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的想起哥哥上午说她的话:被人挑唆、被人当棋下,棋子最后都是被牺牲掉…

她是被人挑唆吗?项临这样的话算挑拨吗?

 当然不算!馨柳慌忙坚定的摇头:项临从开始到现在,字字句句都是在规劝她不要和家里人对着干,是对她好。

她被哥哥的话说成了疑心病。

第 48 章

并购的事情由最初的大踏步前进到了讨论细节的阶段,陆彬杨出入父亲公司的次数比过去十几年的总和都多。馨柳全部注意力都被这件事情吸引,她觉得自己神经过敏得乏累厌倦,在公司也就罢了,偏偏住在一个家里,父兄间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像风一样,她就是林梢那片听见风声就要动起来的叶子。

恨恨的扔掉手中的梳子,馨柳离开梳妆台:“我受不了了,项临,陪我散散心。”

项临拎了笔记本正要出门:“我得去医院,送你去商场吧,换季了,你去买秋装。”

“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啊,你陪我!”馨柳命令。

“不行,有个甲状腺癌的病人想从普外科转过来,普外科不放,正和我们科打麻烦呢,我得去协调,不然好像我在抢病人。”

馨柳连连挥手:“不要跟我说你们医院的事情,我搞不清楚听不懂烦死了,你走你走。”

项临不放心她:“一起走吧,去我办公室待会儿,换换心情环境。”

“不去你那出生入死的地方。”馨柳嘴上说,还是去换了衣服。项临说的对,她得调节下状态:“你去上班,送我去健身房。”

庭院里李胤和彬杨在说话,齐曈弯腰蹲在一旁的盆花边上,摆弄着一盆秋石斛。迁延的一茎花梗沉甸甸的缀满蝴蝶兰型的紫色花,小巧精致,轻盈稚嫩。见馨柳和项临要出门,齐曈缓缓的站起身。

“爸爸和哥哥最近说不完的话。”馨柳爽朗的笑说。

陆彬杨淡淡的:“想做成生意就得保持信息畅通嘛。项临,你那事办的怎么样了?”

项临答:“前天开会民主测评,我的票数最高。接下来就等市领导开常委会讨论决定了。”

李胤很满意的看着女婿:“医生这一行,不管当主任还是当院长,行政上有再大的发展,立身之本终究是你的技术水平和医德品性。”

项临恭顺的点头:“我一定牢记。”

馨柳亲昵的挽着项临的胳膊:“爸爸,项临可是有口皆碑的外科第一刀。他还计划最近要去进修,总是担心被别人超过去。”

“很好啊,年轻人就是应该力争上游。”李胤询问起项临的发展规划。

齐曈搭不上话,盯着脚边的花发呆。

项临要被提拔成副院长的事是当下医院话题的沸点。大家都明白,与他竞争的那两个人纯属陪太子读书:业务水平、在患者中的影响力、还有学历、年龄,甚至是仪表气质,无论哪方面,项临都占绝对优势;最重要的,是他背后那座手可通天的靠山——岳丈李胤。何况项临本人又极谦逊,不玩技术垄断那样的猥琐伎俩,同行中他也是难得的好口碑。

项临的光环从来都闪烁着完美的虹光。齐曈觉得,副院长他当之无愧。他是医科里的天才,兴趣爱好与求生之计如此幸运的结合在一起,加上刻苦,必成大器。

陆彬杨弯腰,手指掂着软软的花瓣,问她:“这是什么花?”

“秋石斛,兰花的一种。”齐曈笑的缓慢,眼里渐渐溢满光华,看向彬杨。

馨柳撩一眼那花:“到处都见的花,最普通不过了。我记得它的花语是‘迷惑’,是不是,齐曈?”馨柳问齐曈,她确实记不起来了。

齐曈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父亲节时买的花里秋石斛必不可少,花店的人说它象征刚毅、父爱和能力,是‘父亲之花’。”

这话吸引了李胤,他看看齐曈,又看看馨柳,最后看向那些紫盈盈缀成一串的小花。

项临和陆彬杨也在听,陆彬杨跟项临笑着说馨柳:“论起花,馨柳你就不如齐曈了,她的专业里有植物学,什么门纲目科的,还能用拉丁语读出来。”

馨柳打量齐曈,她最近的气色很好,整个人由内而外焕发着光彩。

石斛花旁边一片金灿灿的菊花移走了馨柳的视线,绣球般大朵大朵的花压在笔直纤细的花茎上,昂扬精神。

馨柳笑:“是吗?我没学过植物学,可养花的事我也懂,这种附生的兰花怎么能担当得起‘刚毅’两个字?不能自立,全靠吸取腐烂植物残体上的营养才能存活开花,再美丽也让人小看。同是秋天开花,我就喜欢菊,品性高洁磊落,称得起傲霜君子。”

齐曈没什么表情,指尖轻轻的抚摸着花瓣的纹理,像是倍加珍惜。陆彬杨目光渐冷,看着馨柳。

馨柳觉得自己胜利了,很开心:“我要去健身了,项临快走快走。”

项临尴尬的和李胤、陆彬杨打过招呼,走了。

李胤感兴趣的问儿媳:“父亲节时的花还有哪些?”

齐曈笑:“到那天送您一束就知道了。”`

李胤走后,陆彬杨说齐曈:“不要以为你是万能的,你只是我老婆。”

齐曈怔,有些不明白。

`陆彬杨说:“我和这个家的事,不需要任何人干涉。我最反感有人试图摆布我和他们的关系,你也不行。”

齐曈明白了:“你误会我了,我没想改变什么,刚才我对爸爸说的话你如果觉得不妥,我道歉,以后避免。”

陆彬杨注视着她,似乎想看穿她:“讨好他们只会让我觉得更加乏味,我更不希望你变成俗套的角色。”

齐曈觉得胸口有点儿闷,沉默良久,才说:

“我没有想通过讨好你的父母来稳定自己的位置,或者让自己变得重要的想法,也自认没有影响你们的能力。我只是觉得,和身体健康的父母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其实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一辈子加起来也没多少年。子欲养、亲不待的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这是想对你洗脑,单纯只是我自己的体会。关于你和你父母的话,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后的一句。”

陆彬杨看着齐曈,她像石斛花一样细致婉约,可他知道,骨子里的齐曈更像菊花的纤梗:能负担起比自己繁重得多的庞大花序,除非折断,否则将一直挺立,直至枯萎。

齐曈没有去猜他的所想,她看着石斛花,心像是也浸染了庭院里的秋意寒凉:馨柳的话虽然刺耳,但是有理。彬杨,就算和你是真心相爱,我也真的不过只是附生的花——从你提出结婚那一刻就注定了的。这样的爱,又怎能让人舒展开怀?何况又是在这样是非纷杂的家里…

今天是周末,馨柳项临都不在,午饭吃到快结束,陆彬杨对父母说:“我要搬回公寓住。”

王露胆战心惊的看着父子俩:“好好的,怎么又说起这事了?”

李胤却开口了,没有惯常的怒气:“你们留下,让馨柳搬出去住。”

王露刚要说话:“这…”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女儿在这个家里住了三十年了,让她换换环境,出去体验对比一下,说不定自在得不想回来了。彬杨和齐曈留下来,我和你妈岁数都大了身体不好,身边不能没有人,万一我突发心梗或者中风,你妈一个人除了打10,什么也干不成。”李胤说完,踱着方步走了。

王露对儿子儿媳笑的勉强:“你们就别走了,按你爸的意思吧。”

陆彬杨用目光询问齐曈征求意见,齐曈装着喝汤。彬杨暗笑,知道这是清晨那翻谈话的后遗症,对母亲说:“你们这么做,只会让馨柳更恨我们两个。”

“她也过于放肆了,该体验一下受委屈的感觉了。”王露嘴上顺着丈夫的主意说的硬,心里老大不忍,不敢想娇生惯养的女儿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如何跟馨柳开口,成了王露一天的心事。最后,为了补偿女儿,她送了馨柳一套房子:“你房间的装修摆设和你哥的房间一比,显得过时了,妈妈想请设计师给你换种风格。这两个月你去博物馆附近那套小房子住吧,妈妈把它送你,你和项临去布置一下,好不好?”

馨柳看着妈妈不说话,脸上隐隐的红晕渐盛。

项临在旁,忙说:“谢谢妈,房子我们不要,住那边也挺好,我上班近。只是怕也住不了多久,过两个月我想去进修,馨柳一个人住着不安全。”

“到时我接她回来,”王露说:“我是担心家具和装修有污染,对你们身体不好。每天下班还回来,把那所房子当床,晚上休息的时候过去就行了。”

馨柳瘪了嘴,一脸委屈不服,仿佛被遗弃的小狗,王露摸着她的手:“项临去进修前,妈妈送你们俩出国玩好不好?想去哪儿?”

馨柳下巴微昂:“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呆着。”

项临一手按在馨柳肩上:“妈,我和馨柳这两天看看需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王露点点头,走了。关上房门,眼眶微微发酸:除了上大学,馨柳这是第一次离开她。

馨柳甩开项临的手,瞪着他:“要搬你搬,我不走,凭什么啊?”

“别倔了,现在爸妈对你有意见,你越拧他们越生你的气,出去住一阵子,缓过这股劲,他们会想起你的好的。”

馨柳越想越恨:“好歹毒的齐曈!肯定是今天早晨我敲打了她两句,趁着我不在,她背地里做的手脚。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

项临苦笑:“你今早那些话说的就不明智,何况还当着爸爸的面。齐曈没那么大能量,你不想想,谁能让你搬出去?只有你爸;谁能改变你爸的决定?只有你哥。”

馨柳不服:“你别总是针对我哥,就不是他!就是齐曈!我哥坦荡磊落,不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看你有问题,干嘛呀,每天护着齐曈,挑拨我和我哥的感情?”

项临不知为什么,心底一虚。防卫性的,他也分不清自己是真是假的发了脾气:“我挑拨?我哪句话是挑拨?我看你心理失衡更年期提前了。”

“我就是更年期提前了你也不许这样跟我说话!不许你污蔑我家人!”馨柳把脾气都撒在了项临身上。

项临稳稳心神:“好,他们都是你家人,我不是。我这个外人倒要看看你的家人怎么对你好。明天,最晚后天,我看着他们欢你出门。”

“项临!”馨柳气的眼睛发红,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项临冷哼一声,摔上门进了浴室躲清净。

第 49 章

馨柳搬走后,再没回来,偌大的宅院突然安静了,也显得空寂。陆彬杨说:“瞧,这就是人类可怜的想象力,所谓高品质的生活就是把自己圈起来,好像就是贵族了,就幸福了。越有钱的人越圈的牢,古时的皇帝算是这个逻辑的巅峰实践者。”

他怀念小时候和奶奶一起住的日子,有开阔的院落,能自由的嬉戏:“齐曈,我在你家那个小区住过,就住一单元那家面馆。”

齐曈想了想,“唔”了一声。

“怎么你不表示一下惊喜?”

“那个小区二十年前住着的都是市领导和有钱人,奶奶当时已经是有级别的人了,住在那里很正常啊。”齐曈答。

“不觉得巧吗,或者说你我的缘分是冥冥中注定的?”清晨的陆彬杨心情畅快,开起了玩笑。

齐曈不语。世事难料,就像交响乐,不到休止符,谁能知道下一个音阶的高低快慢,谁又能在中途说什么“注定”呢?

陆彬杨看着她,心里怀旧的老照片情怀渐渐消散。她最近懒散了很多,应该是馨柳的离开让她失去了防备的机敏,就像项临不在,她无需时刻避让隐忍。松懈下来的齐曈总是意兴阑珊的少言寡语。

 “彬杨,我想去陪陪我爸妈。”齐曈趴在阳台上,窗外高远的蓝天被窗户和树木茂密的枝叶挤成狭窄的几何形,才觉得彬杨刚才的话很有道理:她也被圈禁了,规范封闭拘谨的生活,连带着压抑了心的自由,变得干涩。

陆彬杨说:“想去就去吧,疗养院的账上还有钱没,你多打些款过去。”

“钱很多,不缺。”齐曈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丈夫做汇报:“我妈的病还在早期,控制得很好;爸爸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体质越来越好了,右手恢复了知觉,在练习自己吃饭。”

她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以前最缺的,现在是最不缺的;从前一家人亲密无间共担风雨,现在隔在两地好久才见一面。当负担变成想念,失重的肩头空空荡荡的。

陆彬杨皱眉:“还是馨柳和项临在家时你有生气。”

齐曈听出“项临”两个字是他说话的重音,她不想越描越黑,就像此时天空飞过的秋雁,不理它,它也就飞走了。

情绪振动不在一个波段的两人话不投机,陆彬杨临走时把齐曈的唇吻得红肿。他知道自己如此的强势全是因为担心:女人和感情都是招惹不起的东西,越想抓牢,越难捉摸。齐曈最近的表现让他有患得患失的不安。

在父亲公司见到了馨柳,馨柳对他没有了从前小妹妹的娇憨肆意,冷冰冰的。陆彬杨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往下看,问自己:如果进驻这间庞大的家族企业、掌控权势后,随之而来的还有兄妹不合、夫妻黯淡,这一切,是否值得?

他对馨柳说:“晚上回家吃饭吧,爸妈想你了,我和你一起去医院接齐曈和项临,顺便看看奶奶。”

馨柳眉目挑高:“少用糖衣炮弹拉拢软化我。”

陆彬杨否定:“不是拉拢,是讨好。”

“讨好”这个词让馨柳很满意:“到时让我的秘书看看我有没有时间。”

 

齐曈去了医院,在医院工作,注定要被间歇性的惊吓。

快下班时,她被主任叫到办公室,桌上摆着两瓶50毫升的氨基酸注射液。齐曈拿起来看,已经过期了,心里“咯噔”一沉,看向主任。

主任黑着脸:“这是肿瘤科的护士配药时发现的,你怎么能把过期的药品发出去?两个月前就集中下架处理的过期药品怎么又蹦出来的?”

齐曈懵了,急急的问:“那病人输了没?”

“输进去你就完了!不是和我在这儿说话,是咱俩一起去公安局住班房!”

齐曈松了口气,开始回忆:“主任,这药怎么跑出来的我不知道,也不是我发出去的,我这几天都在取口服药,没发过氨基酸。”

“但是这两瓶的发药核对人是你。”主任把一摞病房摆药单递给她,每一页上都盖了她的手章,红红的“齐曈”两个字被框在方框里。

齐曈解释:“主任你也知道的,取药复核的工作量大,大家都是最后集中盖章,每个人的手章都放在桌上,有时随便拿起来就盖了。这也不能说明就是我取的药。你可以调查。”

主任依旧冷淡:“药没有输进病人身体里,我也想息事宁人,现在的情况是肿瘤科揪住这件事情不放,上报了院领导,医院要查药房、要找责任人。你说不是你取的,凡事只认证据,操作人盖的是你的章,你去和院领导解释吧。”

_齐曈明白了,主任这是借力打力:他和项临同是这次副院长的后备人选,项临八成是借机想把事情闹大打击对手。没想到恰好牵扯到项临的“亲戚”,他于是揪住她不放,至于到底是谁、通过什么方式把过期药品混进来,也就不再追查了。

主任见齐曈沉默,提醒她:“这事可大可小,主要看肿瘤科的态度。得赶快处理,拖时间长了不好收场。”

齐曈出了办公室,想着,怎么办?最坏的结果是她可能被开除,最捷径的办法是去求项临,这两件事都不是她愿意做的…

快下班了,项临今天没有手术,馨柳让他等着一起出去吃饭。手机响起,不是馨柳,是此时应该焦头烂额的药房主任打来的,不料对方却是极其轻松。虚与委蛇说笑几句,项临挂断电话,静默良久,他调出齐曈的手机号,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

他更想接到齐曈打来的电话,可最终也没有等到。黑亮的手机在他修长灵巧的大手里翻来转去,他的手很白,每台手术前后都要洗很多遍,要用刷子刷,要戴着不透气的无菌手套。

项临收拾东西,把手机关掉,起身下楼,往住院药房的方向走。远远的看见药房的灯被关掉,走廊里登时昏沉,有细弱的身影出来锁门,正是齐曈。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回头,很标准的礼仪微笑,仿佛平静无波:“才走?”

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走廊里空荡荡的,项临说:“我来找你。”

她不说,也有人会告诉他:问题药是出在你嫂子的手里。

 齐曈觉得很泄气:“没什么好说的,我等候医院的处理。”

 “现在没有病人知道,医院知道的人也很少,想想办法也就压下来了,闹大了药房不好看、医院也不好看。”

两人说着向外走。齐曈说:“你遗憾了吧,我知道你们这里掺杂了权术和争夺。”

天色蒙了灰,秋天傍晚太阳很早就抛弃了人间,街灯还没亮起,光线稀微。

项临拐个弯,走向停车场僻静的角落:“我在你眼里已经变成玩弄伎俩的小人了。事情恰巧发生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我说没有你未必信。可我不能发现险些酿成大祸的医疗差错,还把事遮起来,那样做是能得到保护同事的好名声,可这里是医院,一举一动牵扯的是人命,发现漏洞不管就是草菅人命。”

齐曈叹息:“你已经从院长的管理角度来看问题了。”

项临陡的停住脚步。

齐曈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尖酸,想掩饰更正:“你从来都是很有道理的,可你现在又来帮我遮掩算什么,就不是讲人情了?”

项临觉得自己一米八的身量在齐曈面前永远没有高度,连说话办事都变得没有分量:“为了你,没什么不能做的。”

齐曈的眼睛雪亮,摆明了不信他的话:“我没这资格,这样的话也只有馨柳有资格听。我以为你应该旁观:我不是肿瘤科的人,你也不是分管药房的副院长。我的失误医院会按规定处理,大不了不在这儿干了。”

项临苦笑:“我不奢望你感谢我,至少请不要这样挖苦我的好心。”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齐曈觉得灰心失败:如此窝囊的给人背了黑锅却百口莫辩。也怪不得谁,若是自己工作没有疏漏也不会被揪出来顶缸。项临说的话有道理,药房的管理是有漏洞。

见她颓的没有精神,项临安慰:“不要想太多,明天就没人再提这件事了。”

齐曈摇头:“如果不是配药的护士认真,我不敢想会惹出多大的乱子,到时我只有以死谢罪了。你素来都是严谨的,向上反映问题做的也对,我让医院处理一下心里也会好过很多。多谢你,不用为了我违背你做人的原则。”

项临不知说什么好  :“何必呢?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的执拗,为了自己心里舒服不惜被判冤狱?我知道了,你根本是不想领我的情,现在又有了极好的退路,大不了辞了工作回去吃陆彬杨。”

齐曈偏过脸看向一旁,柔和的目光变得冷硬。

项临继续劝:“不要轻易拿自己的前程讲什么道义和心里平衡,背着‘出重大医疗差错’的名声离开医院,医药这一行谁还会用你?没有工作就没有立身之本。眼下你是有陆彬杨,以后呢?他心肠有多硬你没见过,就在半年前,他和林安雅的感情看上比他和你现在都好,结果呢,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说掰就掰。林家也是势力望族,分手的后果他想都不想。这样的人能对你一辈子?”

齐曈昂起了头:“我没想过要靠谁,我和他的事你也不用担心。”

项临有难以掩饰的难堪。

齐曈说:“每个人做人的逻辑和原则不同,我只求无愧于心。项临,谢谢你,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我今天很混乱,控制不住情绪,在拿你发脾气,你别在意。”

项临落寞的靠在身旁的一辆车上:能被女人拿来发脾气的男人必定在她心里是有分量的。再次经历这种类似折磨的幸福,愈发让他觉得难舍留恋。 ~

“我其实很为你捏把汗。”项临说:“在那个家里你并不开心,和陆彬杨在一起你也没有真正的快乐,以你的性格,能容忍契约式的婚姻多久?”

项临说中了她这些天沉闷纷杂的症结,齐曈转身就走:“我不想再说了。”

项临下意识的追过去伸手想去抓她,将要触到她胳膊时手顿在半空,讪讪的缩了回来。

齐曈没有看到,向自己的车走去:“你怎么走,开车没?”

“馨柳说来找我。”项临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的声音像融化涌动的流水声,暮色渐浓,空旷寥落的停车场上有清晰的回声。

齐曈越走越缓,停住,声音发虚:“彬杨也说来医院找我…”

她看项临,项临近在她身边,却看着停车场的深处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