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问,不听,令他前所未有的心慌。

“你得回去了,新娘等你,齐叔等你,所有宾客也等你。”她的眼角看见齐叔被几名亲戚搀扶着,也跟了出来,站在不远处,用很敌意的目光注视着她。

呵呵,她真是傻瓜。

在别人眼里,她这个前妻肯定是来砸场的。

他的脸色一点一点惨白。

她所有的一切表现,都在说明一个事实。

她不在乎。

尚未成功重新走进她心房的他,只是一个路人甲,而已。

轻易的,他被判出局了。

不需要再解释,他是情非得已,不需要再强调,这段婚姻的限期只有一年。

更不需要告诉她,为确保万无一失,他拒绝相信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的保证书。领结婚证书的时候,他也一并让臭着一张脸的齐暖签下日期为一年后的离婚协议书。

一切,都不必说了,不必解释了。

因为,那个人,不痛。

丝毫,也不。

僵僵的,他松开她的手。

确定这一次,心脏被无情的拧紧,痛入骨髓的人,只有自己。

“再见。”

她坐入出租车,逼迫自己不去看他的表情。

她很好,她没有受伤。

随便报了一个地址,出租车发动,起航,带她远离这里。

他没有追上去。

因为,她的不需要。

因为,齐叔的面色又开始苍白,呼吸困难,连四肢也开始抽搐。

唯一能平静下齐叔的人,是他。

他有太多太多的枷锁,逼得他,除了自己不能刺激到任何人。

因为,他是一个没有权利做逃跑新郎的男人。

僵硬的脸,轻笑一声,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婚礼,照常举行。

只是,新娘笑得太多,而新郎,不会笑。

宾客入席差不多了,迎宾席上的两位女孩,正低头收拾东西准备“收摊”。

没想到,最后一分钟,她们的眼帘,印入一双修长、洒脱的双腿。

她们抬眸,一股强而有力的男性魅力,扑面而来。

“来送人情。”男人唇角只是微微一弯,已经很迷人。

迎宾席上,他放下手里提着的一提异常漂亮的花篮。

“是新、新郎的朋友,还、还是、新娘的朋友?”男人根本没有放电,两个女孩已经觉得自己头昏目眩到变成口吃。

“新娘的朋友。”他的回答,一点也不迟疑。

厚!新娘的朋友??顿时,两个女孩脸上的表情,想在今晚制造血案,谁让新娘居然敢藏私!

放下一个信封,男人转身,也不进宴会厅,只是用后首,朝她们挥挥手,不多说一句话,不给任何人搭讪的机会,洒脱无比的离去。

两个女孩彼此推挤着,争夺着,将信封左右上下全部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可惜居然找不到他的名字。

不甘的,其中一个女孩用力扯出信封里的薄薄一张纸。

骤然,两个女孩的圆眼瞪成了牛眼。

因为,这是一张十万元的现金支票。

好大好大的礼金!

但是女孩们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她们继续左翻翻右找找,还是没有找到他的名字。

然后,她们的注意力全放在那提花篮上。

只见花篮上,挂着两条小小喜庆的条幅。

左面写着:百年好合。

右面写着:永浴爱河。

最最下面写着署名:(友)高以贤贺。

圣诞节前夕的平安夜,江滨路喷水广场,点点人头,纷红的尖角 小红帽”,各式各样、绿的、黄的、红的莹光棒,在喧嚣的人群中,无一不体现着节日的气氛。

她夹杂在拥挤的人群中,被重重温暖保围着,可是,还是觉得很冷。

不对!没有冷空气袭击,全球也在逐步变暖,厄尔尼诺现象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她怎么会冷?

拉高淡色格子的围巾,她还在发抖。

广场的舞台上,不停的重复播着专属于圣诞节的欢快歌曲《铃儿响叮当》,一个白胡子白眉毛蓝眼睛,身着红色棉衣,脚穿红色靴子的圣诞老人,驾乘由12只驯鹿拉的雪撬,在舞台上与扮演着驯鹿的孩子们一起起舞着,他的舞姿优雅中带着风趣,一点也没有身为“圣诞老人”的笨重、臃肿。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冲过大风雪他们坐在雪橇上

奔驰过田野欢笑又歌唱

铃声响叮当你的精神多欢畅

今晚滑雪真快乐把滑雪歌儿唱嘿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为什么,左面的、右面的、男孩的、女孩的,站在那么多笑声中间,站在那么多营造的快乐中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拧得很酸。

蓝芹,真是个笨蛋,那么多欢笑中,居然依然学不会快乐。

她跟着大家拍掌,也努力想露出二排白牙。

可是挤了好几次都失败,无论是眼泪还是笑容,都背弃她而去。

她笑不出来,因为,今晚有一场令她心酸的婚礼。

她流不出眼泪,因为心早就干涸,怎么会有眼泪?

从来没有一种关于快乐的奇迹,是属于她。

十二点临近。

十、九、八四、三、二、一

霓虹灯大闪,烟火从舞台中央四射,黑暗中,这里闪烁着奇迹的踪影。

MerryChristmas!

圣诞老人从他的神奇魔袋里,掏出糖果,撒向大家。

无论小孩,还是恋爱中的男女,大家纷纷抢夺着这种关于幸福的果实。

气氛,一度High到了极点。

她站在人群中,用淡淡的笑容,听着圣诞老人,用极富磁性的声音,道出:

“wish we can in harness forever,my darling!”

非常流利的英文,让人丝毫也不怀疑,圣诞老人属于陌生的国度。

奇迹,原本就只是一种传说而已。

但是。

“你们一定听说过,冰岛的传说,那个传说里,圣诞老人并不只一位,而是共有九位圣诞老人,他们各有不同的性格,有的调皮话泼,有的慈祥温柔。”圣诞老人用他标准的中文,磁哑的声音,蓝色深沉的目光,娓娓诉来,但是,你们一定没有听说过,每一位圣诞老人,都有一位圣诞夫人快乐相伴,今晚,亲爱的你们,找到了属于你们的圣诞夫人了吗?”

悠扬浪谩的歌曲此时正合景的在广场扬起,这是一首华尔兹慢步舞曲。

男人们纷纷将手伸向属于自己的“夫人”,一对又一对相爱的情侣,身体紧靠着在没有任何局限的舞蹈步奏下,在欢笑声中,只跟着音乐的节拍,慢步翩翩起舞。

人群中央的她,成了“独只”。

即便,她会很棒的华尔兹。

但是,她没有爱人。

唇角淡淡一弯,她明白,是她该退场的时候了。

无论置身任何热闹的地方,她都始终无法融入。

她永远是一个人。

这是蓝芹的命。

转身,她正想离开。

手,却被另一只修长的手,牵住。

她惊讶。

“ChristmasLady,you can dance you do together?”

蓝眼睛的“圣诞老人”,正用含笑的目光凝视着她。

“圣诞夫人,可以请你一起跳舞吗?”见她傻楞着,他朗声一笑,用中文再次重复邀约。

圣诞老人的声音,好熟悉好熟悉。

但是,怎么可能?

他眼晴的颜色,明明是蓝色

不容她多想,“圣诞老人”张开双臂,轻而易举的抱起她,将她的脚尖,放在自己红色靴子的脚尖。

抱着她,他自由舒畅的缓慢摇摆着,带着她起舞。

和所有人一样,他的舞蹈没有运用真正的华尔兹步伐。

这时,广场上飘起了“小雪”,他的头顶,她的肩膀上,都飘落着米粒一样大小的“雪球”。

一会儿,这个世界变成了能随风而动的“白雪皑皑”,美得就象童话一样。

周围的人,象有默契一样,纷纷散开,只留下童话世界上的他和她。

她跟着他,他掌间源源不断的温度温暖着她,他将下巴顶在她的头顶,用男性性感的气息,拂扰着她的鼻息,他圈着她腰际的铁腕,很紧很紧。

仿佛扣住了,就再也不会让她逃走。

她有点旋惑、有点迷乱。

再冷静与沉静的她,也不过只是一个25岁的女人,她的心,也会被奇迹震撼住。

圣诞老人选中了她,也许,幸运从此也会选中她。

“你怎么办到的?”她忍不住问。

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切。

“有人答应过我,圣诞节属于我,可是,偏偏,我等了又等,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所以只好亲自来抓我的圣诞夫人。”白胡须因为唇角的蠕动,一翘一舰,煞是可爱,因为正值冬季,“圣诞老人”的呵乞声,能带出最温暖的白色团雾。

不争气的,眼眶里凝结的泪珠,居然滑落了。

他的拥抱,更紧窒了。

他明白她遭遇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他的主导。

但是,他不后悔。

“最后一次为他哭,以后,所有的欢笑,都属于我。”他叹息,不能心软。

可惜,被抱得太紧的她,耳里只有风儿飘过的声音,听不到他霸气的宣示。

她哭得很专心,没有辍泣声,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掉落,弄湿他红色棉服的衣襟。

这一次,她真的在向她的初恋,正式说再见。

她有很固执的道德观,即使再爱一个男人,也不会和有妇之夫染上任何关系。

因为那双蓝色眼睛,圣诞夜,她幻想自己只是身处在“圣诞老人”宽厚的怀里,纵横眼泪,纵横悲伤。

但是,她暗暗发誓,明天以后,再也不会为爱情哭泣。

圣诞夜,他耍了不光彩的手段,又在她面前,虚假的展开自己宽容的怀抱。

因为,他暗暗发誓,明天以后,再也不会容许她为那个男人浪费丝毫的眼泪。

“白雪皑皑”中,没有友谊,没有爱情,只有男人和女人,彼此对过去,最沉重的告别。

今晚,另一个人的世界,也白雪皑皑。

任何人的身体也抵挡不住来者不拒的喝法,更何况是原本就没有饮酒习惯的男人,傅凌很快就醉了。

瘫在床上,他深蹙着眉头,酒精带给他的沉睡,终于成功让自己不被心痛的感觉继续纷扰。

齐暖在房间里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