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沉着脸打断我:“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受伤的人吗?”

我翻了个白眼:“像你这种小鬼当然看不出来,人家可是受了很严重的心灵创伤呐。”

“哦呀,那可真是不得了。”京乐大叔“卟”地笑出声来,往我杯子里倒酒,“来喝酒吧,这可是医治心灵的良药。”

“没有那种说法吧?”

“我只听说过‘借酒浇愁愁更愁’。”

“但我们小姑娘又不是在愁。”京乐大叔自己也端起酒杯来,道,“说起来,你跟巴温特的账是算完了,来尸魂界的另一个目的呢?有眉目了吗?”

“哈?”

“就是你要找的人嘛。”京乐大叔笑了笑,“要不要我们帮忙啊?他叫什么?”

他问这个的时候,小白的身体好像突然僵了一下,然后就死命瞪着我,一副“你要是敢乱说话,我就杀了你”的表情。

于是我喝了杯子里的酒,轻轻叹了口气:“老实说,这两天在尸魂界里到处跑的时候,我有点灰心了。这里这么大,这么多人,想找一个人无疑就像大海捞针。算了,不用麻烦大家了,我想,如果有缘分的话,自然会碰上。如果没有,也强求不来…”

小白好像松了口气,京乐大叔则跟着我叹了口气,一面道:“说得也是。”一面又往我杯子里倒酒。

旁边浮竹轻轻咳了两声,道:“京乐,一直让女孩子喝酒不太好吧,何况她还受了伤。”

京乐笑了声,道:“啊,那个。其实,上次去十一番队的时候,正碰上小桀喝醉酒在唱歌,我觉得很有趣呢。”

…大叔你这么猥琐的想法就不要直接说出来了好不好?

我又翻了个白眼,道:“如果大叔你想听我唱歌的话,就算没喝醉我也可以唱啊。”

“是吗?那来唱一个吧。”

我环视了在座的人一圈。接触到我的目光,小白的反应非常明显,眼神里完全是“你敢乱来试试看”的威胁。

好吧,这次就不逗你了。我讪讪地笑了声,转移了目标,清了清嗓子,开始唱:“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好生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

非常悲伤的一首歌,但是对听的人而言,好像产生了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京乐笑得连斗笠都掉了,浮竹被呛住不停咳嗽,小白怔在那里目瞪口呆,反应最大的是大白,咔地捏碎了一个杯子,走掉了。

好吧,我承认,这首歌是冏了一点,但是你也不用跑掉吧?做人不要这么小气嘛。

58.再见,达也.

虽然京乐大叔有留我在尸魂界多待些时间,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一护他们一起回去。走的时候,一角和弓亲来送我。弓亲给我一个手机,我拿在手上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时候的手机啊,丑死了!”

弓亲头上一个大大的青筋冒出来:“不是什么手机,是传讯器。”

“哦?”

一护从旁边探过头来,“啊,这个我看露琪亚和恋次用过。是用来和尸魂界联系的。”

弓亲道:“对。你既然是死神,不能光占着名额不做事吧?如果有任务会用这个通知你,比如有虚出现啦什么的,你要协助现世的驻留死神解决。”

我拖长声音应了声:“哦。”

一护从我手里拿过去看了两眼:“为什么给你这种东西不给我?”

“笨蛋。”一角插嘴道,“你不过是个代理死神,她可是我们十一番队的第四席。有正式编制的。”

“也就是正规军和武工队的差别。你还差得远呢。”我嘿嘿地笑,拍拍一护的肩,把那个传讯器拿回来。

一角在旁边点头,又道:“不过,如果一护你也来我们十一番队的话,我想队长会很开心地接受的。”

一护头上一排黑线挂下来。“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于是跟他们告别,一行人返回现世。在浦原商店跟浦原大叔说了这次的经过,又略坐了一会,回家的时候,已是黄昏了。

远远的就看到我家门口好像有个人,走近了才发现是达也,有一点犹豫的样子,在我家家门前徘徊。

“哟。”我抬起手来打招呼。

达也看到我,像是吓了一跳,半晌才道:“欧阳你在外面啊。”

“嗯,找我有事?”

“啊,也没什么,你伤好了?”

“不碍事了。”我活动了一下手脚给他看。说起来,四番队的药还挺好用的,下次要记得问他们多要点来。

达也翻了个白眼给我看,“我就说你平常坏事做多了,居然会被雷劈。以后要行善积德啊。”

我也翻一个白眼:“什么叫行善积德啊?”

“比如说请我吃饭啦,或者买这个月新出的漫画单行本给我啦…”

…什么人啊,我继续翻白眼,打断他:“我直接往你户头里存钱好不好?”

“那倒不必了。”

“好吧。”我叹了口气,“你找我就想说这些?”

“呃,那个…”他轻轻咳了两声,“明天…”

“明天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会,然后板起脸来,很严肃地说:“既然已经好了,明天要记得去上学啊。快考试了,你功课拉下那么多可不行。”说完了也不等我回话,转身就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对我的功课这么关心了啊?我有点莫明其妙地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我家的门就打开了,阿骜站在门口叫:“姐,你回来了。”

我应了声,转身进屋:“你出院回来了啊。怎么样?”

“嗯,还好。你的事情办完了?”

“告一段落吧。老妈呢?”

“回去上班了。”

“啊,真是的,儿子才刚刚出院,她居然有心思去上班。”

“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嗯。”

“那去做饭吧。我先去洗澡了。”

交换了以上的对话之后,我就准备去楼上拿换洗衣服,阿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于是我又问:“怎么了?”

他居然笑出声来:“你果然是老妈的女儿。”

“废话!”我才想说,难道你不是老妈的儿子啊?却听他继续道:“‘你感觉怎么样?’‘很好。’‘没事了?’‘嗯。’‘真的没事了?’‘嗯。’‘那我上班去了,晚上不回来了。’”

我的眼角抽了两下,耸了耸肩:“…好吧,你得承认,遗传基因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

“没错。”阿骜点了点头,进厨房去了。

我反而楞了一下。说到遗传基因,如果说我的暴力和冲动遗传自老爸,没神经遗传自老妈,那么,阿骜他像谁?

第二天一到学校,立刻被一堆问候包围。

“欧阳,听说你被雷劈了?现在怎么样?”

“还好吧?有没有后遗症?”

“啊?我只听说住院了,原来是被雷劈吗?欧阳你好强大,居然还活着。”

“…”

…我说你们够了没有。

好不容易把他们都打发了,回到座位上,才发现南野秀一正侧过身子,笑眯眯地看着我。

“呀,你回来啦。”

“怎么样?”

“还好了,不过怎么都没有你这么精彩啊,又是吸血鬼又是被雷劈。”

我翻了个白眼:“秀一你学坏了。优等生可不能这么吐糟啊。”

秀一笑了笑,递给我一个盒子。“礼物。”

“哦,真好。谢啦。”我拆开来,里面居然是张贪婪之岛的卡片——大天使的气息。我怔了一下,“咦,你们通关了吗?那小杰他们呢?”

“我们两组人一起通关的。不过很可惜,爱德他们要找的贤者之石没有在岛上。”

早就知道不可能在那里啦。我抓着他追问:“不是可以拿三张卡的吗?你们还挑了哪两张?飞影是不是拿了长老的增高药?”

“是啊。”秀一又笑,道,“快斗拿了奇运亚历山大宝石,我也没什么想要的,所以就拿了这个来给你做礼物。我想你的话,总能派上用场的。”

…意思是我迟早有濒死的时候吗?我扯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那还真是要谢谢你啦。”

他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不客气。”

是不是在岛上的时候跟阿天相处的时间太长了?怎么总觉得他真的被带坏了?我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不理会他。

旁边的座位是空的。达也还没有来。本来也没觉得怎么样,一直到上课铃响了,老师点了名,居然也没有问达也哪里去了,才觉得有点不对。

达也平日虽然也有点懒,但不至于无故缺席啊,而且高见泽也不是那种对有学生没来连问也不问一声的老师啊。

结果到课间休息的时候,有同学拿出收音机来,听到广播电台的主持人说“高中男子棒球县内预赛的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惊得唰地站起来,怔在那里。

糟了,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明明答应了会去看的。

原来达也昨天晚上去找我,是想说这个。

不知道现在赶去还来不来得及?

这样想着,就从教室里跑了出去,在走廊里碰到高见泽,一把就将我抓住了,皱了眉问:“你上哪?就快上课了。”

“有点急事,我要请半天假。”

“你又——上次的就业升学调查表你还没交吧?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将来?”

“考虑过啊。我以后会尽量认真上课,认真画画,努力去考个美术类的专科学校。”我一本正经道,“如果实在考不上就找个人嫁了。”

高见泽一副已经对我完全无言的样子:“欧阳——”

“啊,对了,老师有骑机车来吗?”

“做什么?”

“借我用啊。”我伸出手,“很快就回来。”

高见泽一脸黑线:“你这是在向老师借逃课的交通工具吗?”

“不,是请假。”

“…”

结果高见泽还是没有把车借给我,理由是我没有驾照又从来没有单独开车上路过。我想想也是,万一路上有什么事,反而赶不到了。于是只好打车去。

比赛已经到了第三局上半,比分是零比零。达也站在投手板上,一面随手抛接球,一面和捕手孝太郎对暗号。

观众席早已坐满,我本想冲到最前面前,半途中的时候,听到周围的加油声里似乎有我很熟悉的女生的声音在大叫:“达也,加油。”

扭头过去,果然看到小南坐在那里,手握成喇叭状凑在唇边大喊。

脚下突然停住。

我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答应达也?

为什么会巴巴地赶来?

不是明明知道他的终局,不是明明决定了放弃么?

原地站了一会,终于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收回了往前的脚,一步步退出观众席,站在高台的走道里,靠在围栏上,远远看着投手板上我喜欢过的那个少年抬起一条腿,拧身,奋力投出一球。

嗯,加油,达也。

“哟。”

有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照在我身上的阳光,我抬起头来,看着原田凶恶的脸,笑了笑:“HI。”

“你还是来了呢。”

…这种语气算什么啊。我又笑了声:“怎么说都是邻居和同学嘛。”

“哦?”

“嗯。”

“原来如此。”

…你原来如此个头啊,你到底知道什么了啊?

不知为什么,很想挪个地方,但是一转身,居然看到新田明男正走过来,不由愣了一下,“新田?”

他微笑着挥了一下手,“欧阳,好久不见。”

“嗯。但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比赛啊。”

“呃,我问的是…”

“我们在半决赛输掉了。”他打断我,语气轻描淡写。

我又愣了一下,这才仔细去看场内达也的对手,正在挥棒的那个我是不认识,但在等候区的那个,分明是国见比吕。

眼角有点抽,练习赛也就算了,结果到决赛也这么对上了吗?

“有点不甘心,但是没办法呢。”新田笑了笑,“对方是很棒的队伍,我们尽力了。看起来,我是永远没有机会在这里打上杉达也投出的球了。”

我静了一会,问:“高中毕业之后,真的不打棒球了?”

“嗯。不打了。”

我抬眼看着他,他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于是我也只好笑了笑:“那你高中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

“应该,还是会升学吧。”

“唔。”我皱了一下眉,“果然大家都想念大学呢。”

“没办法啊,这种社会。如果文凭太低的话,就算是继承自己家的公司,也会被下属看不起吧。”

“说得也是。”我叹了口气,将双手垫在脑后,靠在围栏上,看着下面的赛事。

“你呢,”新田问,“听语气好像是不太想继续念书了?”

“不是我想不想啊,是考不考得上吧。”我扁扁嘴,“我果然还是找个人嫁掉算了。”

新田卟地笑出声来:“嫁到我家来啊。”

“咦?你不想追小南了吗?”

“不是我想不想啊,是追不追得到吧。”

…别学我说话啊。而且我又不是小南的候补。我翻了个白眼:“算了,我怕我搞不定你家那个会在茶里放泻药的妹妹。”

他打了个哈哈,看着下面的比赛,没再说话。

于是我也就闭了嘴。

比赛进行到第七局。比分零比零。整个比赛呈胶着状态,双方都打得很精彩,观众的叫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我看着达也走回休息区坐下,由佳递过一块毛巾给他,他接过来擦了把汗,然后就靠上了椅背,顺手将毛巾盖在脸上。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最近修行大有进展的原因,我的目力甚至好到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这个笨蛋!

我转头问新田:“喂,你骑车来了吗?”

“嗯。怎么?”

“介不介意送我回学校?”

旁边一直很安静的原田突然问:“不看完吗?不想知道结果吗?”

“结果怎么样,跟我没什么关系。想去甲子园的又不是我。”我笑了笑,“达也他尽力在打,打得很开心,我知道这个就够了。”

新田也笑了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