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两人离开苍郡继续往东边行去,准备直接去当今最强大的淄京国游历。

两人自从那晚以后,就非常有默契地不再提那晚的事情,佯装无事地走在往淄京国去的官道上。不过,无心的小脸上时时会露出深思的表情,而寒山重则多了点探索的眼神。

两个走在路上又各怀心事的人,被从后面传来的马蹄声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转眼间,一辆外表朴素的大马车停在两人身旁,通体纯黑的骏马扬蹄停住,扬起一阵尘土。待无心从尘土飞扬中看清楚来人时,却看到埃米尔坐在马车上摇着扇子,一副自认潇洒的模样。

“小无心,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埃米尔坐在车厢前,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个赶车模样的中年男子,轻快地跟无心打招呼,然后瞥一眼寒山重就算是打招呼。

他说话的同时,从车厢内走出一人,正是藏啸桀。他红褐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火焰般的光彩,神情在背对着阳光的阴影下,显得高深莫测。

寒山重淡扫一眼官道来的方向,很好奇这一路居然只有他们三人,看他们的身份与行踪,不会是普通的商旅,普通人是无需拥有那么多高手护卫的。

无心小手挥挥尘土,打量着两人的表情,乖巧地咧嘴一笑算是回应,并不太热衷。至于原因,就是他还没有想出能偷偷拿回链子的办法,那个冰脸男的身手出神入化,想从他身上偷拿东西,做梦!

“小无心,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埃米尔似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诡异的情况,勿自询问。

无心玩味地看着埃米尔潇洒的模样,这个家伙,绝不如外表这般浪荡、轻狂,于是轻扬淡笑回道:“我们要去淄京国游历,埃米尔哥哥,你要去哪里?”对于埃米尔身旁如冰冻冷库般的无名家伙,故意选择来个彻底忽视,都见过这么多面了,都不自报大名。

埃米尔看到藏啸桀微黑了脸,漾起愉快的笑容,万分亲切地邀请道:“小无心,我们也要去那里,正好顺路,要不要上来坐马车,很好玩、很舒适的。”末了,得意地瞥身旁的人一眼。

“谢谢!不用了!既然是游历,就得慢慢走,才能体会一路的风土人情。埃米尔哥哥,再见!”无心配合着寒山重的举动,往官道上继续走去。

埃米尔张大嘴巴,居然有人宁愿选择走路,也不选择坐舒适的马车

“无心,你不想要链子了吗?”一直没有开口的藏啸桀突然问道,语气中有着被彻底忽视的薄怒。

无心迈出的脚步微顿,然后继续往前走,这个男人才不会白白送给他呢,他明明也极其喜爱那条链子。

“那苍穹呢?你也不想要了?”淡淡的声音再次传出来,却无比诱惑。

无心这次彻底停住脚步,寒山重了然地看着他,叹息着摇摇头,双手抱胸等着他的决定,这个小家伙眼中闪烁的光芒,证明已经被诱拐成功了。

无心向寒山重甜甜一笑,只身来到已经走下马车的藏啸桀面前,抬头看着他,微笑道:“冰脸男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一声闷哼从马车上传来,藏啸桀淡扫闷笑的埃米尔一眼,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叹然道:“藏啸桀,你就叫我桀哥哥吧!”

“藏啸桀?狂啸又桀骜不驯,好个狂傲、霸道的名字!”无心小声嘀咕着,抬头灿然一笑,道:“桀哥哥,你知道西域鹰王是谁?”奇瞳里精光一闪。

藏啸桀正怔然于他对于自己名字的理解,然后又被询问到这个问题,表情高深地望着这个小鬼,并不回答。

“桀哥哥,我那天晚上被那个自傲狂威逼利诱地盘问,谁是西域鹰王。可我只见过真正的鹰王啊,西域鹰王哪有我的苍穹威猛、帅气!对了,帅气就是非常非常好看的意思!”无心状似天真地说道,藏啸桀的身体语言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也早就隐隐猜测到。

又是一声闷哼声传来,埃米尔已经捂着肚子笑倒在马车前座,藏啸桀则是审视着眼前的小鬼,他总有种错觉,眼前的小鬼,并不是个小鬼,但又明明是个小鬼。

“上车吧!”藏啸桀莫测地邀请,眼里闪过笑意。

无心期盼地望着寒山重,寒山重略一思索,就抱起无心跃上马车,走进马车厢,一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豪华舒适。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坐在车厢内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无心一上车就已经大方地拿起小蹋上摆着的糕点吃起来,味道真不错。

“对了,桀哥哥,苍穹去哪里了?你真会将它送给我吗?还有那条链子!”无心边吃边问,忙得不可开交,但心里不抱任何希望。

寒山重坐在无心身边,身体一直警戒着,他已经发现这辆马车有人在暗处护卫着,这两个男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它回去了,你会有机会再见到它的。”藏啸桀并不直接回答,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拿出干果,放在小蹋上。

无心的眼珠子一转,聪明地不再问,要得到想要的东西,自己得再另想办法,他连将来的落脚点都没有找好呢,一切都还太早。

“埃米尔哥哥,你们是哪国人?我们是黑族人!”无心转移话题。

“我们是翼国人,小无心,如果到翼国去,一定要找我们玩哦!”埃米尔大方地邀请。

“怎么找到你们呢?”

“这个给你!”藏哪桀将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玉牌递给他,引来埃米尔震惊的眼神,寒山重拧眉深思地看着藏啸桀。

无心接过玉牌,小心翻看着,连不懂玉器的他都知道,这绝对是最上等的翡翠玉,这么大一块,可是价值连城呢。玉牌上雕刻着一只霸气的鹰头,这不是苍穹吗?

“在翼国,拿着这块玉牌无论是官府还是银号、酒楼,都能将消息传给我,找到我们。在其他国家,所有商号都认识这个,有需要时可以使用。”藏啸桀淡然解释,却让所有的人均一震,埃米尔更是皱起了眉。

无心抬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实力居然有这么大,这个玉牌好像是非常重要的身份象征,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呢?才见过几面而已。不过,既然如此,就收下吧,将来也能用得着,尤其是独自闯江湖时,有个护身符比较安全。

“桀哥哥,谢谢!”无心甜甜地一笑,一副不知其重要价值的可爱模样,心里却在思索,他们的身份太复杂,有远离的必要,但不是现在。心里遗憾地想着,看来要回链子是无望了,更别提让苍穹做宠物了,遇上这样的对手,提早认输也不是胆小吧?无心可怜地想着,但好不甘心啊

藏啸桀伸手拍拍无心的小脑袋,脸上有着名为宠溺的笑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甚至不想去看埃米尔研究的眼神。黑族人在各国都被视为最低等的贱民,但眼前的这两个小鬼,却都不可小视,尤其是无心,他担心无心将来会受到危难,只是想早点尽力去帮助他而已。

寒山重皱着眉,眼神复杂,再次审视了藏啸桀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发现无心的真实身份后才稍稍放下心。他转头专注地研究着无心的小脸,小脸上乖巧的神情,让他的薄唇微微勾起。无心只有在想得到某样东西或者做错事时,才会有这样的表情,他是一番权衡之后才接收的,肯定有他的打算,自己并不打算阻止他。眼前的两个男人虽然背景神秘,但对他们好像没有敌意,反而给他们诸多的帮助。这两个男人,似乎对无心非常感兴趣,这让他微微不爽。

埃米尔一番怔然后,迅速恢复成轻狂的模样,看到无心小嘴一直没停地吃着糕点,调侃道:“小无心,我们带的干粮有限,这一路到淄京国的京城东都,得要走一个月呢。”

无心瞥他一眼,真是越有钱的越小气,在“望君楼”里那么慷慨地就扔出一锭金子,居然小气地说他吃得过多,他皮笑肉不笑地迅速回击:“埃米尔哥哥,我一直以为你重情重义呢,我觉得你在花楼里仍金子的动作好潇洒哦!”

埃米尔俊脸一怔,吃吃地笑起来,这个小鬼,真是寸步不让,损人从来不直接表达,他这是在贬自己小气吗?有这个小鬼一路相伴,肯定相当精彩,刚才停马车将他弄上来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一个月后

一辆朴素的马车在傍晚时分驶进东都的城门,停在东都一家酒楼前面,从车厢内走出四位各有特色的出色男子,一下车就吸引了众多的眼球。

“无心,这东都可算是当今最富裕繁华的都城了,但比起我们翼国的墨城,还是少了一份大气。”埃米尔边走边感慨,不遗余力地夸奖自己的国家。

无心眼花缭乱地看着街上的行人与热闹的街市,行人都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轻松而安祥,这是大国富庶强盛下子民的表情。

就在他辗转思绪间,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二楼,进入一间独立房间吃晚餐。一路跟着他们最大的好处就是吃、住不用愁,也几乎没有再遇到刁难的事情,一路行来,藏啸桀跟埃米尔丰富的见闻让他对这个世界重新认识,而无心对事情的另类看法,也往往让他们震惊,寒山重一路也不再敌对,因为他感觉不到敌意。

几人兴致颇高地吃着晚餐,照例是无心跟埃米尔斗嘴,藏啸桀与寒山重则微笑视之。饭后,一行人在下楼时却在楼梯间遭遇到麻烦。

“小鬼,让路!”一个稚嫩的声音趾高气扬地命令道,声音嚣张而霸道。

无心被人猛推一下,藏啸桀迅速扶住他,俊脸一沉,寒山重已经挡在前面,埃米尔脸色微变。无心定定神看向眼前的小鬼,个子比自己高那么一丁点而已,居然如此嚣张。

无心不爽地瞪他一眼,气哼哼地道:“小鬼,这个楼梯是你家的吗?”

小男孩年纪比无心小一点,神情极其傲慢地道:“我在东都随便招招手,就能叫人收拾了你!你不能见人吗?还戴个可笑的银色面具。”

无心气得柳眉倒竖,这才多大点儿就如此恶劣,居然还进行人身攻击,将来那还了得,板着小脸冷哼道:“你以为你是谁,天子吗?”为了不使自己情绪失控而直接迷晕这小子,他还得拼命控制情绪,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小爷我是宇川丞相的儿子,未来太子妃的弟弟。”小男孩目中无人地自我介绍,期望看到他们害怕的眼神,他生命最讨厌的颜色就是银色,而眼前这个小鬼,居然戴着银色面具,还有一只银色眼睛,可恨!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狐假虎威的小丑而已!”无心不屑地瞥他一眼,就要绕过他下楼,却被他后面的家丁给难住。

“狐假虎威?小丑?给小爷我道歉!”小男孩无视其他三人的存在,一双狂傲的眼睛紧盯着无心,眼里闪过嫌恶与狂怒。

小男孩的表情让在场的三人脸色一沉,无心不怒反笑,甜甜地道:“小弟弟,容我告诉你一句,不要败坏你丞相老爹的名声。还有,你的姐姐只是‘未来’太子妃而已,变数大着呢,别扯你姐姐的后腿哦,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开始了。需要我代替你那丞相老爹管教你吗?”

小男孩气得眼冒金心,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哪个人不将他捧在手心里,他宇川斯银是京城的小霸王,谁敢惹他?宇川斯银直接出手准备揭下无心的银色面具,却被人反扭住手臂,抬头一看,一张轻狂的俊脸此时带着冷笑盯着他,他身后的家丁已经全被制服,他不服气地瞪着无心,眼里大有秋后算账的威胁意味。

“埃米尔,现在不宜惹事,我们离开这里。” 藏啸桀沉声提醒,褐眸里一遍冰寒地看了宇川斯银一眼。

寒山重注意到酒楼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两拔人堵在楼梯格外引人注目,趁藏啸桀制住家丁的空档,他抱起无心就走出酒楼,那两人随后跟上,留下瞪着愤怒的眼睛的宇川斯银。

银面小鬼,你给我记着!

藏啸桀细微地打量着京城百姓,冷声道:“明日就是太子大婚,娶的就是宇川丞相的长女。”

无心听了以后微微皱眉,难怪那个小子如此嚣张,将来淄京国的国舅爷,他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个傲慢嚣张的小子。

无心却不知道,他的人生,正是因为这个小子而几经转折,一个在他的生命中掀起狂涛的小子。

第27章 太子大婚

一行四人走出酒楼,天色已经微暗,无心停住脚步转过身子,仰头看着藏啸桀二人,微笑道:“桀哥哥、埃米尔哥哥,谢谢你们一路来的照顾,我们这就分手吧,你们太忙了。”

他突然提出的分手,让三人均诧异地看着他,但似乎也没有再一起行动的理由,藏啸桀于是问道:“无心,你们在东都会呆多长时间?”

无心望向寒山重,寒山重随即回道:“一个月左右吧!”

藏啸桀点点头,似想说什么但忍住了,埃米尔直接嚷道:“小无心,这一次游历,有空就去翼国,你们一定要去找我们玩。”

无心点点头,任寒山重牵着小手离开,向二人挥手再见。

“桀,舍不得吗?”埃米尔凉凉地调侃,眼神也不舍地注视着远走的背影,这一个月的路程是他们度过最快乐的时光。

藏啸桀无言地瞥他一眼,恢复冷漠的表情,幽幽道:“无心的聪明超出我的预期。他看出了我们不方便带他们去踞点的想法,也似乎已经猜测到我们的特殊背景,只是聪明地用乖巧、天真掩饰着,他真的还不到9岁吗?黑族有了寒山重和他,当今天下的局势,又会起怎样的变化呢?”

埃米尔认可地点点头,寒山重稳重沉默、细心敏锐,而无心,自己天天跟他斗嘴,就从来没有赢过。那个总是带着甜甜笑脸的小鬼,才是最深不可测的人。他有着一双似能看透一切的奇特双瞳,看似无心,却每每能抓住事情的关键所在。一个小孩,怎能有如此的思维与心机,但又那样讨喜,离开了无心,他会寂寞好久的。

“埃米尔,是该派人观察黑族的时候了,派人一路跟随着他们二人。”藏啸桀冷静地交代,深沉地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褐眸幽深如井。

“好的!”埃米尔痛快地答应,眼神则玩味地研究着桀,他到底是要跟踪敌情呢,还是想要知道那个小鬼的一切,桀的反应有点失常,希望不要影响到他的雄心才好。他们现在离开,是个好时机,那个小鬼,呆在一起太久会容易让人失去分界线。

黑族,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存在,在这群雄并起的年代里,它,或将雄起,或将被彻底覆灭,而这两个少年,将是黑族最关键的变数所在。

今天的东都,一片喜气洋洋,街上的行人都穿着新衣,男女老少都涌到街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在路上颠簸了近一个月,终于能舒服睡觉的无心,一夜好眠睡到自然醒。他打开客栈的窗户,即听到鼎沸的人声传进室内,那些声音兴奋而漕杂。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吗?他在室内搜寻着寒山重的身影,正好看到他推门走进来。

“山重,外面有什么大事吗?好热闹!”无心好奇地问道。

“淄京国太子今天娶侧妃,再过一会儿就要游城了。皇族的封妃盛典,百姓们都非常激动,已经涌到街上等着看了。”寒山重将一大早出去打听到的消息转告,温柔地盛好洗脸水。

“太子娶侧妃?”无心好奇地重复,哦,昨天听藏啸桀说过,场面应该非常热闹。古代皇族的婚礼,他还没有见过呢,于是讨好地道:“山重,我要去看!”

寒山重含笑看着他,不置可否地点头,催促道:“你再不梳洗就来不及了!”

两人匆匆吃完早餐,来到位于东都城最中心的皇城外围,高耸的城墙,巍峨的宫殿,在皇城城墙的外面,隐约能看到宫殿的沿角,华丽而气势磅礴。

此时,皇城的正门“英武门”外,排列着众多身穿盔甲、手持长枪、表情严肃的皇城侍卫,另有一部份侍卫站在道路两侧,开始将围观的人群分散至两边,中间的道路瞬间变得宽敞。

随着城内传来乐耳的庆典乐声,两排乐队缓缓走出,在乐队的后面,是长长的仪仗队,中间由8匹罕见的全身雪白的高大骏马拉着一辆金色的豪华马车,车头上用纯金雕刻着一条带着羽翼的蛇,用蓝宝石做眼睛,似在紧盯着所有注视它的人,神秘而慑人,栩栩如生。

马车上坐着两个人,男的穿着明黄色锦袍,墨色的发丝用黄金头饰紧束,腰系金色锦带,如一条金色的蛇盘旋腰间,上面点缀着各种奇珍异宝,腰带中央是一个蛇头的侧面,只有一只蓝宝石做的蛇眼睨视前方。男人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隐忍的愤怒。而他身旁的女子身穿白色绸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金蛇,黑色的长发及腰,随风飞舞,头上戴着白色纱巾,隐约的风姿更惹人注目,人群纷纷猜测着她白纱下的娇容。

“这是太子娶的第一个侧妃呢!”

“侧妃是宇川丞相的长女,她可是我们淄京国第一美女!”

“宇川家现在跟皇族更是亲上加亲,势力更大了!”

“那可不一定,听说林丞相也有意将女儿嫁给太子做侧妃呢!”

“”

无心边听耳边传来的消息,边惊讶地张大小嘴望着马车上的男人,是他?那天“绑架”他的高傲男人,原来他就是淄京国的太子,难怪浑身充满贵气和傲气。不过,他怎么成婚这天还摆个臭脸,活像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正当他好奇地打量梵御麾时,坐在马车上的梵御麾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顺着感觉搜寻视线,居然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他微一愣。

无心见他正瞪着自己,想起那天清晨在他面前所受到的气,还有莫名被抓的气愤,猛地向他做个鬼脸。

梵御麾见状先是一愣,然后愉快地笑了,饶有兴趣地跟无心进行着眼神大战,末了,梵御麾挑衅地瞥他一眼,带着玩味的笑容,继续他的游城婚礼,转过头的他,蓝眼里又风平浪静。

无心揉揉酸涩的眼睛,愤愤地低下头,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男人肯定小心眼,而且很小气。

“无心,你认识他吗?”寒山重压低帽沿问道。

“嗯那天晚上抓我去的,就是他!”无心坦言,却皱眉沉思。

“哦他那晚要抓的并不是我们,而是藏啸桀,能让身为太子的他亲自去抓的人,会是什么人呢?”寒山重慎重分析着。

“不是敌人就是亲人!”无心撇撇小嘴回答。

“这会是敌人尚能理解,为什么还可能会是亲人呢?”寒山重含笑问道,无心的小脑袋,经常能想出让人意外的答案。

“这并不难理解啊,自古皇室就充满着血腥的权力斗争,为了争夺那一个宝座,身边的亲人才是最大的敌人。”无心耸耸小肩膀,老气横秋地回答。

寒山重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无心,唉”他感慨地摸摸无心的小脑袋,只能无语以对,只得转移话题道:“无心,走吧,好好逛逛东都,这可是当今最富裕的地方呢,好好看看吧!”

无心无异议地从人群中撤离,往街道走去,回头再看一眼神秘、庄严、雄伟的皇城,淄京国权利的中心,这里面的婚姻,都是实力的整合及相互牵制的工具而已,一个勾心斗角的华丽战场。

梵御麾,淄京国战神,王位的继承人,更是一个拥有强大野心与实力的王者。他,将是寒山重最重要的威胁或敌人!而现在几乎一无所有的寒山重,又要如何在这样的强者面前去重振黑族呢?无心猛地停步,他刚才在想什么?不是早就决定不掺和这个世界的一切吗?怎么就想到这些了?

两人一整天逛下来,发现才逛完东都的不到十分之一地盘,这里实在太大了。它不仅是淄京国皇权的政治中心,更是经济中心,在东都能见到当今六国的商旅自由交易着,女人穿着便服随意走在大街上,民风相当开放、自由,这让无心在心底稍稍惊讶了一下。两人于日落时分找到一家酒楼吃饭。

“客官,酒楼客满,拼桌可以吗?”小二机灵地迎上来。

寒山重看到一楼已经坐满了客人,低头看着无心略显疲态的小脸,无异议地随着小二来到二楼,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跟两个男子合桌。

无心累趴在桌子上,寒山重摘下斗笠,点了几个饭菜,低着头关心地问道:“无心,你还好吧?这点路程就累成这样,啧啧”说完摇摇头,话中的调侃让无心恼火。

无心无动于衷地瞥他一眼,看着寒山重走了一整天,仍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而自己快挂了,心里分外不平衡。今天整个东都热闹非凡,到哪里都是人声鼎沸的,太子的婚礼让普通百姓像过节一样。

“爷,你真的不去喝喜酒?”一个文士打扮的三十来岁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文士的话引来无心好奇地一瞥,刚才落座时还没有注意身旁坐着何许人呢,原来自己身旁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细长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俊美中带着一丝飘逸,清新如风。

似是感受到无心的打量,少年侧过头看了无心一眼,向他微微一笑,迷人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神清澈而有神。

“朗,你如果今天想安稳地睡个放心觉,就不要回去!他绝对会追杀我的。”少年轻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皮和幸灾乐祸,好奇地再瞥了无心一眼,心里惊叹着,好个漂亮的小男孩。

“爷,他会唉”文士发愁地皱起眉头,主人今天如果不去,以后他会被修理得很惨的。

少年淡然一笑,毫不动心地继续喝着酒,眼神好奇地打量四周,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无心跟寒山重。而寒山重一直低垂眼帘,目不斜视。

无心专注地吃着饭菜,尽量忽视身旁不时看过来的视线,边吃边问道:“山重,东都有花楼吗?”声音里不无调侃,淄京国的东都,肯定有许多黑族的密探才对。

寒山重吃饭差点被呛着,但他仍没有抬眼,旁边两人喝酒的动作也稍停顿,全不可思议地看着说话的小鬼,少年则露出玩味的笑容,有趣地盯着无心。

饭桌陷入诡异的静默之中,就在此时,一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来人居然是梵御麾。无心及寒山重默契地对视一眼,少年则露出无害又挑衅的笑容,文士则苦着脸低下头,心里哀悼不已,想着代主受过的下场。

梵御麾一身白衣站在桌旁,别有深意地瞥了少年一眼,然后就无视他的存在,反而一脸邪邪的笑容,对无心说道:“小鬼,我们又见面了。”

寒山重戒备地看了梵御麾一眼,见到他脸上笑容时皱起眉头,自己非常不喜欢他脸上的笑容,还有他眼里感兴趣的眼神。

第28章 局势微变

无心无奈地抬头,小手慢条斯理地抹抹小嘴,然后喝上一小杯茶清清嘴,乖巧地道:“祝贺梵太子新婚!”他低垂的眼里闪过恶劣,如果他没有猜错,这绝对是地雷。

果然,梵御麾一听祝贺自己新婚,剑眉一拧,笑容随即隐没,湛蓝色的眼睛危险地一眯,直接将目标转移到坐在无心身旁的少年身上,轻柔地道:“极,你不祝贺我吗?”

被称呼为“极”的少年优雅地起身,特意向无心温雅地一笑,悠然道:“麾,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以为你就算是要算账也会等到明天的。”

梵御麾冷哼一声,在注意到寒山重的银色眼睛时,轻蔑地皱起眉头,不屑地道:“极,你什么时候自降身价跟黑族人同桌了,这是在丢我大梵皇族的颜面。”

极也好像是在此时才发现寒山重的银眸,清新的俊脸上浮现冷漠与疏离,离开桌子站到梵御麾身边。

“梵太子,我们黑族人并不是你的子民,跟淄京国的子民一样,是独立、自由的人。”寒山重站起身来冷声反击,不卑不亢地望着两人,无心则紧绷起小脸。

“呵呵”梵御麾傲慢地笑起来,末了嘲讽地道:“黑族人是当今最低贱的部族,是没有国家愿意接收的‘自由’人。”他今天心情极差,被最好的兄弟“出卖”,被逼着去成婚,娶最无趣的女人为妃,又遇上他最瞧不起的黑族人,这让他非常恼火。

偏僻角落里的空气瞬间要凝结起来似的,寒山重脸色肃穆,怒意凝聚银眸,无心双色的奇瞳微微一眯,平静地看着他们。极则好奇地打量着无心,正面细看这个小鬼,才发现他长得真是俊俏,自己跟麾已经是淄京国难得的美男子,而这小鬼不仅长相奇异,甚至更加出色,他也是黑族人吗?一想到他可能是黑族人,极微皱眉头。

“淄京国最厉害的战神梵太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无心站起小身子,仰头有礼地问着一身狂傲的梵御麾。

梵御麾从和寒山重对视的阵仗中转移视线,深沉地看着无心,这个小鬼又要问什么?

“梵太子,请问这天上有几个太阳、几个月亮,人又能活多长时间,有没有谁能逃过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无心徐徐问道,直视着梵御麾,似要看透他的灵魂。

在场众人都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答案其实很简单,都知道,但又都不知道。

“梵太子,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太阳、一个月亮、人的寿命只有一生、没有人能逃过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上天给众生生存的最基本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并不存在偏爱。而将众生分出阶级、等级、国家、民族的,只是人自己而已。人,生而平等,在老天爷的眼中,都只是一条生命而已。”

“小鬼,你这是在讽刺我吗?”梵御麾阴郁地瞪着无心,今天他的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梵太子,我们黑族人并不比你们低下,更不比你们贱。我们从不去用有色的眼睛看待众生,只是靠自己的努力在活着,并不欠谁的。”无心紧绷着小脸严肃地说。

梵御麾不怒反笑,冷眼瞪着无心,轻嗤道:“小鬼,原来你也是黑族人!”

寒山重见状将无心挡在身后,神情冰冷地道:“告辞!”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