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让影休给你拿脉好不好?”我摇摇玄月的手臂,试探的问道,“影休的医术真的可好了,你不想一直失忆下去吧?”

“我没病。”玄月来来去去还是这三个字,坚持不让影休看。

“好了好了。影休,有些问题我跟玄月谈一下,明天再看他的病吧。”我无奈的看向影休,他微微颔首,便起身离开房间。

“玄月,你太没礼貌了,一个晚上都不跟人家说话,再怎么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影休一离开,我就爆发出压抑了一晚的怒火,向玄月吼了起来。

“我不喜欢他。”玄月无动于衷,转开眼不再看我。

“你怎么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上次生气消失那么些天也就算了,这次才一见面又闹别扭。”尽管知道玄月烧坏了脑袋,潜意识里我还是把他当作正常人,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意识也在慢慢长大。

“我没消失。”

“那你去哪了?我等了你一个上午,第二天也没见你回去。”说到他的离开,想到当时的无助彷徨,我又有些生气。

“我去给你买糕点。”玄月终于又看向我,眸子里尽是无辜,“后来,有人追杀我。”

玄月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跳,玄月果真有仇人,还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是谁?”

“不知道。他们一路追我,我不敢回客栈。摆脱他们回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便来凤都了。”

真笨!玄月失忆了怎么会认识他们 ?

“你没受伤吧?”我拉住玄月的手上下打量着他,才发现这么久不见,他又消瘦许多,布满老茧的双手已是骨骼分明,用力的反握住我。

“没事。”玄月终于笑了,两边嘴角微微上弯,蓝眸里我的倒影清晰透亮。

“玄月,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明天让影休给你看看好不好?”抚上他的黑发,玄月真的不再是那个言听计从懵懵懂懂的痴傻儿了。

玄月的脸瞬间垮下来,拉下我的手,赌气道:“我没病。”

他怎会如此固执,现在不看病,以后我不在了他要如何?想到这里心里一堵,控制不住对玄月吼起来:“你连要杀自己的仇人都不认识还说你没病?你没病那你说你真名叫什么?住哪里?为什么跌落在树林里?今后又何以为生?”

这样执拗的脾气,难道他自己就不对失去的记忆感到好奇?宁愿残缺的度过一生?

“要杀我的人多了,怎么一个个认识?我叫玄月,落儿在哪里玄月就住哪里,落儿在树林所以玄月跌在树林,今后落儿干什么玄月就干什么。”玄月面不改色一口气回答了我的问题,双眸定定看住我,无比认真。

这样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说他傻,他还知道这样诡辩。可是他说要杀他的人多了?

“你说很多人要杀你?”

“至少有两路人。一路在明袭击,一路在暗一直跟踪观察,我到凤都才完全把他们甩掉。”

我对玄月的身份越来越好奇,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危及到他的安全,可是眼前摆着个神医他却不看,“玄月,你到底要不要给影休看病?”

“我没病。”玄月的脾气简直比石头还硬,仍然是不咸不淡的这三个字。

“那你就走,别跟着我,我可不想被你害死。”我冷冷看着玄月,语气淡然,“本来捡到你把你送回家也算件善事,如今你根本没有记忆,还有一堆仇人等着取你性命,照顾你那么久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既然你不想找到你的家人,那便离开,不要连累我了。”

玄月听到我的这番话,面色蓦地变得惨白,澄清的双眸异光流转,竟似要泛出血色来,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脚下沉重,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看着全身僵硬,微微颤抖的玄月,我突然有些不舍,可是不这样说,玄月这样执拗的脾气,怎么会让影休给他看病?

玄月怔怔看了我几秒,转身拿着斗笠翻窗而出。我只觉得熟悉的阳光气息瞬间远去,他黑色的发丝轻轻拂过我的脸,微痒的触觉,心头却如利刀滑过般丝丝心疼。

“玄月!”我大喊一声,只看到他白色衣角消失在窗口,再无半点声响。

窗外星辰灿烂,圆澄的月亮似在嘲笑我的愚笨,无力感潮水般向我涌来,眼前的星光渐渐模糊,重叠成玄月离去时苍白愤懑的脸。

玄月,我错了,不该用最愚蠢的方法刺激你,可是我的命……若是我不在,没有记忆的你,要何去何从?又让我如何放心?

病情

镜子里的女子双眼浮肿,唇色发白,满面憔悴,我不由苦笑,这样的自己,从一年前玄夜离开后就不曾出现过,如今,怎么又将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整个晚上眼前都是玄月的脸,树林里满面血渍的他,睁开眼睛对我傻笑的他,惊奇不已赞叹我双眼的他,气愤满满沉默不语的他……可是,他走了,被我气走了。

下楼时一眼瞥见影休坐在大堂中安静的喝茶,周围满座的人或开怀大笑,或愤然争吵,嘈杂不已,他就如一株淤泥中的青莲,静静绽放,芬香扑鼻。

“影休,玄……”话没说完,身前的人让开我被遮挡的视线,一袭白衣,黑纱斗笠,玄月静静坐在影休对面,傲然如天山顶峰的雪莲,不染尘俗。

“玄月!”我惊呼一声,一扫整晚的阴雨气闷,不顾他人诧异的眼神扑入玄月怀中,“玄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治病。你不想恢复记忆,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开家小店,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有人要杀你,我们找个小村,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不会丢下你,不会要你走,不怕你连累……嗯……”什么东西封住了我的唇,冰凉凉的,软软的,看见近在咫尺的玄月,我瞪大了双眼,连忙推开他。

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即使有黑纱遮面,也可以猜到黑纱后的春光。

“玄月,你……你怎么可以……”在影休面前这样对我?我憋红了双脸,却说不出下面的话。

“我们房间去说吧。”影休优雅转身,向楼上走去。

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是否该庆幸他双目失明。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似乎嘴角仍旧泛着笑意,尴尬气氛顿时少了许多,我埋怨瞪了玄月一眼,便跟着上楼。

“玄姑娘,玄公子的病我已经看过,并无大碍。”影休给我倒了杯茶,准确无误的递在我面前。茶香扑鼻,我看着茶杯中片片茶叶,游弋旋转,心中酸涩。一路上影休不曾主动叫过我的名字,此刻这声“玄姑娘”分外刺耳,如此生分么?

强压下情绪,平静的问道:“那他怎么会记不起以前的事呢?”

“玄公子之前高热,对脑部有损。但是玄公子功力高不可测,自愈能力极强,便渐渐恢复了,他忘记的人事应该也会慢慢想起来。”说话间,影休给玄月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准确得与常人无异。

“那要多久会完全恢复呢?”

尽管一直逃避,却不得不承认,我时日无多。离我二十岁的生日还有八个月,医生早就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岁。而影休也从未发现我的异常,这个世界没有药物补血,八个月对我来说或许都很勉强。

“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多半要看玄公子的意志。”

“嗯。”我点点头,看见玄月噙着笑意看我,眸光闪亮。看意志么?玄月从未关心过自己的过去,甚至有些排斥自己的第二个身份。

“昨夜我已经给玄公子施针,有利于公子恢复。现下我开了几副药,也算对公子有所辅助。”影休拿出一张纸,龙飞凤舞的写了满满一张,我本就看不懂这个世界的字,塞给玄月让他收好。

“我来凤都还有其他事情,如今玄姑娘已经找到玄公子,我也是时候离开了。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后会有期。”影休缓缓举起茶杯,仰头一口饮下。

突如其来的告别,让我有些迷茫,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我和影休,不该是这样……

“影休,你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说到一半,又想起他为何要留下同我一起?我们的相遇,也不过是偶然而已,影休,有他自己的生活。

举起茶杯,我缓缓开口道:“后会有期。”茶水入口,苦涩不已。

看着影休离去的背影,是我自己多想了吧,总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将身边的人当做朋友,别人是否愿意呢?当初安安如此,芯念如此,为何对影休也要如此?

颓然坐下,让自己不要再想那无聊之事。

“玄月,你昨夜是去找影休了?”

玄月颔首:“嗯,在隔壁。”

“明日抓了药,我们就离开这里吧,找个小村安定下来,可好?”我轻轻靠在玄月肩膀上,窗外朝阳蓬勃,透过窗棂洒入房间,满目生辉。

“好!”

罢了,有玄月便够了,和他安安静静的过完剩下几个月,多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门前站定。我猛地支起身子,难道是影休回来了?飞快的打开房门,“影休……”

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青纱裹身,水蓝的双眸流动欣喜的光彩,向我绽放这世上最纯洁无暇的笑容,粉嫩的双唇微微颤动,“落落姐……”

“小青!小青!”巨大的喜悦席卷而来,我将小青紧紧抱住,“小青,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小青,你身上……身上的伤……好了没?”我一把放开小青,不停的上下打量,生怕错过哪个细节,想到当初那中情景,不由哽咽,“我当时……当时看见你浑身是血……都是血……”

我仿佛又看见小青遍布鲜血的在我面前滚落山崖,大雨滂沱,溅起朵朵血红雨花,终于失声痛哭,紧紧抱住小青:“小青,幸亏你没死,幸亏你还好好的。”

小青反抱住我,只听见她宛若黄莺的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柔声道:“落落姐,我没事……没事……”

半晌,终是从这样又悲又喜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刚刚放开小青便被人拉入怀里。玄月心疼地替我擦着脸上的泪痕,我握住他的手:“玄月,以后就我们三个人好不好?带上小青,我们去没人可以找到我们的地方,若是你记起你的家,我们就跟你一起回家。”

就这样吧,安静的过完剩下的日子,我不想再承受任何分离的悲伤,抑或任何追逐的奢望。

修灵

我们并未立即离开凤都,小青说她必须回蓝府一趟,毕竟蓝府对她有养育之恩,不可无声无息的离开。好在蓝宇城离凤都不远,一去一回十天也就够了。碍于玄月一直有人追杀,小青一人上路反而会方便许多,我们说好在客栈等她回来便一同离开。

玄月说追杀他的一帮人武功高强,且组织性极强,一旦失败便服药自杀。而跟踪他的一帮人也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若不是玄月内力高深,是无法探知他们所在的。我和玄月只好闭门不出,避免又惹上什么麻烦。

可麻烦长了腿,是会自己找上门的。

用影休教的易容术办成一对老夫妇,这几日呆在客栈也算是相安无事,可就在三四日前,客栈或者说整个凤都异常热闹起来,各路江湖人士,三族王孙贵戚纷纷聚集于凤都,不知所为何事。

这一日我和玄月正在用午膳,门外响起纷乱的脚步声,门突地被一脚踢飞,白色粉末溢满房间,玄月将我紧紧护入怀中,掩住口鼻。

“哈哈,躲也没用,除非你们能让这蛊虫不沾身。”耳边传来一阵狂妄的大笑,粉末散尽时便看清眼前十来人个个手持大刀,光头大汉领头,看到我们时笑容竟僵在脸上。

“小二,你不是说这间房住的一男一女,鬼鬼祟祟整天不出门的?”大汉又是一声大喝。

小二弯着腰浑身颤抖的从人群间钻出,看了我们一眼,连忙答道:“这位客官,就是他们两个啊,不正是一男一女吗?他们从七日前住店就没出过房门,您方才一问,我便想到他们了。”

“他妈的,你用你的脑袋想想,我问的明明是一名年轻女子和戴着斗笠遮面的男子,哪是两个老不死的家伙?”大汉极怒,一手推倒小二,转首凶狠瞪着我们,“他妈的,居然认错人了,已经令人去禀报丞相了,先把他们抓回去再说。”说话间,便有四名男子持刀走向我们。

他所形容的一男一女岂不正是我和玄月?抬头看玄月面色苍白,额间隐隐渗出细密的汗珠。

莫非刚刚那人说的虫卵是指蛊虫?玄月都中蛊了我怎么没有任何反应?我拉拉玄月,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反抗,先跟他们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被他们五花大绑塞进一辆马车,颠簸了两三个时辰,终于停下来。

落脚处是一个大院偏门,入门便是一片诺大的花园,园中梨树棵棵,枝叶茂盛,绕一泊湖水而生。不知名的鲜花肆意盛开,衬得亭台楼阁鲜丽耀眼。

大汉领我们在一处四角亭前停下。

四角亭三面被浅绿青纱围住,微风拂过,撩起青纱随风飞舞,好不浪漫。亭中青衣女子,长发如墨,披散于肩,眸如碧水,清丽见底,葱葱十指轻抚琴弦,串串音符轻盈而落,婉转悠扬。见我们站在亭前,轻压琴弦,缓缓起身,施然一笑,瞬间夺去园中所有颜色。

我竟被眼前美色夺去了呼吸,怔怔站住,眼前尽是一片青绿。这样一个美丽的绿绕女子,将青绿的美发挥到极致,这世上,应是无人比她更适合穿青绿纱衣。

“大胆,见到柳丞相还不行礼。”身旁大汉一声大吼,将我的神智拉回来。眼前这个柔若秋水的女子,竟是丞相么?

“不可无礼。”温婉柔和的声音,却不甚威严,“两位老人家可直接称晚辈墨依。”

柳墨依?还真是人如其名,身若柳姿,貌若墨出。小青曾经说过天星老人三名弟子,一人辅政,一人从军,一人学医,那首席太医凤云羽便是师出天星老人,难道眼前的柳墨依就是辅政的那名弟子?

“草民参见柳丞相。”我弯腰九十度,作了个大大的揖,虽说是美人,我也不想下跪,“不知柳丞相传唤我夫妻二人有什么事呢?”我压低声音,直视柳墨依碧绿的双眸。

“最近各族贵戚,甚至江湖人士,都聚集于凤都,二老可知此事?”亭前瞬间摆上了两张座椅,柳墨依边说边扶我们坐下。

“这个……听说过……可是不知为何?”这件事与我和玄月有关么?

“当然是为了修灵而来。”柳墨依微微一笑,却给我面对凤南翼的感觉。

可是她说的修灵是什么?我都没听说过,他们抓我和玄月作甚?

“修灵是什么?”我问出心中的疑问。

看到我面上不解的表情,柳墨依笑容更甚,“既然二老不知,墨依也不再为难二老。只是属下办事鲁莽,为表歉意,还请二老在府上多住两日,墨依会好好招待二位。”

不由我拒绝,那名大汉便上前要领我离去,我只好与玄月紧跟其后。身后却传来柳墨依幽幽冷然的声音:“下次别忘了让影休教二位双手易容之法。”

被发现了!

我心中一窒,脚下却并未停顿。这个柳墨依,能做到丞相果然还是有些本事,不是个貌美花瓶,都怪我太粗心,以为呆在房间内足够安全了。只是她怎会知道我们的易容是影休所授?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与影休相熟。修灵又是何物?心中疑惑重重,不得其解。

柳墨依给我们准备了两间房,玄月却不肯与我分开,只好让他留在我房内。屋内布置精致,透着阵阵菊花清香,一看便知是为女子而设,看来柳墨依是早有准备。一关上门玄月便跌坐在桌边,我这才发现他面色更加苍白,大力汗珠从额间滑落。

“玄月,你怎么了?”我焦急的替他擦着汗水,中蛊了么?

“无心蛊。落儿,你先出去,离房门远点,我运功逼蛊。”玄月声音嘶哑,双眼痛苦的闭上。

“好的,我先出去,玄月,你一定不要有事。”我扶玄月到床边,便打算离开。此时却响起了敲门声。

我打开房门,顿时欣喜窜遍全身,眼前的,竟是影休。

影休还是一身藏蓝长袍,带着温和的笑意。手中却是拿着一碗渗人的鲜血。

“影休?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你手里这是?”那碗鲜血红得渗目,竟似还透着暖气。

“无心蛊的解药。”他走到玄月身前,玄月没有太多犹豫,接过血,一口饮掉,便打坐调息。片刻功夫玄月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睁开蓝眸看着我们。

“玄月你没事了吧?”见他点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这才想起来身边的影休,“影休你怎么过来了?”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虽说欣喜,还是有些不解。

影休坐在桌边,倒了三杯茶才缓缓道:“柳墨依抓来你们本就是为了引我过来。”

“引你过来?所为何事?”

“替凤王治病。”影休淡淡的说道。

“你……你同意了?”想到上次问影休与皇族的关系时,影休浑身散发出的深深冰冷气息,令我如今都心有余悸。

“嗯。”影休颔首,转过脸去,不再面对我的注视。

“影休,你……”没必要同意的。

“无碍。既然来了凤都,便料到此事了。”影休打断我的话,淡淡一笑,我却看到其中深藏的无奈与悲凉。

“影休,谢谢你!”我郑重道。

前几天还在为他的突然离去有些责怪,认为他没把我们当做朋友,今日他却为我们放弃多年的原则,实在让人感动,而且心疼。

影休笑着摇摇头,“若无其他事,两位还是赶紧离开吧。为了修灵,整个凤都的人恐怕都在寻二位的下落。”

我诧异地张大了嘴巴,怎会这样?

“为什么?影休,你知道修灵是什么对吧?”怎么一时之间我和玄月会成为凤都的焦点?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修灵乃修国修氏皇族遗物。它曾是修国圣物,传说灵力无限,可医百病,甚至起死回生,颠倒时空。两百年前凤修大战时却不知所踪,据传修王曾将它藏在佛像内,两百年前凤王下令收回民间所有佛像,却并未见修灵。就在前几天,突然有消息说修灵在一女子身上,女子蓝眸但血统不纯,身边跟着一位头戴黑纱斗笠的男子,如今身在凤都。一时之间,所有想得到修灵的江湖人士,王孙贵戚都聚集凤都,试图找到那名女子。”影休娓娓道来,却让我更加疑惑。

“那名女子是说我?你不是说那只是柳墨依引你出来的计谋么?”

“柳墨依只是将计就计而已。她那么聪明一个人,不会相信这空穴来风之事。只是我几日前与你们一起被她发现,便将计就计,抓来你们引我出来。”

“那修灵真像传说中那样厉害,怎会在我身上?”我一拍桌子,气愤不已,来到这个世界也才一个多月,要有这么个宝贝说不定带着玄月回现代了。

“玄姑娘有所不知,甚至如今凤国知道真相的人怕也是不多了吧。修国当年表面与凤国分占凤修大陆,实则一直居主导地位。凤国皇族擅蛊毒,而修国皇族擅长的却是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幻术。但凡修国皇族血统皆有灵力,可抑制蛊术,而历代修王都会在临终之际将灵力传入修灵内,以求日后修国有难,求救于修灵。因此修灵一直使众人趋之若鹜。至于为何会说在玄姑娘身上,就不得而知了。”影休每一个“玄姑娘”都让我的心脏抽慉一下,这三个字将我们的距离生生拉远。

“可如果修灵真有那么厉害修国怎会亡国呢?”心中黯然,却仍然清明。

“不知道。”影休微微摇头,“当年所遇凤军都准备迎战修灵,哪知攻破修都皇城时并未受到任何力量阻拦,修王早已自缢。”

“我知道了!”猛地一拍桌子,我突然想到了问题所在,“玄月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峰峦城我要当的佛像?”

“当时峰峦城的地方官还说我私刻佛像,实际上是想要我的耳钉。我不肯给,玄月便带我骑着大白跑了,一定是这件事传出去了,让别人怀疑我手中的佛像里藏有修灵。”这些人还真是搞笑,早知道将佛像交出去了,周大福买的东西里还能藏那种宝贝?

“无论如何,玄姑娘还是与玄公子赶快离开吧。我既答应柳墨依为凤王看病,便不能与你们同行了。”影休拉开房门,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更显几分落寞。

“那我们今晚便离开。只是我们本在等一个朋友,叫小青,不出意外,她两日后便可到达我们之前住的客栈,影休你到时候能否通知她我们已经离开,躲过风头便会回来找她?”等不到小青了,心中有些失望,但形势所迫,还是安全重要。

“嗯,你们快走吧!”影休颔首。

“谢谢!”玄月双手抱拳,居然主动与影休说话了,这让我有些吃惊,刚刚他还如木头般站在一边不搭不理。

远远回头看去,影休还静立在门前,稚嫩苍白的脸上已没有笑意,似在目送我们离去,心中微微泛疼,医得了天下百病,却医不好自己,守着这样的悲哀,你心中的苦,又有多少人能明了?

遇袭

回客栈拿了行李便匆忙往城外赶去,一路谨慎,刚出城门没多久,还是被人团团围住。看来中午被柳墨依的人带走早就引起注意。

天色早已转晚,星月无光。围住我们的,少说有四五十人,眸色各异,或拿刀,或持剑,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武器,齐齐对向我们,凶光尽现。玄月将我紧紧护在身后,眸光清冷。

“我劝你俩不要再反抗,乖乖交出修灵,还可有条生路。”一个尖锐的女声,从耳后传来。

“哈哈,生路?留你们一条全尸就算仁至义尽了。”白衣男子一个翻身便已到眼前,摇着纸扇,紫眸尽是笑谑,“不过这漂亮的小丫头,倒是可以留下。”说话间,纸扇竟是伸向我的下巴,却突地被玄月瞬间暴涨的杀气连人带扇震出几米远,吐出一口鲜血,染红大片白色衣衫。

众人见状,满目贪婪被惊恐撕裂,却不肯退后半份。

“各位英雄好汉,小女子实在不知各位所说修灵为何物,还请各位高抬贵手,让小女子出城。”我提高音量,让所有人都能听见,希望他们有台阶便下,我可不想让玄月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