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说道:“是的父皇。这也跟文安王先前所禀奏的一样,那个王琴儿可真是胆大包天。”

成宗目光阴沉, 说道:“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心, 你不知道一个疯了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来,比如……”成宗停了停, 说道:“可王琴儿为什么又要放她走,反而苦心布置出一具尸首, 让大家觉着林妃已经死了呢?”

太子思忖说道:“这个儿臣也想不通。本来一劳永逸地烧死林妃,才是最简单的法子。难道王琴儿想利用林妃跟小王子做些什么?”

成宗听到这里,道:“好了。那么林妃的孩子呢?”

太子道:“林妃说,那负责押送她的人看管的十分严密, 只是林妃因为赶路的缘故, 在去年六月的时候早产了。她的身体虚弱病了数日,醒来后,孩子已经不见了, 也不知生死。幸而那看管她的人见她身体虚弱动弹不得,就放松了警惕, 林妃因此才逃了出来。”

成宗皱紧眉头:“那你可派人去核实了没有?”

太子回到:“因为林妃并不记得确切地方,她零星所提的几处,孩儿已经派人去查询,只是详细如何至少要半月后才知道了。”

“那就等人回来了再做其他打算。”成宗点头:“若果然如她所说,林妃也是不易,九死一生啊。对了,她有没有对你提起镇北王的事?”

太子道:“提了。是因为说起苏嫔的事,问起来他如今在哪里。”

苏舒燕入东宫的时候本是良媛,因为怀了身孕,便升了良娣,可后来……却因为身故,才成了太子嫔。

成宗道:“林妃她是何反应?”

太子道:“很为苏嫔伤心。对镇北王……看着倒是一般。”

“林妃是有心气的人,当初她本能好好嫁到苏家的,却随宗冕去了雁北,才又遭遇了这些个事,”成宗叹道:“听说她跟苏嫔从小交好,这也是人之常情。”

赵启道:“父皇,林妃想见镇北王,不知能不能让她见?”

“怎么不能?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也没有规矩不让人见。”成宗摆摆手,显得有些劳累,“你去吧。这些小事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太子答应了,正要退出,成宗突然说道:“我怎么听说,文安王在往封地的路上遇到了伏击?”

赵启一震:“这件事儿臣也听说了,据说是当地的山贼劫道,误伤了车驾……不过万幸的是当时王叔他不在车中。所以并没有大碍。”

成宗凝视着太子,目光闪烁。半晌道:“他没受伤就罢了。不过他突然出了这件事,那贬斥的旨意,还是暂缓发放吧,派个人,去封地慰问安抚。”

原来先前太子接到密报,说是文安王先前在封地的时候,跟兵部一名主事私下有书信来往,这在本朝乃是大忌。

先前太子以监国的名义,拟了一封诏书,责令文安王闭门思过,没想到有人欲行刺文安王,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发诏书,未免更加让人想入非非,会怀疑先前文安王遇刺之事是不是也跟朝廷有关。

成宗如此吩咐,看得出太子有些不大情愿,却只得答应了。成宗哼道:“你才监国多久,不用这样着忙,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如今最难办的都在你手中插翅难逃了,雁北也还算稳得住……你还担心别的?须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赵启慌忙领命。

且说西闲面见了太子,同林牧野才出东宫,就见一顶八人抬的轿子停在面前,轿帘子掀起,从里头躬身走出来的,赫然正是王妃吴氏。

吴妃抬头看向西闲,顷刻看清之后,便叫道:“妹妹!”紧走几步,主动迎了上来。

西闲也往前两步,屈膝行礼:“娘娘万安。”早给吴妃一把拉住。

吴妃眼中泛出泪光,一眼不眨地打量着西闲,哽咽道:“你果然没有死?我先前听他们说起,还当是在做梦……想不到今生今世还有再见的时候。”

“让娘娘忧心了,”西闲道:“只是一言难尽。本来听说娘娘在京内,是该先去见过的,只是有要紧的事必要先来面见太子。”

“我还计较这些么?横竖只要你平安就是。”吴妃忍着泪又道:“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且先随我回去吧。”

西闲回头看向林牧野。

林御史也早向王妃见了礼,王妃对他说道:“林大人,我先接了侧妃回府,少时安顿,再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林牧野道:“一切但凭娘娘。”

于是王妃携着西闲的手进了轿子,离开东宫大街,径直回下榻府邸。

赵宗冕并不在京内常住,这一次众人上京的栖身之所,仍是上回他得胜归来成宗赏赐给他的那宅子。一路上王妃握着西闲的手,询问她那夜的情形以及事后种种,西闲便按照向太子所说,也一一同王妃说了。

吴妃听果然是王琴儿,恨道:“那日我们查了出来,王爷拷问,她还死活不肯招认呢,这女子实在是心如蛇蝎。不过,她把妹妹劫持了去,却不知有什么意图?”又紧锁眉头,关切问道:“还有小世子,现在……”

西闲听她提到孩子,眼圈发红,早坠下泪来,就扭开头。

王妃看着她的样子,忙先不提,只安抚说:“妹妹如此大难不死,那孩子一定也有神佛庇佑,一定会好端端地找回来的!”

当下暂时不提此事,片刻,西闲便又问苏舒燕跟镇北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王妃叹道:“自从你出事后,王爷十分消尘,在雁北的时候,天天喝酒,几乎没有一天不是酩酊大醉的,而且喝醉了往往爱往真珠院跑……罢了。上京后,我以为他会收敛些,不料也仍如此,非但自己喝,还爱拉着别人喝,每次同人吃酒,桌上一定得醉倒大半的人才肯罢休。”轿子走的很慢,微微地上下晃动,西闲垂着眼皮,长长地睫毛时不时地也轻轻扇动。

王妃道:“事发的那天,正是东宫苏嫔的生日,我知道苏嫔她跟你向来最好,怕王爷去了后会节外生枝,且他那个脾气,也怕他在正经日子上闹事,所以规劝着叫他不要去……谁知,头天晚上,东宫居然派了人来特请,唉!”

西闲道:“毕竟是皇室宗亲,王爷在京内而不去赴宴的话,似乎说不过去,且其他人也会有议论。”

王妃点点头道:“话虽如此,但若是不去,又怎么会惹出这天大的祸事?”

西闲问道:“那天,王妃应该也是去了的,可知道些什么详细?”

吴妃道:“我跟王爷是一块儿去的,他们男人们在外,我们在里头……本来,先前我们才上京不久的时候,王爷曾去过苏府一趟,听说那会儿苏府三公子也才从江南游历回来。偏偏那次苏嫔也回了娘家,我隐约听说,苏嫔不知何故跟王爷撞见了,两人大吵一顿,不欢而散。”

西闲的心微微惊跳:“然后呢?”

王妃苦笑道:“我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那天去赴宴也格外小心。然而我留心看苏嫔的言行举止,却极正常的,就算同我说话,也并没有什么气恼不快之色,也许是她涵养好,不肯迁怒于我,也许时过境迁,她已经释怀了……”

西闲聚精会神地听王妃说起苏舒燕的事,就算王妃的话语寥寥,但她几乎能从中看见还活着的苏舒燕,那样活泼爱笑的样子。

眼前的景物顿时模糊起来。西闲低着头,不肯让王妃看见自己眼中的泪花。

王妃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也放了心,大家其乐融融吃了酒,苏嫔也趁兴喝了两杯,脸颊红红的……看得出她很快活。”说到这里,王妃停下来,有些不安地看了西闲一眼。

毕竟才说苏舒燕因为西闲的死而跟镇北王闹翻,突然又说起苏舒燕释怀往事尽情吃酒,未免显得人情凉薄。

岂料西闲听着,却丝毫没在意这个,反恨不得王妃多说些苏舒燕高高兴兴的情形,因为她知道……最不好的事情很快就要发生了。

果然,王妃叹了口气,道:“当时太子妃见苏嫔有了几分酒意,就笑劝了两句,苏嫔扶着宫女起身进内更衣去了……然后……”王妃咬了咬嘴唇,眉头缩紧:“不多时,我们竟听说,王爷、王爷他喝醉了酒,闯入了东宫内宅,意图……总之,等我们急急赶去的时候,太子殿下跟苏大人等已经到场,苏嫔她……”

西闲听王妃语焉不详,仿佛掠过了最关键的,便问:“您说王爷他意图什么?”

吴妃重重嗐叹,满脸恼怒:“这话叫我怎么说出口,其实东宫的人对此也是讳莫如深不敢提起的。”她犹豫了会儿,微微凑近西闲耳畔道:“他们说,王爷趁醉意图对苏嫔用强,苏嫔反抗,王爷才失手将她……那会儿太子拦着不许我们进内,是我身边一个嬷嬷大胆偷看了一眼,苏嫔的确是衣衫凌乱……”

西闲突然觉着头晕。王妃见她脸色泛白,于是噤声不提。

两件事说完,地方也到了。王妃同西闲相携入内,往内宅去的时候,王妃道:“这里不比咱们雁北的地方大,不过也算能住人,先前我听说你回来了,特叫人立刻收拾出了一间。”

过了二门望内,遥遥地望见李夫人跟柳姬两个站在廊下,看他们来到,忙快步迎上。

大家见了礼,入内说话,王妃吩咐道:“侧妃今日才回来,一路劳苦,方才又面见太子,且别叫她太乏累了。今儿先叫她好生歇息,有什么事儿,咱们明日再说。”

说着又吩咐把陈太医叫来,让给西闲再把把脉,看看要用什么药之类。

于是西闲先回了下处,这所落脚的宅子本就是老宅子,住处也颇见沧桑,柱子都并没有整红的漆,反透出斑驳之意,虽陈设朴素,却还雅致干净。

底下人忙着准备了洗澡水,西闲正有此意,当下宽衣入内。

西闲洗澡不愿意人围着,便把下人都打发了,自己靠在浴桶里出神,心中的事千头万绪,飞来舞去,暂时落在苏舒燕跟赵宗冕这件事上。

她想着王妃所说“妃嫔衣衫凌乱”等话,心中实在惊恼的很,掬了一把水浇在脸上,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正冥思暗想,嗤地一声轻笑从身后响起,有人道:“你去哪里溜达了一圈儿,不紧着在外头逍遥,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第76章 0712三更

西闲因听出了这人是谁, 并不惊讶。

她转回头去,果然看见柳姬笑吟吟地立在身后。

目光相对, 柳姬脚步轻盈地走到浴桶旁边, 一挨身在边上斜斜地坐了:“可枉费我当初一片苦心。”

虽然都是女子,可被她如此近距离而居高临下地盯着看, 西闲竟有些不自在。

她不动声色地把身子往水中没入几分, 道:“三夫人是怎么进来的?”

柳姬却早看出了西闲的小小动作, 她越发倾身,几乎贴着西闲耳畔说道:“就跟当初进娘娘的房间一样。”

她身上有一股浓郁的兰香, 靠近过来, 香气更浓。

西闲不禁侧了侧脸:“三夫人有话跟我说?”

西闲明白,柳姬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要跟她闲话才偷偷跑来, 多半是因为今日她突然回来,又去过东宫。毕竟柳姬非一般人, 当初她相助西闲离开,如今西闲死里逃生,当然得跟众人解释。

柳姬笑道:“没有,只是好久不见娘娘, 格外想念。”

西闲道:“请夫人不必忧虑, 救命之恩我心中铭记,且绝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夫人。”

柳姬挑眉:“我倒不怕你把我供出去,只是你这样一来, 我就更危险了。”

西闲抬眼看向她,柳姬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你多半是用王琴儿做借口, 把一切都推在她的身上,只是外人虽不知道,但你猜,王琴儿的主子会不会知道她有多少能耐?只要他肯仔细追查,一定会怀疑到别人身上。”

西闲略觉不安:“我……”

“不用觉着对不起我,谁叫这是我自愿的呢?就算为你死了,也是我自认倒霉罢了。”

柳姬垂眸扫了一眼右手腕处,又不经意地问:“我只想知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谁,是……东宫的苏嫔,还是诏狱的殿下?”

西闲道:“舒燕的事,夫人可知道些许内情吗?”

柳姬捂着嘴笑道:“我说过,像是上回那种蠢事我只做一次,你还指望从我嘴里打听消息呢,除非……”

“除非怎么样?”

柳姬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垂手入水:“泡了这半天,水好像凉了,娘娘不冷吗?”

西闲突然有种奇异的不适感,柳姬的手在水中摆了摆,竟是有意无意地向着自己这边游了过来,西闲忘了所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夫人。”

柳姬抬眸:“怎么了?”

西闲竟也有些乱了阵脚,下意识不敢跟她目光相对,只是在垂眸的时候,突然发现柳姬的手腕上似乎有一道污渍,可细看却又不像,反像是可怕的疤痕似的。

大概是察觉了西闲的注视,柳姬已经不动声色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西闲只得暂时放弃,她掩饰似的咳嗽了声,松开了柳姬的手。

“水……很好。”西闲暗暗调息,“我还想再泡会,就请夫人,先回避吧。”

柳姬媚眼如丝,也发现了西闲的雪肤上慢慢漾起的一丝晕红:“那……好,我就不打扰娘娘沐浴了。”

她凝视着她,掩口而笑,起身缓步离开桶边。

西闲很谨慎地松了口气,却听柳姬又问:“这次回来,真的是只为了苏嫔吗?”

西闲心头一阵恍惚,就听到敲门声,是侍女们看时候不早,过来询问她好了不曾。西闲忙抬头看向窗户边,却见那边早没了柳姬窈窕的影子。

次日过午,死而复生回到京城的镇北王侧妃林西闲,来到镇抚司大狱。

太子赵启亲自安排,由太子府长史周健负责陪同,镇抚司的人也早得了消息,在侧妃下轿之时,里头就已经护送了镇北王从牢房出来,特意安排在后院的干净房间相见。

镇抚司侍卫在前面一步距离引路,一行十数人往后而来。

镇抚司果然不比别的地方,隔着十数步便有一员岗哨,每个进出门也有门卫把守,防卫的极为森严紧密。

不多时进了院子,院墙边角侍卫林立,正房门口两边各自有八个带刀侍卫,声势浩大,令人望而生畏。

周健偷眼看向西闲,却见她仍是下轿时候那样神情淡然,似乎面前这些杀气腾腾的侍卫都不存在,如入无人之境。

镇抚司的统领将门推开:“王妃请。”

周健道:“王妃且同王爷自在说话,我等都在门外恭候。若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召唤。”

西闲一点头:“多谢周大人。”这才迈步入内去了。

西闲进门后,门就又给拉了起来。这里原本是镇抚司待客的地方,内厅阔朗,摆设精致,却并不见赵宗冕。

左右各有耳房,却不知这人现在哪里。

西闲走前数步便站住,垂着眼皮道:“妾身前来给王爷请安。”室内并没有人回答。西闲仍是立在原地不动,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句:“妾身前来给王爷请安。”

直到此刻,才听见轻轻一声笑,在左手侧的雕花镂空书架背后响起。

“请的哪门子安,有跑到监牢里来请安的吗?”赵宗冕的声音。

西闲并不言语。

书架后人影晃动,一身蓝色麻衣的赵宗冕从后面转了出来。

并不是平日里那样威扬赫赫,毫无任何点缀的朴素麻布衣裳,木冠束发,黑色衣带,皂靴。分明是寻常平民的打扮。

但他仍是他,改不了的桀骜不羁,以及天生的睥睨一切的气质,先前他惯穿黑,显得要比实际年纪老成稳重些,如今着了这纯正的蓝色,却反而显得年轻了几分,从小习武练就的腰背轩挺笔直。

这人哪里是在坐牢,看着就像是在书房里才歇息了午觉的贵公子。

西闲看着赵宗冕的时候,镇北王也正在打量着她。

事实上从西闲才进门的时候,书架背后的那双眼睛,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赵宗冕有些失望。

本以为离开了自己,又被迫仓促回来的这个人,一定会有些狼狈,或许比先前在镇北王府时候还要消瘦憔悴。

可现在所见的林西闲,身着银白缎暗云纹镶嵌珍珠扣的对襟上襦,下面是淡米色的褶裙,用银线点缀着简单的刺绣。

她的头发仍是那样乌黑如缎,肤色仍旧如雪一样白而无暇,只略扫了眉,点了唇,这样已经足够令人神魂颠倒。

她还是那么着……柔弱的像是能被人一把捏死,又坚韧的让人想把她握在掌心里永远也不放开。

赵宗冕转开头:“何况,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一个死人跑到镇抚司大牢里探望一个将死的人,你难道是阎王派来向我报信的吗?”

在远离他的日子里,西闲过的那样平静而美好,几乎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奇异的人物存在。

西闲仍是淡淡说道:“很抱歉妾身没有死,让王爷失望了。”

话音未落,一阵冷风扑面,下一刻,却是赵宗冕到了她的身旁。

这种身手……西闲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外头防卫重重,犹如防备着一头随时会出闸的老虎一样。

赵宗冕探手在她腰肢上一搂,俯身贴在她脸颊上低低笑道:“本王当然很失望,当初你既然敢走,现在就不该再回来!”

西闲道:“只要王爷愿意,此间的事一了,妾身立刻就走。”

“走?”赵宗冕听见自己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等我死了你做了寡妇,自有你走的时候。”

西闲道:“妾身先多谢王爷开恩。”

“你!你他娘……”赵宗冕气滞,假如头顶还没有屋顶的话,只怕要气飞到九霄云外。

他望着西闲,过了片刻,才又笑起来:“小闲,何必总要激我,我知道你毕竟舍不得你家王爷,所以才巴巴地回来,又巴巴地跑来见我,你放心,我也惦记着你呢。”

赵宗冕说着,猛然往前一步,将西闲抵在桌边,低头吻了过来。

这个吻十分的蛮横霸道,就像是他的为人,习惯了不留余地的掠夺,从里到外的得到跟霸占,西闲很快有些喘不过气来,两个人的力道相差本就悬殊,如此一来,更是任凭他为所欲为,直到西闲觉着自己将窒息而死,赵宗冕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下。

西闲只顾喘息,缓了会儿后无意一瞥,却见赵宗冕正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他的眼睛里有火似的,灼灼逼人,他的唇上有水光,不知是他的唾液,还是自己的。

西闲下意识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却又给他拥住。

“王爷!”她忍无可忍,抗议地叫了声,试图抓住他的手不叫乱动。门外足有几十名镇抚司的侍卫,还有周健等人,这个人竟丝毫也不顾忌。

“怎么了,知道你心里也想本王……”赵宗冕索性将她抱起来,放在桌上,自己欺身贴近。

仿佛发现了他的意图,西闲惊怒之余又有些慌张,知道他绝对是做的出来,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西闲将手挣脱出来,用力一个耳光掴了下去:“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啪”,结实而又准确地落在了赵宗冕的脸上。

西闲的手震的又疼又麻,盛怒之下她用了十分力气,在他的左边脸颊上很快浮现几道通红鲜明的印记,鲜红的血也慢慢从嘴角流了出来。

赵宗冕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只阴冷地盯着她:“你方才说什么?”

经过方才的撕扯,他原本整齐的领口给拽开,袖子堆叠,衣衫略见凌乱。

且脸有伤痕嘴角流血,此刻赵宗冕的模样,简直像是被激怒了的野兽,正磨牙吮齿,下一刻只怕就要择人而噬,把猎物撕成粉碎。

西闲突然想起方才周健的话,她屏住呼吸,几乎忍不住要叫人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魔王:我懂,打是亲骂是爱嘛

>。<

对了,有小伙伴们关心小魔王跑到哪里去,你们先来猜猜看~

第77章 0713一更

厅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两个人彼此瞪视, 寂静中,外头隐忍的咳嗽声就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