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一下,“有那么换鞋的吗?”

我举起左手来给他看,“如果你的手变成了棕子,自然只能这么换。”

他看着我的手,静了几秒钟,一点面子也不给的爆笑出来,“搞什么啊,你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又被梅田老师捉弄了吧?”

又!又是“又”。

阿骜这家伙到底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

难波南很显然误会了我不说话的意思,轻轻拍拍我的肩,“啊,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取笑你。你的手怎么回事?”

“被刀片割伤了。”

“咦?”他有一点紧张的样子,“伤得重吗?”

“虽然没有那个变态包得这么夸张,但是伤了三根手指,现在一点力也用不上。”

难波南皱了眉,“这样啊,学园祭之前能好吗?”

看他这么说,难道这学校也是花樱会在管理?一想到另外那两个花樱会成员,不由就有一点起鸡皮疙瘩,阿骜的学校到底有多少变态?

我叹了口气,“这个得问梅田老师啊,也不是我自己说好就能好的。”

“说得也是。”他眉头皱得更紧,“可是下星期一就开始了,明天太刀洗和披露山的人就会来确定具体项目安排,你突然出这种事…”

“太刀洗和披露山?”我重复了一遍,不太记得这两个是什么。

“太刀洗高校和披露山女中啊,没告诉你吗?今年的学院祭是要和这两个学校合办的啊,还有大人物要来,一时之间要找谁来顶你的位置?”

似乎,好像,还是对这两个学校的名字没什么概念。算了,不想了,反正就算学校有印象,人也不一定是那些,到时候再看吧。

我看着难波南,“在你考虑谁可能代替我之前,可不可以先帮我个忙?”

“什么?”

我把脚伸过去。

他楞了一下,“做什么?”

我又给他看我包得像棕子一样的手,“如你所见,我现在不方便,你可不可以帮我系一下鞋带?”

他头上有很具像化的一大滴汗,但还是蹲下身去。

他低下头帮我系鞋带,稍长的发分两边垂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来。我突然有一种想摸摸看的冲动。正在犹豫要不要伸手的时候,他已打好蝴蝶结站直了身子。

动作真快。算了,我还是给阿骜保持一点形象吧。

仙道看到我包成棕子一样的手的时候,楞了一下。“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吗?”

“唔。”我叹了口气,“医生说要包个十天半个月。”

“太夸张了吧?”前面一个女生回过头来,皱着眉,“这次是怎么弄的?”

我感觉自己眼角有一点抽搐。

这个头上有两个包包,后面有两个尾巴的发型实在太有震憾力了一点,配上那个正气凛然的眼神,只差没叫“代表月亮,消灭你”了。

阿骜的学校专出变态吗?为什么连美少女战士月亮都是他的同学?

我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那个,被放在鞋柜里的刀片割伤——”

我话还没落音,她已拍着桌子叫起来,“到底是谁干的?写纸条藏东西让你走错教室让你摔跤这类的恶作剧就算了,这次居然用上了刀子。”

她越说越激动,呼的就站上了椅子,看着教室里的人叫,“不可原谅!不管你和欧阳有什么过节,也要有个限度,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温柔又善良的欧阳,绝对不可原谅!”

我的眼角开始大幅度的抽搐。她不会现场变身吧?

教室里静了一下下,然后七嘴八舌的议论就从四面八方爆发出来。

“什么嘛,搞得好像是我们做的一样。”

“就是啊,你逮到人再说这种话好了,别冤枉人啊。”

“欧阳性格那么好,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情?”

“也许是意外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有人嫉妒他。”

“啊,这样说来,也有可能是有人太喜欢他被拒绝了才会报复吧?”

越说越离谱了,我才想要不要吼两句让他们安静下来的时候,有人代我做了这件事。

一个长发的女生,缓缓站起来,缓缓道:“安静。”

她的声音并不怎么大,却像是有种无形的威严,大家像被震摄住一般,都闭了嘴。

长发的女生脸上没多少表情,一双乌黑的眼看过来我们这边,冷冷淡淡的。“月野兔。你先坐下。这件事我知道了,学生会会处理的。”

包包头的美少女战士应了声,坐下去,还向我小声的保证,“欧阳你放心,我一定把那个人抓出来。”

我随口应着,看向那个长发的女生,有点发楞,这个人,是叶櫻菊花?《红茶王子》里那个冷静优秀的学生会长?

在那么无厘头的角色之后,突然又冒出来这么一本正经的人物,这个落差也太大了一点。

像是要证明我看得没错一般,小小的桔茶公主自叶樱菊花的后面探出头来。我看向她眨了眨眼,小小的红茶公主也眨了眨眼,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刷的就缩回叶樱菊花的头发里去了。

叶樱菊花看向我的手,微微皱了眉,“看来你似乎不能参加学园祭的演出了。”

我重重点头。

“那么,你有没有什么人选可以推荐来代替你的?”

“啊,那个…我要想想…”

“好。你想想看,我们再一边物色其它的人。”

这时上课铃响起来,大家也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我坐在那里,开始考虑怎么把那个一直对阿骜恶作剧的人抓出来。

因为这次学园祭是三校联办,又有传说中的大人物要来,所以学校方面很重视。下午基本上就没课了,大家都在排练,各个运动社团也卯足了劲在训练。

而我因为受伤的关系,无所事事的在学校里闲逛,顺便了解学校的基本情况。

学校分初中部和高中部,校区以共用的大操场相隔,高中部这边的学生会长是叶樱菊花,副会长是难波南。校园里晃来晃去的也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比如那个网球部总带个白色帽子的上吊眼臭屁小鬼,比如在排练歌剧的华丽丽的长发自恋狂,比如游泳池里美人鱼一般的黑皮肤红头发女孩…等等。

在我了解学校情况的同时,也顺便了解了阿骜受欢迎的程度。

我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几个女生放下手里的事情围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开始我还勉强学阿骜向她们微笑,到后来就要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我是阿骜”才强压下每人赏她一拳的冲动。不知阿骜自己面对这次情况到底是什么心态。还是说男生们都会比较喜欢这样的事情?

当我脸上的假笑已僵硬到只能用嘴角抽筋来形容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冷哼。周围几个女生瞟了我身后一眼,居然不约而同都住了嘴。

我如蒙大赦,长吁了口气,转过身去。

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个男生。比阿骜稍微矮一点,身材很匀称。微微泛一点青色的头发留到齐肩,留海也过长了一点,几乎要遮住眼。发丝的间隙里偶尔有冰冷的目光一轮,感觉上,就像是爬虫类的眼睛。肤色是一种异样的苍白,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看到我转过身,他又哼了声,甩下一句“虚伪”就走掉了。

我身边的女生们等他走远才又开始活跃起来。

“啊,不知道为什么,被柳恭学长那样看着,我就不敢说话呢。”

“就是就是,本来柳恭学长也很帅啊,可是太难接近了。我还是更喜欢欧阳学长一点。”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柳恭学长似乎很讨厌欧阳学长呢。学长你们有过节吗?”

我怎么知道?不过以阿骜的个性,应该不会和什么人结仇吧?

不过,从她们这些零零碎碎的话里,可以大概总结出来这个人的情况。柳恭水心,男,18岁,高三,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据说从高二开始就是阿骜的死对头。小女生们推测,大概是什么都以极小的差距输给阿骜的原因。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出这个人物的出处,我没看过的?难道是新漫画?总不会是原创人物吧?

正在那想的时候,有个男生跑来通知我去音乐教室。

应了声,跟着他一起走过去,心里有一点忐忑,我手都这样了,不至于还要叫我拉琴吧?

过去之后发现学生会的人,还有好几个老师也在那里,全都一副慎重得不得了的样子。叶樱解释说是在选拔代替我的人,所以要我本人在旁边旁听。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到底是什么大人物要来啊,搞得这样子郑重其事?

等我的眼珠子回到眼眶正中的时候,发现站在钢琴边上的那个人,赫然就是柳恭水心。我一惊就坐直了身子。他挑衅似的斜了我一眼,将小提琴架到肩窝里,悠扬的音乐随即飘了出来。

我对于音乐这种东西根本一窍不通,也听不出来他拉的和阿骜拉的有多大的不一样,但是其它的人看起来似乎都很陶醉的样子,所以旁边的人轻轻问我觉得怎么样的时候,我爽快的点了头。

“很好。”

他收了琴,向老师们微微点了下头,又斜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

于是我瞪回去。

他像是没料到我会回瞪他,稍微怔了一下。

这时有个老师发了话,叫他再拉一曲。他微微皱了下眉,但还是开始演奏。

我坐在那里,看了看自己包成棕子一样的左手,又看向那边正在拉小提琴的柳恭水心,微微眯起眼。

会是这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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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柳恭水心,非动漫人物,柳公MM客串~

鞠躬致谢!

吃掉你算了

放学回家,发现阿天居然比我先回来,还是我的模样,靠在沙发上打盹。

我放了书包,伸手推推他,“喂,你可以变回来了。”

他睁开眼看着我,板着脸,很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啦?”

他看了我一会,也不回答,反而轻声问:“你是不是一早知道今天去学校会发生什么,才叫我去的?”

我皱了眉,“今天学校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我从早上去开始,就被一些女生攻击暗算,到放学为止,不下十次。”

我有一点紧张的拉他起来,上看下看,“啊?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他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她们能把我怎么样?”

说得也是,他是妖怪啊。那群笨蛋连我本人都奈何不了,何况他?我担的什么心啊。我吁了口气,坐到沙发上。“那你有没有把她们怎么样?”

他跟着坐下来。“你说过不要惹事啊,你是主人嘛,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能怎么样?”

好像有一点赌气的味道。

我侧眼看向他,他坐在那里,也正看着我。用我的脸,我的眼睛,一脸哀怨的看着我。我突然觉得看自己的脸上出现那种表情很恶心,拿个靠枕就扔过去,“变回来好不好?这样感觉在和自己说话,好怪异。”

他拿开靠枕,已变回银发碧眼的少年,手指一勾,就不知从哪里泼来一股热水,我没来得及闪,被浇了一脸,皱了眉叫,“干什么啊?”

“要变回来,就大家一起变回来好了。”他说着,依然一脸哀怨的靠近我,伸手抱住我,头埋进我怀里,“明天,我不想去了。”

“咦?为什么?”

他抱着我蹭了两下,声音粘粘的,“就是不想去了嘛。”

赌气之后是撒娇吗?这家伙今天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狐狸啊,不会因为被欺负就不敢再去学校吧?他不是觉得学校蛮好玩吗?我抓着他的肩,将他稍微推开来一点,看着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没有惹事,被暗算都没有还击,考试也照你说的考了,但是…但是…”他抬起眼来看着我,很难形象那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有一点幽怨,有一点伤感,眼睛的颜色却似乎要比平时更深一点,就好像里面有什么藏得很深的东西在流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受啊。”他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被那些女生警告不要再接近某人的时候,被那些男生以那样的目光看着的时候,这里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来一样,很痛啊。”

我楞住。

阿天伸过手来,轻触我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嘴…一路轻轻抚摸下去,“我不想再去了,今天我还能理智的以你的态度去面对,明天…如果明天再继续的话,我不保证,我会不会杀人…”

我的身体一震,下意识的叫了声,“阿天。”

他没理我,俯下身来,轻吻我的脸颊,一面轻轻道:“今天他牵我的手的时候,今天他搂我的肩的时候,今天他亲吻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烧,就好像要把这世界全都烧掉一样…”

我不知道阿天说的这些“他”是谁,但是以我的身分的话,的确会有人做这种事情就是了。他不喜欢被同性碰触么?我叹了口气,轻轻拍拍他,“抱歉,阿天,如果你不喜欢让男生碰你,不要理会——”

“你是白痴吗?还是在装傻?”他忽的抬起头来瞪着我,怒气冲冲的打断我,“他们碰的是你!是你啊!”

我再一次楞住。

“你这个——”阿天咬牙切齿的说了半句话停下来,像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一样,静了半晌,突然低低的闷吼了声,一口咬在我肩上。

我痛得抽了口气。和以往他那些调戏一般的轻咬不一样,这次真是一点情面都没留,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牙齿扎进我的肌肤那种切实的痛感,就好像真的要吃掉我一样。但他一口咬下去,就伏在那里没再动。我挣了一下想推开他,他却一把按住了。

“阿天。”

他咬着我的肩,眼斜过来看着我,然后开始吸吮。

原来这狐狸不吃肉只喝血么?很奇怪的,这种时候,我居然想起这个,然后就笑出声来。

阿天听到我笑,叹了口气,松了口。然后就扳过我的头,直接吻上我的唇。唇舌挟着重重的血腥味,强硬的卷进来。末了用拇指轻轻摩挲我被他的尖牙划破的下唇,低低道:“味道如何?自己的血?”

我顺便舔了自己唇上沾的血,淡淡道:“咸的。”

他怔了一下,然后居然笑了,轻轻道:“身体明明也是温的,血明明也是咸的,为什么偏偏就这么没心没肺?”他的手指往下,解了我两颗纽扣,停在我的左胸,“要不要剖开这里来看看?”

“剖开看了之后,你就会消气了么?”我问。

“啊,或者吧。”他的声音愈轻柔,带着一种入骨的媚惑,手亦往我衣服里面探去。他的掌心火热,就像有一种奇异的吸附力,将我体内的热量都聚集起来,他的手移到哪里,哪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烧。

腿被他压住了,右肩被他咬伤以至于右手有稍大一点的动作就会很痛。我只能一边移动身子想避开他,一面用包得像个棕子的左手去按他的手,“阿天,等一下——”

他空出一只手来,抓住我的手,似乎是想把我的手固定到头上方去,但是动作进行到一半,就盯着我那只包得棕子一般的手大笑起来。

我翻了个白眼,“很好笑么?”

阿天点头,“其实一开始就很想笑了,明明没伤很那么重,为你包扎的人是个白痴还是有意要捉弄你?”

一开始!

我“唰”的跳起来,指着他,“臭狐狸你又耍我!”

他坐在那里,嘴角噙着抹笑容,亦真亦假。“不全是哦。我刚刚啊,真的想就这么吃掉你算了。免得祸害。可是啊,结果还是舍不得呢。”他看着我,叹了口气。“我也不明白,像你这样的家伙,到底哪里好?一个两个三个的为你牵肠挂肚?”

鬼才知道,又不是我自己想要的。

他站起来,走近我,轻轻吻上我肩上的伤口,喃喃道:“人也就罢了,就连我,似乎也有一点放不开了呢。不想看到你交男朋友,不想看你结婚,不想看你生子,不想看你老去,心想就这样,吃掉你算了吧。但是你居然笑。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但是刚刚在我听来,就像在嘲笑我。笑我这么长时间都白活了。明明一早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仍然看不破,跳不出。不过,算了。”他抬起眼来看着我,很认真的样子,“欧阳桀,你爱上我吧。然后我给你不老不死的生命,我们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如何?”

我知道这是个很严肃的时刻,但是我居然没忍住,很不给面子的爆笑出来。

阿天退了一步,站在那里,等着我笑完。

我一面笑一面道:“抱歉,阿天,我不是有意要笑的。但是,我觉得最后这一句,应该是吸血鬼的台词吧,从你嘴里说出来,太奇怪了。”

阿天叹了口气,“你学过太极吧?”

“嗯。”我点头,“我打得不错,要打给你看么?”

阿天挑了眉,“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我打了个哈哈,“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说哪个?一向都是你耍得我团团转不是么?”

“欧阳桀!”他重重叫了声。

我吸了口气,正视他的问题,“抱歉阿天。不论我会不会爱上你,我都不可能和你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不老不死或者是真的很有诱惑力,但换种角度来看,也未尝不是一种无穷无尽的酷刑。我只是个普通的人,即使是花心一点恶劣一点,我也想像普通人那样,一点点成长,一点点感受年龄,一点点变老…我希望我的伴侣也是,可以一起上下学,以后一起上下班,到老了,也可以手挽手的一起在夕阳下散步。所以…阿天,很抱歉。”

他看了我很久,我几乎要以为他又会扑上来咬我一口。

但是,他居然轻轻的笑了笑,不是嘲弄的,不是妩媚的,就是那种很单纯的很温暖的无限温柔的淡淡的微笑。他微笑着,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上我肩上的伤口。

他的手指轻柔,指尖带着种微微的凉意,我的伤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愈合。

阿天轻轻道:“就知道你会这样子回答我啊。”

肩上的伤好了,阿天又牵过我的左手,我连忙抽回来,“这个不用治,就让它这样。”

阿天皱了眉,我解释,“我还要靠这个伤混过学园祭呢。”

他的眉皱得更紧,“你明天还要去扮阿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