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曈心一颤,也看过去。

暮色下,铅色停车场的远处一辆黑色的车子一动不动。见他们两人一齐站住回头,车子无声的划了过来,越来越近,能看到车里坐着一对兄妹,陆彬杨依旧是没什么表情,齐曈觉得自己被他弥漫的阴郁冷森一点点的浸凉。

馨柳的目光像锋利的刀光,划着停车坪上的那对男女。

第 50 章 ...

兄妹四人没有按计划一起回家,而是就此分手别过。

馨柳一反常态的沉默了整晚,把自己关进卧室里。项临也只好在进家门的时候解释了一下,便忙自己的论文去了。馨柳这样的性格不能较真,装作无事也许能瞒过她。他论文今晚的进度缓慢至极,两个小时只打了一行字,当然,这不全是因为没吃晚饭。

门哐当响了一声,是馨柳摔门而出,项临忙追了出去。

馨柳大踏步的甩着步子去提车,项临紧随在后,细语乖哄:“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儿?…这种住宅楼区咱们别扰邻,回去吧…馨柳、馨柳,你成熟点,别让外人看笑话…”

馨柳猛的转身,目光喷火,声音很低,却是一字一句出自牙缝,随时可能克制不住爆起来:“项临!你别给我装!要是让我发现你和她有说不清楚的地方,我让你们两个死成一双!”

“你胡说什么?”项临皱眉:“跟你解释过了,她工作失误被告到院长那儿,我帮她斡旋,都是一家人,我能不管吗?”

“你才有几个面子?她有事儿去找我哥,后面还有我爸,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这不我和她在一个医院最先知道嘛,下班时一路走,帮她出主意想办法。馨柳,回家去说。”项临身伸手揽住馨柳的肩。

小区里有进出的人好奇的看这对闹别扭的小夫妻,项临觉得有失体面。

馨柳眼睛眯了几眯,上下打量着项临。心头主意一定,转身走向车位拉开车门,上车立刻锁了车,把项临关在车外。

项临去敲她的车窗,车窗缓缓落下,馨柳的表情依旧是不依不饶的凶悍。

像是丈夫面对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妻子时的无可奈何,项临叹气:“没有你乱想的那么复杂,你这是干什么?”

馨柳看着前方,发动车子,冷哼:“也没那么简单,我还不傻,对你一直太信任了,不防备身边睡的是只狼。

“馨柳!说这样的话就伤感情了,何况我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最好没有!”馨柳猛的踩下油门,开的飞快,转眼不见,留下热烘烘的尾气。

项临险些被车轮压住脚,忍着气,手一挥,上楼。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匆忙,没带钥匙,只得又下楼去找物业。心里想着:真不愧是陆彬杨的妹妹,都是翻脸无情的人。

随她去吧,过了这股疯劲,也就没事了。

馨柳的车在夜晚的高速路上飞驰,车灯拖着长长的尾。车速已达极限,有些发飘,馨柳静静心,靠边停下,她还不想拿自己的命玩笑赌气。点燃一支烟,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始整理思路。夜晚的灯光昏暗,她的眼睛很是明亮。

停车场上,项临去拉齐曈手的动作再次浮现眼前,还有他们之间说话的神情、姿态。

项临与医院女同事的相处馨柳见过,或者客气或者热络,关系最近的肿瘤科的护士长就是个漂亮有风情的女人,和他还是工作搭档,也没他与齐曈方才的异样。

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还透着熟稔,时间绝对短不了!

今天是哥哥说要一起上楼看奶奶,才把车停进医院。若是像往常那样,她在医院大门外等项临,怎么可能发现?难怪每次说起家里的事情,项临都用冠冕堂皇的话维护齐曈,针对哥哥。

这两人可真会装,尤其是齐曈!她怎么敢欺骗哥哥?

终于耐不住怒火的煎熬,馨柳恨恨的摁着车喇叭不放,“嘀”声刺耳,她又用力的放开方向盘。

不,还是有藏不住的时候的——那次齐曈摔破额头,项临处置伤口时反常的认真。就在她的眼皮底下!

馨柳手发抖,烟递不到嘴边。

可那时哥哥结婚才几天!?

难道,项临和齐曈之间的不清不楚是在婚礼之前?他们俩在一个医院上班,太方便了…

这个猜想让馨柳忽然觉得害怕。

还有,当时坐在她身边的哥哥丝毫没有意外和愤怒,反而是担心的看她。那,哥哥应该也是知道的,至少是察觉到了的。只有她是蒙在鼓里的…

她被项临刻苦用功、钻研业务的学者表象迷惑了,还幼稚的以此为傲,认为他理性、诚实、儒雅、清高,没有那些商场、官场上那些男人的精明世故和圆滑,却没想到他暗地里做出这样的事情。

馨柳的眼泪刷的掉了下来,用力的擦掉,打着车子上路。这一回她开的很稳,也很慢,挑个头,开向公婆的家。

她深夜打扰两位老人的理由是:“爸爸、妈妈,项临忙着赶论文,让我帮他从书房里拿本资料回去,是他上大学时的实验课笔记,不好找。要是找到很晚,我就住下了。”

齐曈对于陆彬杨不敢掩饰什么,她叙述事情经过时用的词很谨慎,陆彬杨在抽烟,有隐约的怒气。彬杨讲道理,是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她更担心的是馨柳和项临。

陆彬杨站在落地窗前,青色的烟被流动的气流卷散、卷出窗外。他知道齐曈在观察自己的情绪,说:“你们俩今天办了件蠢事,知道吗?应该小心一点,怎么能大庭广众的来那么一出?理由倒是能解释的通,可还是有些牵强了。”

如此怪异的话,齐曈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陆彬杨的怒气,她诚恳的说:“我对你没有隐瞒。”

陆彬杨仿佛没听到,自说自话一般:“他想帮你开脱,这样的事可以打私人手机,或者关上门在办公室里商量。下班偶遇边走边说也可以,你觉得说多长时间比较合理呢?还恋恋不舍的说不完的话似的。何况你最清楚你们俩应该保持的距离。另外,我给你个建议:如果这件事情你解决起来吃力,我、陆彬杨、你丈夫、可以帮你,或者是找医院里的关系把事压下来,或者是一查到底揪出那个把过期药混进去的家伙,都能办到。远比你让项临出面光明磊落简单通顺得多,你觉得呢?结果你们倒好,还让馨柳看到,你让她怎么办?”

他想到馨柳看项临时的眼光,就觉得揪心。

齐曈沉郁的叹气:“是,这事我办得是不妥当。”

陆彬杨眉头皱的紧紧的,有控制不住的火气随着话语流露出来:“我没见过我这样的人,妻子和别人幽会,我还替他们惋惜,提出建议指出不足,是不是还应该加一句‘请你们下次注意’?”

齐曈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是那样的,彬杨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多说了几句….”

“齐曈,我不傻。自从他搬走,你就像没了魂,我都看在眼里。终于你们忍不住了,多好的条件啊:一个医院的同事!哼,”陆彬杨冷笑:“也很方便不是?一起下班?哈,谁能怀疑呢?”

齐曈咬着唇,很久,才幽幽的说:“我知道了,你是无法再忍受我的过去了,自然每件事都会联想很多。我和他当然不可能像没事人那样相处,就像你和林安雅,她若是有困难,你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尽力帮,也会陪她,这是很正常的。只是项…他,身份特殊,但是你让我怎么做才能满意呢,或许怎么做你都不会满意的。”

陆彬杨眉峰一凌:“还搬出安雅来,真会找对比。我对你的容让还不够?”

齐曈无力:“我什么都不说了,无论我说什么都不对。馨柳那边随便她怎么想吧,反正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她知道了也好,我也解脱了。”

“你还在想馨柳?是在担心项临吧。”陆彬杨拉远些距离打量齐曈,像是发现她的新优点:“真是情长啊。放心,他能把这事很好的圆过去。当然,也有骗不过去的可能,馨柳要是顿悟了,也是很聪明的。你是担心她闹腾起来?真要到了那一步,你怎么办?”

陆彬杨越说声音越低,越说越缓,才意识到,他今晚除了有让自己震惊的愤怒和醋意外,还有恐慌:馨柳知道后,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亲妹妹,他怎么办?

齐曈却坦然:“怎么办?听你的安排呗。”

“这就是你对待婚姻的态度?听我的安排?”陆彬杨觉得自己的火气就要控制不住了。

“不然我能怎么办?”齐曈迎视他的注视,有摊牌掀底的干脆:“你不就是要一个听话的女人?结婚时的条条款款你都忘了?”

换成陆彬杨沉默了。

齐曈接着说:“我却是时刻谨记的。馨柳说的对,我是个‘拿工资、尽义务’的人。你说过,我要本分、你的家人我不能得罪、你的事情我不能干预,我认为我都做到了。只有和项临这件事,没办法,那是我的过去,抹杀不掉,不过我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听你的,不对吗?”

“你觉得你很委屈?”陆彬杨问。

齐曈挺直后背:“不,我不委屈,我拿了钱,很多的钱,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的混乱,要承受这么多的预料外,付出更多的尊严。

齐曈的倔强让陆彬杨有些不忍,也知道她这些天的压抑的症结了:“结婚时的那些文件我早就撕了,我以为对你坦白感情之后,你的想法会有不同。”

三层楼的地基上是建不起摩天大楼的。纸能撕掉,但只要婚姻继续,协议仿佛就是继续在执行的。

齐曈过不了她自己这一关。细想想只觉得沮丧,对自己更是鄙视无奈:再提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她花了他的钱解决了自己的困境;得到了他的爱的庇护,又在得寸进尺的奢求更多。在接受协议之初不就预想到自己的生活是这样的傀儡?应该安于现状的,怎么会突生如此多的牢骚?何况彬杨对她已经很好了,只是自己总是介意太多,太过敏感。所谓得陇望蜀,大抵也就是这样人心不足的得寸进尺。

齐曈说:“对不起,彬杨,我,我…”

“不要说了,我明白。”陆彬杨打断她,恢复了平心静气的常态:“我请你忘记那些事,只记住你是我妻子,我很尊重你,像尊重我自己一样。”

齐曈眼里盈光一闪,轻轻的点点头。

陆彬杨叹口气,再次看向窗外的夜色。当下,最让他担心的是馨柳,他那个暴躁骄纵的妹妹,其实脆弱的不堪一击。

从未有过的,他希望项临能骗过馨柳。

第 51 章 ..

馨柳彻夜未归,凌晨五点,她回来了,项临在客厅沙发上开着电视打瞌睡等她。

打开门人还在门口,她把一个U盘狠狠的摔在了项临身上,U盘弹起,掉在地上。 `

“你敢骗我!从一开始你就和她合着伙骗我和哥哥!说!你们想干什么!”

地上银色的金属U盘发出幽幽的光,项临渐渐清醒:“你去哪儿了?”

“去你家,查你那个舍不得扔的破笔记本。”馨柳胸膛起伏不定。那些旧照片被他层层加密,她半夜把公司里的电脑技术人员拎出家来给她解密,看到的东西让她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撕了。

“平时在家里装得不认识似的,还说什么当年你没追过她,玩什么阴谋你们?一个和我结婚,另一个贪财嫁给哥哥,骗我?项临你有没有良心?”馨柳就要竭斯底里了。

项临由着她发作,看着她气极无力的坐在沙发上眼泪纵横,啜泣出声,他把纸巾递过去,馨柳一把推开。项临叹气:

“我能有什么阴谋居心?和你结婚两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当初我和她是有过一段,结束了感情也就不在了,然后认识了你,就安心的过自己的生活。至于她怎么嫁给你哥哥,我比你知道的还晚。你的个性那么强,我只能瞒着,怕你心里有芥蒂不好受。你也看得到,一直以来我都避着她;劝你搬出来住不和你哥他们掺和;你和她相处的不好,我也是尽量的劝你不要和她为敌。昨天的事情我不能不帮,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嫂子。”

馨柳的气息渐缓,目光却还阴狠。项临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对不起,从前的事情我改变不了,以后弥补,加倍的对你好。不要生气了,跑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去睡会儿,睡醒了再对我发脾气,好不好?”

馨柳确实累了,怒火在打开项临旧电脑时达到峰顶,之后在疲惫的牵引下逐渐冷却。项临的目光又是那么坦然明澄、任凭审视,她似乎就要被这目光安抚了。忙提醒自己要坚持立场,变得强硬,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都结婚了,比闪电还快,我总不能去拆散他们吧。”项临也很恼火:“世界这么大,她怎么偏偏就找上你哥了?你那哥哥也是,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和林安雅那样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分手,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馨柳困倦的大脑像此时曙光微露的晨曦,似乎要抓到什么灵感,却又若隐若现的探触不住。她说句“这事儿没完!”,关门上床沉沉的睡了。项临一夜未眠,还是坚持去了医院。馨柳醒来已是下午,她又把U盘里的东西看了一遍:两张年轻漂亮的脸依恋的浓情让她忍无可忍。

傍晚时分,她独自回到了父母家。

父母兄嫂都在,她进门先看齐曈,齐曈迎接的微笑是有分寸的含蓄,合乎身份,一如从前不冷不热的无可挑剔。馨柳眼睛眯了几眯,终于还是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齐曈不自然的笑笑,别过眼。

王露亲热的把女儿搂在身边坐下:“没良心的,这么久才回来。项临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馨柳眉眼一抬,看向齐曈,笑的纯真友好:“找我嫂子。”

陆彬杨说:“我和齐曈马上要走,朋友请客。”

“你们走了我就问爸爸。”馨柳挑衅般的看着哥哥。心想齐曈你个妖精,怎么把清明的哥哥糊弄住的?一个男人,连这个都能忍?

预感到风雨欲来,齐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挺胸坐直,看向咄咄逼人的馨柳。

陆彬杨皱了眉:“那你和我们一起走。”

王露看出异样,问:“又闹别扭了?”

馨柳笑,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爸妈不是一直让我像齐曈学习嘛,我想请教一下嫂子,夫妻之间怎么才能相处和睦,让项临像哥哥一样对我言听计从。”

陆彬杨去拿外套:“齐曈,走吧。”然后叫妹妹:“馨柳,走,出去说。”

“我不走,我好久没见妈妈,你自己去吧,我和齐曈姑嫂之间说会儿话。我又不是什么恶人,吃不了你老婆。”

王露李胤狐疑的目光盘旋在三个年轻人身上。齐曈起身,对馨柳说:“去我房间吧。”

“不去!”馨柳想起那房间是她满腔热情为迎接眼前这个女人布置装修的,比自己结婚时都用心:选窗帘时都要把关,连跳针的布料都挑出来不要。暴戾在她胸腔里澎湃,此时进去,她真怕自己会克制不住砸了那间屋子。

这女儿也就这样了。李胤叹气:“一进门就撒野…”

馨柳是抱了鱼死网破的心的,四处寻找火灾隐患。她看着爸爸好笑:“爸爸宁可相信别人的女儿也不信任在自己眼皮底下长了三十年的孩子。是,我不好,你儿媳好,乖巧懂事伶俐,办事更是妥帖周密。齐曈,你为什么喜欢上我哥了?哥哥,你也很大度的,这我得向你学习。而且你还这么护老婆,项临也应该向你学习。不,项临已经向你学的很好了,很关照他‘嫂子’的!”馨柳说着,已经在咬牙了。

陆彬杨说:“馨柳,你要是心情不好就跟我们出去坐坐,大家一起聊一聊,什么也就都看清楚了。”

~“我不去。”馨柳眼一撩:“她能蛊惑你,本事太大了,我没她厉害,我躲着不听她的总行吧。”

“馨柳,”这回说话的是苍老威严的声音——李胤:“你今天回来是专门找麻烦的?”

馨柳脸扭别向一旁。

李胤看看儿子、女儿、最后对儿媳说:“齐曈,你说,是怎么 回事。”

馨柳笑,带着嘲讽:“爸爸你真英明,一问就问到点上,可惜她没法回答你。”

王露看到齐曈和彬杨对馨柳的无名火一再妥协,知道馨柳受气了,可她也猜不出会是什么事,说到:“有什么大不了的…”

“妈——”馨柳一声“妈”喊出来,只觉得心酸:“在你们眼里我的事情都是大不了的?我就是一直无理取闹的那个?你问问齐曈,她对我有没有愧!”

馨柳的难过齐曈刊载眼里,仿佛身受,她轻吁一口气:“馨柳,别让爸妈跟着咱们操心了,你和我回房间好不好?或者去地下室的休息间也行。”

“你还是这么虚伪的会做人!”馨柳用锋利的目光削着齐曈,已经顾不得身边的父母了:“自从哥哥娶了你这个家就没消停过,全都是因为你。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处心积虑的嫁给我哥不光是为了钱,你嫉妒我、嫉妒项临、你就是来找我和他麻烦的…”

“馨柳!”陆彬杨喝止妹妹。可是被愤怒燃烧的一塌糊涂的馨柳已经无法阻拦:

“哥你也别再装了,你很早就知道她的事情的,对不对?我就不信你这么骄傲的人能受得了那顶绿帽子,除非你也是利用这一点!你和她结婚就是为了气爸妈的,就是要找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来搅乱这个家!什么生意不好做,你偏要做家里企业下游的销售代理,瞧准了销售是公司的弱点,你盘算好了要凭着这些挤回家里来,还要当董事,要掌权。哼,谁知道你下一步还要干什么?在公司、在家,你们一起制造是非排挤我,弄得好像我在和你争家产。我真是笨!对你们那么好,你结婚,我高兴的什么似的,齐曈的婚纱都是我请的设计师。却原来都是你们的圈套,我是在为别人做嫁衣!是不是很好笑?啊?可你为什么害我!”

最后一句馨柳几乎是喊出来,全身颤抖发麻,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成串的落在衣服上。

王露着急的拍馨柳的后背:“别哭了别哭了,有委屈告诉妈妈。”

齐曈鼻子发红,不停的眨眼睛。

陆彬杨靠在窗边,目光掠过家里的每个人,不知再想什么。

李胤脸通红,看着就要分崩的一双儿女。

陆彬杨问王露怀里流眼泪的馨柳,语气很平淡:“你想干什么?”

“我要你们给我个交代!”馨柳目光咄咄,闪着泪光。

“有必要弄成这样吗?”

“有!”馨柳依旧觉得不解恨:“我那么美好的生活被她害的面目全非,我要撕掉她伪善的面具,我要她付出代价,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在我眼睛里出现!”

陆彬杨耸耸肩:“这很好办,齐曈,我们走。”

“站住!”李胤站了起来:“既然闹到我面前了,就得说清楚。”

陆彬杨像是在说一件小事:“没什么好说的,馨柳说的都对,我居心叵测被发现了,理应搬走。”

“哥你真有意思,为什么不说清楚事实?倒好像是我刁蛮任性的把你们赶走,背地里又让爸爸说妈妈护短偏袒我。你不敢是不是?齐曈你别总让我哥替你出头啊,你说啊,说你和故意嫁给前男友老婆的哥哥,像个吸血鬼一样阴魂不散要毁了我!”

一室安静…

“我说吧。”齐曈缓缓的站了起来。

“齐曈!”陆彬杨着急的想喝止她。

齐曈当没听见。她看看公婆,安静的笑笑,这笑容是给自己的——给自己鼓励和勇气:

“伯父、伯母,”

陆彬杨心头一颤,声音很低,竟有哀求:“齐曈,不要干傻事…”

齐曈看着他,陆彬杨知道她目光里有不舍,紧张的连拳头都攥不紧。

齐曈也对他笑笑:“彬杨,我受够了。”

转身她对李胤和王露说:“伯父,伯母,馨柳没错,错的是我。很抱歉,有些事情我隐瞒了你们很久,我甚至以为能瞒一辈子。我嫁给彬杨就是个错误,当初是想用捷径换取钱财、想靠他的帮助摆脱自己的责任,这些你们都知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最大的不应该是在发现更大的错误后还执迷不悟,存了侥幸的心,结婚后更是处理的不好,以至于惹出今天的事,伤害了馨柳,也对不起彬杨。但是馨柳,我不是故意的,我没那么高的阴谋智商。项临和我的事过去很久了,现在成了迈不过去的坎。”

齐曈想着,笑笑:“其实没什么的,有错,改了就是了。彬杨,离婚吧。”

陆彬杨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忘了呼吸......

第 52 章 ...

齐曈当晚就搬走了,送她的陆彬杨也一去不回。失去控制的馨柳已经忘了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满腔的怒火和压抑发泄了个痛快。然后,像爆炸后的废墟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

齐曈说出“离婚”两个字时,她也被吓了一跳,可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又好像不是…

父母对她最初的同情怜惜也冷却成了无奈的清冷。豪华空荡的客厅,座钟“噔、噔”有节奏的摆动声份外清晰,馨柳独自坐着,执拗的想着自己受到的委屈和不甘,提醒着她受到的伤害,这样,她才觉得自己的暴跳有足够的理由。

夜风送爽的深秋,庭院里的树叶层层凋零,飒飒飘落的声音无边无际。馨柳没有胜利的感觉,只觉得世界一片残破狼籍。

 

齐曈说要想回自己家,陆彬杨径直把车停在了自己的公寓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