声在耳边,风在暗夜里浮动,远处灯光迷蒙,与暗色的海域连结在一起。陶婧偎着陈启,心暖融融的,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和孤独。

大衣敞开,陈启将女人娇小的身体揽进,低头在她额发间亲了亲,“我这里还有一个解释,想听吗?”

“什么?”话一出口,对上男人灼灼眸光。

通透清湛的眸光让她一时怔忪,平静的声音彷如潮水,在耳边轻语:“前面所有的举证都可以推翻,但是唯有一点——男人没有女人,创造出来的财富一无是处。女人是推动这个社会向前的最关键因素,亚当和夏娃的故事我相信是真的……”他没有再往下说,眸子里跳动的光芒足以说明一切,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肋骨。

《圣经》中说,上帝第六天造人,取名亚当。

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来帮助他。

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条肋骨,又把肉合起来。

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

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

女人,因为他是从男人身上取下来的……肋骨。

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联合,二人成为一体。

乌睫剧烈颤动,陶婧深呼吸一口,冷冽的空气裹着浓烈的海腥气灌进口鼻,在肺腑里打滚。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许迈清下午的谈话,说真的她还没做好准备,但是听陈启的意思是打算要的。许迈清虽然没有强迫的意思,陶婧觉得这不是原则性问题,只要陈启点头,她都是可以的。

晚了回去的路上,陈启果然提起这事。

陶婧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外公年纪大了,姓不姓许也无所谓的,你不是说你爸爸本来是要入赘的吗,但是你妈妈觉得对他们家不公平就竭力说服了外公依然让你跟着姓陈,依这么一层看来,我们的孩子将来姓许也好陈也罢,没有非常严重的影响。”

陈启在意的倒不是这件事本身,现在年轻,两个三个没问题,生孩子还在陶婧,只要她不愿意,他不会勉强,但是既然两人达成共识决心要了,那就得付诸实施。他想不明白的是许迈清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这背后有何用意?

陶婧想的很简单,大抵是外公年纪大,孙儿绕膝多热闹啊,每个老人家都会期望吧。

陈启没在说什么。

陶婧见他沉默了,不再言语了,挽着他慢慢走回家。

那天晚上没有回家,两人睡在陈启过去的房间里,第二天才带着女儿回到家里。

一个月以后陶婧发现怀孕了。

那段时间工作一下子忙起来,许峥青时不时会拿些外文资料让她翻译,资料虽然并不多,现在也有外文翻译软件协助,但是这许多年来一些简单的语法倒是忘掉不少,可谓病急乱投医,晚上抱着陈启的大腿让他教,那人更可恶,总要向她讨点其他说明作为回赠,一来二去,她也恼了,对他说,“陈启,我是有自尊的!”那人没脸没皮的,“哦?行啊,那些资料你就自己琢磨研究吧。”

自己琢磨就自己琢磨,谁怕谁!陶婧这人最受不了别人激她,一鼓作气去报了一个英语学习班。

英语学习班分为两个班,一班在白天,另一个班放在晚上八点到九点半,一个半小时。陶婧选择了晚上那个班,每天晚上披着星星回来,这还不算,钻被窝之前还得再学习一个小时加深巩固,末了还让陈启帮着听写新学的单词和语法句子。

陈启欲哭无泪,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惨痛代价,陶婧学习起来整个拼命三郎,陈启首先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其次担心和老婆亲热的时间骤减。

他的担心是有原因的,好几次裤子都脱了,陶婧却倒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她不动,他只好自己动手,结果人家不领情,碰都不让碰一下,怎么哄都不行,问为什么,因为,累。

陶婧是真累,白天上班,晚上学习,还得负责老公的生理需求,哪个铁人受得了,陶婧当然不干了。

那几天陈启心情很不好,到处咬人,逮谁咬谁,尤其是许峥青。

许峥青见陈启这不爽样,嘲笑他:“瞧你,一看就是欲求不满。”

陈启狠狠白了他一眼。

许峥青凑上来,贴在他耳边低声道:“要不……晚上找几个小姐……”

陈启没好气:“没空。”

许峥青啧啧:“好了,不逗你了,你前几天和我提的,把陶婧转到万宝去做销售的事,我没意见。”

陈启这才从繁杂的文件中抬眸正眼看向许峥青。

“不过——我有要求的。”许峥青慢条斯理道。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自从流过产之后,陶婧的月事就不怎么准了,有时候提前有时候推迟,所以她很少算日子,加上那几天忙,没有太多心思放到身体上,陶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渴睡,胃口也不好,有时候饭吃到一半就想吐,陈启说带她去医院看,她说她哪有时间上医院,肯定是累着了,休息一下就能好。容阿姨是过来人,见她这种情况,提醒会不会是怀孕了。结果买了验孕棒回家一测:容阿姨的猜测果然没错。

陶婧没顾得上琢磨自己的心情,连忙给在外头的陈启打电话。陈启一听说陶婧怀孕了,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那里事情一办完急忙开车回家带陶婧上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并不理想,陶婧的身体底子薄弱外加劳累过度,孩子随时可能会流掉。医生建议最好住院保胎。

陶婧二十三岁跟了陈启,二十四岁生下陈雨馨,她那时候身子骨硬,别说毛病,连感冒都少有,才分开五年的时间里,身体就成了这样,连个孩子都留不住。陈启想,到底这五年里经历了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从医院里走出来,陈启心事沉重,忍不住又想到了陶婧和周义的那件事,如果当初他但凡对她稍微好点,稍微关心她一点,如果他再坚持一点,和她一起面对解决,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她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陈启,你真是一个懦夫!他心里烦闷,扯松领口。

听说要住院保胎,陶婧打死也不肯,总觉得医生在危言耸听,她身体不好这是真的,但也不至于差到保不住孩子,更何况班要上吧,钱要挣吧,英语补习班还没上完,女儿还得照顾,那么多事情加在一起,她哪里抽的出身。陈启和她想的不一样,事情要分轻重缓急,其他事情都可以推后,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把她的身体养好,孩子留住。

但是陶婧这人性子倔,陈启哄了半天没听进去,反正她不愿意,干脆包一拿,出门去了。陈启走前两步把她拽回来,这人说什么也不听,像个孩子似的,他也有点火了,但到底顾念到她,压着声音,“明天我就让人去人事部办辞职,你就乖乖在医院给我安心养身体,家里一切事情都有我,明白了吗?”

陶婧见陈启似乎有些生气了,怔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陈启轻轻将她往怀里一带,跳华尔兹似的转了一个身,从后面环住她,下巴搁在陶婧的肩上,手轻抚在她的小腹处,贴着她的颈窝,轻声说:“乖,听话,钱,我会赚,寒梅,我会照顾,英语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想学,我随时教你,你呢,什么都不需要做,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陶婧静心想想,她是拗不过陈启的,“陈启,”她把手贴在他的手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难产,医生说只能保一个,你会要我还是要孩子?”

“瞎话!不许你有这种想法。”

抚在小腹上的手不动了,陶婧仰头看陈启,眉心肃凝,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陶婧闭了嘴,去抓他的手,“别生气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嘛。”

陈启脸色才逐渐好看一点。

陈启本来和万宝那边的销售部都打好招呼了,过了这个月把陶婧调到那里学习销售去,没成想陶婧怀孕了,别说现在是保胎期,稳定后让他老婆大着个肚子去做销售他也不同意,所以这事便暂且搁置了。

陶婧辞职,许峥青这里秘书的位置就空出来了,许峥青也不急着找,反正公司里那么多人,尤其陈启底下还有三个呢,随便拉一个过去临时填缺。

陶婧住院期间她母亲来过两回。

周凤蝶觉得陶婧能和陈启重新在一起,还多亏了她这做母亲的诸葛神通。她提到了当初若不是她逼她去做那个什么家庭教师,他们两个能好上,陈启能知道陶婧人在万城?所以说来说去她母亲就是一个大助攻!周凤蝶这次过来邀功没错,陶婧也不是不知道,但毕竟是自己妈妈,更何况若不是她的原因她爹也不会死,她心里对周凤蝶以及这个家诸多亏欠和抱歉,她再觉得周凤蝶烦人也不可能甩开她的。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周凤蝶炫耀道,“陈启为什么承认你俩结婚的事啊,那可都是你妈我的计策!要不是我你还能有这个少奶奶做?”

陶婧抬眼看看周凤蝶,没说话。

眼神里了无兴趣。

周凤蝶可不管,她要说,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周凤蝶生了个出息的女儿,榜上了陈启,陈启是什么人啊,在万城街头随便拉上一个路人,哪个不知道陈启?这么难搞的人被她女儿搞到手,这不值得炫耀嘛,这应该放鞭炮庆祝啊!

“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有一个报道,闹得很轰动的,专讲你和陈启的故事,我听人说网上很多人都感动的一塌糊涂,要不是那则报道陈启还不肯承认和你的关系呢,你知道那写报道的那个记者采访了谁吗?”

陶婧看看周凤蝶,她和陈启的事情以前和周凤蝶讲过,那时候她去医院流了产,从周义那里逃出来,身上没有钱,走投无路,请母亲保护她。周凤蝶起先不愿意,要把她推回周义那个火坑,陶婧那时候甚至想到死,周凤蝶威胁她,死了也要把她的尸骨送到周义家去,她跪在周凤蝶面前,求周凤蝶不要那么做,她不能和周义,她在万城有一个女儿,她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这个女儿了。周凤蝶震惊万分,这些从来没听陶婧提起过,她能憋到现在讲说明已是无法再忍下去。经过周凤蝶的询问,陶婧才把她和陈启的故事告诉母亲,周凤蝶一听是陈启,眼睛都亮了,那时候陈启已经小有名气,再三确认女儿不是谎话,马上打点好行李让她去万城找陈启。陶婧没有听从周凤蝶的话,她怕周义找上门来,拿着周凤蝶给的钱逃离业城,两年间辗转于两三个城市,并通过自己的努力弄了一张函授证书,期间又考出了教师资格证,有证书在手,相对而言找工作就容易一点,最终因抵不住思念,还是回来了万城,以及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陶婧不想把具体的细节都告诉了陈启,她已经让陈启知道了大致情况,陈启理解并包容她,这是她从未敢想的。这个结果是最好也没有了,而过去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不能触及的伤疤,哪怕到现在都无法愈合,永远都无法愈合。对于那个流掉的孩子,她满含抱歉,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和周义生下的孩子,虽然说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如果以后每次让她看到孩子便忍不住想到周义恶心的嘴脸,她宁可失去这个孩子,当初她即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医院流掉孩子的。躺在手术病床上,她流下眼泪,在心里说:“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她甚至想,如果当初那个孩子是陈启的,那该有多好啊!

该有多好呢。

听了周凤蝶是话,陶婧没有惊讶,只淡淡笑笑,对于这个母亲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初为了还钱将亲生女儿拿去抵债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恶心的事是她做不了的呢?陶婧没有想法,被子一合,钻进被窝,下逐客令:“妈,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周凤蝶见女儿神情淡漠,心里越发不爽了,心说好啊你,现在做少奶奶了,看不起你老娘我了,这样就要把我给打发了啊,没门!便又是一通的发牢骚,陶婧心情本就不佳,周凤蝶这么闹,胸口闷的很,一股恶心发上来,没忍住,冲到厕所大吐特吐,把个周凤蝶气的跳脚,伸手出去要打,陶婧见那势头,要躲,她哪有周凤蝶力气大,但躲的还算敏捷,周凤蝶抓了个空,手向一转,揪住陶婧的头发,正这时,门开了,周凤蝶扭头一看,门口站着陈启,满脸阴霾地盯着这里,那气场、那眼神,把周凤蝶吓晕了,来不及伸手,人大跨两步走至面前,狠甩开周凤蝶的手,“我警告你,陶婧是我陈启的女人,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滚!”

周凤蝶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跑路了。

陶婧在陈启身侧,能感觉出他的震怒,她不敢惹他,乖乖躺进床去。

隔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说话,探出脑袋望过去,看见人坐在对面沙发上,看着她,陶婧硬着头皮爬起来,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不回来难道看着你被她打?”

“唉,”陶婧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妈,我不能任由不管你说是吧,而且我爸……”

“行了,”陈启似是不耐,手抄兜里站起来,“我看你这妈什么时候能出息,你就别跟着瞎折腾了,到最后倒霉的是你自己。”

陶婧不高兴了,一个飞枕过去,“怎么说话啊你,再不济也是她生的我,十月怀胎你知道多辛苦。”

陈启接住枕头,走过去搁在床上,坐到她旁边的床沿上,不打算再和她这个话题下去,问,“晚上想吃点什么?”

陶婧摇摇头,“没胃口。”

陈启揉揉她的头,“没胃口也多少吃一点。”刚要起身,陶婧忽地拉住他的手,“陈启,我好怕啊,我妈知道我在这儿,周义肯定不难知道,我好怕他来,他要是找过来了,我该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狗(fei)血(hua)的故事

☆、第四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编号君不见了。

已经把它找回来了。

第四十四章

027

对于陶婧的担忧,陈启安慰她完全没有必要,自打周义上回青瓷闹事进警察局被放出来之后,陈启便让人盯着他了,也就是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在陈启眼皮子底下,如果她还怕的话,他就派两保镖日日夜夜守在门口。

陶婧觉得太引人注目了,她不习惯那样,没同意。

即便这样,陈启第二天还真叫了两个人高马壮的保镖立在门口,陶婧觉得太夸张了,打电话叫陈启撤走,他说你妈要再来怎么办?

陶婧不确定道:“她应该不敢再来了吧。”

“以防万一。”

陶婧听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了。

那日把陶婧送到租处后,方嘉以方便联系为借口留下了陶婧的联系方式,陶婧对方嘉印象很好,觉得这个姑娘友善热情,再加之方嘉年龄比陶婧小,陶婧当她是小妹妹,没有提防,自己的近况都告诉方嘉,而方嘉常说体恤安慰的话语,一来二去之间,两人便熟络起来了。

这次陶婧住院,方嘉来看她,当然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门口那两个保镖是好同志,特恪尽职守,方嘉在门口磨了好阵子,非给陶婧打电话确认完才放行。

两人聊东聊西了一阵,话题扯到陶婧的工作上,方嘉知道陶婧在嘉恒工作,担任副总的秘书,遂现在辞职养胎,表示关切道:婧姐,你说你们公司会马上招人吗?”

陶婧表示她也不清楚。

方嘉马上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容,“婧姐,我当您是我亲姐,我就和您讲实话了吧,”显出几分为难窘迫的模样,“我家的家庭情况您是知道的,我爸妈就我和我弟两个孩子,我那个不懂事的弟弟和我爸几句不和,他、他就离家出走了!”说到这里,方嘉竟嘤嘤嘤哭出声来,陶婧见状,不由急了,慌忙扯几张纸巾递给她,“你先别哭,有什么事咱慢慢说,你弟弟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现在找到了吗?”

方嘉装模作样地抹着泪,摇摇头,“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找不到人,”她掰着手指算时间,“走了快一个月了。”她口齿不清的叫婧姐,“您瞧我弟这样,我、我又丢了工作,我妈、我妈她,她说她不活了!”再一次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把抱住陶婧的手臂,“姐、姐您就帮帮我,您人脉广,帮我找个工作不是什么难事吧?”陶婧最受不得见别人哭了,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哭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两腮挂着泪,鼻头被纸巾揩的通红,怀孕的女人,母爱和同情心一同泛滥,理智什么的全都靠边站,问方嘉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方嘉渐渐止了哭声,边抽鼻涕擦眼泪边哼哼唧唧地说:“最好像嘉恒这种大公司,薪水高、福利好、工作呢不要太多,最好呢能挨在大老板边上,油水多嘛,哎,婧姐,您原来那个副总的秘书就挺不错的,适合我,你看我,”方嘉起身,往陶婧面前一站,凹个造型,完美的S型曲线,“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能说会道,不做小秘实在太对不起我爸妈给我的这一身条件了。”

陶婧被她逗乐了,说:“好,我帮你问问看副总那里还有没有缺小秘的。”

方嘉高兴地扑上去,抱住陶婧在她脸上使劲啵了一口,“婧姐,你人真好!我爱死你了!”

许峥青进来的时候,方嘉正和陶婧侃大山,许峥青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关门的动作滞了滞,随即关上,笑着说:“哟,有客人?”说话间目光扫到方嘉,方嘉正也扭头看过来,两方目光相撞,方嘉可不认怂,迎着许峥青探究的目光,打着探究的目光将人从头至尾扫了一遍,站起身来,向对方伸出手,“你好,方嘉。”

许峥青漫不经心地掠过眼前修长白皙的手,坐到旁边沙发上去了,丝毫没有和她握手认识的意思。

方嘉收回手,挑眼看向许峥青,心想这人什么来头,架子不小嘛。

夹在中间的陶婧尴尬了,连忙给两人做介绍:“方嘉,这位是许先生,许……”看向许峥青,“这是我朋友,方嘉。”

许先生?眼前这位仪表堂堂,不说也知道是哪位许先生了。方嘉两眼珠子一转,乖乖,何不趁此机会勾搭一番?

许峥青不是特地来看陶婧的,办事路过医院想起陶婧在这儿,反正来都来了不上来看看也说不过去,于是便顺道上来坐一会儿,本来见她这儿有客打算不久留,但这姑娘家的太没礼貌了,那两眼珠子骨碌骨碌,一肚子坏水,陶婧这人白痴的很,许峥青还真就不放心了。

方嘉的那点小伎俩瞒不过许峥青的眼睛,陪她玩玩又何妨?

陶婧趁着许峥青在,见机问他公司还招不招人,方嘉连忙朝她挤挤眼,口型提示:秘书、秘书!

许峥青翘着个二郎腿看陶婧,戏虐道:“怎么?你这样子还想去公司上班啊?”

陶婧慌忙解释:“不是我,呐,”她推了推方嘉,“这孩子刚丢了工作,我原来那位置不才空出来嘛,我就想……”

“你就想把她顶替上来?”许峥青替她说道。

陶婧赶紧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许峥青不禁要笑,“你当公司什么地方,慈善收容所?”陶婧为难地看看方嘉。

许峥青朝方嘉努一下嘴,“方嘉是吧?有什么技能没有?”

方嘉接口:“长的漂亮算吧?”

许峥青轻哼了声,“漂亮?那你找错人了,花瓶这工作更适合你。”

“你!”方嘉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

许峥青笑笑,“我不会说话,你会说你别求我啊。”

陶婧忙打圆场:“表哥,她就一妹子,你何必和一个妹子较真,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让她给你做个秘书得了,我这朋友特能干,总之比我能干,你看你那工作我都能做,她一定没问题。”

许峥青两手一摊,撑在沙发靠上,坐姿随意,“我不是没给她机会啊,你也听到了她自己怎么说的,漂亮?我要那么漂亮干什么?脸能当饭吃?而且就你这长相,放心,绝对和漂亮这两个字沾不到边。”

方嘉脸色不好看了。

陶婧还想帮衬着说两句,许峥青知道她要说什么,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你就少打包票了,管好你自己再说。”他看了眼方嘉,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

方嘉脸上挂不住,心想来日方长,随便说了两句告辞一声离开了。

方嘉走后,陶婧过意不去,脸色也变得不讨好看了。

许峥青一派闲适怡然,问:“不舒服了?没帮她把事情办好?”

“表哥,方嘉她人真的挺好的,你不能这样。”

“好什么好?”许峥青指指陶婧,“你和李瑞一个德性,但是,他有一点比你强,眼光比你强。”

陶婧疑惑地看着许峥青。

“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许峥青摆摆手说道,“我就提醒你一句,你那朋友少接触为妙。”

“为什么?”陶婧不明白许峥青为什么出此言论。

“看人先看眼睛,心术不正的人,贼眉鼠眼,两只眼睛跟个老鼠似的滴溜溜转,你以后多注意点。”许峥青抬脚往外走。

陶婧坐在床上,一堵墙挡住门口,她探了探身体,“表哥,你走了?”

便听许峥青的声音从那传来:“走了!”紧接着门碰一声响,陶婧已然习惯他这种雷厉风行,但还是捉摸不透他说的那番话的意思。

许峥青说方嘉心术不正、贼眉鼠眼,陶婧想他许峥青才古里古怪的呢,有这么说一个妹子的嘛,一点都没有风度。

028

年关就要到了,孩子们都放寒假了。

陈启把陶婧从医院接回来。

陈雨馨特别开心,即将要做小姐姐了,满满当当的自豪感,每天晚上都要跑到爸爸妈妈房间里和小妹妹说晚安才肯回去睡觉。陈雨馨一直觉得妈妈肚子里的是小妹妹,她做梦都想要一个小妹妹,容阿姨问她为什么喜欢小妹妹而不是小弟弟呢?小家伙摇头晃脑头头是道,小妹妹多好啊,她可以把她的玩具都给妹妹玩,可以像大人打扮她一样把妹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而且她还可以陪妹妹一起做游戏,可以保护妹妹,总之她就是喜欢妹妹,没有理由的喜欢!容阿姨哭笑不得,你爸妈巴不得要一个弟弟,你倒好非和他们唱反调不可,是听你爸妈的还是听你的啊?小东西撅着嘴,反正她不管,她就是喜欢小妹妹嘛。容阿姨继续问,那如果你妈妈生出来的是小弟弟,你要怎么办?小东西歪着脑袋想了几秒钟,不是小妹妹吗?怎么变成小弟弟了。容阿姨再次哭笑不得,这小家伙到底听没听懂她的话啊。陶婧经过刚好听到这里的对话,笑着走过去,把女儿抱起放在膝上,寒梅说是小妹妹就是小妹妹,爸爸妈妈都听你的。

容阿姨站起来,叹了口气去厨房,自言自语说,孩子不能这么宠的吧。

容阿姨回老家过年去了,家里少了一个帮忙的人,陶婧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虽然现在孩子不上学,却比上学的时候更忙了,陈启的早餐倒不用陶婧做,他一向能把自己的生活料理的很好,奈何陈雨馨小朋友的生物钟特别准时,七点钟准时来敲门,让陶婧给穿衣打扮,那时陶婧想睡都睡不着了。

家里最大的麻烦就是陈雨馨,小孩子的精力特别旺盛,一天到晚蹦蹦跳跳吵吵闹闹,一会儿问东一会儿问西,去逛个街吧还能追着隔壁家出来散步的萨摩耶跑一路,陶婧也是蛮服她的。以前她给陈启做保姆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的,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以前就陈启和她两个人,哪有这小屁孩什么事,现在好了,多一个小孩,家里屋顶都给掀翻了。

容阿姨真的不容易啊!陶婧决定回去给陈启商量着明年给容阿姨加薪水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