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到我跟她们打架,然后又和个男生亲热,结果就不敢出来了。

我对于他省略的部分做了以上补充。稍有点尴尬的笑了笑,看来我在泰台甫心目中已经完全没有形象可言了,正想要不要挽回一下的时候,手机响起来。

我松开高里,掏出手机来看,是阿骜,于是连忙按下接听键。

“喂?”

“姐,你下课了吗?”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落,“什么时候回来?”

“耶?怎么了?”

“唔,也没什么,只问问。”

似乎不太对,没什么事他会特意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阿骜不会今天就要走吧?这样想着,我连忙跟他说,“你现在在家吗?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他那边应了声,我挂了电话,跟高里挥了挥手就要走,才走出一步,突然又想起园子说的那个“妖怪”的事情,回头来叮嘱,“如果有人来接你去那边,一定要告诉我哦。”

高里虽然一头雾水的样子,却仍然答应了。

于是我再次挥了挥手,去教室拿了书包就回家去了。

阿骜果然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我回去的时候客厅没见到他,于是跑去楼上找,他房门没关,他坐在床边,膝上放着他的小提琴,不知在想什么。

我轻轻在门上敲了一下。他抬头看我一眼,起来将琴收进琴盒里。“回来啦。”

“嗯,你怎么了?”

“我不跟三神先生一起去了--”

“吓?”我忍不住打断他,“怎么了?三神那边变卦了?还是老妈不准?”

“不是。只是学校那边不批我假。”

“什么嘛。”我皱了眉,“这是好事嘛,为什么不批?”

“说高三了功课要紧,其实是下星期学园祭,据说有重要人物要来,所以想我在学校表演。”

“那怎么办?三神那边,可是世界巡回演出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没关系。”阿骜放好了琴,反过来宽慰我,轻轻笑了笑,“只要我不放弃练琴,机会以后总会有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样子笑,觉得很难受,于是叹了口气。“你其实还是很想去的吧?”

阿骜不说话。

“跷课去吧。”

他怔了一下,“什么?”

“老妈不是经常说,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就好嘛。如果就因为这种原因而放弃,会很不甘心吧?”

他皱了眉,叹了口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哪有煽动弟弟逃学的姐姐?”

“是啊是啊,”我笑,“我嫉妒你学习比我好,所以要带坏你呀。”

他也笑起来,“跷课一个月,会被开除的。”

“那么,我代你去学校吧。”

阿骜又怔了一下,然后脸色就沉下来,“不准。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有一点茫然的眨眨眼,我貌似答应过他很多事情,有没有做到就很难说了,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

阿骜头上有很具象化的青筋,“你冒充我惹的麻烦还不够么?”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啊。我“嘿嘿”笑了声,“难道珊璞还有纠缠你?”

“那倒没有,只是--”他瞪着我,“反正你不能再变男生。”

本来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是他这么一瞪我反而觉得,这样也很好玩呀。我可以去阿骜学校玩啊。估计我表情变化得太明显,阿骜也意识到了,一头黑线的叫了声,“欧阳桀!”

“有。”我笑眯眯的应了声,“阿骜你只管放心的去吧,学校这边我会帮你处理的。”

他咬牙切齿,“怎么可能放心啊。”

“我又不会杀人放火。”

“就是说杀人放火之外的事情全都会做吧?”

“哪有那么严重?”

“总之就是不准。”

我静了一下,垂下眼来,轻轻的叹了口气。阿骜也跟着静下来,我垂着眼,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想像一定还是把脸板得跟棺材一样就是了。

我又叹了口气,轻轻唤了声:“阿骜。”

他没好气的答,“干嘛?”

“我在你心里,真的是那种只会破坏的人么?”压低了声音轻轻说完这句话,我抬起头,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微微蹙着眉,以一种轻微仰视的角度看向他。嗯,很好,这样看起来应该会很悲伤很委屈吧。

他怔了一下,微微别开眼去,“呃,大部分时候,你的确是不干好事啊。”

“可是,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啊。我不管怎么样,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你能做你最喜欢做的事情。”我拉过他的手,柔声道,“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事都可以去做。”

嗯,自从阿天来了之后,我还真是什么肉麻话都敢讲了啊。

阿骜看我一眼,有一点脸红,刷的又将头扭开,一面想将自己的手拉出来,我当然不能放。一面握紧了他的手,一面叹一口气,“但是阿骜你居然这样误解我,真是太叫人伤心了。”

阿骜静了很久,居然也叹了口气,“好吧,我再打电话给三神先生跟他说我会去好了。”

耶!我暗地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手还没放下来,便听到阿骜轻轻道:“虽然你又暴力又花心,虽然知道你不会干什么好事,虽然知道你只会给我惹麻烦,虽然知道你只是在骗我,我也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做你最喜欢做的事情。”

我整个人僵住。

那一刻,我的动作,思维,甚至连呼吸都像被定了格。

阿骜轻轻拍拍我的手,拉我到书桌边,“来吧,我明天一早就走,时间不多了。”

我像木偶一般被他拉过去,按在椅上坐下,直到他拿出相册来摆在我面前,才反应过来。惊跳起来,“阿骜。我没想过要你这样--”

“本来也是我自己想出去游历一番的。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了。”他也不看我,一面说着,一面翻开相册,“在明天早上之前,你最好要记得,我的老师同学长什么样,我的教室在哪里,我的座位,我的置物箱--”

“阿骜!”我打断他,但喉咙里却像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叫了他的名字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转过头来,一双眼有如夜色,黑得深不见底,嘴角有淡淡的笑容,“怎么了?”

鼻子有些酸意,连眼睛都有点涩涩的。我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再这样看着他,就会忍不住在他面前流泪一样,于是推开椅子就跑了出去,径直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

靠在门上,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重得喘不过气来。

阿骜没追来,连阿天也没有出现。

我沿着门缓缓滑下去,坐在地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流血事件和变态校医

一夜都没睡好,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于是轻轻睁开眼来,看到阿骜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心脏忽的就多跳了两下,连忙闭上眼,有一种莫明的心虚的感觉。

他轻微的脚步声移到书桌那边,然后是什么东西被放在桌上的声音,然后静了有几分钟,脚步声就到了我床前。

他坐下来的动作很轻,但是我仍然感觉到了。空气里似乎回荡着什么让人不安的因子,那令我的感觉变得份外敏锐。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有呼吸的声音表明他还在那里。

我忍不住偷偷的将眼睛睁开了条缝,却正好看到他俯过身来,急忙又闭了眼,连呼吸都一起屏住。不知道阿骜是不是觉察到我醒了,也不知他原本想干什么,总之他在一个离我很近的距离停了下来,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温热的呼吸轻轻的拂上我的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那目光像是实质化了,火一般在我的皮肤上滑动。

我闭着眼,手暗暗的抓紧了被子,身体绷得就像块钢板。

阿骜停在那里很久,终于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也没说什么,只听到脚步声“踏踏”的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的同时,我整个人弹起来,睁了眼,看着门口,重重的喘息。

“不追去吗?”

阿天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我转过头,见银发的妖狐以十几岁的人类少年的模样坐在我的书桌前,脸上没有往日或戏谑或妖媚的表情,只唇角噙着丝淡淡的笑容,细长的眼微微垂着,并没有看我,只瞟着书桌上一摞东西。

怎么连这只狐狸都变得很奇怪?

我白了他一眼,过去看阿骜放在那里的东西。加了人物名字注释的相册,他的课程表,学校的大致地图,他教室的座位表…我一张张看过去,心里五味杂陈。

阿天瞟了我一眼,轻轻道:“他出门了。你真的不追去?”

我没理他。虽然前天晚上问阿骜是真的想出去,还是只为了躲开我的时候,是很不赞成他那种逃避的态度,但是--现在却觉得,真的分开一阵,彼此冷静一下也未免不是件好事。

像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之间的气氛实在太过怪异了一点。

那甚至让我完全没有办法坦然的面对阿骜。

我叹了口气,身边的阿天居然也跟着叹了声,伸手轻轻的搂住我,“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我静了很久,一直到有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我身上,才甩甩头,问阿天:“你可以变成我的样子么?”

他怔了一下,放开我,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皱了眉,“变当然是可以变啦,可是,为什么?”

我拍拍桌上阿骜留下来的那一摞东西,“我要去扮阿骜啊,不能让他白费了这个心不是?”

阿天静了一会,然后伸过一只手来,按在我胸口上,以一种我从末从他嘴里听到过的低沉的声音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生理学得不太好啊,只知道大概是肋骨啊,肌肉啊,血啊,肺啊--”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阿天打断我,一双眼定定的盯着我,摆明了不接受任何敷衍或者搞笑的答案。

于是我叹了口气,“或者是块铁,或者是块石头,或者是个草包,或者什么也没有,谁知道呢…”

他又怔住,我打开他的手,去阿骜的房间拿了阿骜的校服下去洗漱。

出来之后,发现阿天已变成我的样子在弄早餐。我不由得怔了一下。

阿天把牛奶和面包端到桌前,笑了笑,“吃饭了,主人。”

在向阿天叮嘱了“不准用我的身份惹事,考试不要太好不要太差,发生的事情回来一点要一五一十告诉我”之类的问题之后,我们分了手,他扮成我的样子去了我的学校,我则穿着阿骜的校服,以男生的身份挤上了电车。

到了之后,才知道阿骜特意画出地图来的原因。这学校至少比我们学校大几倍。我对照着他画的地图,好不容易才找到高中部的教学楼。

进门的走廊边有一排鞋柜,我找到阿骜的,正要打开的时候,后面有人叫了声,“欧阳。”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留冲天发的高个子男生,带着张气定神闲的笑脸走过来,“早上好。”

仙道彰?

我眨了眨眼,想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人,这人是阿骜的同学?

仙道也走到鞋柜边,看着我,“怎么了?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没什么。早上好。”我连忙打出阿骜的招牌笑容,一面拉开柜门伸手去拿鞋。

“小心。”

仙道在那边叫了声,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要我小心什么,手指已传来尖锐的痛感。我痛得抽了口气,反射性的收回手,食指中指无名指都被割伤了,伤口不是很深,斜斜的一条。我皱着眉,看向那个鞋柜。那里居然嵌着一个刀片,刀锋上还沾着血,闪着森寒的光。

大概我一开柜门,仙道就看到了,我因为面朝他微笑,反而没注意。

什么人在阿骜的鞋柜里捣这种鬼?

仙道上前一步,看了看我的手,问,“割到了么?要不要紧?”

这个时候血已流得满手都是,他很明显的皱了一下眉,“欧阳--”

“没事,我先去趟医务室,麻烦你帮我请个假。”我笑了笑,捧着自己的手就走。总之先去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再来追究是谁干的吧。

“欧阳。”仙道又叫了声。

我回过头,他指指相反的方向,“医务室在那边。”

“呃?”

结果还是仙道送我去的医务室,想来音乐少年阿骜和篮球少年仙道彰的交情只怕好不到哪里去,一路都搭不上几句话,我想问问是谁干的也完全没有头绪。到医务室门口的时候,预备铃刚好响了起来,我向他道了谢,说:“你先回教室吧。”

他随口应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医务室的门关着,我伸出手正要敲时,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估计医生已经听到我们在门口说话了。

那人一头浅咖啡色的头发,戴着副无框眼镜,白大褂下面是纯黑的衬衫,开了门之后,一手插在衣兜里,靠在门框上,斜过眼看着我,“哟,欧阳骜,又是你啊。这次一大早的又怎么了?”

“又?!”我惊了一下,几乎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忘记了。他说“又”?阿骜经常来找他?经常出这种事?为什么阿骜回家不和我说?

“啧,这次是手吗?”他像是自己注意到我的手了,脸上还是一副吊尔郎当的表情,偏了偏头,“进来吧。你嫌自己的血太多,我还懒得冲洗门口啊。”

我这才注意到脚边已滴了一小滩血,看来伤口比我想像中还要深,血居然一直没止住。于是连忙走进医务室,在桌前坐下,把手伸给端着药品用具跟着走过来的医生。

他微微垂着眼,帮我清洗伤口,我痛得连连抽气,“好痛,麻烦你轻一点。”

“呀,今天居然会叫出声?”他居然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忍一辈子呢。”

我皱了眉,阿骜在学校到底发生过什么?而这个医生--我正想这个医生知道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觉得他嘴角那种有点儿坏坏的意思的笑容很熟,再多看两眼,就觉得这个人也长得很眼熟,再多看两眼--

我刷的跳起来,指着他,大叫:“梅田北斗?”

搞什么啊?我们的校医是那个变态杀人狂,阿骜的校医居然是这个变态同性恋?这世界就没有一个正常一点的校医吗?

他拿着棉签的手保持那个姿势僵了一下,眼角抽了两下,嘴角却还是带着那样的笑容,“欧阳骜同学,这样子直呼老师的名字,是你应该有的礼貌吗?”

“呃--”我愣了有几秒钟,想起来我现在是阿骜,讪讪的笑了声,重新坐下来,“啊,那个,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难道只是突然觉得我的名字很好听?所以想叫叫看?”

他再次拉过我的手处理伤口,明显的在报复我。我痛得呲牙裂嘴,“如果我说我只是突然觉得你的名字很适合这样大叫才叫的,你会比较满意吗?”

他停了一下,看向我,轻轻推了推眼镜,眼睛里似乎有一丝诧异。我几乎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我果然还是扮不来阿骜。

梅田笑了笑,“你今天好像是很有趣呢,信不信我把你的手包成棕子,让你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也拉不了琴?”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阿骜说下星期就有学园祭,学校会要他表演。要我拉琴?估计让琴拉我还比较符合大众的审美观一点。于是我很感激的看向梅田,“就请你这么做吧。”

“吓?”

“请你一定要把我的手弄得好像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的样子。”

梅田伸手来摸我的额头,“好像没发烧,可是为什么会说胡话?”

我翻了个白眼,挥开他的手,“我只是不想在学园祭上表演,并且,想找出害我的人。”

梅田看了我很久,又笑了笑,“你真的是欧阳骜吗?”

“我不是。”反正我在他面前露的马脚也不少了,索性坦白吧。连女扮男装的瑞稀他也能包庇,没道理会出卖我吧。我看向他,“我是阿骜的孪生姐姐,我叫欧阳桀。”

“孪生…姐姐么…”他凑过来,拉开我的领口,往里看了一眼。

“喂。”我叫了声,打开他的手。虽然我现在是男性的身体,但是这种动作还是让我觉得很不爽。

他没再说什么,居然真的把我的手包成一只棕子,末了还在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轻轻笑了。

我被他那一笑弄得全身发毛,飞一般的逃出医务室。

搞什么嘛,所以我最讨厌变态了,完全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阿骜的对手

回到教学楼前面时,发现那个刀片已被人拿走了,柜子上,地上的血迹也被擦掉了。也不知是谁干的。我拿出鞋子,穿进去之后才发现,只靠一只手系鞋带是多麻烦的事情。

我正蹲在地上努力的时候,听到有人从后面靠近我,我反射性的转身,退开一步。本来应该是很完美的防御姿势,但是我忘记我脚上这双鞋的鞋带还是散着的。一不留神就踩到了鞋带,双脚一绊,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就倒了下去,幸亏那个人手快,一把拉住我。

“喂,欧阳。我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而已,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我站稳了,转过头来,看着那个人,楞了一下。这男生的头发稍微有一点长,末端微微有些上卷,个子很高,嘴角带着笑,很开朗的样子。

难波南?

不会吧?才刚刚从那个变态舅舅身边跑出来就碰上这个变态外甥?

“我刚刚想去找你,碰上正好。不过——你刚刚蹲在这里干什么?”

“换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