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吐槽部分,总体而言,陶婧还是很喜欢和女儿在一起的,她平时忙,很难有现在这么多的时间去了解陈雨馨的世界,有时候陪她一起画个画啊都能有很多灵感,小孩子的世界、小孩子的思维很奇妙,他们的想象天马行空,那些作品充满灵性和创造力,这是思维定势的成人世界永远无法理解的。这半个月时间里,她给女儿读很多故事,教她认字,陈雨馨最喜欢《小王子》,用自己学到的拼音和汉字一个一个念,一点一点理解,不懂的地方问陶婧,虽然过程生涩艰难,但是陶婧觉得那对于她和女儿来说都是一段奇妙的旅程,非常棒。

陈启也被母女俩感染了,有时候早早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一餐温馨的晚餐,饭后一家人围着桌子看书,这个时候是陈雨馨最开心的时刻,有爸爸妈妈一起陪伴,对于孩子来说是一件最幸福的事。但这种情况毕竟少数,年末越来越忙起来,陈启□□无暇,更多的时候是一身酒气回来,洗完澡钻进书房一呆便是几个小时,陈启没回来睡,陶婧自然更睡不着,起来热牛奶端去书房给他,嘱他早点休息。

陈启瞥了眼桌上的牛奶,抬眼看陶婧,嗓音里淡淡的倦意和沙哑:“怎么还不睡?”

“你不睡,我睡不着。”

陈启哄她:“你先去睡,我看完这些马上去睡。”

陶婧不放心地望两眼他,“你早点回来睡啊,别弄的太累了。”

回去辗转反侧睡不着,越想脑袋越清楚,她不希望陈启那么忙的。说真的她有点不太习惯陈启现在的生活节奏,好像清心寡欲的男人一下子沾染上了烟火气息,她有些害怕,黑暗中那恐惧更加张狂,吞噬一般。

她忽然明白了,陈启为什么不肯让她出去工作,或许是同一个道理。

占有欲。

又或者是爱吧。

可是这就是生活,谁都无法逃避的不是吗?就像谁都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不受世俗干扰的童话中一样,泡沫太脆弱,现实的刀刃,一戳就破。

陈启抛下了教师身份,抛下了他的自由,选择接手家族企业,变成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他最终选择的是,现实。

那刀刃,将他的锋芒一层一层打磨、圆润。

陶婧忽然有点明白,那天夜里在车上,他说“事业和家庭,总得有一样称心如意”,就像鹰必须被砍断翅膀,左边和右边,必须留下一只,这是他的坚持,他选择了她。

是怎样的无奈与沉重。那时候为什么不理解,为什么到现在才忽然明白过来?

痛、无边无际的痛蔓延,她想冲出的这个牢笼,像一层黏稠发胀的泡膜,紧紧裹着她,让人无力可施。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是不是无论多么努力多么拼命,这生命的常态永远不可能被改变?是不是拼尽全力都不可能再改变?

陈启在拼命,她也在拼命,可是看样子,他们所有的努力和挣扎更像是一场笑话。

029

过年,照例是走亲访友。

陈启家亲戚不多,去许家吃顿饭就算完事了。许亚平和许亚迪这双姐妹见了面,文化人骂人就是不一样,不带脏字,什么暗语比喻排比拟人歇后语谚语俗语全部用上,一顿饭没吃安稳,一桌子人都不快,吃罢,陈启便带着老婆女儿折返回家。

偏巧下雪,路遇大湖公园,小家伙吵着要去下去玩。反正下午闲着也是闲着,欣赏一下雪中精致也无妨。

大湖公园最有名的当属梅花了。

正是二三月时节,皑皑白雪中一点红。

前来赏梅的人稀稀落落。

陶婧喜欢极了,走走停停,举着手机拍照。

陈雨馨也格外开心,尤其听妈妈说她的小名就是取自梅花时,对这迎风屹立的花更加珍爱了。嚷着让爸爸给拍照。

陶婧和女儿在花下拍了几张,笑的像花儿一样甜。

陈启的拍照技术不错,花美人更美。

再走几步是湖心,下雪,湖上的娱乐设施都关闭了,陈雨馨想在湖上荡起双桨的美梦沉底泡汤了。他们索性穿过湖上的铁索桥到另一边去,那边的有个儿童乐园,大多数都要大人偕同孩子一块儿玩的,陶婧不便玩,只好让陈启陪过去,这一大一小两个玩的不亦乐乎,时间都忘了,最后还是在陶婧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去以后,陈启冲了一个澡,他今天难得在家,不用出去应付饭局,陶婧心里踏实。

陈启给她按摩两条腿,然后耳朵贴着她的肚皮听胎响。

“今天很累但是很开心。晚上吃什么?”陶婧问。

“我下厨,想吃什么?”陈启说。

陶婧略微有些惊讶。

心里特别激动,看着他,“我近来嘴挑的厉害。”

“按你的口味做。”

“好,让我想想看。”陶婧托着下巴思考,没过几分钟报出好几样菜名。

陈启的厨艺那是没得说,平时想吃都吃不到的。厨房里,男人穿着围裙,微垂的目光,表情认真专注,动作熟练条理,堪称大师级的刀功,卷起到手臂的袖管,小臂上流畅的肌理线条。

陶婧喜欢看他做菜的样子,像是一场视觉盛宴。她喜欢他这样平淡简单的模样,就像她喜欢他洗完澡身上留下的淡淡水气的味道一样,残留在他发梢上的洗发膏的味道一样,就像她喜欢他像一个父亲更像一个朋友一样与女儿一起奔跑一起游戏,她喜欢这样普普通通的他,而不是那个被别人一贯了解的那个陈启。

因为只有这个陈启才是真正的属于她的陈启,她的丈夫,她女儿的父亲。

她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有些贪恋地看着他,是不是她要的太多了?现在的生活……她伸手抓了抓,抓不到,但是它确确实实在眼前,幸福很简单,简单才会被忽视。

陶婧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陈启。

男人的背脊一僵,动作的手一滞,握住她贴在他胸口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脸贴着他的背轻轻摩挲,“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慢慢摸索、苦苦挣扎,直到遇到你,你让我看到了希望,找到了生活的真谛,不仅是不断往上爬,不仅是出人头地,我从来未曾注意过生活中那些最细微的变化,包括你,我以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现在我才发现,其实自始至终我爱的只有我自己。”

“陈启,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陈启背对着她,说不尽的情绪在蔓延,喉结动了动,想说的话哽在喉口。

他关掉灶火,缓缓转过身来,将她拥进怀里,再也忍不住了,蜂拥的感情像洪水破堤,低下头便是一记深吻。

————————我是陈雨馨小朋友的遮羞分割线后面内容自行想象么么哒——————

四十四章完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030

雪已经停了。

二月的最后一天,春天还在路上。

元宵刚过,城市苏醒过来。

陶婧走在路上。

她忧心忡忡,步子又小又疾,穿过鼎沸的人群,拐进一条旧巷,将街市的热闹抛在身后。

巷口立着一只垃圾桶,已经溢满,不少垃圾堆叠在外面,发出阵阵恶臭,好在冬天没有苍蝇,墙根黑黄,伴随着尿腥味,头顶上方凌乱交错的电线,衣服裤子在风里飘摇,像悬挂在半空中的小旗帜,阳光穿透不了的压抑和阴暗,陶婧感到窒息,忍不住屏住呼吸,更加快脚下的步伐。

有人在门口坐着,拿好奇的目光看她,她尽量忽略那奇怪的带着探究的眼神,从那人眼前走过,进入第三道门。

楼道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借着零星微弱的日光,走在凌乱肮脏的楼梯上,旁边没有粉刷的水泥墙面粗糙不堪,上面杂乱的分布着喷码的各种广告电话,扶手上的油漆剥落,摸上去厚厚一层灰,周围没有一个人,冷寂渗进身体每一个细胞,陶婧抱了抱胳膊,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脑子里随时蹦出的胡乱联想。事实上这毫无效果,那些可怕念头就像弹簧,你越压制的厉害,它们更加猖狂,此刻它们就像决堤的洪水蜂拥而至,刺激着她身上的每个细胞每根神经,她不由地加快脚步,到最后竟小跑着冲上楼。

她是来找李瑞的。昨天晚上许峥青电话告诉她:李瑞找到了!陶婧欣喜若狂。她有太多事情想问许峥青了,全都一股脑儿塞在嘴边,争先恐后的出来,到最后竟不知先问哪个,索性不再问了,待见到李瑞以后再一一解开谜团。许峥青把李瑞的联系方式以及住址告诉陶婧,让她自己联系李瑞。高兴过后冷静下来,不免担忧起来,李瑞不辞而别的理由是她吗?李瑞会想见她吗?这几个月他去了哪里,为什么又回来了?他现在好不好,在哪里工作?等等等等,这些问题徘徊萦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像密密麻麻的蛛丝包裹着她,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踏实。

她是瞒着陈启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让陈启知道她找李瑞的事情,也希望许峥青不要告诉陈启。

幸好许峥青昨晚已经答应她了。

陶婧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但是显然,情况和她想象的恰好相反——她按了好多次门铃,里面都没有反应,李瑞好像不在家。

这里是五楼,这栋楼的顶楼。

走廊相对狭长,墙角躺着一张残破陈旧的沙发,里面的弹簧和黄色填充物外露出来,沙发周围杂乱无章地堆着一些废弃物,对面有一个公共池子,水龙头坏了,池子上面也满是乱七八糟的垃圾。

陶婧收回目光,继续盯着那扇铁锈的防盗门,犹豫着要不要再试一次。

无论按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她责怪自己太冲动,应该先给李瑞打个电话约好时间,兴冲冲出来一趟扑了个空,下次有没有这个好运气出来还不一定呢,这让人泄气。陶婧垂着头,绕开凌乱的垃圾和物品,走下楼去。

脚刚迈出楼道口,迎面撞上来一个人,陶婧连忙慌乱地向对方道歉。

“陶婧?”熟悉的声音。

李瑞!

陶婧惊喜地抬起头,心跳加速,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颤抖:“李瑞!”

031

报刊亭旁边,一个穿着灰色皮夹克的青年男子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摊开的万城日报,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的眼睛时刻注意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很明显,他在等什么人,注意力并没有全然投入在报纸上。

这个人就是方纪。

他离家出走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位公子哥利用这两个月时间带着女朋友周兰游了一趟欧洲回来,耗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没有钱了,这让他很难受,但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他决定主动联系方嘉,希望姐姐能帮助他渡过危机。

周兰强烈反对他这么做。

“你这是在冒险!”她说。

“万一你姐姐不愿意帮我们呢?你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们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你再回去联系你姐姐,她告诉你爸妈怎么办?”如果真的像周兰担忧的这样,那么摆在方纪面前的问题就不仅仅是资金紧缺这么简单了。

“我相信我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一定会帮助我们的!”方纪信誓旦旦道。

“假如她要你回去呢?”周兰紧追不舍。

“不会的!”

“我说,假如!”周兰坚持。

“周兰,”方纪有些苦恼,他想不明白他都已经为了她做出这样的牺牲,难道她还不明白吗?

“我不会的,”他说道,“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家,为了你,不,为了我们的将来,相信我。”

“那就不要回去了,永远都不要回去了。我讨厌他们让你相亲,逼着你和其他女人结婚,我讨厌你们家的每一个人!我恨他们夺走了你的自由。我们不要求他们,我们靠我们自己,我听我哥说最近他盘到了一个好生意,钱来的特别快,我求他让你跟着他一起干,他同意了。你看,我们不用靠别人也可以赚钱不是吗?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靠你家人呢?”

虽然周兰说的很有道理,方纪听了很动心,但是眼前没有钱的生活实在太艰难,他最后还是瞒着周家兄妹偷偷联系上了方嘉。

打电话的时候方纪惴惴不安的,唯恐方嘉不帮他,或者把他臭骂一顿,但是如果被骂一顿以后方嘉还肯帮他的,那一顿骂也没白挨,最糟糕的是臭骂以后还不肯帮他,甚至把他的事反馈给他们的老爸方洲洋,沿街乞讨都比这强一百倍。

但是以方嘉疼方纪的程度来看,方纪对姐姐有信心,他相信她不会见死不救。

方纪抽出神来,看了眼手表,眉心不由蹙起,方嘉电话里说已经在路上了,五分钟都过去了,连个人影子都不见,又不是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动作这么慢实在说不过去。方纪着实等的焦心,正打算再给方嘉催电话,眼前一亮,一辆红色宾利缓缓停在过道上。

方嘉探出头来朝方纪一努嘴:“上车!”

方纪扔了报纸,三两步到车边,扳住车门纵身一跃跳进车,边寄安全带边说:“姐,你动作怎么这么慢,你再不来我都准备走人了。”

方嘉觑了他一眼,“你倒是走啊。”

方纪嘿嘿干笑两声,“你这不是来了嘛,我还走什么走。”他朝方嘉伸出两只手指头,做了个钱的手势。

方嘉一只手扶着方向盘,身体往后一仰,手一伸,从后车座勾起一只女式斜挎包,单手掏出钱包,取出一张卡扔给方纪。

“谢了!”方纪乐滋滋地接过卡,左瞧右看,又摸又亲,爱不释手。

“瞧你这没出息样。”方嘉鄙视道。

“姐,”方纪把卡揣兜里,大发感慨,“我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钱,你知道我这两个星期过的多惨,你要是不帮我,我真准备去把我的衣服、球鞋卖了换钱。”

方嘉才不信他的鬼话,“我不是周兰,少哄我,我问你,你去欧洲的钱哪儿来的?”

“什么钱啊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欧洲?我哪儿还有钱去欧洲啊。”

“少在我面前装傻。你以为咱爸真的找不到你?他是懒得找你,他冻结了你的账户,你老实说你哪儿来的钱去欧洲?”

方纪身体往后一靠,望着车前方:“我就知道他不关心我,在老头子眼里公司都比我这个做儿子的命重要一百倍。”

“喂,”方嘉拍了一下她弟弟,“你千万别有这种思想,你也不想想,如果他不关心你,我能出来给你送钱?”

方纪愣了一下,不相信道:“你是说……是老头子让你送钱过来的?”

“我的账户连着他的,里面有多少钱他还不清清楚楚,再说我又不傻。我问你呢,你游欧洲的钱哪儿来的?”

方纪声音低下去:“还不是陈启给的嘛。”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032

在方嘉的盘问下,方纪才极不情愿的承认车祸的事他已经和陈启私下解决了,尤其听说陈启赔了二十万,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车撞成那样,他就只赔了你那么一丢丢?!光修理费都不够,方纪,你脑子让驴给踢了啊!”

“咱不还有保险嘛,加起来够我买半辆车,二十万少是少了点,但我缺钱啊,陈启什么人,我嘴皮子再利索,能从他身上捞到什么油水,有二十万都不错了,他愿意赔,我高兴都来不及,哪有你那么多七七八八绕肠子。”方纪替自己辩解道。

方嘉脸都气白了:“我看你脑子真有坑,麻烦你搞搞清楚方纪同学,是他撞的你,占理的是我们,不是他!你就该听我的,直接跟他打官司。现在被你这么一搅局,得,别想占便宜了。”

方纪见方嘉说上瘾了,跟着开始翻旧账:“你还有脸说我呢,陈启把你相机摔坏了你不照样认怂嘛,你起诉陈启都叫了好几个月了,要真心想起诉他你早这么干了,我还不知道你,听说他的律师是姐夫。”方纪盯着方嘉的脸一阵瞧,方嘉没好脸色给他,“谁你姐夫啊?”

方纪翘个二郎腿,“还有谁,姓高的呗。”

方嘉切了一声,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方纪摇摇方嘉,小心翼翼问:“姐,你生气了?”

方嘉不理他,盯着车前方。

“你瞧,被我说中了吧,你还是没忘掉高姐夫。”方纪突然一个激灵,“姐,你说你这处处针对陈启会不会是高姐夫的原因……”

方纪的这句话点醒了她,仿似被人戳中心脏,方嘉愣住半秒,继而恶狠狠地瞪眼过来,方纪连忙抿紧嘴巴,无辜的小眼神朝他姐卖萌,“我什么都没说。”

方嘉剜了他一眼。

方纪不敢惹方嘉了,一路上紧紧闭着嘴。

方嘉带方纪吃完饭,把方纪送回报刊亭。

两人挥手告别。

“姐,”方纪叫住转身的方嘉。

方嘉转头,扯了个笑容给他,“什么事?”

方纪深深看着他姐,嘴唇动了动,半晌摇了摇头。

方嘉朝他点了下头,“玩够了就回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转身上车。

方纪在原地呆站了片刻,直等到红色车身消失在车流里,他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离开。

方嘉开着车,车厢内的音乐震耳欲聋,她的思绪跟着音乐飘走。

高甸麒。

又想到这个人。

方嘉降下窗户,让风吹进来,她一手搁在窗框上,捋起迎风乱舞的头发。

她和高甸麒是怎么认识的?

方嘉眯起眼睛,努力回想,大脑一片空白。

卧槽!她低声骂了一句,心想真见鬼,心心念念高甸麒这么多年,连怎么认识的都能忘记,方嘉啊,真有你的。

但这也不能怪方嘉,她极少回忆,从不做后悔的事情,少女伤春悲秋的情感与她更是无关,玩过的男人比高甸麒优秀的、俊朗的,比比皆是,为什么只有他让她印象深刻,甚至无法忘怀呢?

是高甸麒甩了她。

她短短二十五年人生里从来不曾有过挫败,高甸麒是她的例外。

她心有不甘。

033

李瑞没成想陶婧会特地跑来看他,紧张又欣喜,手也不知道往哪放了,又是骚头发又是摸鼻头的,想了半天想起来应该请她上楼坐坐的,但又一想自己那小破房子只怕让陶婧看着笑话了,脑袋一转,说:“你吃过饭了吗?”

陶婧一大早就往这旮旯子里跑,光坐车坐了几个钟头,寻这条旧巷子更是不容易,忙了一个上午了,被李瑞这么一提,肚子还真饿了。

陶婧跟着李瑞走出巷子,两条街上全是吃的,大人小孩都出来了,赶集似的,人手四五串大号羊肉串,好像串子不要钱似的。

他们挤在人群车流里,李瑞走在外侧,护着陶婧,街道两侧的过道上随时会有车辆横穿出来,非常危险。

李瑞问她:“要吃烤串吗?”

陶婧摇头:“不吃。”

李瑞低头看了她的小腹一眼,咽了一口口水,有些挣扎道:我听说你怀孕了,看来是真的。”

陶婧笑了笑:“你消息很灵通啊。”

李瑞苦笑了一下,没说话。又走了几步,李瑞抬眼望向不远处一块快餐店的大招牌,道:“到了。”

快餐厅挺大而整洁。

选好了菜,李瑞要掏钱,陶婧动作更快,迅速从钱包里抽出一张老人头来,抢先递给收银员。李瑞到底慢了半拍,几张纸钞举在半空,陶婧朝他挤挤眼,颇有点得意到:“这你就别和我抢了。”

李瑞无奈地笑笑,笑容里有丝丝宠溺。

收银员看着那张整百,皱眉了一下,问:“又零钱嘛?”

“有。”还不等陶婧翻钱包,李瑞已经把捏在手里的零钱递上去换下陶婧的整钞。

温热的纸币塞进陶婧的手心,李瑞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手上的皮肤。

陶婧手缩了一下,抬眼撞到李瑞灼热滚烫的目光,撇开眼去。

吃饭的人不少,他们随便选了一个空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