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魅的容颜、亲切诚挚的笑容,让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地露出真心的笑容,许多人试着从她的身上找寻紫六八的身影,却越寻找越迷茫,她是又不是。一样的灵魂、一样的聪慧,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面容、不一样的性别,甚至是不一样的身份。

跟族人简短地谈了一会儿之后,阎示意大家退出议事厅,亲自牵着一直愣愣地望着寒山重的思晨离开。思晨委屈得瘪了小嘴,寒山重根本就没有责备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眼里,自始至终,只有无心姐姐一个人。

整个宽敞的大厅内,只剩下两人静静地坐着。无心面带微笑,而寒山重有着微微的激动。

“无心,你过得很好!”寒山重的第一句话里,带着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苦涩和妒意。

“山重哥哥,你应该知道,我无论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无心柔声说道,奇瞳内有着包容和思念,那是一种对至亲之人的思念。

“是啊!”寒山重感慨地叹息,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说:“我已经为族人找到了家,你又何时回家呢?”

“回家?家是我一直在找寻的,却发现我注定了漂迫的命运。黑族是我永远的家,无论我身在何方,家都在我的心里。所以,回去与不回去,差别不大。”无心淡淡地回道,努力琢磨着说辞。山重还是没有放下执念,她现在已经深陷情孽,不想让他再陷进来,他是她的哥哥,对他太不公平。

“但对一直思念着你的人呢?无心,我历经艰辛地创建寒星国,为的就是给你一个家。我我一直爱着你我”寒山重激动地上前握着她的双手,动情地表白,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情难自制的普通男人。

无心的奇瞳微微晃动,眼神温和地注视着他,并没有抽回双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轻溢出口,她轻声回道:“山重哥哥,我也爱你,但那是一种对亲哥哥般的挚爱,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几个亲人之一。你也一样吗?”

寒山重沉痛地低下了头,苦涩地说:“我不是!我是男女之爱,我爱你!”他再次坚定地表白。

无心眉梢微微一挑,无奈地说:“山重哥哥,你忘了,我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为什么你们仍然看不清楚这个事实呢?你们都希望我做一个抛弃夫君、红杏出墙的女人吗?如果真希望我回报你们的感情,那你们爱的,又是哪一个我?”

寒山重面容一肃,不赞同地说:“无心,你不要这样去贬低自己,嫁给武皇只是你的权衡之计,只要你愿意恢复自由,整个寒星国都会支持你!”

“唉山重哥哥,在你当上夜皇时,你就不再是只有你自己,你代表的是整个寒星国。当得到自由的代价太大、太沉重时,在身体得到自由的同时,心又被禁锢了。”无心缓缓抽出双手,坦然地站起来,离他几步之遥。

“以黑族目前的军力,我并不惧怕淄京国。”寒山重咬牙说道,眼里有着不放弃。

无心脸色一正,慨然地说:“你问过黑族的勇士、北湛国的士兵和他们的家人了吗?他们愿意为了你的感情和女人,去拼命流血吗?他们也有自己的亲人和心爱的人,不要轻易去剥夺他们的这些权力。”

寒山重走到她身边,清冽的银眸里有着挣扎,他摊开双掌,无奈地说:“我发现得到了天下之后,失去的反而更多了。如果是以前,我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将你劫持走,而现在”他望着手心,眉宇紧拧起来。

“山重哥哥,我现在是武皇的妻子,你的妹妹,黑族所有的人是我的家人,这就是现实,你不能再活在过去,也不能活在自己的执念里。看着你今天的成就,我为你骄傲,我能为黑族和你所做的,也只能是这些。其他的要求,我再也无力去做到了,尤其是感情。”无心语重心长地说,奇瞳始终柔和地望着他,坦然、纯净而真诚。

寒山重看着她,一动不动,似是永远看不够,也似要一次看个够,生怕自己漏掉一丝一毫,良久后,他幽幽地说:“我真希望你我仍然留在黑山,虽然清苦,但是快乐无忧。我此生,唯一能拥有的,就只有紫六八,那个我亲手抚养长大的小鬼。”

“山重哥哥”

寒山重挥挥手,叹息着说:“我一直就知道这个现实,只是不愿意去承认。当年你在山道口取名时,我就感觉一切都变了。寒山重,你说它取自《长相思》,这个名字的意义你一直不曾详细地告诉我,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无心淡雅地一笑,喃喃地说:“我不记得了”说完,抱歉地望着他,瞥开眼神。

“呵呵你有如此眼神时,就证明你说的跟事实正好相反。”寒山重双手抱胸笑了起来,整个人突然轻松了许多,也不再逼她,眼里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无心闻言洒然一笑,耸耸肩,转移话题说:“思晨快15岁了,谢谢你照顾她。”

“她并不是你的亲妹妹,她更是黑族的子民,这是我的责任,没什么可谢的。”

“嗯!山重哥哥,好久没有看到你如此轻松的笑容了。走吧,我想跟族人一起用午膳。”无心往族人聚集的膳厅走去,脚步轻盈,面含微笑,神情愉悦。

寒山重和她并肩走在一起,他边走边给她讲解这几年黑族发生的一切,无心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时而传出轻快清灵的笑声。

两人远远地朝膳厅走来,众人看着如画般出色完美的两人,均露出痴然的表情。他们曾经是黑族的骄傲,亦是黑族的希望,而现在,这两人看似亲近,却已经被命运分隔得非常遥远。

无心在驿馆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大家都兴奋地跟她讲着几年来黑族的变化和有趣的故事,让她感觉心暖暖的,有种回到家的感觉。只有思晨小脸上不符合年龄的忧郁让她暗记在心,却无能为力。对于山重,她不能去要求他太多,他的感情只能由他自己做主,她不能去要求他喜欢别人,那是感情上的索取。她明显地感觉到寒山重的改变,更加内敛、成熟,也更顾全大局,有帝王的风范了,这让她的心稍稍放下一点儿。做为帝王,注定了要与孤独长伴,他会做得越来越好

傍晚时分,她在族人不舍的目光中,离开驿馆回到王府,脸上始终带着轻松的笑容,直接往王府的书房走去。

“麾,用晚膳了吗?”无心推门进入,梵御麾似是非常意外她的到来,将手上正看着的东西不着痕迹地放到一旁,并用另一个折子压住。

“回来了,我还没有,走吧!”梵御麾起身走过来搂住她,不让她接近书桌,就往门外走去。

无心脸上的笑容仍未减淡,奇瞳瞥了一眼书桌,柔顺地走出书房,不摄政,是她一直在遵守的原则。

“我陪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她边走边给他讲今天的见闻和一些趣事,声音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快乐,这是梵御麾第一次听到她如此轻灵清脆的声音,那是一种由心底发出的快乐所感染而成的声音。

梵御麾始终噙着温柔的笑容望着她,耐心地听着,并适时插话回应,在无心有所发觉时,她看看餐桌旁站立的侍女正用诧异惊艳的表情看着她,梵御麾则用疼宠眷恋的眼神注视着她,她低头望着快要凉了的饭菜,俏皮地吐吐舌头,歉意地说:“我失态了,你饿了吧,快吃”

无心积极地给他挟菜,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从没有如此失态过,今天她太开心了,正在忙碌的小手却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

梵御麾眷恋地望着她俏皮的笑容,柔声说道:“无心,认识你以来,第一次见你如此快乐、如此轻松,又如此的俏皮,也第一次让我注意到,你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仅此而已。以往,你很容易让人忽略你的年龄。呵呵”末了,自己也笑起来。

“呃”无心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眼神瞟了周围的侍女一眼,发现她们正偷偷地打量自己。

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一下,柔情万千地说:“我真想一辈子守护着你的这个笑容,让你永远像今天一样开心、快乐,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这次无心彻底脸红了,这个家伙要当情圣也该躲进寝居室啊,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表演”,她猛地抽出小手,端起瓷碗里的汤,催促道:“先喝汤!先喝汤!”然后自己端起另一碗喝起来。

“无心,喝慢一点儿,你不是用过晚膳了吗?再多吃一点儿。”梵御麾调侃的声音传来,声音里有着浓浓地笑意。

无心差点呛着,瞪他一眼,眼神瞟到侍女偷笑的表情,她的脸上浮现尴尬,端起一碗堆如小山的瓷碗,放到他手里,霸道地说:“吃完!”

梵御麾哈哈大笑,难得见到她如此的一面,原来,她一切的伪装都只是在武装自己而已,当那一层伪装的墙松懈时,是如此可爱。他的笑容中有着欣慰、有着宠溺、更有着一丝淡淡的涩然。

深夜,一声特别的哨声在寝居室的外院响起,梵御麾机敏地睁开眼睛,望着怀里熟睡的无心,伸手点了她的睡穴,悄然起身,在给她仔细盖好锦被后方打开室门,往书房方向飞弛而去。

王府书房

梵御麾的座椅上已经坐着一个黑衣人,他正低头看着傍晚的那封急件,从信封内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翡翠玉牌,看完信后,他反复把玩着玉牌,玉牌在莹亮的烛光下反射出碧绿的莹光,绚丽极了。

黑衣人没有抬头看梵御麾,清雅地低声呢喃:“这东西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一件难得的宝物,用如此难得的最上等的天然古玉做令牌,也只有鹰王能办到吧,渺视一切,呵呵”

梵御麾没有出声,随便找了一张太师椅坐着,平静地望着书桌后的人。

黑衣人抬起头看着他,赫然是梵御极,他拿起手上的信,问道:“他约你在金昭见面,你真的去赴约吗?看来,他对无心仍没有死心。从没有世人见过其真面目的鹰王,此次又准备了什么行动呢?麾,我代你去,你留在东都。”

“他约的是我!我也一直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能忍到现在没有跟淄京宣战,我已经很意外了,他主动的邀约,让我更意外。正好,我也正在找他。这是我的事情,我来解决。”梵御麾平静地回道。

“可你的身体不适合长途奔波,金昭在淄京的西南边陲,他如果有什么计谋,很难照应到。我不会让你去涉险的。”梵御极的态度很坚决。

“他不会的。就凭他在淄京周围准备几年,却始终没有发起战争。而且,他也不带兵前往。极,我已经决定了,各国的使者仍在东都,你不能离开。”梵御麾站起身接过玉牌和信封,放入一个小盒内藏好,就准备离开。

“麾,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梵御极在他身后沉痛地问。

“命中注定!”说完,他就消失在书房。

“命中注定!”梵御极喃喃地念着,神情愤恨而痛苦,长长地叹息一声,亦消失于黑夜之中。

第84章 金昭协议

金昭,位于淄京国的西南边陲,毗邻着康国铁郡,是当年铁郡一役中的主战场,而现在,铁郡已经归属金昭管辖。自从康国归属以后,金昭已经由当年的军事重镇成为冷清萧条的边远小城。

今日,整个金昭却有着不同于往日的肃穆气氛,城门兵卫亭内站岗的士兵,激动的神情中有着骄傲,不时往空无一人的官道上望去。他们昨天接到东都传来的命令,淄京战神武皇要来金昭,这让他们振奋不已。

城门口不远处出现一辆飞奔而来的马车,士兵们激动地抬头远远望去,朦胧中,看到一只金色的巨鹰在晨曦中发出金光,马车在官道如履平地的急奔而来,转眼间,马车就来到离城门不远处。

众人这才看清楚马车顶上巨鹰的碧眸和锋利银爪,马车外表内敛而华贵,霸气十足。最让人震惊的,是在前面拉着马车的四匹骏马,骏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步伐轻盈,通体银白,长得一模一样。亭卫士兵震惊地望着,马匹身上似在流血般,鲜红一片,让人触目惊心。

“这是西域神驹汗血宝马,还全都是银色毛发的,这是神驹中最难得到的啊,居然还是四匹”今天亲自来迎接贵客的金昭城守,惊呼出口,激动地跑下城楼迎接。来的虽然不是武皇,却是武皇在旨意中传达的贵客。

城守恭敬地接过车夫递过来的官贴看了一眼,迅速挥手让士兵打开城门,精明的眼睛仔细打量着紧闭的车门,心中暗自猜测马车中的贵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却在车夫犀利冷酷的盯视下畏惧地低下头。连一个车夫都有如此气势,那马车的主人,他不敢再胡乱猜想。

那辆华贵而霸气得让人感到窒息的马车刚刚进城,城门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城守这次亲自站在城门口,恭敬地望着飞奔而来的马车。转眼间,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豪华马车来到城门口,马车上醒目的蛇神像让城守肃然站立,恭敬地跪下迎接。赶马车的人是林将军,一挥手马车就进入城内。

城守看着同样霸气十足的马车背影,猛然醒悟,当今世上,能由四匹宝马拉着的马车,只有帝王才有这个资格去享受,那么先前进去之人必是某国的帝王,看那气势,一点儿也不在淄京帝王的威风之下,甚至还有着张扬的霸气,马车的主人到底是谁

金昭城内,一处静谧偏僻的驿馆外面,梵御麾挥帘跃下马车,先是赞赏地看了旁边停着的马车,向林将军微微示意之后,独自进入驿馆,剩下林将军和另一辆马车的“车夫”两人相互瞪着,谁也不想示弱。

梵御麾穿过廊道来到约定的房间,看着背对着自己站立的高大背影,蓝眸一沉,平静地开口:“鹰王,久仰了!”

藏啸桀缓缓转过身子,他戴着鹰王的面具,冷然地注视着梵御麾,在看到他一身便服时,嘴角勾起,满意地点点头,今天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便服。

梵御麾见状冷冷地讽刺:“鹰王都是戴着面具会客吗?看来你对今天的会面并没有诚意,告辞!”说完就转身准备走人。

“哈哈哈武皇果然讲诚信,既然如此,就坦诚地坐下来谈吧。”藏啸桀说完,缓缓地摘下面具。

“是你?萨雷尔·迪兰斯!”梵御麾略为吃惊地说道,蓝眸闪了闪,紧盯着他。

藏啸桀点点头算是认可,走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状似随意地说:“这次我们协商的内容,相信不用我再重复了。”

梵御麾平静地坐到他的对面,直视着他反问道:“她脚裸上的水晶链,是你送给她的吗?”

藏啸桀因他的问话进而想到他们的关系,充满妒意地说:“是的!那条链子也是属于她的,它是我和她相识的关键功臣。”

“哦”梵御麾轻哦一声,并不着急,玩味地望着他难掩醋意的俊脸,突然觉得眼前的鹰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而且和他一样也是为情所困的男人,两人无论是实力还是霸业,都不相伯仲,甚至连看女人的眼光,都如此的相似,这让梵御麾从心底里对他生出一种欣赏和认同。

藏啸桀看着他慵懒轻松的表情,莫测地一笑,说:“你应该清楚,我的军队已经驻扎在整个淄京边界,现在他们等的只是我的命令。如果你放弃无心,我就撤军。”

“她是我的皇妃,更是淄京的皇妃。”梵御麾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恼怒。

“你宁愿失去江山也不愿意失去她?不怕你的子民经受战乱之苦吗?”藏啸桀的声音里有着微微的不甘心,凌厉地质问。

“我的子民有保护他们爱戴的皇妃的能力。我们淄京人从不接受威胁,而我,更有能力保护我的妻子。”

“曾经有人问过我,有没有可能跟你面对面对抗的一天,我曾经的回答是,没有。而现在,我们却要为了她而开战”

“你不会开战的,我也不会!”梵御麾自信地一笑,欣赏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藏啸桀诧异地望他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嘲讽地问:“你真如此有自信?”

“就因为你爱着她,更了解她!”梵御麾幽幽地说,神情亦变得莫测起来。

藏啸桀浑身一震,第一次被人轻易击中心事,尤其是在进行威胁时,他狂傲地说:“能这样坦然面对觊觎自己女人的男人,你的胸襟让我钦佩!”话语中有着浓浓的挑衅。

梵御麾沉稳地一笑,并不气恼,悠然地说:“你不用再挑衅和试探了,从你费煞苦心地约我见面,我就知道你的目的。你是在试探我是不是她最好的归宿,试探我对她的在乎程度,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她重于我的生命。所以,你注定了没有机会。”

藏啸桀脸上的笑容僵住,充满霸气凌厉的褐眸一暗,眼里闪过着服气和黯然,亦有着彻底失去希望的痛楚。他的等待,注定了是一场空,这个男人对她的爱并不比自己少,而且,也是一个懂她的男人。他该彻底地放手了、也该放心了,更该停止那颗爱她的心,可为什么心会如此痛,如此地绝望绝望?他在遭受最艰难的打击时都没有感到过绝望,此时,这种感觉笼罩着他。

藏啸桀面无表情,半敛的眼帘掩饰住一切思绪,沉默半晌之后终于开口,声音变得沉郁,黯然地说:“既然都被你看穿了,就证明你有资格拥有她,更懂得她。梵御麾,好好待她,否则,我会让整个淄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告辞!”说完,他站起身告辞。

梵御麾抬眸静静地望着他,既没有胜利的表情,也没有兴奋,像在评价他似的打量着他,对于他直呼自己的名字也没有生气,反而兴味地勾起唇角,眼里浮现欣赏和认同。

“萨雷儿”

“叫我藏啸桀!”

“好藏啸桀”梵御麾挑挑眉,不置可否地改口,却为他名字中的“桀”字而讶然,说:“今天你我的见面,不是武皇和鹰王之间的见面,而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协商。而现在,我要以武皇的身份跟你谈一桩协议。”

“协议?我不知道跟你还有什么协议好谈,好好待她就是你我之间最大、最重要的协议,无论何时,我都会实现今天的承诺,所以,不要负她。”藏啸桀冷声警告,背过身子欲走出去。

梵御麾淡笑着点点头,神情一点儿也没有被威胁的不愉快,因为今天如果换成是他自己,也会如此去做。

他轻松地说:“淄京和鹰王联姻如何?我将公主下嫁给你,两国签定百年和平协议,权衡天下,让当今天下真正的太平。”

“什么?”藏啸桀猛地转身瞪着他,脸上有着不敢置信,嘲讽地说:“梵御麾,不要以为我放弃无心,就会跟淄京保持友好关系,甚至接受你所谓的联姻。这天下只有一个女人有资格坐上我鹰后的位子,其他女人谁也没有资格。”

“哦水星月呢?”梵御麾耸耸肩,状似无所谓地问道,蓝眸里浮现浓浓的欣赏。

“水星月是谁?哼告”那个“辞”字硬是没有说出口,藏啸桀瞠目瞪着他,急切地问:“你怎么知道水星月的?”然后,他露出恍然的表情,肯定是无心告诉他的,他带着浓浓的疑问望着梵御麾。

“看看这个吧!”梵御麾从怀中掏出一份早就拟好的协议,递给他。

藏啸桀凝神一字不漏地看完,震惊地瞪着梵御麾,他第一次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因为太过于震惊,也太过于愤怒,更是太意外,让他一时无法作出适当的反应。

梵御麾看着他这样的反应,露出惺惺相惜的欣赏眼神,调侃地说:“能让威震天下的鹰王有如此反应,是我的荣幸。”

藏啸桀猛然回神,迅猛地出手,一拳击中梵御麾下颌,然后略带讶异地望着他,疑惑着他明明可以躲闪却没有躲。

梵御麾摸摸已经流血的下颌,幽然地一笑,苦涩地说:“这一拳,并不是我觉得做错而领受的,而是为她将要承受的失望和痛苦而领受的,谢谢你这一拳,让我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觉得心里好受一点儿。”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我是你,连爱她都会嫌时间不够,还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不像你会做出的事情,不要找简单的理由搪塞我,我要知道原因”藏啸桀神情激动地问道,双手紧捏成拳。

“爱她都嫌时间不够?原因?”梵御麾喃喃地念道,然后自嘲地摇摇头,脸上的神情变得缥缈而痛苦,幽幽地说:“我只是希望她能快乐而已。我可以对她的将来做出许多安排,而这是最好的安排,无论是对她、对你、对我、对淄京、对整个天下,都将是最好的安排。我是爱她的男人,更是淄京的武皇”

藏啸桀深思地研究着梵御麾脸上的表情,他慎重地说:“我为刚才揍你而道歉。但看到这份协议,我不知道是该谢谢你,还是该揍你,你这样对她,她又要如何去承受这些?没有很好的理由,你将承受她的愤怒。”

“呵呵”梵御麾幽幽地轻笑起来,沉缓地说:“她总是如此,努力忽略自已真正的感情,去满足别人的感情和索求。她的心里明明装着你,却在努力‘爱’上我,可她却不明白她自己,就因为是她,她不会轻易去忘记一个人,更不会同时爱上两个人。有时,真觉得她是天下最傻的女人,傻得让人心疼的女人,责任和爱情都分不清的小傻瓜!”

藏啸桀静静地听着,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眼前的男人让他从心底里佩服

他缓缓地接道:“她的心里有着许多的东西,却没有她自己。”

梵御麾认同地点点头,两人惺惺相惜对视一眼,郑重地说:“她是这个世上最珍贵的稀世珍宝,能让她免于被抢夺的命运,能保护她、懂她的男人,能让她活出真正自己的男人,才是有资格拥有她的男人。我曾经想过给她这些,却在努力以后,败给了命运,我希望你能给她。”

藏啸桀对于被他反过来要求的状况感到玩味,他敏锐地察觉到梵御麾身上浓浓的不舍和悲痛,他特意让自己签这份协议,背后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我会的!”藏啸桀坚定地回答。

“好!签约吧!”梵御麾将协议摊在桌上,在自己的那一份上签好名字,示意藏啸桀也签名。

藏啸桀站着没有行动,直接走到书架旁,从书架上取出空白的宣纸,挥墨写好一份承诺书,盖好自己的徽章后递给怔住的梵御麾。

“她不是物品,更不是国与国、男人与男人之间交换的物品。这是我的承诺书,百年之内,除非你们侵犯我的领土,否则,我不会主动侵扰淄京的领土。这是鹰王对淄京的承诺,跟她无关。你不用将她作为协议的附属品,那是对她的污辱,希望不会再有下次,否则,我的剑会直接刺入你的心脏。”藏啸桀冷冷地说道,神情严肃。

梵御麾接过承诺书,仔细收好,慨然地说:“星月公主一个月之后,下嫁西域鹰王,做好准备吧!你比我更有资格爱她!”梵御麾臣服地承认,虽然他用协议是另有目的,但藏啸桀刚才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对无心的爱,他可以真正地放心了。

藏啸桀一怔,到现在他仍不敢相信这一切,呐呐地问:“你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又为何要将她嫁给我?你明明深爱着她。”

“因为爱她,所以,才亲自将她嫁给你!”梵御麾收好协议,深沉地说,表情平静,垂眸掩饰住一切情绪。

他转身走到门边,诚恳地说:“藏啸桀,那串水晶链是你们的定情之物吧?桀和水星月,似乎才是老天命定的一对!我再怎么不服也只能屈服于命运,将我的那份爱,一起给她吧!她太不会爱自己、责任太多、活得太累,所以,让她少爱你一点,多爱她自己一点,让她轻松快乐又自由地生活,拜托你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请求,一声沉沉的叹息声传来,他消失在房内,留下怔住的藏啸桀。

藏啸桀抬手抹抹脸,转头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寂静的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到现在他仍有身在梦中的感觉。他今天本是要选择放弃的,他只是想确定一下那个男人够不够资格拥有她,然后威胁一下那个男人,让其对她好一点儿,想不到,反而是那个男人让他感动震憾

梵御麾身上浓浓的悲伤和神秘感觉,让他心情沉重,没有一个男人会拱手让出重于生命的女人,除非这个男人的生命他突然有着不好的预感,眼皮激烈地跳动着,心里没有丁点儿兴奋,有的,只是对无心的担忧

梵御麾,一个让他刮目相看的男人

梵御麾坐在马车里,手上拿着藏啸桀写下的承诺书,想起他说的话,缓缓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可以预想回到东都之后,极和无心对此次金昭协议的反应,可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藏啸桀,是最够资格保护她的男人,也是让他也欣赏的男人,他神情复杂地垂下眼帘,左手习惯性地抚着心脏的位置,露出一丝苦笑,湛蓝的眸子里,欣慰和绝望两种极端情绪在眸中交织

第六卷 无心二嫁

第85章 危机暗伏

无心送走了寒山重等人,内心里不舍中有着真正的安心,她努力忽视寒山重不想放弃的眼神,感到无奈至极。她要如何去做,才能让寒山重放下过去、放下她,去追求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呢?麾有事去了金昭,各国使节也已经陆续离开东都。

埃米尔曾经专程来拜访过她,两人却再也无法找回曾经的那种轻松愉快的感觉,他神情中的凝重和探索,让她无奈,她知道他的立场和想法,只是这一切,不是能由她来决定的。

她的心平静了,相信也能平静地走下去,一直沿着命运的轨迹走下去

这天,她独自在菊轩内看书,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然后就听到宇川斯银的声音,他似乎是在跟谁争执,紧接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菊轩方向走来,无心凝神望着门口。

“跟我进去,你差点被骗到花楼卖掉,知道吗?”宇川斯银严厉的责备声远远地传来,逐渐变得清晰,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耷拉着小脑袋、穿着破旧衣服且看不清面容的小个子,此时,小个子正努力抗拒着什么。

“皇妃,这个小鬼又偷跑了,差点儿被卖到花楼去!”宇川斯银将小个子拽到无心面前,声音中充满着怒气。

“思晨?!”无心惊呼一声迎上去,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端详着她苍白面容上的血迹。

“无心姐姐!呜呜”思晨放弃抵抗,甩开宇川斯银抱住无心,似是终于放松般低低地呜咽起来。

无心先是带着疑问的眼神望了宇川斯银一眼,然后心疼地抚摸着思晨脸上变成青紫色的伤痕,微怒地询问:“思晨,告诉姐姐,谁将你伤得如此重?你不是跟山重他们回寒星国了吗?”

思晨听到她提起寒山重,委屈得大哭起来,抽泣着说:“族夜皇要将我嫁给别人,呜呜我死也不要我听到他们在商量我的成人礼,说是朝中哪个大臣正等着我回去就要下聘礼无心姐姐,我不嫁不嫁我就逃离了族人的队伍”边说边埋在无心的怀里伤心地哭起来。

“皇妃,我的随从外出办事时,遇到万花楼的那群恶徒在追赶出逃的人,她正好撞到他。因为我的随从之前见过她,知道她是皇妃的人,就插手救下了她。我要带她来见你,她却执拗着不肯来”宇川斯银在一旁沉稳地告知详情。

两人的话让无心露出恍然的表情,叹息地搂住思晨,双手捧住这张牵动她心弦的小脸,柔声劝说道:“思晨,你就先留在王府,我现在就派人通知山重,告知他们你现在平安”

“不要不要无心姐姐,我不要回去我讨厌他,呜呜”思晨激动地打断无心的话。

无心连忙轻声安抚,说:“好我们不告诉他,那你先留在这里,待想出法子后再决定,好吗?”

思晨可怜兮兮地点点头,转头看看满园盛开的菊花后,又摇了摇头,别扭地说:“我不要住在王府,我不要见那个人,他抢走了无心姐姐!”

无心听完她孩子气的抱怨之后,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还有着孩子的心性,认定了当年是梵御麾抢走了自己,正准备劝说她,宇川斯银在旁边突然接道:“皇妃,她可以暂时住在右丞相府,王府里人多嘴杂,她不方便留在这里。”

思晨正要反驳,但想想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赶紧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