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王笑笑:“好了,你能想开自然最好。赶紧叫人来收拾收拾,另外,别叫这宫里的人乱说……只是经过今日这一闹,宫里宫外只怕也会有些流言蜚语,你要有心理准备,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要若无其事,拿出皇后娘娘的气质来,让他们知道你很好,跟皇上也很好。”

皇后满心感激,面有窘色道:“今日若不是王爷来,我真不知该怎么收场了。”

文安王道:“不必多说别的,我也该走了,这会儿宗冕该去了勤政殿,正好去看看他。”

文安王告退出宫,转往勤政殿,走了片刻,却见章令公主从甘露宫出来,章令却也看见了他,便笑着紧走几步。

“王兄去哪里了?”章令问了这句,转头看凤安宫的方向,“是去探望皇后娘娘?今儿到底是怎么了?听说闹得天翻地覆。”

文安王道:“没什么,两口子拌嘴而已,如今已经好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章令会探听端倪,便不等她问就开口:“你去探望林妃了?听说她近来身上欠安,可好了吗?”

章令笑道:“已经大安了。不过王兄,你只顾来探望皇后,也不知道去探望林妃吗?”

文安王道:“你不也是一样?”

章令道:“王兄你为人还是这样滴水不漏。一点不像是宗冕。”

“那是因为你不知宗冕的可怕。”文安王微笑回答,他不太愿意说这个话题,便又问:“潜儿可有消息了吗?”

章令道:“嗐,他是去办的朝廷差事,你们这些人不知道的,反来问我。王兄,不是我说你,当初宗冕派潜儿去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些,总叫孩子去干这些危险的差使。”

文安王笑道:“潜儿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他能干的很呢,何况这是个美差,只要平定了赵立之乱,回来便即刻嘉奖高升,别人想求还求不到。”

章令这才又笑道:“升官的法子有千千万万个,我呀,宁肯让他安安稳稳的好。”

文安王才要回她,突然看见前方有几名内侍,两名兵部的官员,簇拥着一个武官打扮的,脚步匆匆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文安王忙道:“皇妹,我稍后再跟你细说。”竟别了章令公主,也疾步往勤政殿方向去了。

章令公主毕竟不是朝堂上的人,虽也看见了那几名太监跟士兵,却也不以为意,只顾自己出宫,将出宫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忙问宫门卫士:“刚才进去的是什么人?”

那卫士见是章令公主,便道:“回公主殿下,是蜀中回来的传令官,有紧急军情。”

章令吃了一惊,却不知这传令官带回的消息里有没有关于关潜的,她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先出宫去了。

甘露宫。

西闲在章令公主去后,听小江子回报,说赵宗冕已经离开了凤安宫去了勤政殿,只有文安王留在那里。

西闲自忖现在不是去探听究竟的时候,加上身上毕竟乏了,决定先歇息片刻,才到榻上,便想起了章令公主所给的药膏,于是又叫阿照拿了来,自己把双膝上都涂了些,因先前见颈间也有些许微红,也都一概抹了一遍,觉着凉丝丝甚是好用,便决定下次跟章令公主多要一些。

西闲足足睡了近一个时辰才醒来,此刻已经黄昏,甘露宫里静悄悄的,窗外鸟儿在树梢窜跳,鸣叫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西闲见窗棂纸上微微泛黄,知道睡过了,可不知为什么竟无人来叫自己。

她翻身下地,徐步往外,竟不见一个人在,西闲心中诧异,来至外间,才发现宫女太监们竟都簇拥在殿门口,有的便站在窗户旁边,不知道鬼鬼祟祟地往外看什么。

西闲见状,便不忙叫他们,只也脚步悄悄地走到门口,随着探头往外看去。

目光所及,却见在夕照的霞光之中,甘露宫院子里,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站着,大的是赵宗冕,小的自然是泰儿,泰儿居然做出一个扎马步的动作,两只小手握成拳,随着赵宗冕的比划,自己也跟着像模像样地在练习……

竟是赵宗冕在教导泰儿习武。

夕阳的光芒浅浅淡淡,甚是柔和,把赵宗冕原本叫人退避三舍不怒自威的容貌勾勒的俊美且又温柔,他并没有昔日对待泰儿动辄的疾言厉色,反耐心十足似的,不住出言指点,泰儿也分外认真,时不时仰头看他:“父皇,我做的对不对?”

赵宗冕笑道:“过的去,不过比起你老子小时候仍是差远了。”

西闲正为自己所见的场景而动容,只是听了这句话,才又哑然失笑:赵宗冕毕竟还是赵宗冕,只是太容易给人美好的错觉了。

西闲本想悄悄地回去,但不知为什么,眼睛总是离不了前方的这对父子。

这一大一小相处的场景,委实是动人了些。

西闲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宫女们都看的目不转睛,就算是冒犯,也每一个人愿意错过如此的美好跟温馨。

并不是高高在上喜怒难测的帝王跟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而只是单纯的父子间的相处。

直到西闲身边一名宫女发现了她,吓得忙退后跪地,其他阿照众人也终于醒悟,忙都退后,各就各位。

泰儿一转头,望见殿门口站着的西闲,当即撇下赵宗冕:“母妃!”蹦蹦跳跳地要跑过来,不料才一动,就给赵宗冕揪住了后颈的衣裳。

泰儿动弹不得,艰难地回头:“父皇?”

赵宗冕哼道:“方才说什么来着,不练完了这趟不许去玩。”

西闲见他很有以大欺小的风范,正要开解,泰儿却嘟了嘟嘴,极不情愿地答应了声。

赵宗冕甩开了小孩子,轻轻快快地上台阶,走到西闲身边:“醒了?”

西闲屈膝行礼,却给他一把拉住。西闲看一眼泰儿,轻声道:“你们……闹什么?”

赵宗冕道:“这小子叫朕教他习武。不会是把你吵醒了吧?”

西闲道:“我睡足了。”想到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又有些赧颜,“你们几时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呢?”

夕照的微光中,她的脸颊上也似染了曾天然的胭脂,又因为才醒,双眸朦朦胧胧,像是笼罩一层雾气的秋水。

赵宗冕微微低头在她耳畔道:“自然是得多睡会儿……才能养足精神。”

赵宗冕叫小江子等好生看着泰儿,自己拢着西闲入内,此刻阿照等早开始准备晚膳,西闲便问凤安宫的事,赵宗冕道:“没什么大碍,一时想不开罢了。”

西闲见他轻描淡写,便并不追问,只问泰儿跟着他听不听话之类,然后又说了章令公主来探望,送了些物件儿。

赵宗冕听她提到章令,眉峰一蹙。西闲看他似有犹豫之色,便道:“怎么了?”

“没什么,先吃饭。”

西闲向来敏锐,见他避而不谈,心中转念:“总不会,是潜儿有事?”

赵宗冕道:“不是,潜儿没事,而且立了大功呢,他亲自带兵对敌,还打了胜仗。”

西闲按了按胸口,此刻竟也替章令公主松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没松到底,忙又道:“他不是只负责传旨的吗?怎么还带兵了?这样岂不更加危险?”

赵宗冕道:“他又不是第一次从军,不用担心,他有分寸。”

西闲道:“上次潜儿受伤,公主因而大病一场,这次……倘若也有个损伤之类的,可怎么向公主交代?”

赵宗冕挑眉:“你倒是比公主还像是他的亲娘。”

西闲本想把今日公主的担忧告知赵宗冕,让他多在意关潜一些,可毕竟关潜是男儿,又是个有志向的要建功立业的,自己横加干涉总是不好,于是说道:“我好歹也是他的舅母,算是半个娘,替他多想想也是应该的。”

赵宗冕在她腰间一揽,半真半假道:“不许想别的男人。多想想你跟前儿的这个才是正经。”

宫女们都立在周围伺候,西闲小声道:“松开。”

正在此刻,泰儿飞跑进来:“父皇,我练完了。”

赵宗冕这才松开手,西闲见泰儿满脸的汗,便掏出帕子给他擦拭,又问他是否口渴,是否饿了。

泰儿任凭西闲给自己擦了脸,说道:“母妃,父皇跟你说了吗?哥哥很快就要回来了。”

西闲知道他说的是关潜,回头看了赵宗冕一眼,赵宗冕满脸无辜:“朕还没来得及说。”

西闲正无奈,泰儿却招了招手,脸上有神秘之色。

西闲俯身,泰儿在她耳畔低低说道:“那个废太子……也给乱军杀了,母妃知道吗?”

赵宗冕待要拦住他,小孩嘴却快,早来不及。

这一夜,西闲把章令给的那些玩器都给了泰儿,泰儿得意地跟着孙奶娘去了。

赵宗冕洗了澡,屏退了宫女,才对西闲说道:“今儿才来的密报,这会儿宫内还没有人知道,当时泰儿躲在桌子底下才听见了。”

西闲道:“废太子是给谁所杀?”

“据说是赵立,毕竟宁泽王之死,说起来是赵启一手策划的。他也算是给宁泽王报了仇了。”

西闲的心却总是不能踏实。

赵宗冕见她面有忧色,便把她轻轻抱入怀中:“朕不肯跟你说这些,就是知道你心细,一旦告诉你,指不定你又东想西想的,大煞风景。”

西闲因心里惦记着这件事,也顾不得应付他,赵宗冕伏在她颈间问道:“今儿身上怎么有别的香?你涂了什么?”

西闲随口道:“必然是公主送的药膏。”

“什么药膏?”

“是消肿止痛的跌打药膏。”

“好端端地章令送跌打药给你干什么?”赵宗冕疑惑,“难不成她以为你整天摔跤?还是以为朕整天都折磨你……”

说到最后一句,却机智地打住。

赵宗冕见西闲心不在焉,暗中庆幸她没听见这句话,他自己转头,却果然在枕头边上看到西闲用完随手放着的瓶子。

赵宗冕拿了瓶子,看玉瓶上描绘着“玉露膏”三个细字,赵宗冕打开塞子嗅了嗅,满面匪夷所思:“你说这是什么?”

西闲正出神,回头看他拿了瓶子,便道:“是跌打药膏,上次去雁北,公主送了给我,很好用,只是少了些。”

赵宗冕目瞪口呆:“上次……她也给你这个了?”

西闲听他的语气古怪,这才敛神看他:“是啊。如何?难道这药膏不对?可我用着是很好的。”她举手抚了抚脖子,起身后忘了照镜子,却不知痕迹已经散了没有:“按理说没什么不妥?”

赵宗冕掩不住眼中的笑,望着她疑惑的眼神,早不动声色地将人环入怀中。

“说你聪明起来叫人讨厌,可犯起傻来又实在笨的可爱可怜。你知不知道你暴殄天物了……”赵宗冕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口,“回雁北那路上你若拿出这东西来给我,也不至于就……”

西闲听着不对:“这到底是什么?”此刻也终于察觉,回想当时章令公主给自己时候那神秘的态度,虽还不知确切答案,脸却先烧起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赵宗冕的声音越来越低:“总之……是比跌打药更好的东西。”

第128章 0730一更

这一夜颠鸾倒凤, 被舞红浪之后, 西闲才彻底明白此玉露是做什么用的, 同时先前章令公主种种怪异的反应也得了解释。

早上醒来后,赵宗冕果然又不见了踪影,西闲暗觉羞愤,想到昨日还预备跟章令公主多要两瓶,几乎无地自容。

但章令当初也没告诉她这到底是干什么的……也许是她的悟性太差之过。

西闲本想将剩下的那瓶扔掉,但看了看手臂上淡淡的青色, 罢了, 索性留下来物尽其用, 只是再不能把这东西给赵宗冕看见。

宫女们簇拥上来, 伺候她沐浴洗澡。

西闲虽是不可言说,甘露宫上下众人,却都是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风貌, 虽然春天还没正式来临, 甘露宫显然有些春暖花开, 莺歌燕舞的气息了。

此刻泰儿已经给领着去勤政殿学字了, 西闲不禁自悔,洗澡完后, 就交代阿照:“以后不管怎么样,定要把我叫醒了。”

泰儿越来越大,显然不像是以前那样可以腻着她了, 何况赵宗冕一再交代要泰儿正经学字练武, 只怕以后忙于学习等, 母子两人亲密自然也减少,怎能再因为自己贪睡耽误了一早上见面。

阿照闻言暗笑:“只皇上特意交代的,让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娘娘好好休息。”

赵宗冕总是让西闲好生休息养足精神,这不过是相当于把猪养肥然后美美地吃一顿而已。

西闲道:“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当然……”阿照笑嘻嘻地张口,又忙低下头,改口道:“当然是听主子娘娘的。”

县官不如现管嘛,阿照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收拾妥当,起驾往凤安宫请安。

昨儿凤安宫的事扑朔迷离,但总不能一直都避而不见。听赵宗冕的意思是雨散云收了,所以西闲照样来请安。

却见柳姬也正在,皇后又恢复了往日那种高质端庄之态,令人浑然忘记了昨天太监所传“凤安宫多一具尸首”之事,若非西闲亲耳听闻,此刻多半是跟宫内其他人一样认为这不过是谬传。

吴皇后请了西闲落座,道:“这两日杂事颇多,今早上内务司派人来,说是对于秀女的选和已经过了二选,留下了有四十五人。今日便要三选。等三选过后,便是你我的责任了。”

所谓二选,是内务司的太监量选,主要看秀女们的身段,风度等,细查有无瑕疵不妥者。三选却是宫内的女官跟资历深的嬷嬷们负责,参选的秀女们□□经受更加缜密细致的检验,然后再要用一个月时间进行宫廷礼仪等的教导,最后才是皇后跟西闲这一关。

西闲道:“臣妾遵命。”

柳姬在旁笑道:“这样精挑细选,亏得我入王府的早,不用再给人检查牲口似的翻来覆去的查验。”

皇后笑道:“不要口没遮拦的,这都是正经的留下来的规矩。若不仔细,放了不好的人进来,不仅是对皇上不妥,对我们也不妥。”

柳姬笑道:“这样筛金子似的筛,留下的一定都是最好的。比如我听说那个陆尚书的女儿陆尔思,那可是个佼佼者。”

皇后点头道:“说来也有些怪,这阵子都没见到陆家的人进宫,年下的时候陆康跟夫人入宫赴宴,都没见到陆尔思,后来陆夫人说她病了,这会儿总该已经好了吧。”

柳姬道:“若还不好,可就错过了遴选,不过有娘娘在,她又那样出色,自然是不必走那些恼人的规矩。”

柳姬说罢,又问李夫人怎么没来。皇后道:“她自然又是身上不好,方才我已经命人送了些补品过去,太医们也看护着呢。年纪轻轻的,这好日子又刚开始,若不仔细保养,可就是个没福的人了。”

两人又坐了会儿,才散了。

离开凤安宫,西闲问柳姬:“怎么这一段时间也少见夫人?”

柳姬方才在皇后面前巧言令色,给西闲一问,却支支唔唔低下头去,半晌只道:“前阵子,也有点心烦,所以怠慢了没去给娘娘请安,还请不要见怪。”

西闲微笑道:“说哪里话,你好好的就是了。去不去的倒是其次。”又说道:“昨儿章令公主来,送了我……两瓶子面脂,说是羊奶制成的,我闻了闻味儿却好,只是我不习惯擦那个,心想你必然是喜欢的,等会叫人送去,你看看合不合用。”

柳姬看她一眼,低头道:“是,多谢娘娘。”

西闲见她仿佛有些闪躲之色,跟以前对待自己的那样亲近并不一样,西闲是个有心的人,便道:“好了,那我先回宫去了。”

柳姬屈膝道:“恭送娘娘。”

数日后,泰儿已经学会了赵宗冕教导他的第一套拳,小孩子兴高采烈,炫耀地给西闲练了数遍,又问练的好不好。

因天气转热,这套拳又并非玩闹的,泰儿额头早见了汗,西闲连声说好,心疼地把他拉到怀中,又问他累不累。

泰儿笑道:“母妃放心,泰儿不累,顾师父也夸我机灵,说我学的很快呢。他还说等我再长大些,就教我兵器。”

西闲大为欣慰,听泰儿提到顾恒,便又说道:“顾统领对你可好不好?”

泰儿说道:“当然是极好的了。我很喜欢顾师父。”

西闲知道顾恒十分可靠,听了这话更觉欢喜。不料泰儿说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父皇打了顾师父。”

西闲听了这句,吃了一惊:“说什么?”

泰儿道:“我先前跟着太师练字,听到外头有吵嚷的声音,太师不叫我出去,我趴在门口瞧了眼,见顾师父嘴边上有血,父皇指着他骂呢。”

西闲心惊肉跳。顾恒是赵宗冕身边第一个顶用的人,不似亲生手足却胜似兄弟情分,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西闲忙问泰儿还知不知道其他,泰儿想了想,老气横秋地点头说道:“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突然见儿子如此,把西闲更加吓住了:“说什么话?!”

泰儿方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看太师是这样说的。”说着又学太师的样子叹气:“红颜祸水啊。”倒是惟妙惟肖。

偏偏这晚上赵宗冕并没有来,就算他来,西闲忖度着也不大好直接问他此事。

毕竟赵宗冕的事,除非他自己主动告诉,否则的话,西闲绝不肯自己打听,一来是所谓“后宫不得干政”,二来,也是西闲自个儿的行事方法。

次日一早,泰儿起身,盥漱妥当吃了早饭,西闲道:“今儿母妃送你过去你父皇哪里好不好?”

泰儿手舞足蹈,当即握着西闲的手,出了甘露宫往勤政殿而行。

此刻还是大清早,整个宫阙浸润在漠漠暗蓝的晨曦之中,有早行的宫女太监,排成规矩的一列,目不斜视地规规矩矩经过,见了西闲跟泰儿,忙又齐齐地跪地行礼。

西闲很少这样早出来走动,见宽阔的宫道悠长,远处的暗蓝色更浓,加上早起有些许晨雾,朦胧地横亘弥漫,让人心生畏惧,几乎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这瞬间,竟让她又想起那次夜间,趁着泰儿睡着,她去勤政殿请罪之事。

泰儿却早就习惯了,因为近来他很少空闲跟西闲亲近,今日得了机会,格外活泼,蹦跳之余又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这才让西闲忘了所有,又将注意力转到他身上。

不多会儿眼见到了勤政殿,却见殿门紧闭,屋檐下侍卫林立,泰儿趴了两级台阶,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回头对西闲道:“母妃,这会儿父皇不一定在殿内。”

西闲一怔:“那……是在哪?”

泰儿道:“也许是在演武场,父皇早上得闲就会去骑马。”泰儿说着就唤小江子,“你去打听打听问父皇现在哪里?”

小江子领命,飞奔上台阶向门口侍卫打听,不多会儿又飞跑回来,道:“果然太子殿下所说不错,皇上如今跟顾统领在演武场呢。”

西闲听说顾恒也在,心想反正已经将泰儿送了来,自己也该回去了,只是心里竟有些犹豫。

正在迟疑,泰儿突然说道:“母妃想不想看父皇骑马?可威风了。”

这一句却触动西闲心意,便笑看他道:“咱们去演武场吗?”

泰儿摩拳擦掌:“正好我也骑矮马给母妃看!”竟迫不及待,拽着西闲转道。

这会儿东方日出,清晨的暗蓝色渐渐退散,一道金光从大殿顶上越过,射在宽阔的演武场上。

只是西闲却并没有看见赵宗冕在骑马,他好像是在跟人过招。