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五十岁的那年,他还差一万五千件善事。

那一年整个南朝暴发了一场涉及范围极广的瘟疫,足足有两万多人得了瘟疫,整个南朝陷入水深火热的地步。

沈晏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他孤身涉入瘟疫重区,查清了瘟疫的来源,他倾尽家财为所有得了瘟疫的人义诊,随身携带的只有谢宛的灵牌。每治一个人,沈晏总要对病者道:“这是我的妻子,谢宛。”

那一场瘟疫里,沈晏救治了无数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善事刚好达到。

瘟疫结束,沈晏没日没夜的救治极是伤神伤身,本来已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沈晏此时也就剩下一口气。

沈晏抱着谢宛的灵牌被抬回了山上的小屋里。

回光返照的那一日,沈晏亲自打了水,好好地梳洗了一番,还特地用黑豆和醋浆染黑了满头的白发。穿上了谢宛生前最后给他做的衣袍,沈晏有些忐忑地问:“碧桐,阿宛会不会嫌我老了?”

碧桐边流泪却又边笑着摇头,“不会的,在夫人的眼里,公子永远都是天下无双。”

沈晏站了起来。

碧桐说:“公子,您走后,我会将您和夫人葬在一起的。”

沈晏说:“不用了。”

他走出了小屋,亲自铲开了谢宛的坟墓,碧桐想要帮忙被沈晏制止了。他一下一下地挖,直到见到棺木时,他才停止了。

他撬开了棺木,里头只剩一堆白骨。

沈晏躺了进去,抱着谢宛和自己女儿的骨头,对碧桐说:“把棺木封了。”

碧桐没有任何异议,这些年来,公子的苦和痴,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公子很快就能夫人团聚了。

碧桐合上了棺盖,她轻声道:“公子走好。”

在最后一颗钉子陷入棺木里时,沈晏也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阿宛,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当成双节礼物奉上~~~~

这番外二的某几个场景写得我鼻子发酸,TVT。

ps谢谢2娘的地雷~~~

第三十六章

从太子府出来后,我并未回西陵王府,而是偷偷地去了兄长的府邸里。我心中有太多疑问,虽说爹娘兄长都不愿我知晓太多,但现下这种地步,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我摸不准家里人的下一步举动,便不知该如何与司马瑾瑜周旋。

与其自个儿在心中猜测,倒不如去向兄长问个明白。

府里的下人告诉我,兄长在书房里。

快要到书房时,我没有让碧榕跟上来,毕竟有些事她知道得越少越好。兄长端坐在书案前,手执狼毫,也不知在写什么。

我唤了声“兄长”。

他放下手中狼毫,含笑望向我,“阿妹怎么来了?”

我开门见山便道:“我有话要同兄长说,”书案边有一青花缠枝云纹绣墩,我坐了上去,瞅住兄长的眼睛,认真地道:“请兄长实话相告,阿爹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兄长一愣。

我道:“密道我去过了,三皇子我也见过了,阿爹的野心我也知晓了。”

兄长脸色骤变,目光闪烁地与我互望了许久,最终轻叹一声:“我们最想瞒住的人就是你,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我道:“阿爹的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兄长道:“三皇子与太子的势力一直都是势均力敌,经过上回贪污一案,太子损失了不少人和钱财,但却也未曾伤其根本,你可知为什么?”

我摇摇头。

“因为当今的皇后。”兄长道:“想必阿宛也知我们南朝有四大名门世家,其中又以王家为首,而皇后就是出自王家。要想扳倒太子,就必须先要扳倒王家。”

我问:“阿爹和兄长打算如何扳倒?”

兄长轻笑:“阿妹可知为兄最擅长的是什么?”

兄长最擅长的…

我立马将目光投于书案上的纸张,白纸黑字,端的却不是兄长的字迹。我打了个激灵,问道:“兄长在模仿谁的字迹?”

“王尚书王仁浦。”兄长又执起狼毫,蘸墨一挥,写满了整张白纸。须臾方是搁笔,轻吹纸张,待墨迹干后,兄长递给了我。我低头细瞧,兄长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过几日,北朝使臣会前来拜访我朝,到时候便是栽赃嫁祸的好时机。”

我抬头,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无需做些什么,一切有为兄和爹娘在。”兄长微微一顿,目光往我唇角的一扫,眉头就拧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如实同兄长说了。

兄长听罢,担忧地道:“回府后抹点伤药吧,莫要叫你师父瞧见了。”

我颇是疑惑,便是让沈珩瞧见了又如何?我睁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不能让师父瞧见?”

兄长干巴巴地一笑,面上似有尴尬之色,过了好一会,兄长才道:“没,是兄长多虑了。”

我也没有在意兄长的这番话,回到王府后已是临近晚膳时分。同阿娘说了声我回来了后,我方是慢慢地踱着步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我还未进屋里,就闻到了红烧茄子的香味。

碧榕在我身边笑道:“定是沈公子又烧了郡主爱吃的饭食。”

我今日在司马瑾瑜那儿待了这么久,肚里可以说是未进一滴水一粒食,如今饭菜香在鼻尖萦绕,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刚进屋里,便瞧见食案上摆满了菜肴。沈珩含笑迎了上来,指骨分明的双手自然而然地就落在我身前,他边解我身上的斗篷边道:“我想着阿宛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回来,我烧了几个家常菜,想来你现在也该饿了。梨心,把水端来给郡主净手…”

蓦地,沈珩脸色一变,目光紧锁在我的唇角上。

我下意识地抚上唇角,抱怨道:“今天在太子府,被太子亲了一口,”回想起那时的滋味,我眉头微蹙,“滋味不太好,他喝了我最不爱的烈性酒。”

我摸摸下巴,又道:“或许下一回太子喝了果子酒后,滋味会好一些。”

沈珩的眉头拧得仿若山峦。他不吭一声地径直绕过了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的院子。我只觉莫名其妙,问:“梨心,师父这是怎么了?”

梨心的脸上浮起跟兄长一样的尴尬之色,也是干巴巴地笑着。

“梨…梨心也不晓得。”

我望向碧榕,碧榕也是干笑一声,“婢子也不知道。”

本郡主肚里能撑船,美食当前,我也不与他们计较,臀部往坐墩一贴,我开始用晚膳。在我喝了两口汤后,沈珩又回来了,他神色如初,手里多了个精致的小瓷瓶。

他在我身边坐下,“刚刚回去拿药了,待用完饭后,我替你抹点膏药。”他的目光又落在我的唇上,目光闪了闪,“不抹些膏药,得疼上好几天。”

原来沈珩是回去拿药了。我笑道:“我还以为师父生气了呢。”

沈珩抿唇,语速极快,“没有。”

我道:“我知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生气的。且师父不也说过,这亲嘴一事除了能跟师父做之外,还能跟夫君做…”梨心和碧榕猛地咳出声来,我瞅了她们一眼,两人纷纷做眼观鼻鼻观心状。

沈珩脸色微赧,道:“方才来得急,落了样内服的药。碧榕梨心,你们去我的院子找找。若是寻不到的话,便问问阿青,他知晓的。”

碧榕和梨心赶紧了应了声“是”,飞快地溜了出去,屋里就剩下我与沈珩两人。

我继续刚刚的话,“唔,其实算起来如今我是准太子妃,跟太子也算是夫妻了。”此刻,我竟是有些庆幸阿爹要谋反。若不是的话,我岂不是当定太子妃了?想到以后要与司马瑾瑜行鱼水之欢,我不禁抖了抖。

沈珩反驳我,严肃地对我道:“不算。只有拜堂洞房了才算是夫妻。”

我点点头,表示明了。

翌日起来后,碧榕和梨心伺候我梳洗,梨心笑着道:“郡主,今日一大早整个建康城都在说太子昨夜遇刺的事呢。”

我一听,倒是有几分惊诧。

“怎么遇刺了?”

梨心兴冲冲地道:“其实也不算遇刺,听说昨夜有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喝醉酒了不小心误入太子府,很凑巧地闯进了太子殿下的寝房里,将太子殿下揍了一顿。太子殿下怒得把守夜的随从都罚了几十板子,今个儿还贴了皇榜呢。”

太子府守卫森严,寻常人等定是难以闯入的。除非真的是武功高到极致了,才能入太子府如在自家后院闲庭散步一般。什么很凑巧地闯进司马瑾瑜的寝房,我看是司马瑾瑜得罪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人揍了一顿吧。想到司马瑾瑜被人揍了,我心中有些窃喜。

让你欺负我,昨夜就遭报应了吧。

我心情舒爽,梳洗过后便去同爹娘请安。离开院子时,遇到了捧着木盆子的阿青。一股浓厚的酒味袭来,我蹙了蹙眉头。

梨心捏着鼻子问:“阿青,你昨晚去喝酒了是不是?”

阿青慌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这是沈公子的衣裳。”

梨心说:“你骗谁呢,沈公子怎么会穿这样的衣裳?”

阿青瞪大了眼睛,“真的!我没骗人。昨夜沈公子不知去哪儿了,鸡鸣时才回了来,然后脱下衣裳让我拿去洗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沈公子。我从来都不骗人的!”

梨心的脸色陡然一变,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阿青道:“好了好了,信你就是了。既然是沈公子吩咐的,你还不快去洗?”

阿青走开后,梨心凑到我耳边,小声地道:“郡主呀,昨夜去揍太子殿下的人会不会是沈公子呀?”

梨心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了。

想起昨日兄长让我莫要被沈珩瞧见唇角的伤痕,我顿时明白了兄长话里的意思。

估摸是兄长猜准了沈珩见到后会去寻司马瑾瑜麻烦,兄长担心会节外生枝所以才会让我别给沈珩看到了。

我感慨道:“一定是师父见自己的徒弟被欺负了,心生不满,所以昨夜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几日后,果真如兄长所说的一样。北朝使臣前来拜访我朝,进建康城时,皇帝为表我朝友好,特意弄了大阵仗去迎接北朝使臣,还派了太子和三皇子到城门前恭候。

我晓得以前北朝和南朝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朝之间也甚少往来。如今蓦然变了个样,想来之前的传闻是真的,南朝有意与北朝结亲,雯阳公主要去北朝当太子妃。

使臣进宫后,皇帝下令要在宫里举办迎接宴,爹娘兄长和我都接到了帖子。

我们一家早早地就到了举办迎接宴的殿里,殿里人不少,正主都还没到。我坐下来的时候,荣华公主同我打了个招呼,雯阳公主也很难得地对我点了点头。

她今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我正诧异,荣华公主就凑过来对我道:“北朝有意与我朝结亲,这消息你知道吧?”见我颔首,荣华公主又笑眯眯地道:“听闻北朝太子生得俊逸非凡,又手握重权,皇姊若是嫁过去,迟早都是一国之母。”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雯阳公主今日见着我也不给我摆脸色看了。

原是如此。

我道:“已经确定了是雯阳公主嫁过去?”南朝的公主可是有两个呢。

荣华公主道:“我让人去探过口风了,听北朝使臣说他们太子有意娶南朝的嫡长女为太子妃。”

嫡长女,也就只能是雯阳公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三章或四章,就结束第一卷啦~~

第一卷结束的时候,再上师父番外三~~~~~

第三十七章

我进宫了数回,也不曾见过皇帝的模样,就连上回汾元皇后的千秋宴也未见到皇帝的身影。听闻皇帝久卧病榻,只有偶尔在早朝露露面,最近更是病得连早朝也不能上了。

这回北朝使臣前来拜访,我总算是见上了一回皇帝。

果真如传闻所言,皇帝垂垂老矣,明黄色的龙袍也难掩老态龙钟,且其双目浑浊,印堂呈发黑之色。我估摸着这皇帝命不久矣了。

我垂下眼帘,执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荣华公主忽然对我道:“平月,你瞧,我从未见过皇姊这么高兴。”

我抬眼瞅了瞅,恰好帝后在同北朝使臣说起雯阳公主,雯阳公主对北朝使臣微微颔首,端的是大方优雅,美眸含着笑意,红唇上扬,笑得像朵花似的。

荣华公主感慨道:“皇姊从小就眼界高,入得她眼的也只有北朝的那一位太子了。以前两朝并未交好,如今难得有来往的意愿,皇姊高兴也是正常的。”顿了下,她又道:“听闻北朝人杰地灵,风光极妙,皇姊嫁过去的话,倒也不差。这回来的北朝使臣是位将军,听说私下里与太子的交情不错。”

我放下酒杯,轻瞥了一眼。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什么,刚刚好跟他颇具深意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他举起酒杯对我微微点头,然后仰脖一饮而尽。

殿里的目光本来就十有□是落在北朝使臣身上的,如今他的举动却让众人刷地一下齐齐地望向我。我转了转眼珠子,默念要端庄要端庄…

挺直了背脊,我不动声色地继续饮酒,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不过每回我总想避着锋芒时,司马家的人都会将我推到众人瞩目之下。皇后笑呵呵地开口:“说起端庄贤淑,本宫的儿媳也是当中翘楚。”

皇后娘娘,您真会睁眼说瞎话…

皇后慈爱的目光飘向我,我不得不站起来,很谦虚地说了句:“皇后娘娘谬赞。”荣华公主在我身侧小声地提醒道:“母后在夸你,你谦虚什么,含笑应下便是了。”

北朝使臣此时道:“平月郡主萧宛?”

知道我是平月郡主不出奇,知道我姓萧也不奇怪,但放眼整个建康城,知道我叫萧宛的人却是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

我诧异地点了下头。

北朝使臣目光灼灼,眼神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我,依然是深意几许。他忽然轻笑了一声,“久仰。”

殿里静了静,众人神色怪异,尤其是雯阳公主,望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不善之色。司马瑾瑜脸色也不大好看,他忽然道:“平月,别让单将军看了笑话,过来这边坐。”

于情于理,我都无法拒绝,且不论如今众目睽睽,我不过去的话便会被视为大不敬。我唯好走了过去,在司马瑾瑜身侧坐下。

司马瑾瑜睨了我一眼,“不许拈花惹草。”

三皇子的位置就在司马瑾瑜的隔壁,他似笑非笑地看我了一眼,没有说话。自从晓得这位殿下是假的后,我见到他时,感觉总会有些微妙。

酒过三巡后,殿里丝竹声乐起,一群美人儿身着霓裳羽衣,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朝臣们或观舞,或谈笑,或饮酒吃食,一时间大殿里君臣同乐,言笑晏晏。

北朝使臣身边坐的是王家的人,我朝的王尚书,两个人低头不知说些什么,看起来颇是熟络。

我坐在太子和三皇子的中间,只觉此宴无趣极了。

蓦地,我瞥见有一内侍面色匆匆地从大殿内侧出来,低头在皇帝耳边细语了几句。我很清楚地瞧见皇帝浑浊的目光刹那间现出杀意来。

内侍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皇帝垂眼一看,夹杂着怒气的杀意立马蹦向了坐在北朝使臣身边的王家人。

大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丝竹声乐停,舞姬们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北朝使臣也极具眼色地请辞告退,我心想这皇城里的暴风雨正式开始了。

皇帝单独留了王家的人下来,其余无关人等都离开了大殿。我同爹娘一道回府时,在宫门前遇到了跟着司马瑾瑜的兄长。

兄长对我微微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些什么便快步地离开了。

我晓得兄长的意思。

在内侍拿出信笺时,我大抵已是猜着那是一封什么信。坐马车回府时,阿爹相当沉默,半阖着眼,手指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我看不出阿爹此时在想些什么,也揣摩不透。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觉得阿爹身上的气息愈发地像方才宴席上的皇帝了,不怒而威,不形于色。

次日,皇帝下令彻查王家。出人意料的是,竟在王家府邸的地下密道里寻到了数十箱兵器。第三日,一道圣旨降于王家,皇帝以通敌叛国和企图谋反之罪抄了王家,盛极一时的王家从此灭亡。

皇后失势,紧接着有朝臣上奏弹劾司马瑾瑜,说司马瑾瑜好男风养小倌有违圣德。皇帝因王家一事已是怒极,如今再听司马瑾瑜的事,一怒之下,竟是改立太子。

我的名号也从准太子妃变成了准大皇妃。

一时间,建康城里人心惶惶,到处都弥漫着肃杀的气氛。朝臣们上朝时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会受到牵连。

这些事儿,都是兄长同我说的。

“新太子水涨船高,如今陛□子愈发不行了,连着几日的早朝都是由他代管的。”兄长忽然压低了声音,“大皇子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可以说是再无还手之力了。”

想起皇帝在王家府邸里搜查出的数十箱兵器,我问道:“王家真的也有意皇位?”

兄长道:“无论有或没有,王家迟早都要败落的。王家兴盛了百年之久,若是大皇子登基为帝,断也不能容忍太后手握重权。至于那数十箱兵器…”兄长眨眨眼,“本来是只有几件的,后面的都是我们加上去的。”

我疑惑地道:“那封信笺里写的是王家有意与北朝私自勾结么?”

兄长点头,“陛下本来就是生性多疑,宴席前王尚书又多番与北朝使臣私下交谈,这些自然都是落在了皇帝眼里。且那天宴席后,陛下也派人去试探了北朝使臣一番…”

“王尚书当真和北朝使臣私自勾结了?”

“否,”兄长摇头,“给王尚书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那…”既然皇帝给王家定罪了,那铁定是北朝使臣让皇帝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北朝使臣也不会无端卷入南朝的内斗里来,除非…

我陡然一惊。

“是…师父?”

兄长赞许地颔首,“阿妹果真聪慧,能说服北朝使臣帮忙的也就只有你师父了。”

从世子府出来后,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究竟哪儿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我细想兄长同我说过的话,再三思量后,也仍旧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