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这个时候来找他们石族,怕就是知道若有沧笙在,必当不会拒绝他。白来的助力,不要白不要,石族本族的战力是世人皆知的强悍。

沧笙明白过来沧宁的态度,其实若他不将这事告知与她,直接拒绝虞淮,就是最好的明哲保身之法。

他不愿意做这样的抉择,不过是因为比起理性的决断,他更在意她这个阿姐的想法。

沧笙哦了一声,“怎么个帮法?帮了他,等他成功入主第二天,我们再退回第三天?还是同样居于第二天?”

就算被美色蒙蔽了双眼,沧笙也不会是全不计较的傻子。只是因为是一生之中唯一的选择,所以大家都如临大敌,以为她一旦陷进去,就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

沧宁愣了一愣,显然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顿时宽心不少:“他约了与咱们谈,消息中没有细节。”

“见他?”沧笙乐呵起来,“好啊,买卖不成仁义在,见一面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大爆发有点伤,今天状态起不来了,写半天没感觉,只有一更了。

第80章

第二天之所以难以一统, 是因为本土的族落往往拥有非比寻常的天赋技能, 譬如当初沧笙与虞淮一起遇到的雪蝶,连他们不经意下都会险些丧命, 更何况普通的族人。

各色的种族繁多,皆有自己的领土, 并形成防御。第二天迄今为止尚且是未探索的状态, 具体有多少种族没人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这里没有大帝引领的族落。

十一天内各族早对这一境况表示惊奇, 明明是最好的沃土, 却没衍生出大帝来实在蹊跷。唯有沧笙知晓, 这是父神的手笔,第二天原是他所在的地盘,因为开创了第一天才暂时割舍。他一直觉得十一天内大帝太多,第二天是他切实能掌控的地盘, 自然不会准许这里再生大帝。

因为他的操纵,第二天内的族落大多都很奇特:拥有极其强悍的天赋技能, 却无法幻形——幻形是高阶族落的标志, 意味着强大的潜能。换句话说, 这里的妖兽生而强大,但到了成体便不会再继续进化了。就算这样,第二天妖兽种群实力普遍强悍远远高于其他种族。

偌大的第二天,总不能让帝君一个人大杀四方,就算他不嫌累,第二天广袤无垠, 大得惊人,不待他杀一个来回,这边刚削弱的族群苟延残喘过后又繁衍起来了。若带着附庸与麾下本族前去,高阶者尚有一拼之力,低阶者就如同被切的菜瓜一样,毫无还手的能力,这样下去是开荒还是给人土地送肥料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拼消耗,那也得有消耗的资本。一个大帝的势力,怎么和整个第二天比消耗?

这就是开荒第二天的难处,旷古绝今的艰难模式。当年父神欲赐下传承的时候,引来各方的强者,不少少帝乃至大帝都埋骨于此,可见其凶险。

要说百年前,沧笙倒是可以试一下,因为石族之强悍,不弱于任何第二天的种族,且坐拥两位大帝。虞淮的穷奇族也不弱,但族内遭逢大变,这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只剩了几个后辈,怕是上不得战场了。

虞淮会找来,沧笙早就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没有比石族更适合第二天开荒了。石族又与炎族交好,带上她做同盟,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开第三天后院失火的可能。

第二天一块地皮抵得过第三天三到四块,甚至更多,这是因为土地上仙泽浓郁程度不一。譬如在秽土必须要靠夺妖兽魔核与内丹修炼,到第九天则可以靠山中的灵脉,或直接挖取灵石吸收,或占领山脉的阵眼聚灵修炼,这就是抢夺好地盘的意义。到了第二天,到处都是灵脉,遍地是宝,随便分一两处便绰绰有余,不存在本质上的竞争。就算虞淮要占领第二天,原本也没打算屠尽第二天所有的族落。

最大的问题在一山不能容二虎,帝君愿不愿意第二天有两位大帝同处,这得看他自己的意思。

得到消息之后的两日,沧笙便窝在房间里头看第二天的地图。

这图是她手绘的,天下独此一本,后头还附注着她当年探索过第二天的详细记载,她的野心之作。被尘封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真的还能有用上的时候。

沧笙想得很清楚,如果与虞淮的谈话进行顺利,双方共赢,她自然无话可说,石族也需要更好的发展环境。如果不能,那她可以将这些资料赠送给他,就当是聊表好感的手段,毕竟她还没打算放弃追虞淮。

挑灯夜读了两日之后,沧宁过来接她,说谈判的时间和地点定下了,就在石族的领地。

从这点看还是有诚意的。

沧笙喜欢将虞淮往好的一面想,这样想了,自个的心情也会变好

兴高采烈:“恩,收拾收拾咱们就动身吧,宁儿你那还有装东西的地儿么?帮我再带几件衣服和首饰盒呗。“

沧宁不敢置信:“阿姐你的乾坤袋装满了?都装了什么?”

沧笙瞥他一眼,清清嗓子:“有心上人了嘛,能和从前一样随便吗?嗳,你现在还不懂。”

“…”

坞城。

城主自打知道帝君与宁帝相约在此见面,惶惶不可终日,迎接的仪仗大了、热情了,怕宁帝误以为他有心攀附,心生芥蒂;小了,冷清了,怕帝君怪罪招待不周。上头的人,端起高不可攀的冷漠来一个比一个难以揣度。

城主连着两日睡不着好觉,顿时想念起沧笙来,一个能让人如沐春风的领导,在此刻看来比什么都强。

他坐在城门上翘首以盼,虽然是城主,但宁帝没说让他尽地主之谊的准备些什么,只需要他给提供地盘。简而言之,他全程是被排除在外的,连具体约定的时间都不知道。但上位者有所动静,下头的人去迎合本身就是一种惯性,等得格外耐性。

坞城常年阴云不散,多雷雨,这会儿又下起瓢泼的大雨来,天黑得宛如夜晚。狰狞虬扎的雷电声势浩大,滚滚而骇人。雪白的闪电突然破开黑暗,在天空之上时明时暗的变幻,刺得人眼睛生疼。

城主在城墙上喟叹天公不作美,两位大帝给坞城的印象大概要打一个折扣了。他不能坐以待毙,刚要喊人去将云散了,忽见云端有人缓步行来。凭虚御空,手中的青伞像是风雨中兀自宁静的扁舟。

离得远,城主只能看见他黛色的衣袍及恍若汇聚月华的银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慌张令人去准备开城门。

沧笙也瞧见了他,同沧宁一块站在空荡无人的街口,仰头看见的。

真是奇妙,天地这样大,她竟然能早沧宁一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存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情人眼里西施愈发美貌动人,连他手中的那柄伞也变成这世上最好看、最有格调的伞了。

城主的仪仗队没能伺机赶到,那城门上神圣的一瞥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瞧见帝君风姿的机会,雷电一闪,人便没了。

沧宁站在街口,对倏忽出现在面前的虞淮朝一旁尚且开着的小酒楼比了个请。

虞淮只身前来到石族地盘,算是极有胆量与诚意了,并不像是刻意来占好处的,沧宁收起成见,终于有了丝好面色。

虞淮的眸光在他面上一晃,便是轻轻飘远了,像是找不到焦距一般,在酒楼周遭晃了一圈,仍是无果。

“帝君在找谁?”熟悉的盈盈笑音忽而飘来,近在咫尺。

沧笙像是从沧宁的背后让出,唰地撑开了手中的青伞,炫耀一般转了转,将伞柄靠在肩上,“你看我的伞同你的像不像?我刚刚特意去石中世找了的,不过还是你的更好看些。”

第81章

银草族向来只负责收集提供讯息, 百年前并没有刻意留意的事, 如今想要深究是不可能了。要从石族那获取物证人证,更是千难万难。

调查搁置下来, 无从下手,落颜回馈来的消息始终都是空白。

这样的局势每持续一日, 都是对耐心极大的消磨。

三管事带着一身伤从第二天赶回来, 带来银草探索不出的讯息:第二天不仅有强大的种族,地势同样险峻, 有类比第七天业莲海的天然屏障。

刚踏入第二天不出千里的地方, 派出的尖兵便折损了不少。父神的鬼斧神力强大无比, 强攻之下,怕得不偿失。

蛋糕太大,一个人吃不下,与其眼巴巴看着吃不到, 不如各退一步。虞淮从不在不适合的时刻拿捏姿态,即便下头的族落时有议论不愿与人合作。

因为第二天不仅仅是一块大蛋糕, 还是至高无上权利的象征。若与人分享, 好比帝位上坐了两个人, 一统九天,也始终不算光鲜。

各族道出这样的言论是目光太过短浅,还是听到各方消息,隐隐看出局势的变化开始惶惶然,想劝解虞淮稳打稳扎,迟一步再攻打第二天, 尚且不可得知。

虞淮既然来到了石族领地,自然就不会将这一句“不太光鲜”放在心上。

倾盆大雨没有丝毫的美感,狂暴地冲刷着石板的街道。昏暗的天色下,虞淮看到与沧宁同行的沧笙,眸光短暂在她笑吟吟的面容上停留,迅速移开了。

转身,朝酒肆中行去。

迈入门槛的那一瞬,略作定神一般闭了闭眼,轻轻深吸一口气,压抑下因她轻易紊乱的心跳。

再睁眼,又是一派古井无波的冷漠。

此时此刻对石族抛出橄榄枝,是存在着私心试探的。他还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过去百年的事,寻不到人证和物证,虞淮便给沧笙制造继续下手的机会,开荒的路上多多少少会出一些意外。

这是一场赌局,赌进了他全部的感情和整个石族。

要么和谐并存,要么同归于尽。

帝君没有任何以势欺人的意思,掰开条件来讲,不需要他石族当敢死队始终冲在最前锋,也不会在事成之后卸磨杀驴,将人驱逐出第二天。

彼此是平等合作的关系,相互有约束的条约被条条罗列出来,立血契为证。

这样干脆的合作伙伴在哪里都难找。沧宁心知他为帝君,到时候分化地盘必当会为他优先选择,但族落本就存在劣势,这一点不公是在所难免的。

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锱铢必较之人,一场合作谈得迅速,叫沧笙分外惆怅。

她如今已经不是主事的人,有意培养沧宁独当一面,就不会垂帘听政肆意左右他的决策。这是分寸,沧宁心地善良且仁厚,不会嫌弃她这废帝的阿姐,甚至于事事以她为先。但有了实权在手的人,多少不会再愿意将实权让出去给别人指手画脚。不管沧宁如何想,她的分寸就是尽量不去触碰这些敏感的点。

只是一路听下来,沧宁是没有开过荒的人,难免有疏忽的地方,需要她来补充:“帝君如今可携带上第二天的核心族落有几支?带不走的外围附庸要如何处置?”

每一次开荒都等同于搬家,你永远带不走所有的东西,要有所舍弃。从前从十一天打到第三天,这种舍弃是无法避免的,核心的族落除了嫡系还会有几支强大的旁系,然后各个族落分开发展,培养出依附的附庸。

有忠心且强大的族落会从附庸渐渐发展成核心族落,说到底,核心的才是一位大帝切切实实掌握的兵力,附庸是流动的,用来汲取养分的存在。

跟着石族久战的其他核心族落沉淀下来的武力是很可观的,即便这样,也还是有战力不足与第二天族落媲美,不适合带着开荒的存在。

比如弱水族,打到第四天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族落依托地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战功显赫。他们族落普遍并不强力,却能依水周旋与团队之中,起到一个极强的团队增幅、控制与保护的作用。但拎出来打,脱离了海域的环境就不堪一击了。

但第二天的海域并不宽广。

一个靠着战功,挤入石族核心的族落,如何取舍,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带着走,弱水族发挥不出相应的实力,拖累进程不说,死亡损耗还会大大超过预算。不带着走,一个核心族落被抛下,他们当然会激烈抵抗,会搅出什么幺蛾子都有可能。

第三天是有炎帝的,他们被单独留下,处境艰难可想而知。即便炎帝不会出手,他也没那个立场阻止麾下的人发展,这是极现实的问题。

所以两方如果要合作,被选中进军第二天的族落,彼此都要做到心知肚明,才好配合调度,谁也不想在关键时候碰到队友掉链子。

沧笙才提出这个问题,虞淮尚未搭话,沧宁率先开口,近乎赌气的语气:“石族能带的族落不多,五个差不离,战力也足够。其他的统统甩手给别人算了。”

沧宁在之前的谈判一直表现很好,理性冷静,沧笙也不知道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沧宁在谈判一直留神注意着虞淮,他从不主动往沧笙那瞧一眼,却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

沧笙没了仙力,身体要比寻常人都脆弱易受伤些,但她自己往往意识不到这一点。

小厮添了滚烫的茶水上来,她没在意,伸手就要接过来。虞淮明明是在同沧宁说话,眉头却会不经意的微皱,先一步从小厮那接手茶盏:“这茶水太烫了,有温茶吗?”

沧宁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在提点他阿姐留神茶烫,可他阿姐好像一点都没觉察,竟然跟着问小厮:“有凉茶吗,这城里怪闷热的,实在喝不下热的。”

如此往复,沧宁以为虞淮对他阿姐还是有照顾的,一个帝君,从没耐心细致对过任何人的存在,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足够。沧宁隐隐想透这一次合作的基石,难道两家往后真的要联姻了?

他是个自来熟的人,阿姐认可、喜欢的人,只要有诚心同样待他阿姐好,他都愿意爱屋及乌,当做自己人来看度,于是才有了那么赌气的一句话。

让沧笙更愕然的是,虞淮还平易近人地将话接过了:“宁帝何出此言?”

“战力再强,没有归属感与忠心的属下,谁晓得他们何时会倒戈一击?”

这百年石族无大战,若要谈及忠心与归属的问题,只能是因为沧笙了。虞淮淡淡瞟了沧笙一眼,她眉目平静,好似并不在意,也不打算阻止沧宁的意外之言。

谁也别说谁过分,当沧笙变成废帝,再无用处,他们便联名上书要求禁足沧笙,以免她成为石族的软肋,宁愿她永远在世人面前做一个死人。

那么石族要追求更高更好的环境,抛下一些用不到的人也无可厚非,谁也别谈从前征战的感情,现在当权的早不是当年那个人了。

虞淮看得出沧宁生气的缘由,想及自己,刚建立不到百年的王朝,哪里来的忠心与沉淀?穷奇如今还在族灭的边缘。

冷静道:“名单仍有商榷的余地,三日之后再互通消息罢。”

说道这,该谈的都谈完,大家该散了。

沧笙只觉刚见到人还没有片刻,这就要分开,简直是要她的命。立即道:“帝君不要谈一谈行军的路线吗?你虽有银草做眼线,但有些险地是我曾亲自涉足过的,和银草的旁观毕竟不一般。”

“率领的部队不同,行军的线路也会有所差异,路线等带领的族落决定之后再谈。”一句话,封死了沧笙的挽留。

看来又要受三日的相思之苦了,真是备受煎熬啊。

沧笙不敢继而再劝,怕像上次一样惹他讨嫌,慢悠悠跟着两人走出酒肆,将人送到城门,目睹着虞淮渐行渐远,心底都空落了。

忽然之间,沾湿雨水的草地前,他转过身来,眸光悠远,今天第一次郑重而毫不躲闪地落在她的面容上,久久停留。

开口,轻轻的:“沧笙,你跟我走吗?”

第82章

这一场邀约来得毫无预兆, 沧宁在反应之前略略错步挡在了沧笙面前, 趁着雨声窸窣,想要掩盖刚刚那一瞬的事实, 高声:“帝君慢走。”

抛开别的不说,只从感情层面来看, 他是沧笙的弟弟, 怎么能眼睁睁看一个男人,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境况下将自己的姐姐带走啊!

没想沧笙斜跨一步, 扒拉开沧宁遮挡住她的半个手臂, 还生怕虞淮看不见她, 踮起脚兴高采烈:”我去去去去啊!”

沧宁有苦难言,下意识追着她跑了小截,想拦又不知道怎么拦,急急道:“阿姐不同我商量出兵的事吗?”

沧笙回头一瞅略略吃惊:“你跟上来做什么?”一顿, “我不在的时候你手上的事处理都挺顺畅的,不要意气用事, 阿姐相信你能解决的。“

沧宁无法再跟了, 眼睁睁看着人上了虞淮的云。

“…阿姐。”

他还想说点什么, 但人眨眼就从乌云卷积的那一头消失不见了。憋着的话没有说出口,沧宁就像倏尔泄了气,耷拉着肩膀,原地立了良久。

沧笙以为自己短时间内都不会有机会了,示爱一旦失败,甚至连朋友都没得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所以今日见面她表现得一直很低调,除了刚见面是情难自已的主动搭话,之后都是就事论事,没有刻意与他攀谈。都准备好接受相思之苦的洗礼了,突然一个惊喜从天而降,不抓住这个机会简直不是她的作风。

只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她这个姑娘面皮厚到如此程度,被拒绝之后勾勾手指头,又会乐巅地凑上去了吧。

为何虞淮会突然转变,沧笙起初想不明白。后来到了云头上,虞淮也不曾解释过什么,两个人干坐着,倒给了人足够的时间来回味这个惊喜。

自打告白之后,虞淮就没怎么拿正眼看过她。这事例沧笙看得多,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人,再怎么不在意,毕竟从前是朋友,见面了还是会尴尬,以为不说话就可以遮掩过去,其实细节早出卖了一切。但凡他愿意体现出一丝好感,也不至于能让气氛冷成这样。

不是因着情感,沧笙紧接着想到联姻的一面。

就连她也知道,一尊帝君要容下一尊大帝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过活,怕是不容易,人言也不会好听。倘若两族联姻,就此成了一家,那么事情又可以另当别论。

甚至她是废帝这件事都可以压下去,单凭三名大帝的名头,第二天都会固若金汤。

是这样吗?

纵然早有接触,沧笙却拿不准他的脾性,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缘由。

只知道若是如此,那他领她走便是试探了,试探她的真心。

沧笙不喜欢这样的功利,但没有法子。好在她的心是纯粹的,不惮这样的试探。虞淮又不是石头做的,既然给了机会接近,她就可以慢慢向他举荐自己,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好。

但到了地,事情的发展又和想象的不一样,虞淮吩咐了一位管事特别供她调用,往后的两天便没在她面前出现过了。

这若是换了别人,沧笙早甩手走人了,这样忽上忽下的拿捏人简直太过分。沧笙想,她这一辈子的好脾气怕是都要奉献在他身上,谁让她是追求的那一方呢?

于是这两日她过得也还逍遥,照顾她的九管事是穷奇族的后辈,在族落间地位颇高,又有难得活泼的性子,与沧笙一拍即合,宛如解放了天性。

两天下来,两人就混熟了。九管事神秘兮兮告诉她明莹山附近居住着一群奇特的族落,旁的本事没有,好看却是好看到了极致,很多人会将他们抓了去养成舞伶,但她们是金贵的人,养起来很费力。在哪里跳,也不如明莹山上真心实意的舞蹈好看。

沧笙被他说得心动,又闻只能夜里去看,于是两人吃过晚饭后才动身,趁黑摸去了明莹山。

不是沧笙不想去找虞淮,而是虞淮最近根本不在宫内,据闻是去点将了。她又没有仙法,跟不上人,只能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来这一趟,虞淮捞不着,捞一些特色景观看看,也算不虚此行。

九管事显然经常来,走的路线极有规划,满门心思往山上跑,一面跑一面同她解释:“现在的明莹族都很怕人,离得近了她们会躲着走,咱们就在山上藏着,叫他们看不到。“跑着跑着终于觉得不对,“笙帝怎么走得这样慢?难道女子都讲究步伐的韵律吗?”

沧笙不知道解释,虽然有法宝加成,她也抵不过穷奇的极速啊,长长支吾一声,“算是吧。”

他点点头,似乎很能理解:”您是大帝嘛,讲一些威仪排场很正常,只是再这么慢下去我们该赶不上时间了。“

沧笙也有点着急,还未搭话,那头黑袍的人摇身一变幻成了高大威猛的穷奇兽,蹲在她身前:“我背你吧?”

兽态,很适时宜地解决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沧笙轻吁一口气,对他道了句谢,便要爬上去。

手刚覆上他坚硬的毛发,背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你干什么?”

深夜里头,荒山野岭,突然听到第三个声音从背后冒出来,不可谓不刺激。沧笙手一抖,险些都没扑倒穷奇身上去。

自打仙力消退,她五感皆有退化,一度简直感觉自己瞎了聋了,反应力也大不如前,一点小事被吓到心惊胆跳的。

好在穷奇毕恭毕敬唤了句主上,不然黑灯瞎火,她真看不清来的人是谁。现在知道了,很快的开心起来:“虞淮吗?你同不同我们一起去看明莹,听说可漂亮了。”

他说不,冷硬的嗓音在黑夜里头几乎拧得出寒气来,转而对穷奇:”带她回去。”

沧笙啊了一声,”我都到这了,就不能去里头看看?“

“明天你就要回族了。”

“又不耽误什么。”沧笙霸道惯了,从没有被人这么强硬地对待过,一时也有点不悦,“若是险地我必当不会让你为难,但区区一个明莹山,我只想出来看看,有什么不妥?”

虞淮不理她,沉着嗓子喊了一声赖住不动的穷奇:”业玉!“

他这样忽略人,沧笙噌地上火了,侧身拦在业玉的面前:“有什么不妥你说出来,要是有半点不合规矩的地方,我都不会无理取闹。但如今分明是你在找我茬罢,从前都没发觉,你竟然是这样讨厌的人!”

虞淮瞳孔一缩,嗓音能掉出冰渣子来:“你说谁?”

“说你,我说你!”沧笙的暴脾气,轻易能哄得好,却绝对镇压不下去,一点更得燃,“将人勾来两天都不带理我,现在我有点乐子找了,你还偏要来找我晦气。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有恃无恐,在我这拿高调,爱理不理,大不了我自个回去!缺了你我能死吗?!”

业玉在旁边听得魂飞魄散,良久之后,等沧笙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终于冷静了一些,细声道:“笙帝,我家主子已经走了。”

沧笙再次被气到呼吸不畅,这人怎么这样?

她怕是被美色迷瞎了眼吧,竟也没去想其他,明明在第二天的时候两人相处挺好的,怎么现在是这样?

业玉有点拿不定主意,刚才的针锋相对他看在眼里,是沧笙占据了上风,所以他现在是听她的?

“那…我们回去吗?”

沧笙余怒未消: “不回,我去看明莹,末了自己直接回族,就不去你们宫殿了。”

业玉喏喏地,不敢有异议,哦哦点头。

虞淮也感觉情绪翻江倒海,那份郁气几次三番都要破体而出。明明是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她却有本事将他气到要理智几欲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